宋未蚁贼

    “呵呵，夫子赶得早不如赶巧，正好吃些烤肉。”陈远起身，笑着招呼道。

    “谢大人了。对这种又是烧又是烤的东西，老夫的脾胃可受不了。”王夫子笑着摇手道。

    “咦，这不是郭茗与王浑吗郭静身体可好些了”九娘眼尖，一眼就认出了王夫子身后两个年轻人。

    “学生见过赵校长与陈大人。”郭茗与王浑苦着脸上前，拱手向九哥与陈远施礼，接着走到一旁。

    “夫子，这是怎么回事。”陈远看看两个有些不对，向王夫子问询道。

    “呵呵，老夫大外面，见这两个被警卫挡在外面。一个是郭教授家的公子，一个是王教授家的公子。听他们说有急事要找赵校长。老夫多事，就将他们带进来了。”王夫子介绍道。

    即然是找赵九哥的，陈远点点头，退过一旁，任由九哥处置。

    “找我，你们两位有什么事”九哥上前，问道。

    “这”郭茗看了看，欲说又止。

    “有什么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别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说。”赵九哥摆手道。

    “嗯。”郭茗定了定神，拱手道：“回赵校长话，其实我家静儿并没有病，而是被我耶耶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九哥疑惑道，“你耶耶为什么将静儿关起来”

    “这，我耶耶不欲静儿与校长来往，还说要将静儿定婚，静儿在家哭闹，这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我怕闹出什么事来，特来告之校长。”郭茗道。

    “呯！”九哥一拍案桌，喝道：“反了他郭守敬了，静儿好好的，凭什么将她关起来。二娘，咱们走，我们这就找他去！今天非让他将静儿放出来不可。”说着拉着二娘就要走。

    郭茗甚觉尴尬，一起来的王浑也踌躇不安。

    “九娘，别急。”施三娘上前，拉住九哥，“九娘，事情问清楚再说。”

    “不是很清楚了吗。这郭守敬逼静儿成婚，静儿不答应，他就用强，将他关起来。再不去，静儿饿也饿死了。”赵九哥急着嚷道。

    “别急。”施三娘上前，向郭茗问道：“敢问郭公子，这静儿真要成婚吗前些天都没听静儿说过，何以如此焦急”

    “嗯，静儿以前确实未曾许配人家，此事乃我耶耶临时起意。意欲许配的正是王伯伯家的大郎。”郭茗道。

    “哦，王教授家的大郎”施三娘沉吟着，看向郭茗身旁的王浑。

    “见过校长和众位贵人。”王浑上前，拱手道，“我正是王家大郎。静妹妹之事俱是郭叔与家父定的，我也没法。其实，我一直都将静儿当妹妹的。”

    “看来，你不同意啊。”九哥上前道，“那不就好了。让郭守敬将静儿放出来就是啦。”

    “呵呵。赵娘子。”王夫子上前，笑道，“这事恐怕不好办。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古以来，子女婚事俱是由父母做主的，郭教授执意将他家女娘许配给王家大郎，恐怕别人还真干涉不得。”

    “哪有这种道理！这事我就要经她断了。咱们这里可是信州！在信州，就得守咱们兴华军的规矩！”九哥蛮横地道。

    “可是，咱们兴华军也还没有这种规矩啊。”王夫子笑道。

    “怎么没有。前段时间大郎不是说了，咱们要立法，让女子与男子一样，女子可自由择人，婚姻自主。大郎，是吧。”九哥看向陈远，将火烧了过来。

    “那个我就不知道了。夫子，那个法令制定了吗”陈远苦笑着，看向王夫子。

    “这个，这个”王夫子想不到烫手山芋会落到自已手上，接着眼光一闪，指着郭茗，道：“咦，你不是帮着尚德一起修订法令吗那平等法案可修订出来了”

    “那个还在修订中，好些人认为过于惊世骇俗了”郭茗呐呐道。

    “呸，什么惊世骇俗，我们女娘哪点就不如男子啦！”九哥恼道。

    “好了，九哥，即然法令没修订好，咱们也真不好去管别人家事。”陈远上前劝道。

    “那就让静儿被关在家，活活饿死。”九哥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陈远心头没来由一寒，暗怪自已多嘴了，将九哥的怒火又引上身来了，稍一觉吟，硬着头皮道：“这法治这道，讲究的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即然，咱们兴华军的平等法令还没出来，咱们也真的不好干涉郭教授家事。”

    见九哥目光越来越不善，陈远话锋一转，笑道：“郭小娘宁死不答应，郭教授想必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逼死女儿吧。婚事咱们一时管不着，不过既然郭小娘是你秘书，那也算是兴华军公职人员，郭教授私自扣压兴华军公职，误了兴华军公事，那还是可以说道说道的。”

    ”好。我这就上门要人。静儿一直帮我处理着信江大学的诸多公事，这几天静儿不在，校务都乱了。至于婚事，等平等法令出来再说。“九哥闻言道。

    “那是，那是。”陈远连连点头。

    “夫子，你可得抓紧些，早早把那法令修订好了。咱们兴华军行的事，哪样是不惊世骇俗，用不着与那些假仁假义的伪道德先生多嘴多舌。”赵九哥又盯上王夫子道。

    王夫子看了看陈远，见陈远轻轻点头，忙笑道：“呵呵，这事赵家小娘尽管放心，我这几天亲自督促，一定将平等法令给修订出来。”。

    “哼。二娘，走！咱们去郭家要人！”九哥招呼陈二娘，带着一群少男少女，急冲冲走了。

    九哥等人一走，烧烤会也算消停下来。施三娘怕九哥搞出事来，不久也走了。陈远与王夫子坐下，让人上了清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起来。




第8章 院长
    “大人也该成婚了。”聊着聊着，王夫子突然提起了陈远的婚事。

    “这个，不急吧。目前战事颇紧，眼看衢州那边就要打起来了，哪还顾得了这等事情。”陈远摇摇手道。

    “大人这样想就错了。我们兴华军上下俱以大人马首是瞻，大人不娶亲，这陈山、陈雄、陈永、赵忠、周建等兄弟哪个敢娶有道是刀枪无眼，这些兄弟出生入死，万一有所不测，岂不是连个后人也没有了大人这样，不就耽误了他们了吗。”王夫子摇头道。

    “夫子是怕自已被耽误了吧。”陈远笑道。

    “然也。传说姜太公七十娶妻，八十拜相，老夫刚过不惑之年，自然还不算老。不过，再过年些，就真的老了。”王夫子肃然道。

    “呵呵，看来夫子真的心动了。”陈远呵呵笑道。

    “是啊。当年遭逢剧变，生不如死，报仇无望，心如死灰。本以为今生就这样了，没想到遇到了大人，近年来，这心又动了起来。”王夫子叹息了一会，忽又促狭地道，“大人啊，老夫家人，族人被鞑子屠杀的干干净净，我王氏一族可就老夫一根独苗了，你可不能让我王氏一族断了苗裔。”

    “怎么会呢，夫子看中的哪家女娘，我请人提亲去。”陈远道。

    “那倒不烦大人。”王夫子道，“好女娘多的是。不过，老夫不敢啊。大人这里没动静，老夫也只能等着。”

    “呵呵，你这个老头，好女娘再多，也要别人看中你啊。你别娶不到亲就对到我头上来。”陈远笑道。

    “大人那就看错了。老夫跟着大人，怎么着也算是号人物吧，还怕好女娘看上。只要大人成婚，老夫第二天就娶女娘回家。我现在就盼着大人早日成婚呢。”王夫子认真道。

    “嗯。等衢州战事之后再说吧。”陈远沉吟了一会，道。

    “那老夫就这样回老施了。”王夫子笑着，“哦，不对，还得向老赵回话。大人说是吧。”

    “嗯。”陈远点点头，“赵员外人还在婺州吧”

    “前些天已经回铅山了。”

    “哦。”

    “刚回铅山就碰到了大人遇刺之事，如今整天闭门在家。”

    “刺客是刺客，赵员外依然还是我陈远的朋友。“陈远淡淡道，“这次赵员外回铅山，究意为的何事”

    “为什么，还不是赵与择叫他来的。赵与择想让我们支援一批械给他们。大人遇刺之后，我们断绝了与福州行朝的往来，赵员外也没再提。“王夫子道。

    “衢州那边也能制火药弹了吧”陈远问道。

    “嗯，火药场与铁坊都建好了，火药弹也能制了吧。不过即使能制，产量也不是太大。现在信州这边，正全力筹措物资向衢州运送。衢州的战事的规模，恐怕也是空前的。”王夫子道。

    “你让各处紧一紧，提供一批火药弹给他们吧。数量就定为200枚吧。”陈远觉吟了一会，道。

    “200枚倒容易。现在信州这边暂时无战事，将一些物资先行抽调往衢州，挤挤还是有的。可是，看赵孟臣的意思，除火药弹外，还想要大炮，火铳。”王夫子笑道。

    “火铳暂时不能给他们，我们部队还缺。”陈远摇摇头，“大炮倒可以给他们些，就给些旧型号的虎蹲炮吧。不过不是白给，让他们用金银或物资来换。若他们能提供火硝、琉磺，这火药弹什么的都可以多给一些，全当代他们加工了。”

    “这个主意倒不错。咱们现在缺的就是资金和原料，若这两方面充足，火炮、火药咱们大量制就是。”王夫子点头道，隐隐有些忧虑道：“怕就怕他们拿到火炮后，大力仿制。若这赵家势力大了，恐怕以后多事了。”

    “赵宋没希望了。”陈远摇了摇头，“技术是不停地发展的。咱们火炮已经定了好几个型号了，一个比一个打得更远，威力更大。咱们给赵与择的只是旧有型号，远不如我们火炮的威力。就是这种旧型号，恐怕也不是他们一下能仿制出来的，而我们还会有更具威力的火炮研制出来。他们始终赶不上我们的脚步。”

    “而我们却能借赵与择的财富，将铳炮作坊建得更好。”王夫子接着道，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这事，就交给陈山去办吧。衢州那边的铳炮作坊，也得办起来。路途过于远了，从信州拉过去太过费事了。”陈远道。

    “嗯，这事行。不过，老夫觉得，这衢州只建个铸炮场吧，火铳，钢弩还放在铅山制作为好。”

    “就这样吧。明日安排些铸炮的技术去衢州，铸炮的设备，原料也拉些过去，尽快将衢州铸炮场给建起来。”陈远想了想，点头道。

    王夫子的意思陈远如何不懂。火铳、、火炮、钢弩可算是国之利器，无论出于制衡还是什么，这东西必须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衢州仅只是铸些旧型号的火炮，影响也不是太大。

    “我明日就去见赵员外。”王夫子道，“不过以老夫看来，咱们帮着赵与择在两浙立稳脚跟，好些人却未必懂得感恩。”

    “这是自然。某些人恨我兴华军甚于蒙古人啊！在他们眼中，我们兴华军都是乱臣贼子啊。”陈远感慨道。

    “哼，既然他们视我们为贼子，咱们也不用与他们客气。该敲打的敲打，该清扫的清扫，咱们兴华军有这个底气！对那个赵与择，大人也得提防着点。”王夫子将手一摆，豪气四溢。

    “这个以后再说吧。赵与择能守住婺州，就能分担我们不少压力。”陈远道，“不过其他人，想在我兴华军兴风人浪，就好好清算清算了，用不着顾忌什么。夫子，法令修订得加快了，咱们兴华军不能让那些陈腐恩想牵绊住了手脚！以后在兴华军治理之地，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法制。”

    “大人说的是。适才大人说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老夫觉得甚好。可作为我兴华军以法治军，以法治会，以法治民的金石之言。”王夫子点头道。

    能不好吗，这可是后世多少治国者鉴古今之变，提出的法制精神。陈远脸有些发胀，接着道：“咱们兴华军的兄弟们都是在驱逐鞑虏，兴复华夏的号召下聚集起来的。以法治国的同时，咱们也不能忽视了以德治国。我们要加强宣教工作，让每一个兴华会成员，每一个战士都明白，为什么要参加光华会，兴华军，同时号召更多的百姓聚集在我们身边来。”

    “这个，老夫这些天也一直思虑着这事。现在兴华会、兴华军都扩充得太快了，有些更可谓是鱼龙混杂，好些人根本就抱着投机之心来的，想到这里捞上一把。”

    “人都是有私心的，到兴华军、兴华会捞一把其实也无可厚非。但豪无忠贞之心，一味投机，顺势还好，逆势必然有损。要我们事业成功，还得俯下身来，培养我们自已的人才。军事上，咱们要办好讲武学堂，但好军中各职人员的轮训，政事，会务上，也要依靠行政学院，培养我们自已的人才出来。”

    “哈哈，大人之见与老夫之意正合。”王夫子笑道，“今日老夫前来，还有一事，就是想请大人兼任行政学院的院长，有空就前往授课。”

    “院长就算了吧，我哪来的这么多时间。授课之事倒好办，只要有空，我会去的。”陈远点头答应。

    “这行政学院的院长非大人莫属。”王夫子摇头道。

    “你啊，是想将我放在火堆上烤吧。”陈远笑道，“要不，我就兼个名誉院长吧，你任副院长，兼常务副院长。这名我当了，辛苦还是你来。”

    “呵呵，理所应当。那老夫明日就在院中恭侯院长大人了。”王夫子笑着起身。

    “夫子这就走了要不就在这吃晚饭吧，那头蛮牛带人打了好些野物，还有一些，晚上好好喝上一杯。”陈远起身挽留道。

    “大人有伤在身，哪里来的酒喝。我留在这和大人一起饮酒，还不被小娘子们骂死。”王夫子摇摇头道，“我还是找老赵，顺便在那讨杯喜酒喝”

    “喜酒赵员外家有何喜事”

    “自然是他家小娘子的喜事。”王夫子笑道，“老夫可是奉了施小娘子的旨意，让老夫去给大人向赵家提亲呢。”

    “有劳夫子了。”见夫子提起自已与九哥的事，陈远也不推辞，拱手道。。

    “哈哈，应该，应该的。老夫恨不得大人今晚就成婚，明日老夫也娶个女娘回家。”王夫子笑道。

    ”



第9章 闲聊
    信江大学研究院，郭家小院，郭守敬与夫人坐在厅堂，相对无言。想不到，作为一个诺大学校的校长，赵九哥竟如此有辱斯文，竟领着一群少男少女闯入门来，强行干涉他人家事。更令人气愤的是，理论不成，竟然指挥着少男少女，强行破门，将女儿给抢走了。

    这算什么，这不是强盗行径吗！

    “相公也不用过于烦恼了。”见郭守敬坐在那，脸色一直沉闷，郭夫子轻言抚慰道：“这样也好。静儿性子极为倔犟，将他关在家中也不是个办法，若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可怎么是好。”

    “那就听任她跟着胡闹去！你也不看看，那群人可有一个好人！一群少男少女，整日澌混在一起，可有一些学子的风度。伤风败俗，有辱斯文，有辰斯文！你生得个对好儿女！”郭守敬恨恨地道。

    见郭守敬话语越说越重，最后竟厉声指责起自已来，郭夫子脸色顿时变了，气恼地站起来：“相公你这话就不对了。今天来的那群学子我不知道，但我家大郎与静儿，从小到大，谁不夸两人淳厚朴实，温文有礼。两人的学业，你平时不也是赞许不已的，今天到底做了什么，就伤风败俗，有辱斯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