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水中云影
“那敢请教,孔圣之前,春秋纷乱且不说,听闻有尧舜禹三王治世,夏、商之朝,俱在孔圣之前,未有三纲五常,君君臣臣之说,又何以治世的”
徐祥不由一怔,张孝忠道:“夏商之朝,自也隐有君臣之道。”
陈远笑道:“那这个就不是孔圣人发明的了,而是孔圣总结历代之治而述说出来的。”
“正是。”张孝忠、徐祥郑重道。
陈这摇摇头,道:“不过,陈某觉得圣人所说未必就是对的。”
“陈大人慎言,岂可非议圣人之言!”徐祥沉着脸道。
“怎么,圣人之言就不能错了孔夫子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说明孔夫子尚有不解之处!你怎么说圣人之言就是对的。”陈远淡淡道。
徐祥被问得一怔,正欲出言相辩,又听得陈远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圣人也是人,也不能一言而安天下。大宋道德大士众多,圣人之言被阐述得不可谓不深,但朝政依然日非,宫吏贪赃枉法,百姓流离失所,异族入侵,深受圣人教悔的士大夫纷纷屈膝投降,终至社稷覆亡。如此可证以圣人之道治世之虚妄!”
“你,若不用圣人之言,更用何治世!若无君臣之纲,臣何以待君如天下人人不导臣节,动则起取代之心,这天下何日得安”
“这天下未必就非得需要有君不可!”陈这沉声道。
“你…”
“上古之时,三皇五帝,未必就如后世之君。陈某也听人说过,商朝时,有个叫太甲的君王残暴不仁,宰相伊尹把他赶下皇位流放了,周朝时,有个周厉王甚是残暴,百姓起来恃他赶跑了,没皇帝了,这天也没塌下来。”陈远冷笑道。
众人被陈远梗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张孝忠会过意来,道:“陈大人是说,共和”
“且看吧。即然古时无君,这天下也未必得乱,可见君君臣臣这一套未必就是对的,皇帝这东西或许也不是必需之物而已。”陈远淡淡道:“古者,圣君治世,身体力行以劳百姓,后世之君,视天下百姓为一家一姓之私产,于取于夺。再看看大宋,朝廷无道,君昏臣侫,盘剥百姓无所不用其极,异族入侵,不能护卫百姓,竟屈膝投降,并还有脸晓喻天下臣民跪侍鞑虏,何以面对抗鞑而死的诸义士何以面对天下万民如此朝廷,陈某不奉陪也!”
第115章 相约
“兴华军如此,又何以号召百姓如今世事艰难,若陈大人以兴复宋室为号,登高一呼,必然天下响应,从者云集,驱逐鞑虏,复我大宋社稷。那时,大人再入主朝廷,一扫百年陈敝,天下中兴,百姓乐业有望。陈大人何苦错失良机!”沉默良久,张孝忠叹息道。
“我看,驱逐鞑虏之日,就是我兴华军遭难之时了吧。朝廷能容得了我兴华军,能放过总指挥昔年岳武穆不就给朝廷昏君奸臣给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年青的参谋撇撇嘴,不屑道。
见参谋提起百余前积案,张孝忠默默无言。自已这此武职之人,就是有天大之功,不说入主朝廷治民,能保得性命全身而退也是难得。
陈远摇摇手,轻笑道:“陈某可没有岳武穆的能奈,目前只想保得一方百姓,长则为驱逐鞑虏,为我华夏复兴尽一分薄力而已。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至于以后的事,且自由他去吧。”
“张大人,徐兄弟,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自古天下,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宋室是存是亡且看天意如何吧。我们自做好驱逐护民即可。”一直沉默的赵忠缓缓劝道。
“哎,张某人微言轻,朝不保夕,天下之事确非我等可妄言。我等自做好目前之事即可。”张孝忠自嘲道。
“张兄,徐祥兄弟,有道是合则力强。你我两部抗元之心甚坚,能否合为一家,共谋我华夏百姓之福祉”陈远不由又邀请道。
“张某身为宋人,心心念念的是中兴宋室。与陈大人理念有所不同。”张孝忠沉吟了一会,摇头道,一旁的徐祥十分的忧虑。
“好。张兄果真是个君子,性情梗直。”陈远赞赏地点点头,也不勉强,道,“古人常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但陈远却喜欢和而不同。陈某今日就与张兄在此相约,只要张兄不降蒙元,你我两军就是友军,今后肝胆相照,患难相助,协力共心,共逐蒙元,兴我华夏雄威!”
“陈大人如此豁达,张某敢不应命。今后两军永结兄弟,患难相助,协力共心,驱逐蒙元,兴我华夏雄威!”张孝忠亦动情地拱手道。
“哈哈,我与张兄意念不同,志趣相投,可谓知已。人生得张兄如此知已兄弟,陈某甚快!”陈远拱手道。
“陈大人当为一世人杰,张某见之,亦快慰人生。”张孝忠亦拱手相敬道,“今日张某今日就告辞了,望陈大人早遂大志。”
“陈某也衷心祝张兄能一展心胸中抱付,心想事成!”陈远拱手相送道。
次日,张孝忠部一千五百余人,携带着陈远相赠的大指粮草兵械,前往德兴。陈远亲送至城外十里方回。对这种一直孤忠的民族英雄,陈远是既佩服又叹息,然而现实终究还是残酷的,但愿以后不要兵弋相见吧。
“大人,这张孝忠实在不识抬举,但他们也就那些人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走了倒好。”见陈远在马上闷闷不乐,陈雄冷笑道。
“哎。张孝忠确实是个君子,摩下徐祥、黄金万等都可称为人杰,可惜与我等不是同路之人。可惜了,可惜了。”陈远叹道。
“那些人算得了什么。要不是咱们,早不知填了哪处沟壑了。”陈雄不屑道。
“张孝忠他们不过时运不济,眼界不宏而已。雄子,万不可小视于人。为大将者,切记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一旦军败,万悔莫及!”
“是。大人。”陈雄点头道。
“走吧,明日我也回铅山去了。”陈远招呼道。
“大人,你回铅山,我…”陈雄吱唔着。
“怎么,不愿与我回铅山吧。”陈远笑问道,“你想去哪”
“这弋阳有陈林2旅,我们1旅就前出贵溪,将吕师夔彻底赶走吧。”陈雄笑道。
“你看,刚让你谦虚谨慎,你又来了。贵溪仍有近万之敌,据城而守,你们1旅,新招了如此多新兵,还有多少战力能拿得下贵溪城”
“吕师夔现在是惊弓之鸟,咱们加把力气,还是能取下贵溪的。”
“就让你拿下贵溪,你又能怎么样,能继续拿下安仁,拿下余干吗”陈远摇摇头,道:“吕师夔这次军败,已不敢轻易东来,江南西路李恒力量不足,恐怕一时也难抽出力量攻击咱们。咱们这次宰了武秀,闹的动静不小,恐怕会招来江南元军。江南元军就不是吕师夔、武秀的汉军可比的,战力凶悍,极难对付。我们当务之急是训练整合,提高战力,做足准备,迎战江南蒙元鞑子兵劲旅。”
“是。属下就去狠抓训练,提高战力,好好会会江南鞑子兵。”陈雄点头道。
“嗯。有道是兵贵精不贵多,我们兴华军数月之间,由数十人发展至过万人,发展快太了,战力必须快速地提升上来。或则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是永远无法成事的。”陈远点头道,“弋阳这边,还留着陈林就行了,你们1旅去信州城。到了信州城,你也不要管别的,一门心思给我抓好部队的建设与训练。”
“是。”陈雄兴奋道。他就怕回铅山受拘束,现在能去信州城,也算得偿所愿了。
陈远在马上,不由轻轻摇了摇头。心下一阵嘀沽,自已难还真是属唐僧的,手下无论陈雄还是陈林、陈江提起留在铅山都是一副死脸,让他们去外面都是喜笑顔开。
前些日子占了信州城又怕刺激蒙元,引来江南元兵,又撤回铅山。如今武秀也打发了,闹的乱子也够大了,蒙元必然不会放过自已。那自已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信州城给占了吧。
现在自已手头也有三个旅长,一万多人,也足以于数万元军周旋一二了。
福建那边宋朝的小朝廷已该开张了,蒙元大部精力想必会转到福建那边去了,自已还当不成蒙元的眼中刺。若宋朝残留的小朝廷能给自忆多争取个一两年,自已或许就能与蒙元好好周旋一把了。
看来,福建的五叔那边力量,也得快增强一些,将蒙元拖些日子。
第116章 李恒的无奈
世事就是如此的难料。陈某绞尽脑汁地不意引起蒙元的注意,想不到还是在弋阳城放了个大炮仗!
弋阳之战,兴华军先败杀武秀,后又逼得吕师夔弃军而逃,此战歼敌虽只有六千,俘敌却近两万余人。吕师夔东进的三万五千大军,逃回贵溪的不足万人。
战后,兴华军携大捷之威,重占信州城,信州诸县尽入兴华军之手。
身在江州的江西都督李恒接到战报,惊得几乎摔倒,不由双手撑案,身体颤抖。
自南下以来,何尝有此大败。吕师夔的能力如何,李恒不清楚,但武秀的能耐李恒清楚不过。武秀深受陛下赏识,历年东征西讨,战功累累,麾下之军虽说是汉军,多杂有北方诸族精锐,素以凶悍著称,陛下授以金盔,以汉人而领军且授蒙元万户之职,荣耀无比,与江南张弘范相称。如今,竟兵败身死于弋阳城下。想来大都城陛下必然震怒,自已恐怕也要遭逢无妄之灾了。
“大帅,武万户之所以兵败身死,吕师夔脱不了关系。武万户遇伏,吕师夔大军在遇武万户不足二十里,但吕贼畏惧贼军,不敢出营相援,坐视武万户遭贼围攻。更令人气愤的是,吕贼畏贼兵之势,竟连夜弃军而逃,将二万大军尽数弃于敌手。如此行径,前所未有。此乃弃军之罪,按例当斩!属下请求都元帅将吕贼擒拿归案,明正典刑。”案下,一个校尉愤慨道。
此人姓武名荣,乃是武秀同族,现为自已麾下千户。
“请大帅究吕贼败军、弃军之罪,明正典刑。”座下众将齐齐拱手道。
“嗯。”李恒一时倒有些犹豫了。自已虽说都督江南西路军政诸事,但还真不好轻易地处置了吕师夔。
吕师夔乃是吕文福之子,吕文焕之侄,范文虎内弟。这次南下之所以能势如破竹,多赖吕文焕招降吕家余党,相继归附蒙元。如今,吕文焕、范文虎及吕家余党在江南统领汉军、新附兵不下五十万,若因自已处置吕师夔而引起波折,大都陛下岂能放过自已。更何况,如今吕师夔手中还有近万之兵,自已逼他急了,他举兵再反,岂不更加麻烦。想到这,李恒心不由左右为难。
“大帅。”一个布衣伦巾,身材儒雅的文士走了上前,拱手道:“吕师夔败军之罪,罪所难逃。不过,目前江南西路空虚,贼势浩大。不如暂容其戴罪立功,驻守贵溪城,以遏贼势。本帅不如上书陛下,请陛下亲令处置。”
“嗯。先就这样吧。你等自去,整备军兵,不日随本帅前往信州,平灭贼兵。”李恒点点头,摆手道。
众将拱手应命而去。李垣下了帅座,招呼那文士一起到偏厅就坐。
李恒出身西夏宗室,父亲李惟忠乃西夏神宗李遵顼之孙,西复覆灭,父亲李惟忠幸得蒙元贵人收养,得免于死。自己虽受蒙元大恩,但却不似那些粗鲁的蒙古人,甚重文人士子。
这个文士姓呆名星,自被招致幕中,这几年多赖他出谋划策,倒帮了不少忙。
“如今江东贼势甚炽,信州糜烂,宋先生可有良策教我”李恒看向案前文士。
“江东之贼乃疥癣之疾,大帅何必忧心。”宋姓文士优雅的摆摆手道,“如今宋廷覆灭,天下已定,此许前朝遗民,不甘覆亡,岂能阻我大元一统之势。”
“话虽如此,但陛下嘱我督促吕、武二人进军江东,如今吕武已败,江东动荡,我自有罪责。若容贼势复炽,江南群贼响应,陛下必然震怒。我意欲亲往征剿,只是如今江南西路虽还有数万之兵,但各地刚定,需分布驻守各地,一时难以筹措。请宋先生教我。”李恒恳切地请教道。
“江南西路九州四军,辖七十余县,口众过百万,民心多向故宋,无大军镇守必致生乱。若大帅抽兵前往江东,江西必乱!”
“然奈信州贼兵如何”李恒无奈道。
“听闻陛下已任江淮省左丞吕文焕宣抚江东。信州之事自然还应着落在吕家叔侄身上。大帅不如上书向陛下逑时此战经过,并自请处罚。以陛下之明,自然有所安排。若令讧南吕文焕部以一部西来,大帅再以1军督促吕师夔东进,东西夹击,任贼军如何猖獗也必一举荡平。”
“宋先生之策乃老成之策也。就依先生所说,上书陛下。”李恒点头道。
且不说李恒书信送往大都,正顿兵临安城的吕文焕首先就收到信州贼乱,侄儿吕师夔兵败的消息,匆忙进宫去见伯颜。
宋廷宫殿已奉大都之令改作两浙都督府,伯颜这些天一直在宫中亲自主持拆除违禁之物,收拾宫中器物、文书图藉,装箱备运之事。
“吕督如此急着前来见某,是为信州之事吗”看着焦急着火的吕文焕,伯颜淡淡道。
“丞相妙算!信州乱贼抗拒天兵,属下敢请丞相发兵,一举荡平乱贼,安定江东。”
“信州贼乱,武秀兵败的事情吾已知之。如今临安方克,宋廷甫亡,各地动荡,些许贼乱也属寻常,吕督无需忧心。”
“丞相,属下觉得,信州之贼大不寻常,贼众甚是凶悍,竟能一战霞我数万之军,万不可轻忽。需立派大军征剿枚平。若迁延时日,贼势益大,必难剿灭。”
“什么凶悍,什么难剿灭,吕左丞是为你家侄儿宽脱吗”伯颜身旁隆鼻深眼的色目人突地笑道。
“阿八刺,休得胡言”伯颜厉声喝道。
“丞相,阿八刺不敢胡言。”那色目人傲然道:“有消息传来,江州总管吕师夔、万户武秀受命江东平贼,吕师夔坐视万户武秀为敌围杀,更弃军而走,将两万大军连人带物尽送予乱贼之手,此非资贼行为。如今吕左丞请求领军平贼,属下很难相信其诚意!”
“你血口喷人,吕某对大元之忠心,天日可鉴!”吕文焕气得满脸通红,愤然道。
“哼,吕左丞以前对着宋廷君臣也是如此说的吧!”阿八赤轻蔑地道。
“你…”
“呯!”
“住口!”伯颜猛地一拍案桌,喝道:“阿八刺,休得在此胡言。吕都督之忠于蒙元,有眼皆见,岂容你胡乱砥毁。来人,将阿八刺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了!”
“丞相,属下不服!属下所言句句为实,何曾砥毁吕左丞难道吕左丞以前未尽忠于宋室!”阿八刺叫嚷道,两旁军将多掩口而笑。
“还在此胡言,左右,将这厢拖出去,砍了!”伯颜冷笑道。
第117章 天晓得
亲卫进厅将阿八刺制住,孰要带出厅去。厅中众将自然不会坐视羽八刺被斩,纷份上前求情。
吕文焕心中酸苦无比,口中如吞了个苍蝇一般,也上前道:“丞相,刀下留人!阿八刺之言并无任何中伤吕某之事。七年前,吕某为宋将,确实曾言尽忠于宋廷,阿八刺大人说的乃是实惰。”
厅中顿时一阵哄动,阿八刺狞笑不已。
吕文焕苦笑一声,朝伯颜、众将拱了拱手道:“非是吕某为臣不忠,只因天命在元,宋主昏馈,奸臣当道,吕某有心无力。蒙陛下不弃,不究旧恶,饶以性命,思抚有加,委以重任,吕某岂能不感恩戴德,以报陛下若吕某对大元有丝毫异心,天必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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