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大人明眼，领军之人可不正如三岁孩童。此等阵不成阵，列不列的，到了战场之上，必一败涂地。大人请看，若有我领军去攻，其必不成阵列，我只需”

    孟仲也笑着不停地指点着，话语尽是鄙夷之意，章如旦在一边苦笑着。

    “统领，这等演练有甚好看的，咱们还是进城去吧。兄弟们也快到了。”城下某处，魁梧汉子领着几个兄弟，也正观看着这场稍显杂乱的演练。

    “不急，再看看。”那统领摆了摆手。

    “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别人能一战而下安仁，总有可取之处。且看着吧。”

    “有什么可取的，这样乱糟糟地。若我领着兄弟们前去，只需百余人，一冲就垮了。统领，你说是不是”

    “却也未必。”那统领领摇了摇头，却没多说什么。。

    场内，赵忠、陈雄等人四处协调，几乎喊哑了嗓子，可三个连队动了起来，哪是一时能协调好的。预计中极其简单的三才阵、五花阵，摆布起来却有着莫大的困难。

    成军以来，都是以连排为单位各自操练，三个连队一起演练，还是第一次。偏偏赵忠、陈雄等人还坚持要摆出各种阵形，难免杂杂乱乱。




第50章 震憾
    场边，陈远默然地看着，任由赵忠、陈雄等人折腾。

    “团长”赵忠跑了过来，低头嗫嚅着。

    “不错，兄弟们表现得都挺好。”陈远自然明白赵忠想说些什么，摆了摆手，“不过，演练、布阵最终目的仍在于提高战力，否则再好看也没什么用。下面直接演练进攻阵势，以连为单位，1连居中，二连、新编连两侧接应，目标城门方向敌骑、步兵大队。让赵勇领着骑兵队，扮作为敌方骑队。”

    “是。”赵忠拱手，飞奔前去传令。

    命令之下，保安团各连重新开始集合整顿，迅速地列为三个阵列，三连呈左、中、右一线排开。

    “全体都有，前方城下有敌军大队，我军的的任务就是干净有力地消灭敌人。”陈雄骑马，挥着令旗，指着前方城门处道。

    城门处，赵勇领着五十余骑，嚎叫着来回奔腾。稍后，有五十余弓手，向着保安团士卒方向不停地射着箭。当然，这些箭自然都是去了箭簇的。

    战鼓隆隆，一连当先而行。前面两排刀盾兵举起盾牌，遮挡着散乱飞来的箭矢，后面长枪兵、狼宪兵握紧手中长枪、竹宪，低着头，以大檐铁盔抵挡着偶尔从天而落的箭矢，后面则是弩兵缓缓上前。

    “攻击”慢慢前行五十余步，陈雄令旗将一挥，直指前方。

    “杀”第一连阵势陡的一变，顿时分成十数配合有序的鸳鸯小阵。各阵两盾牌手向前推拒，两只长宪向前猛击，次后长枪手上前冲击，再次投掷手、弩手作投弹、射击姿势。一套动作演练完成，鸳鸯阵再次第向前推进。

    赵勇率领骑队在外盘旋，却始终无机可乘，渐渐被鸳鸯阵迫得向两侧奔驰。

    中间主攻1连阵势陡地扩张，但各小阵间疏密致，或独自御敌，或相互呼应，个自做着各体攻防战术动作。整个阵形杂乱不堪，偏偏却透着一股凛厉之气。

    两侧两连则以枪阵、盾阵就超齐多了，整体推进，向中包抄。赵勇领着五十骑被1连鸳鸯阵所迫，只是向两侧回旋。

    城头之上，陈羍、孟仲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脸呈凝重之色，城门边高岗之上，几名骑士更是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战法如此零乱，可那些骑卒偏偏就是拿他们没办法”胡子拉撒汉子诧异道。

    “还不是那些枝枝杈杈的东西，直枉马眼，这马怎肯上前。”有明眼人一语道破。

    “应是竹子制成的。竹子空心，长大些也挥舞得动。头端可装铁枪头，杀伤力也不小。”那文弱些的年轻人点头道。

    “照这样子，就是步卒也难讨到便宜。”有汉子赞道，“以两盾橹防卫，长竹拒敌，再用长枪冲杀，弩兵远距杀敌，辅以两短刀手护卫两翼。攻守兼备，妙极”

    “但其势也过于轻散了些。若遇大军相互撕杀，小阵难以抵挡，必被敌透过围杀。”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此阵可分，自然也可聚。若敌我相若，此军必胜。哪怕铁骑，恐也难轻易透阵。”白马之上，魁梧的汉子淡淡道。

    几人都知道自已统领平素自视颇高，见他如此赞誉，俱暗暗心惊。

    场中，赵勇已被逼到至一隅，被1连数个鸳鸯阵困住，动弹不得。

    这时，鼓声停歇，金锣鸣响，演练结束。各小阵迅速集中，重新整编为一方阵，缓缓后退。

    “好”

    “保安团威武”

    除有心人这外，场外普通百姓自然不识其中道理，只图个热闹，乱糟糟地叫好不迭。

    陈远一笑，让亲随挥动一面令旗。场中，士卒们停下脚步，回身面向城门方向靶场。

    鼓声再次响起，侧面2连，缓缓走出五十余人，成五排列成阵势，前面士卒，各举一付大橹，随后是两排长枪兵，后面两排却非弩兵，士卒斜挎短刀，腰间挂着数枚黑色铁球。

    小方阵踩着鼓点，向立有木柱的靶场缓缓行进。

    咦，还有演练场外吵嚷声渐渐歇了下去，众人回望场内。

    渐次行至靶场，鼓声陡停，前面盾手立起大橹。

    “掷弹兵，预备”带队队官举起小旗，喝道。

    后面两排士卒，左手拿出一支火捻，右手从腰间摘下一个黑色铁球。左手甩亮火捻，右手将铁球凑近火捻。

    “点火投”带队队官猛地将手中小旗一挥而下。伴随着喝令，二十余个黑点带着火星，齐向缚有衣甲的木桩林飞去。前面三排，整齐地一矮，蹲伏下身。

    正当众人诧异之时，只见木桩靶场腾起阵阵硝烟，头盔、衣甲漫天乱飞，继而一阵隆降雷声突兀而来。

    “轰，轰，轰隆隆”闷雷般声音一时响成一片靶场之内，硝烟弥漫，烟雾之中，隐约可见破盔烂甲伴同木屑、泥土四处乱飞。

    “掷弹手，预备点火投预备点火投”

    随着队官命令，矩时间，又有两波黑球投入靶场。在众人惊愕之余，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绵而来。

    场外众人俱如石化一般，瞪大眼晴，惊恐地看着硝烟弥漫之处，土石迸溅，衣甲残片高高抛起。

    三波雷响罢，场外有人腿一软，直直跪到地上，更多更是惊恐地盯着这处施雷的保安团士卒。前面士卒重新站起，后面施雷的士卒已经收好了火捻，拔出短刃来。

    “全体都有，杀”队员令旗直指靶场。

    “杀。”五十人齐喝一声，齐向硝烟未散的杷场杀去。

    “这这，天耶，这谁人能挡”短须汉子结结巴巴说着，一边看向身边伙伴。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伙伴，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俱瞠目结舌，愣愣地瞪着前方。

    “鲁直死的不冤”白马上，魁梧们说领脸色沉重，悠悠叹道。

    “哇神啊，神雷”

    “天降神雷，救世救民”

    “保安团实乃天兵也”

    场外，百姓回过神来，乱嚷成一团。更有许多人，对着场内保安团跪拜起来。

    城墙之上，陈牵、孟仲脸色煞白，双眼直直地盯着身前的一顶扭曲铁盔。

    这顶铁盔，刚才被炸得直冲上来，重重撞到城垛上，将城垛崩下数块。若撞到头上，项上人头应该已经粉碎了吧。陈羍心悸不已，第一次感觉到了死的恐怖。

    远处靶场，保安团士卒在硝烟中冲杀一番后退了出来，在外重新整队。

    “收兵去锦江。”陈远向七倒八歪的靶场看了看，淡淡地向赵忠道。

    “要不要留些人收拾下靶场。”赵忠道。

    “这样就好，不用收拾了，给某些人看看也好。咱们走。”

    “是。”赵忠会意地点头，应声去传令布置。

    不多时，鼓声再次响起，整个队伍俱动了起来。正当众百姓翘首再次期待保安团的表演时，却见陈远在骑卒的簇拥下，领先向锦江码头而去，随后，各队士卒陆续开拔。

    “保安团，威武”

    “保安团，威武”

    心情复杂的百姓，最后异口同声，高叫着，目送保安团络绎远去。

    “他们竟就如此高去了。如此神军，统领，咱们是否要追上去结识一番”城门处，短须汉子兴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他们就驻防不远，今后有的机会结识。其部现与陈羍嫌隙甚多，我们乍到，不宜横生枝节。”那统领摇头道。

    “统领，那咱们要不去靶坊看看。看看究竟是何物，竟有如此威力”文弱些的青年人笑道。

    “不用看了。此雷应是突火铳之流，内实火药，点燃即爆。不想竟有如此威力。其秘当在火药之中，火药引燃之即无，也看不出什么来。”统领摇了摇头。

    “突火铳该物引燃之后腾起硝烟，所发声响确实类似，只是想不到竟有如些威力。哪天，我们也大可找些高手匠人研制一番。”

    “此事慢慢再说。走，咱们先进城拜会城中主事之人，安置兄弟们要紧。兄弟们想必也快到了，魏伍，你和金宝一起前去迎迎。”。

    “是。”短须汉子与另一矮壮汉子拱手领命。

    那统领点点头，带着余下数人策马直趋城门，向城门兵卒拱手道“烦请通报一下，原大宋管屯千军大使，淮安人张孝忠前来求见陈统制陈学心、章希周章大人。”



第51章 定策
    锦江镇是安仁一个依托信江码头而成的大镇，镇上居民近千户，人口四千余人，乃是安仁县的第一大镇。镇上居民也如河口一般，或商或耕，只是远不及河口。

    保安团分驻村镇四周，陈远与营部，教导连、骑兵队、特战队、等单位或驻扎于码头，或于镇中择地安置，将锦江镇从外到里，死死控制在手中。

    陈远手头并不差钱，各部或分散入驻百姓家，或择地自起营盘，都尽量做到少扰民，用到百姓的场地或物品都按价进行了一定补偿。这对锦江镇的百姓来说还是第一次与兵耶耶们如此近距离接触，更从未见过有如此和气的士卒。

    镇子里一下拥入了近半人口，到处可见陌生的面孔，而且还是手持刀枪的撕杀汉。为了防卫的需要，保安团各部在镇子四周建立了岗哨，查验来往众人。镇内也不时组织士卒进行巡逻，隐隐将锦江当作了一个大军营。

    几天过去，渐渐地好些人这发现，保安团的入住并不全是坏事。种菜的、打鱼的发现自已的菜终于不再需要将蔬菜、渔获远远地挑入城中货卖；依码头建起的几家商铺，近来萧条的生意也重新兴盛起来；平时只伺弄些田地农夫也发现多了许多零活可做，这保安团四处修建各色营房、岗哨都需要不少短工。最为重要的是，这保安团不仅付钱，付的还尽是黄橙橙的铜钱与白花花的银子。

    整个锦江镇好似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到外充满欢笑之声。锦江镇的百姓们也从最初的恐惧、不适渐进欣喜，见到顶盔贯甲、持枪弄棒士卒也去了不安，反而似看到亲人般的亲热，恨不得将保安团的士卒弄回家去。这保安团有钱啊，从不抢夺掳掠，买卖吃住都按价付钱。而且还不是废纸般的交钞，尽是拿在手中叮当直响的黄白之物

    这也可称得上是与百姓秋毫无犯了，可陈远仍不满意。一早将赵忠、汪麟、陈雄等人召集过来，商议保安卫驻防诸事。

    “几日来，咱们也算在锦江初初安置了下来，各部也按计划进行了正常出防、训练。锦江百姓对我们也从最初的恐惧、排斥到现在逐步接纳。但是我要说，这还远远不够。”陈远环视了下厅中众人，摇头道。

    “团长的意思是”周宁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位保安团成立以来最大的捐助者，现在被任命成汪麟助手，处置后勤之事。

    有道是匪过如梳，兵过如洗。军队驻扎之地，哪有百姓如此欢腾的照周宁看来，对百姓，眼前的这支队伍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团长怎么还不满意。

    “我保安团士卒都来自民间，是百姓的子弟兵，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不扰民，不侵掠，与百姓秋毫无犯自是应有之理。但是，这还不够。

    当前，蒙元鞑子来势汹汹，我华夏之族已到了社稷覆亡，亡国灭种的关头。要打败洪水般奔涌而来的十万、百万蒙元大军，光靠区区几千人的驱鞑保安团是远远不够的。当然，我们也用不着悲观绝望，我们华夏之族，有着千年的是传承，有着数以亿万的民众，纵是一时受挫，终究是不会亡于胡虏之手的。

    面对凶残的蒙元鞑子，有些人奋身而起，与鞑子浴血相搏；也有些人卖身投靠，某为鞑子走狗汉奸；但更多的民众，麻木不仁，委曲求全，希冀于蒙元鞑子大发仁善之心。

    有道是，这犲狼虎豹子他总是要吃人的。这蒙元鞑子也是如此。蒙元鞑子每到一地，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就是侥幸余生的百姓，也被他们视为第三等的奴仆，随意欺凌压榨，永世无抬头之日。这个道理，咱们不仅要和兄弟们讲清讲透，还必须向百姓广为宣传。让百姓懂得这个道理，与我们一道将蒙元鞑子赶杀出去。我认为，这项工作极为重要，必须立即开展起来。”

    “团长说的甚是。”汪麟点头道，“这事我负有责任，宣教处没做好工作，还请团长处置。”

    “近段时间，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宣教处人手也是不足，也谈上追究谁的责任。”陈远摇摇头道，“不过，宣教工作刻不容缓，要立即开展起来。这事，就由汪处长总负责，营、连设宣教专职，为营、连副职，负责本部内及向驻地百姓宣传工作。至于宣教人手不足问题，我已去信河口那边，不日还会被些宣教干部过来；另外，我们要发挥每个保安团兄弟们的积极性。每个保安团将士，既应是战斗员，同时也应该是宣传员。训练、战斗之余，也要积极肩负起唤起百姓的宣教责任。”

    “好，团长说的甚是。这发动百姓共同抗鞑的大事，咱们可不能光指望着汪公子一个人来做。”赵忠点头赞同道。

    “是啊，如果百姓站起来与鞑子斗，这鞑子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会被打杀一光。坏就坏在一个个狗贼，卖祖求荣。”周宁恨恨地道。

    “那些汉奸贼子，早晚会和他们清算的。”陈雄点点头，接着又道，“团长说让每个保安团将士即做战斗员，又作宣传员。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保安团将士，训练战斗之余，都应该主动接触百姓，比如帮百姓修修房子，种种地，拉近与百姓关系，也方便向百姓做做宣传工作。”

    “嗯，咱们保安团本就是百姓子弟兵，在不影响作战、训练事宜下，帮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理所应当。”陈远笑笑，倒没有太多惊讶。在铅山，自已与陈雄等人为了招慕青壮，这招早就用得多了。

    “若百姓能心向于我，自然方便我军各项事宜开展。”汪麟点点头，接着又道“团长，下步，我想从后勤处支些钱粮物资，赈济些贫困村民。再如河口一般，在这村子里办所学校，招收村中学童入学。就是不知我军在此驻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