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照裴宣看来,皇上刚刚登基没多久,想修座道观也不是什么值得上纲上线的事,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完全可以先借些银子给内库,然后慢慢还就是了。皇上每年还有金矿和铁矿的收入,只要仔细点,最多三年,就能把银子还清了,内阁没必要这么打皇上的脸。
他话虽然说得婉转,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皇帝耳朵中。皇帝还特意把他叫去问了问这银子怎么能还得上。他一个做臣子的,自然要为皇帝解忧。说了几个法子,皇帝虽然没有当时决定,可瞧那神色,都挺认可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做却让某些人不高兴了,几次针对他,说他谄媚,他气得不得了,这几天正忙着解决这件事。
见顾曦走了过来,他这才想起今天他主要的目的是来接母亲的,科考的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何况郁家的卫小川这次也要下场,以他弟弟的性子,肯定会拉着他专门给卫小川说说这件事的,不如大方一些,好事做到底,问过裴宴之后,他抽个空闲给他们都讲讲,也算是给裴宴面子了。
他打住了话题,对裴彤道:“说来话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讲清楚的。这样,哪天等我有空,你过来一趟,我好好跟你说说。”
这可是别人有钱都买不到的经验。
裴彤自然是感激万分,连声应了。
顾曦非常的高兴。
有裴宣帮着保驾护航,裴彤这次春闱应该把握更大了。
她恭敬地给裴宣和裴老夫人行礼。
两人笑着朝她点头。
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顾曦不由得循声望去,就看见郁棠穿着件银红色银狐皮斗篷,打着把绿色的桐油纸伞,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船。
“阿棠,你可一点也没有变!”说话的是徐萱,她笑盈盈的,上前就要和郁棠抱一抱,却被旁边的裴丹插到了前面,三下两下抱住了郁棠,兴高采烈地喊了声“三叔母”。
郁棠笑着用力回抱着裴丹。
白净的面孔枕在裴丹披着葱绿色遍地金的斗篷的肩膀上,那张原来就十分漂亮的面孔,仿佛泛着光,如临水的夏花,热烈而又绚丽。
顾曦有片刻的恍惚。
郁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好像一朵花。
如果说从前还带着几分青涩,那此时,就只留下盛放的艳丽了。
美得夺目,美得惊心。
这哪里是没有变。
分明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只有神,现在却有了骨。
而美人,从来都是在骨不在皮的。
顾曦不由挑剔地打量着和张大小姐、杨氏寒暄的郁棠。
她穿了件素面杭绸橘色的褙子,杏色和缃色条纹拼色的马面裙子,褶间绣满花纹,走动的时候若隐若现,漂亮得华丽而又奢靡。
顾曦突然苦笑。
她重新炸了首饰,做了新衣裳又怎样?
这样浓烈、复杂的颜色,郁棠穿在身上,却能硬生生的把它们压制住,让人看见她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她的白净面孔。
为什么?
顾曦使劲地回忆。
郁棠已转过身去,从乳娘手中一左一右地牵过两个儿子手,朝着徐萱等人道:“这是我们家绛哥儿和茜哥儿。”
两个孩子都是白净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翘长的睫毛,漂亮得像观世音座下的童子。不过大一些的看上去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像裴宴多一点;小一点的却看上去温柔腼腆,更像郁棠。
“哎呀呀!”徐萱弯腰去,想抱这个,又觉得会冷落了那个,想抱那个,又觉得舍不得这个,两个一起抱,没这力气,居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丹却是想也没想,趁着徐萱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小一点的那个,还温声问他:“你是不是茜哥儿。”
茜哥儿顿时红了脸,一面小声应“是”,一面巴巴地朝郁棠望去,好像在说“你快点把我抱过去”似的,让家里有个熊孩子的裴丹心都要化了,不知道是把孩子递给郁棠好,还是继续抱着好。
绛哥儿看着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声音清亮地高声道:“你是我五堂姐吧?弟弟年纪还小,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你还是让他自己走吧!”
茜哥儿一听,立刻变得底气十足,眨着大眼睛对着裴丹直点头,还奶声奶气地道着:“五堂姐,我自己走路!”
徐萱等人看了不由哈哈大笑。
裴丹生怕第一次见面就惹哭了孩子,想了想,忙把茜哥儿放在地上。
茜哥儿如蒙大赦,忙躲到了绛哥儿的身边。
绛哥儿就安慰般地摸了摸弟弟的头。
茜哥儿拽哥哥拽得更紧了。
徐萱可看出来了,郁棠这个长子,估计像裴宴。她不禁逗起了绛哥儿:“我们都是你们的姑母或是姨母,我们也不可以抱你弟弟吗?他这么胆小,以后可做不成大事?”
绛哥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一板一眼,十分有礼地道:“我父母从小就告诉我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我们和几位姑母、姨母初次见面,不免有些不习惯。我弟弟若是胆小,只怕早就哭了起来。他只是不太习惯而已。”
“哟哟哟,瞧这小模样!”徐萱跟殷明远在一起生活久了,也跟着喜欢聪明人起来,郁棠的长子一看就很聪明,她很是欣赏,对郁棠道,“你们家这大的今年才六岁吧?已经知道护着弟弟了。我们家那个,就知道打架。不闹个天翻地覆的,不罢休。”
郁棠对于这个早慧不说,以后还要担长子责任的大儿子更心疼一些。她闻言搂了搂长子,笑道:“你们家几个孩子隔得近,我生莤哥儿的时候我们家绛哥儿已经懂事了,知道疼爱弟弟了。”
徐萱已经不想说自己的三个儿子了,叹道:“如果这次不是生了一个女儿,我都宁愿再也不要生了。”
难道你还要生下去不成?
郁棠诧异地看了徐萱一眼,想到殷家的情况,她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下去,然后揽着两个儿子和张大小姐、杨氏又寒暄几句,裴氏兄弟陪着裴老夫人走了过来,道:“上车吧!先回了通州小院,用了午膳再说。”
几个人纷纷应是。
裴老夫人就朝着两个小孙子招手:“来,到祖母这里来。”
这是要和两个小孙子坐一辆车。
二太太原本安排裴宣兄弟和老夫人坐的,也能说些体己话。
见状连忙调整了坐车的顺序。
裴老夫人和绛哥儿、茜哥儿坐了一辆车,裴氏兄弟坐了一辆车,二太太坐了一辆车……顾曦两口子坐了一辆车……
浩浩荡荡三十几两马车一路扬鞭去了郁棠通州的小院。
地龙昨天就全都烧了起来。
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大雪纷飞,寒梅绽红。
脱了斗篷,穿着夹衣从外回来的人都松了口气,露出轻快的笑容。
男子在正厅说话,女眷则去了暖阁。
裴老夫人抱着茜哥儿坐在罗汉榻上,一面和徐萱说着话,一面不时地低头看看蹲在旁边给茜哥儿喂水的乳娘,生怕乳娘把水喂到茜哥儿的身上似的:“……家中长辈身体都健康就好。我过了六十五就感觉比较明显了,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有这两个孩子要照顾,我也没这么精神。”说完,还帮着茜哥儿正了正围脖。
二太太呵呵地笑,觉得老夫人有点事做,的确精神一些。
她看绛哥儿的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还悄声地问绛哥儿:“累不累?要是累了就先去歇会!”
绛哥儿身姿笔直地站在郁棠身边,任由郁棠拉着他手,礼貌地回着二太太的话:“二伯母,我不累。我和弟弟下船的时候才刚睡醒。”
何况等一会就要用午膳了,用过午膳,他们兄弟就会被安排去午休,没必要破坏大家的相聚。
二太太就忍不住对郁棠道:“这孩子可真乖!”
顾棠笑眯眯地点头,知道长子对自己的要求高,又孝顺听话,不想让他为难,也悄声地对他道:“要不要靠着姆妈!”
“不用!”他正色地道,“我真的不累。”
郁棠就不再说什么了。
顾曦怀里的元哥儿则向往地望着绛哥儿和茜哥儿。
顾曦看他看得紧,除了去二太太那里偶尔能遇到裴丹那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森哥儿,他平日里难得看到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就拉了拉顾曦的衣袖,含糊不清地对母亲道:“姆妈,哥哥,玩!”
顾曦正盯着郁棠的裙间的绣花在看。
一条条的,绣的是喜鹊闹梅。
那颜色,那针线,看着像是裁缝铺老板娘送给她的蜀绣。
不会这么巧吧?
郁棠还能拿这做裙子?
她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怎么京城流行什么她穿什么?
或者,是仿绣?
江南商贾逐利,手脚最快不过,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他们都能立刻学了去。
顾曦没听清楚儿子说了什么,儿子拉她衣袖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耐烦地捉住了儿子的手,没能忍住地道:“三叔母的裙子可真漂亮!我看了半天了,越看越好看!”
花娇 番外8
郁棠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
徐萱见了哈哈大笑,道:“阿棠,我也想问问你,你这裙子是哪里做的,真好看。我也想做一条?是杭州那边的新式样子吗?这颜色拼得可真好看?”
郁棠抿了嘴笑,道:“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做一条好了。就是这刺绣要等,是那个叫眉娘子的绣的。”
没有说是不是新式样子,也没有说是谁做的。
徐萱听了不免有些奇怪,道:“怎么还扯上了眉娘子?”
郁棠含含糊糊的没有细说,而是笑道:“你要是对刺绣要求不高,可以让我们家绣娘帮你做条差不多的。”
徐萱见过的好东西多,没觉得眉娘子的手艺就高超到哪里去了,听了笑道:“我家绣娘的手艺也不错,不过更擅长绣花卉,我是觉得你这裙子拼色非常的漂亮。你都用的是什么料子?”
面料不同,同样的颜色却会有细微的差别,甚至是光泽都不一样。
郁棠就笑着指了自己的裙子:“全都是杭缎,普通的绸缎铺子都能买得到。”
裴丹听了就道:“三叔母,我也要。你帮徐姐姐做裙子的时候,也让绣娘给我做一条。”还睁大了眼睛道,“三叔母,你们这次来,还带了绣娘来的吗?”
茜哥儿已经喝了水,裴老夫人一面拿了帕子给茜哥儿擦着嘴,一面笑着插话道:“这不,你的两个小堂弟都跟着一道来了吗?我们这次不仅带了绣娘过来,还带了厨子过来。上次我来京城,就没有好好的吃过几顿饭。”
这话当然有些夸张了,但裴老夫人上次来受了点罪也是真的。
众人大笑。
小院的管事娘子进来问午膳摆在哪里?
裴老夫人就指了指屋中央的大圆桌,道:“就摆在这里吧?这里暖和些,别这里那里的,再把孩子给冻了。”
管事娘子应声而去。
老夫人就把茜哥儿放到了地上,温声笑道:“去吧!找你哥哥玩去。”
茜哥儿笑眯眯地点头,跑到了绛哥儿身边,拉着哥哥的手。
元哥儿就冲着两个人喊“哥哥”。
老夫人呵呵地笑,道:“可不是哥哥。是小叔。”
元哥儿很想和绛哥儿、茜哥儿玩,乖巧地改口,喊着“小叔”。
茜哥儿躲在哥哥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元哥儿,并不乱跑,绛哥儿则小大人般地点了点头,一副长辈的派头,说了声“乖”。
逗得大家又是一阵笑。
管事娘子在大家的笑声中领着丫鬟们提了食盒进来。
众人各自归座,漱口净手,用了午膳。
郁棠就领着绛哥儿和茜哥儿去午休,裴老夫人精神很好,留在暖阁和徐萱几个喝茶说话。
绛哥儿就问郁棠:“姆妈,阿爹说他们那一房已经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了,我们还要让他们叫小叔吗?”
或者是结婚好久才有孩子,郁棠对两个儿子都非常的疼爱,绛哥儿已经六岁了,她还是会看着他睡了才走开。
郁棠给他掖了掖被角,笑道:“你听你阿爹的就行。”
裴彤毕竟是裴老夫人的亲孙子,裴老夫人不可能真的不理他。
但在郁棠的家里,她向来是维护裴宴的尊严的。
绛哥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睡在绛哥儿身边的茜哥儿突然清声地道:“我听大兄的。”
郁棠忍俊不禁。
小儿子像大儿子的裤腰带,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不说,哥哥说什么他都捧场,有什么好吃的也是先让着哥哥,非常的可爱。
郁棠轻轻地摸了摸小儿子的额头,笑道:“睡吧!你们睡了姆妈再走。”
两个小孩子点头,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郁棠这才重新回了暖阁。
元哥儿也被乳母带下去睡午觉了,顾曦正坐在裴老夫人身边给裴老夫人剥桔子,裴老夫人则和徐萱说着话:“……那今天晚上就歇一晚再走。安全第一。”随后还感慨道,“阿棠买的这宅子不错,方便了大家。”
徐萱笑着应和:“她还是挺喜欢买东西的。”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老夫人听了笑道,“遐光也喜欢买东西,他们两个,这几年没什么事,把他们家那几个宅子整得可漂亮了。可惜你们常年在京城,不然就可以经常去住住了。”说完,老人家抬头看见了郁棠,然后朝着她招手。
郁棠走了过去。
裴老夫人接了顾曦用帕子包的桔子,却一瓣也没有吃,递到了郁棠面前,道:“绛哥儿和茜哥儿都睡了?”
郁棠不太想吃顾曦剥的水果,但老夫人递到了她面前,她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意思,就顺手接了过来,道:“都睡下了。”
老夫人又道:“谁守在他们屋里。”
郁棠知道老夫人把两个孩子当眼睛珠子似的,要是值守的人她老人家不放心,会把身边的计娘子或是陈娘子派去亲自看着的。
她忙道:“他们俩个的乳娘都在那里守着。”
老夫人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放心,道:“应该把阿杏带着的。”
自从阿杏救了郁棠之后,阿杏成为了老夫人心目中最忠心的人之一。绛哥儿出生之后,老夫人就和郁棠商量,让她成了绛哥儿屋里的管事娘子。
这次老夫人出京城,原是想带着她的,但她成亲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郁棠怕她舟车劳顿,就让她留在了临安。
裴丹听着,就问起了阿杏:“她如今还在裴家吗?”
郁棠被彭十一追杀的事,裴家有意封锁了消息,但家里的人还是知道的。特别是裴丹,她也算是当事人之一。事后裴丹还因为阿杏的忠勇特意赏了她一小袋子金锞子。所以她也知道阿杏回了临安之后,老夫人给她放了籍的事,还赐了她五十亩上等田的陪嫁。
“还在。”郁棠笑道,“她是个有主见的,有老夫人庇护,她自己招了个女婿上门,平时还是在府里当差,节日的时候就回自己家里。”
“还能这样啊!”裴丹惊讶地道。
“怎么不能?”老夫人笑道,“规矩是人定的,她有恩于我们裴家,也就自然与旁人不一样。家里的仆妇们看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件好事。”
裴丹若有所思。
晚上给裴老夫人问过安之后,她特意送了郁棠回房,好奇地问郁棠:“查清楚了那个阿杏是什么来历吗?”
郁棠笑道:“就是个普通农户人家的姑娘。”
裴丹有些不相信。
郁棠笑道:“你还不信人家特别有主见啊!”
裴丹想想有道理,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和郁棠说说笑笑了几句,见天色不早,就起身告辞了。
郁棠觉得关于阿杏的身世,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据裴宴调查,他们家应该是在老家得罪了当地的乡绅,逃难的时候经过临安,没了盘缠被迫滞留在临安的。阿杏从小就不满父母偏爱幼弟,总喜欢和男孩子一争高低,行事也像男孩子似的,颇有些侠义之风,胆子才会这么大。
可只要于裴家没有恶意,裴宴也好,郁棠也好,就愿意接纳她。
她也的确帮了郁棠不少忙。
只是裴宴晚上回来的时候喝了点酒,话比平时要多。
他质问郁棠:“听说你要让我们家的绣娘给徐氏也做条和你今天穿的一模一样的裙子?”
郁棠就知道他这“吃醋”的毛病又犯了,而且年纪越长,他越像小孩子,她要是不哄着,他真能两、三天不和她说一句话。
“没有!”郁棠面不改色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有什么疑惑,你就来问我,不要听中间的人说了什么就是什么?我今天的确说了让我们家的绣娘给殷太太做条和我身上差不多的裙子,是差不多,不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我还说了,花鸟是眉娘子绣的,她要是愿意,只能让我们家的绣娘帮着绣花。”
她今天穿的那条裙子,是裴宴送给她的。
特意让人送去眉娘子那里绣的褶皱。
他还喜欢亲自动手给郁棠做簪子,打首饰。
郁棠很喜欢。
却怕别人觉得裴宴玩物丧志,特别是自她怀了孩子,裴宴几乎就没有出过门,还帮她带孩子,她从来不当着外人的面提起这些来。
裴宴面色好多了。
郁棠就趁机道:“你看你,一喝了酒就喜欢胡说八道,你是不是不能喝酒了?你喝了酒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胡说!”裴宴不承认,“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郁棠当然知道,她就是在和裴宴胡搅蛮缠。
裴宴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了,心满意足,想起了儿子,道:“都睡了吗?我去看看!”
郁棠拦了他,嗔道:“你看你,满身的酒气,更衣洗漱了再去。”
她和他在一起生活的越久,越觉得裴宴骨子里桀骜不驯。什么“抱孙不抱儿”、“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观念都被他嗤之以鼻,他不仅抱儿子,还很喜欢和儿子一起玩。
绛哥儿就是他亲自启的蒙。
等到明年,他还准备亲自给茜哥儿启蒙。
两个儿子也不像别人家的儿子,见到父亲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两个儿子都和他非常的亲。像这样回来晚了的时候,他总是要亲自看过两个儿子才放心。
裴宴并不是真的喝醉了,他只是有点生气郁棠要把自己给她做的裙子给徐萱当样子,听着便从善如流地去更了衣,还喝了醒酒汤才和郁棠去了儿子歇息的房间。
花娇 番外9
郁棠这边,两口子去看了儿子,顾曦这边却因为通州的宅子小,她的儿子和乳娘就与她安排在一个屋里,裴彤和裴红睡了一个屋。
顾曦哄着儿子睡着了之后,就去了裴彤住的地方。
裴红去和沈方他们说话了。
虽然如此,顾曦也不好进屋,就站在屋外和裴彤说着话:“二叔父说要给你们讲课的,可定好时间了?”
裴彤道:“哪有这么快?也要看看其他人有没有时间啊!”
顾曦闻言直皱眉,反复地叮嘱他:“我们没有住在裴府,那边的消息你可要打听清楚了。你看要不要请沈方去家里坐坐?”
以沈家和裴家的关系,裴宣要是细说各主考官的爱好和习惯,肯定不会漏了沈方的。
裴彤却打定了主意把章慧几个都请到家里去坐坐,只是不知道章慧几个会不会答应,他也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反而问起了元哥儿:“刚才见他眼睛红红的,这是怎么了?”
顾曦听着眉头直皱,道:“没什么。他想去和绛哥儿玩,绛哥儿要带茜哥儿,不愿意带他玩,他就哭了起来,哄了半天才好。”
裴彤不以然,笑道:“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些。我小时候,也只喜欢带着阿绯玩。等他做了哥哥,就好了。”
顾曦听着心头微跳,接下来那些似是而非的告状话就没好说出口。
等到他们回了京城,在裴府用过午膳之后,裴老夫人和二太太都没有留他们在家里用晚膳,他们想帮着裴宣和二太太安顿裴宴等人,也被裴宣以“大家都很累了,风雪太大,你们也早点回去好好歇歇”为由拒绝了。
只是回到家里,知道了他们为何一夜未归的大太太不免又发了一顿脾气。
裴彤依旧是垂着头,一言不发地随便母亲怎么说。在外面住了几天的裴绯却像突然转了性似的,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道:“您不去给祖母问安,我们做儿子的是晚辈,没什么可说的。可也不能因为阿兄代替你去尽了孝,回来就还要受您的责骂。谁家有这样做长辈的吗?这不会是杨家的作派吧?”
“你个孽障东西!”大太太抓着手边的茶盅就朝裴绯砸去。
裴绯跳起来躲开,瞪着大太太就要说话,却被裴彤眼疾手快地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你少说两句。”
裴绯看了裴彤一眼,冷哼数声,摔门而去。
大太太气得直骂。
裴彤额头青筋直冒。
顾曦巴不得他们母子吵起来,却还假惺惺地上前拦着裴彤:“你先出去,婆婆这里,有我!”
裴彤想着裴绯如今也是个暴脾气,怕他跑出去闯祸,干脆把这里丢给了顾曦,去追裴绯。
裴绯在外面荡了几天,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了,才没那么傻地再往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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