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相之窑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阡惹ZL
心儿:“没错!”
阿绯父亲听见心儿的这个的答案,心里很是满意,扬鼻得意道:“那便是了,你老老实实地织你的缂丝,自然有你的好处,我不会亏待你!如若你不听话,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妓坊我随意挑选一个便将你卖了,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心儿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个冷笑,应和道:“好,我听你的,老老实实地织缂丝便是了!”说完转身快步出门走到放置缂丝机的那个房间里。
阿绯父亲以为她回到房间继续织缂丝了,更以为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起到了震慑恐吓的作用,便也得意洋洋的踱步出门,去了缂丝房间。
一进门,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再一次爆发,只见心儿拿着剪刀将缂丝机上的所有丝线全部剪断,将所有的梭子朝着门外扔了出去,然后拿起凳子,疯狂的朝缂丝机上砸去,砰、砰、砰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心儿一边毁着缂丝机,一边说道:“报恩,我报恩,我好好报恩!”语气愤慨至极。
缂丝机、缠丝线的络车统统被被心儿砸散架后,她扔下凳子,捡起地上滚落在一旁的织机的横梁,指着站在门口的阿绯和她父亲,冷声说道:“既然二位将你们对我的恩与金钱等同,我帮你们赚了那么多,这救命之恩与收留之恩,我早已报完!”
说着朝前走了几步,顺势抡起横梁,阿绯吓得惊叫连连,不住的往后退着,她父亲虽然面目冷静,但脚步却也忍不住朝后退去,两人被心儿逼着后退了七八步,险些摔倒在院子里。
心儿借着房间里散出的微弱烛光,走到了门口准备伺机跑出去,就在她伸手拉门闩的时候,阿绯忽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一边使力一边朝父亲大喊:“阿爹快来,她要逃走,将她绑起来!”父亲闻言,立即上前伸手准备抓住心儿的胳膊。
心儿被阿绯圈抱着无法动弹,她知道想要彻底摆脱束缚是不能够的,于是她尽量挣扎着将自己的另一只胳膊拽了出来,这胳膊一出来,她瞬间觉得自己自由了许多,将右手的木棍转至左手,见阿绯父亲扑来,使劲抡圆一棍打在了他的右鬓处,他吃痛捂着鬓角躲开了,蹲在地上痛哭的呻吟着。
阿绯见状,瞬间瞪圆了双眼,那眼里发出的狠恶之意让心儿为止一颤,她感到箍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用力,阿绯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父亲,回首就在心儿的腰肢处狠狠咬了一口。
心儿闷哼一声,扬起手里的木棍朝阿绯的后背狠击而去,但毕竟距离太近根本使不上力,打下去的疼痛感并未让阿绯松口。
但织机横梁顶端处有凹槽,在心儿打下去又拿起来的时候,凹槽里缠上了几根阿绯的头发,这猛然一提,头发被带起,疼的阿绯大叫起来,一叫便松了口。
心儿当机立断,又将木棍绕了几下,上面缠上起了阿绯更所的头发,她再用力一提,阿绯终于松开了抱着心儿手,转而去扒拉自己的头发。
彻底挣脱束缚的心儿最后举起木棍,朝阿绯的后背再次狠狠击了下去,阿绯晕倒后,心儿打开了门闩,跑进了还未天亮的黑夜里。
心儿跑出窄巷,来到了灯明人嚷的大街上,她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从那里逃出来后能去哪里,她伸手理了理衣衫和头发,漫无目的的融入了尚且喧嚣的夜市人群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天际,内心极度悲怆,她仰头缓缓说道:“对不起!”说完后眼角溢出了眼泪。
她在向被她拆毁的那架缂丝机道歉,曾经在她心里无比神圣重要的缂丝机,今日自己亲自动手将其毁了。
压抑许久的心儿,终于哭出了声,纵然是刚才她被恶毒的父亲二人威逼着,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此刻心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从无声啜泣到放声大声,眼泪就似流不完一般止不住。
天上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心儿无瑕顾及这点不值一提的细雨,蹲在地上继续哭着,雨水与泪水混合起来在她脸上肆意横流。
只是片刻后,她感觉不到雨了,抬眼后便看到一人一手撑伞一手提灯,正低头俯视着她。
心儿一看是一位男子,吓得立即弹起身后退了好几步,这样她重新站在了细雨中,本就被雨水浸湿的衣衫不一会儿也开始滴答流起水珠来。
雨夜下心儿见那男子身着一身黑衣,身形瘦削,约莫三十岁,留着一撮细小的胡须,一副沉稳有度的模样。
男子见心儿躲着他,他也不急,缓步上前几步,将她重新罩在雨伞之下,轻声道:“陆姑娘,莫怕!”
心儿刚自虎穴逃出,心有余悸,此刻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她继续后退,一边退一边哑声问道:“你是谁?怎会知道我姓陆?”
那人笑道:“莫要多问,随我走便是!”说着上前去拽心儿的胳膊。
就在他的手触及到心儿胳膊的一瞬间,心儿突然一个机灵,狠狠甩开那人的手,转身跑了。
心儿太害怕了,她只拼命的跑,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她想念哥哥,甚至有些怀念闵天行,只是如今他们都不会突然出现,保护遇到危险的她了。
心儿最终爬上一处较为低矮的房顶上时,才觉安心,她趴在房顶不敢抬头看街上,生怕自己一露头就被不知名姓又不怀好意的人发现,虽然在这暗夜她躲在那里别人并不会看到。
因下雨房顶比较湿滑,心儿一动也不敢动的紧紧抓住屋顶青瓦石壁,就这样静候破晓。
(iishu)是,,,,!
第一七八章 我们不敢归你管!
【】(iishu),
终于天亮。
在房顶趴了一夜的心儿想趁着街上还没有多少人的时候赶紧下去,但当她起身时,忽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好不容易坐起来也险些栽倒。
她挣扎着起身,想从原路回到地面,但很难,此刻她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如果坚持站起来,不出三步,她一定会栽倒自房顶掉下去。
心儿遂又躺倒,转头看着东方天际密云后透出来的几缕晨光,扯着嘴唇勉强笑道:“天亮了有何用,我一样动弹不得!还是感冒了……”语气里尽是无奈。
当太阳升至半空普照万物的时候,借着日光的融融暖意心儿浑身终于不再冰冷,她感觉自己没有之前那么晕了,便起身缓缓爬到她上来的地方,沿着原路回到地面。
这是一家混沌店的屋顶,她落地后直接倒在了在混沌店侧面小街边卖酥糕的小摊后面,一落地她又瘫软动弹不得,倚靠在墙壁处肆意喘着粗气。
剧烈的眩晕感让她觉得此刻这世界在不停地旋转着,她双手抱头紧闭双眼,试图让自己适应这种眩晕感,适应眼前旋转的世界。
前面卖酥糕的中年摊主发现了异常,转身看到一位姑娘倚在墙角,面色苍白,浑身战栗的蜷缩成一团,他小心翼翼上前,喊了一句:“姑娘?”不见反应。
喊了三声后,她才缓缓抬头并应道:“我休息下就走!”
摊主看到这姑娘委实漂亮好看,但头发散乱衣衫凌乱,十分狼狈,他仔细看了看心儿的状态,便道:“姑娘你感冒了?看姑娘年纪与我家中小女年纪相仿,不知为何一个人缩在这里,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心儿在迷蒙中听见有人在说家,她便简单回应道:“定州”
摊主张口吃惊道:“定州?姑娘自定州来?是与家人走散了吗?”
心儿缓缓摇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摊主见问不出什么重要信息来,便也不再多问,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在自己的小摊上将花样繁多的酥糕每样取了一两个全部包起来后走到心儿跟前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转身跑进馄饨店。
当他自旁边的混沌店里端出一碗面汤准备给心儿喝时,发现倚在墙角的姑娘已不见了踪影。
心儿终是被那父女二人伤了心,她不敢再相信人了,当摊主将酥糕塞给她转身进了混沌店后,她便拿着那一大包酥糕走了,因身体不适她无法走的太远,于是便躲在了不远处的小巷里。
她看到摊主端着面汤从混沌店里出来,心儿看到他发觉自己不见后脸上露出的那种惊愕担忧的神情时,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她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那包酥糕,泪眼朦胧的说道:“我看到的经历过的并非就是这世间的全部,但我不会变成阿绯那样的人!”
心儿靠着那包酥糕在京城过了几日流浪的生活,但她并非真的在流浪,阿绯和她父亲虽然给心儿造成了心理阴影,但是通过他们心儿知道了自己的缂丝手艺是完全能够养活自己的。
流浪期间她也在努力找适合自己做工的地方,但京城最不缺少的就是做工的人,而且当他们看到落拓狼狈的心儿时,根本没有耐心听她说话匆匆忙忙关门或直接将她赶走。
一日,屡战屡败的心儿决定吃完最后两个酥糕继续寻找,于是找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在那里安静的享用最后两个酥糕。
当她将最后一个酥糕喂进嘴里时,她看到自巷口进来了一群乞丐,且每人手中提着一根木棍,就在她抬头惊愕之际,他们已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将木棍在手里来回晃动着,裂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了满口的黄牙,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心儿的身上来回巡游了一会儿后,极其猥琐的龇牙说道:“听手下的兄弟说最近有个不去街上干活就有东西吃的新人,是不是你?”
心儿看了一会儿眼前的人,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开始犯怵,这么多人她可斗不过,但是她并不慌,因为就算慌她还是斗不过。
她淡定的咽下酥糕,端起身侧放着的一个破了边的烂碗,喝了几口冰凉的清水后,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
乞丐怒道:“放屁!在这里,所有像你这样的人都归我管!”
心儿闻言被逗笑了,她抬头紧盯着那乞丐,笑问:“归你管?在这天子脚下你竟然说我们这种人都归你管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置天子于何地啊?!你就不怕隔墙有巡逻的官差听见抓了你去坐牢啊!”
乞丐一听她的话,自知刚刚自己失言了,布满灰尘的脸竟然因难堪红了起来,但是仍旧强装镇定的说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兄弟!”
“你只回答我问的话就好,说那么多作甚!”乞丐觉得自己被这一个小姑娘带偏了节奏有失面子,忽然举起棍子警戒着说道。
心儿笑道:“好,你问便是!”
乞丐低头略微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兄弟说你一直在吃酥糕,说出酥糕是哪一家的我便饶了你!”
心儿趁机起身站定,在这之前她趁着说话之际,已经偷偷将破碗包在那张之前包满酥糕的油纸中,并将其藏于袖中,此时站起,她将手背于身后,无人发现异处。
她看着乞丐,道:“我不告诉你!”
乞丐怒道:“那好!”说着抬手一挥,周围站着的人纷纷围拢上来。心儿穿着粗布麻衣,衣服上面布满尘埃草屑,但她依旧是美的,人群中好几双盯着心儿的眼睛是不怀好意的,甚至真的出现了垂涎三尺的情况。
眼见他们围了上来,心儿突然伸手将包着油纸的破碗扔了出去,并说道:“你们要的酥糕,拿去吧!”
心儿趁他们所有人愣神之际转身撒腿朝小巷里面跑去,她在心里已经做过预测,这样跑过去后她一定能爬上小巷尽头的那堵墙。
大部分人听见酥糕立即掉头转而去哄抢酥糕,包括那个领头的乞丐,另一部分人垂涎美色,继续朝心儿追了过去。
其中有一人跑的非常快,他快步纵跃几下,追上了心儿,立即伸手拽住她的衣角,将其绊倒,就此心儿的计划泡汤。
那人将趴着的心儿扳过来,立即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兴奋至极,心儿奋力反抗着,但身侧有人拽着她的胳膊有人拉着她的脚腕,她的反抗起不到一丝作用,他们就是要让她不得动弹,反抗不得。
就在那人将自己燥热的身子靠在心儿身上时,一股温热的血陡然溅在了他的胳膊和胸脯处,他呆呆的转头,看到自己的同伴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下一秒,他看到一把剑自后背刺穿了自己的心口,剑尖漫着血浆,滴落了几滴,落在了心儿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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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又要得救了?
【】(iishu),
刺入胸膛的剑在下一秒又被撤了回去,鲜血自剑口出不断的涌出来,喷在心儿的脸上和身上,片刻后那人倒地气绝。
心儿见状也是被吓得不轻,但是她没有时间愣神,一边大喊着一边将倒在自己身上还流着血的乞丐一把推开,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至胸口,她赶紧伸手擦掉,慌忙整理衣物的期间,她看到了一个身影正提着剑向自己走过来。
最后那名已经骑在自己身上的乞丐是用剑被刺死的,其他人皆是被飞箭射死,此刻剑的主人正缓缓朝心儿走了过来,巷口处也站着一个人,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容貌,那一个人对付群起而至的乞丐不费吹灰之力,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小巷里的乞丐们打晕或者打残,亲眼看着乞丐们互相搀扶着离开小巷,后这才背身安静的站在巷口等候。
心儿紧紧捂着衣领,那人往前走一步,坐在地上的她便往后挪挪一挪,最后被那人逼至墙角,她的衣服还有手上面沾满了血迹,脸上还留有温热的血滴,见那人走进,便抬头看着他人,眼神中有惊慌,但是没有恐惧,有不解,但更多的是凌厉,整个样子看上去就似刚从恶人地狱而来。
那人走到心儿面前轻轻笑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对她说道:“原来你在这里啊!”
那人蹲下后,心儿这才发现此人十分面熟,只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人见心儿不回话,也不生气,笑着起身将长剑入鞘,然后背身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了心儿的身上。
心儿仰头看着这个略显瘦削沉稳的身影,心头忽然一动,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画面,雨夜、灯笼、雨伞、还有此人?难道他就是雨夜突然出现的人?
心儿挣扎着起身,扶着墙看着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会知晓我姓陆?”
那人转身,笑道:“闻名定州乃至整个京城的缂丝名家,谁会不知呢?”
心儿半信半疑道:“可是你没有见过我?很多人因为从未见过我才不收我做工,你怎会一下就认出我?”
那人缓缓道:“城南一带突然有一天出现了做工精良供不应求的缂丝,而墨恰巧又在那里呆过,我自然会一探究竟!”
心儿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大笑一声,转身朝小巷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只是一位混入朝堂的江湖散客罢了,姑娘,跟着我走吧,我会让你织的缂丝名扬天下!”
心儿踩着一地的血污跟着那人走出了小巷,期间那名一直站在小巷口高手远远尾随在两人身后,直至两人进入绫锦院,那人在站在门口看着两人进入,才纵跃飞身离开。
入了绫锦院后,心儿自然是开心的,因为这个地方与文绣院一起掌管宫廷织纴锦绣事宜,专门为皇宫服务,能够进入这里是多少织锦人的毕生心愿,想到此,心儿竟然偷偷的笑了,她觉得之前遇到的所有不快在此刻都如轻烟一样消散不见了。
那人将心儿交给另外一人,并给心儿介绍道:“这位是六尚局总管事闫稷,日后你便跟在他身侧吧!”随即又对闫稷嘱托道:“好好给她教授技艺,此女不一般,定能祝我们成大事!”闫稷拱手应答,似对他很是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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