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裴彤追出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暖阁里吃点心。裴彤松了一口气之余,忍不住批评他:“娘毕竟是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
裴绯冷笑,道:“我没你这么愚孝!”
裴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绯继续道:“你可知道杨家拿了我那五千两银子去做什么了?”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裴彤也想知道。
他下意识地道:“去做什么了?”
裴绯不屑地道:“你还记得三舅家的四表妹出阁,压了五千两的压箱银子吗?那就是我们家拿过去的五千两银子?”
他们这个表妹,就是嫁到大理司的那家。
裴彤不相信。杨家虽然势利,但不是那没脸没皮的人家。他道:“你是听谁说的?”
“五表弟。”裴绯也没准备瞒着裴彤,不仅如此,他还指望着裴彤知道后和杨家桥归桥,路归路,因而他说得也很详细,“我前几天在东街那边的茶楼遇到了五表弟,他亲口告诉我的。还说,外祖父原想把四表妹给嫁到我们家来的,可那个时候三舅父在岭南生了病,得请大夫,外祖父反复衡量,就给四表妹说了现在的这户人家,又怕别人家小瞧了四表妹,把我们家的五千两银子做了压箱钱。”
杨家这个五表弟是三舅父的庶子,三舅父被流放之后,他没什么人管,悄悄和京城几个闲帮混到了一起。
虽然被裴彤瞧不起,却也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裴彤之前就猜到了,但他不想弟弟和杨家的关系更僵硬,让母亲为难。既然话说到了这里,他也不好劝弟弟息事宁人。毕竟那五千两银子是裴绯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其他的,你自己拿主意。”裴彤可怜父亲走的时候弟弟年纪还小,爱怜地摸了摸裴绯的脑袋。
可能是这样温情的时刻这些年来很少了,裴绯兴奋道:“阿兄,我不想读书了。五表弟说了,读书要家里有人的。我们家没有什么人了,就算是读书,像我这样的,能金榜题名也要四十岁以后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想和朋友一起做生意,然后你就在家里好好读书。就像二叔父和三叔父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裴彤自然不同意,可裴绯已经铁了心,两兄弟不欢而散。
可第二天裴绯还是收拾打扮好了之后,抱着侄儿,和兄嫂、母亲去了裴府。
老夫人压根不想看见长媳,但怎么也要给两个孙子面子,不冷不热地和大太太说了几句话,就把她推给了二太太,说自己累了,让郁棠扶着她回了内室。
绛哥儿正在老夫人屋里练大字,茜哥儿和兄长伏在一个大书案上,拿着笔在旁边画猫。
老夫人养的波斯猫则乖乖地趴绣墩上任众人打量着。
见母亲扶了祖母回来,绛哥儿就要放笔喊人,却被裴老夫摆了摆手,道:“你们写你们的字,不用管祖母,祖母和你母亲说说话。”
绛哥儿应诺,继续低头写。
茜哥儿却眼睛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丢下笔扑到了郁棠的怀里,软软地喊了声“姆妈”。
郁棠顺势抱了儿子,亲昵地点了点儿子的鼻尖,道:“怎么了?”
茜哥儿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呵呵直笑,立刻道:“你别看我,你看我也不帮你。你阿兄处处都让着你,我不能帮着你欺负你阿兄。”说着,指了蹲在绣墩上的猫,“快把你的猫抱走了,你阿兄要做功课。”
绛哥儿一半随了裴宴,鼻子不好,除了闻不得过浓的香味,也怕猫毛狗毛的,所以家里一直都没有养小东西。但茜哥儿实在是喜欢。那年去苦庵寺,见裴二小姐养了只猫,道都走不动了。
裴二小姐特别喜欢茜哥儿,说若是她的猫生了小猫,就送一只给茜哥儿。
茜哥儿那时年纪还小,不知道阿兄和阿爹都鼻子不好,一直就盼着裴二小姐的猫生小猫。等到裴二小姐真的送了猫过来,郁棠想送给章家的大小姐,却被绛哥儿留了下来,还向郁棠求情:“让阿弟养了吧!我离猫儿远点就行了!他是真心喜欢。”
郁棠不同意,茜哥儿哭得震天响,最后还是裴宴出面,把猫送去裴老夫人那里养着,绛哥儿过去的时候,就把猫送到陈大娘那里,茜哥儿因此常在裴老夫人这里一呆就是半天,加上裴老夫人发现绛哥儿还像她和郁棠一样,非常会算账,有意教绛哥儿算术,结果就变成了裴老夫人在屋里给绛哥儿讲算术,茜哥儿就在屋外和猫玩。
裴老夫人心里乐呵呵的,遇到裴宴却要称功:“你们三兄弟小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教导过,要是你儿子不能考上状元,真是对不起我这一番心血。”
裴宴很鄙视这种说法,撇着嘴角道:“我儿子又不是傻瓜,干嘛要出这个风头?您愿意教就教,不愿意教就不教。谁家的状元还去考算术不成?”
把裴老夫人气得,好几天都没有和儿子说话,还私底下和郁棠抱怨:“你怎么受得了他?他还不如不说话,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
郁棠却觉得,可能是做了父亲,裴宴这几年的脾气越来越温和了,就算是茜哥儿把汤羹糊在了他的身上,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吃饭。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生活中的趣事,茜哥儿看着温顺害羞,实则满心主意,比起绛哥儿看着就让人正色,茜哥儿更容易让人上当,他眼睛珠子骨碌碌转的时候,那就是又有小心思了。
果然,听郁棠这么一问,茜哥儿抿着嘴直笑,凑到母亲耳边道:“我想去看二姐姐!”
二小姐?!
郁棠讶然。
裴老夫人却哈哈大笑,指了茜哥儿道:“这个小机灵鬼!真是什么也逃不过他的耳朵。计氏跟我提了一句,他就记在心里了。”她说着,回头望了郁棠,“你也不用惊讶,那天二姑奶奶来和我辞行,我跟她说,年底我会来京城,她说,她也准备来京城,看看身上的病,若真是她不行,趁着年轻,趁早过继一个孩子。她说不定比我们早到。茜哥儿肯定是听在耳朵里了,以为他二姐姐也在京城呢!”
说来奇怪,郁棠和二小姐的关系始终不咸不淡的,可二小姐却和茜哥儿投了缘,两个人一起养猫不说,她回府给长辈们问安,一定去看看茜哥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会让人送一份给绛哥儿和茜哥儿。
当然,绛哥儿就是沾了茜哥儿的光。
郁棠听了沉吟道:“要不要让人去杨家打听打听?”
看看裴二小姐到了没有。
花娇 番外10
杨父这几年在京里做官,官运不错,杨家又因为家里的茶叶成了贡品,带动了杨家其他茶叶的销售,经济上宽裕了很多,在京中买了个小小的宅子。而随着杨颜金榜题名,杨父也越来越倚重长子,杨颜反而不好和父亲疏远,大家彼此客客气气的,关系没有从前紧张。
裴二小姐是出嫁女,来了京城,有婆家,自然是要住在婆家的。
裴老夫人笑眯眯地点头,满脸慈爱地望着茜哥儿道:“你二姐姐没有白疼你,我们都忘记了,就你还记得你二姐姐。”
茜哥儿不好意思地笑,悄声对郁棠道:“二姐姐说,她要送我一只花狸猫。”
裴老夫人和郁棠忍俊不禁,纷纷道:“原来如此!”
就是练字的绛哥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郁棠就正色地跟茜哥儿道:“我们家不能再养猫了。你阿爹和你阿兄都闻不得猫味,但他们因为你喜欢,已经忍让很多,纵容你养了只猫。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喜欢,也要顾着阿爹和阿兄的身体啊!”
茜哥儿懂事的点头,道:“我就看看,不带回家养。”
郁棠就赞了他一声“乖”。
裴老夫人笑道:“这孩子,以后成了亲就赶紧分出去,想养什么就养什么好了。”说着,记起了自己在杭州的一个宅子,笑着叮嘱计大娘:“你记得回去之后把那地契找出来,记到五少爷名下。他和他阿兄不一样,他阿兄以后肯定住老宅,他以后要自己过日子的,得有个自己的宅子。”
郁棠连忙阻止。
隔辈亲。何况绛哥儿和茜哥儿不仅是在裴老夫人眼皮底下长大的,还是她老人家亲手带大的,那就更喜欢了。陪嫁的那点东西,今儿一点,明儿一点的,给了两个孩子一大半了。
“两个孩子还小呢,暂时还用不上,等用得上的时候再说。”
郁棠和从前也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她会坚持不要。这几年,郁文在宁波赚了钱,就喜欢给她买东西,她手中宽裕了,也开始救济别人,特别是苦庵寺那些失意的妇人,也希望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是别人需要的。
裴老夫人不以为意,道:“我们家两个小孙孙多乖啊!怎么会用不上呢!”
乖和用得上有什么关系?
可郁棠这几年跟着老夫人朝夕相处,早已学会了不和老人较真。
她微微地笑。
茜哥儿却嚷道:“谢谢祖母。我长大了,以后要在那个宅子里养猫。”
这还真成了个猫奴了!
郁棠无语,寻思着得想办法带茜哥儿和绛哥儿多去乡下走走,让他多见见那些贫苦人,别只知道在自己的喜好上一掷千金,还要知道同情弱小才行。
她就派了人去杨家问裴家二小姐的行程。
裴家二小姐要过了腊八节才到京城。
郁棠得了信,就去禀了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听了连连点头,道:“这才有点做人妻子的样子。之前都是她母亲把她惯坏了,哪能纵容着女儿一不如意就往娘家跑。想继续过下去,就无论如何也要把日子过起来。要是不想过了,那就趁早说明白了,一别两宽。又不愿意大归,又不愿意回家,这要是我的孙女,我早叫回来狠狠地教训一顿了。不过,杨家姑爷可真是好性子,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们家能帮衬的,还是帮衬一二才好。”
说这话的时候,二太太也在。
二太太忙笑着应是,和裴老夫人商量去哪些人家拜访。
既然来了京城,故交是要走动的,和裴宣官场上有来往的也得拜访,这样一算下来,仅仅是礼单就有厚厚的一叠。
裴老夫人想着早点应酬完了早点完事,大家还能清清泰泰过个年,就安排着一家接一家的,带着家中的女眷开始四处应酬,忙了起来。
绛哥儿像小大人,茜哥儿模样儿乖巧,众位夫人看了都非常的喜欢。特别是徐萱,刚刚生了个女儿。裴宥虽然不靠谱,裴宣虽然老实,裴宴虽然冷傲,可对自己的太太却都是没话说的,别说是妾室了,就是通房都没一个,裴泊这次能和黎家的嫡小姐订亲,黎老夫人就是看中了裴家的家风。
徐萱也不例外。
绛哥儿年纪大了些,她就盯上了茜哥儿。
郁棠去他们家做客的时候,她就一直逗着茜哥儿:“妹妹好不好看?你想不想把妹妹抱回家去?”
茜哥儿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婴儿直点头,却不肯抱回家:“我阿爹不喜欢。我阿爹说了,我们家只养我姆妈生的孩子,她又不是我姆妈生的。”
众位夫人听着一愣,随后哄堂大笑。
郁棠更是羞得恨不得钻了地缝。
可裴老夫人却觉得无所谓,还向众人解释道:“他姆妈什么都好,就是孩子得得有点辛苦。那年生绛哥儿的时候,不是说她伤了身吗?以后恐怕在生育上有些为难,你们京城的风气又不好,就有人往遐光身边送人,遐光就当着家里人说了这么一句。谁知道这句话居然会一直有人说,还传到了这孩子的耳朵里。”
就有人捧着老夫人:“这也是您教子有方,我们都羡慕得不行。”
“养儿不教父之过,养女不教母之错。”裴老夫人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被人说成是长于妇人之手,笑道,“我养的全是儿子,这对错可与我没有关系。你们要夸我好,得夸我们阿丹,她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孙女。”
这次裴丹的婆婆秦夫人带头夸起自己的长媳来,当然也没有落下次媳,非常的会做人。
顾曦看着无奈地苦笑。
真是再能干也比不过运气好的人。
裴丹和郁棠,都是运气特别好的。
坐在顾曦怀里的元哥儿看到绛哥儿和茜哥儿,早按捺不住了,小声地吭着要去和绛哥儿、茜哥儿玩。
顾曦犹豫了片刻。
裴家人是主客,绛哥儿和茜哥儿自然也是众人瞩目,这个时候让孩子跑了过去找绛哥儿和茜哥儿玩,不免有些失礼。
可这一犹豫,森哥儿就拉着徐萱的次子跑了过去,还非常热情主动地拉了茜哥儿的手,口齿伶俐地喊茜哥儿“表哥”,道:“我们一起玩。”
徐萱的长子目不忍视,喊着弟弟:“你给我回来。”然后忍不住教训森哥儿,“那是你五舅父,不是你表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森哥儿被大人们笑得茫然无措,茜哥儿在裴家的时候就人小辈分大,还有要叫他“舅爷爷”的。大家这样他虽然有点脸红,但来之前父亲告诉过他大家的关系,像森哥儿这样的,就是自己家里的人,是被欺负了他得帮忙的。他还是大着胆子牵了森哥儿的手,道:“我和你一起玩。但你不能哭。别人会说我欺负你。”
稚言稚语的,同样惹人笑。
森哥儿回过神来,他紧紧抓了茜哥儿的手,连连点头。
二太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把三个孩子牵到自己身边,拿了果子给三个孩子吃,还分别叮嘱他们“你是舅舅,不可以和外甥打架”,“你是外甥,要听舅舅的话”,“你是主人,要照顾森哥儿和茜哥儿”。
三个孩子不停点头。
徐萱长子见茜哥儿又小又软,生怕被自己那个二愣子弟弟带着闯了祸,忙跟了过去。
绛哥儿见徐家二公子有点傻愣愣的,四、五岁的样了,还和三岁的森哥儿一起玩,怕他连累了自己的弟弟,也跟了过去。
两家长子的目光就撞到了一块儿。
两人脚步微顿,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不禁默契地相视一笑。一个悄声道:“我叫殷壑,你可以叫我阿壑。”一个悄声道:“我叫裴绛,你可以叫我绛哥儿。”
就算这样认识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自此之后,他们做了一辈子的朋友,对手,盟友,成了当朝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也带着两个家族,站在了这个朝代的最顶层。
此刻,他们只是两个担心弟弟的长兄,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护着各自的弟弟。
顾曦思忖着,就把元哥儿放在了地上。
元哥儿刚要朝绛哥儿、茜哥儿处奔去,就被从外面跑进来的小孩子从背后撞到了旁边,十几个八到三岁的小孩子从他身边跑过,朝殷壑扑了过去。
“阿壑哥哥!阿壑表叔!”那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喊着,像小熊闯进了菜地里,带着股横冲直撞,谁也阻止不了的气势,让大人脑门都疼了起来,“这是谁啊?长得可真好看!他是姑娘还是小子?”
他们冲绛哥儿和茜哥儿嚷着,还有要伸出手去,想戳绛哥儿,手指头都要戳到绛哥儿脸上了,可在绛哥儿凉冰冰的视线下硬生生地转了个弯,改去戳茜哥儿了。
只是那手指还离茜哥儿还有四、五寸,茜哥儿已经两眼一红,躲到了哥哥的身后,喊着“疼”。
熊孩子愕然。
绛哥儿已冷着脸一把拽住了那孩子的手臂,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你们家大人呢?”一副要去大人面前告状的样子。
顾曦认出来这是徐家的孩子。
全是些不能碰的。
顾曦忙把元哥儿抱在了怀里,急切地检查着儿子身上是否有撞伤,紧张地说着“有没有撞到哪里了”。
元哥儿摇头,更想找绛哥儿他们玩了。
顾曦不答应了。
徐家向来霸道,要是元哥儿哪里被撞到碰到了,都不好找徐家去说理去。
元哥儿哭闹起来。
花娇 番外11
顾曦忙把元哥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元哥儿有了母亲的安抚,渐渐平静下来,小声地道着:“姆妈,我想和哥哥们玩。”
还是想去。
顾曦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哄着儿子:“你看,两位小叔叔身边好多人,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把你给撞着了怎么办?我们等一会,等到小叔叔身边的人跟他说完话了,我们再去找他们玩,好不好?“
元哥儿向来听话,闻言不停地点头。
他偶尔也会随着母亲去别人家做客,除了去他舅父家,去其他人家的时候,那些小孩子都不怎么照顾他,他因而也不太喜欢和那些孩子玩。
顾曦松了口气。
这样的场合就怕孩子闹起来,显得特别没有教养似的。平时她也不怎么带着孩子出门,就是怕自家的孩子和别人有了冲突,她压着自家的孩子,心疼,不压着自家的孩子,好像她不愿意管教自己的孩子似的。
顾曦就轻轻地拍了拍了孩子的背,然后她就看见绛哥儿不知怎地就成了那群孩子里的领头人似的,那群孩子簇拥着他和徐萱的长子,绛哥儿还牵着自己的弟弟,哗啦啦地就跑出了暖阁。
元哥儿急了起来,回头望着母亲:“哥哥……”
顾曦也很意外。
外面还下着雪呢!
这样若是摔着冻着了,可都不是件小事。
她就犹豫着要不要拦一句。
谁知道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众人之中的费夫人秦氏却突然对身边的嬷嬷道:“看看大少爷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带他去和裴少爷、殷少爷他们一块儿玩会。”
秦氏嫁人的时间年纪已经不小了,费质文就更不用说,中年得子,他们的一儿一女都娇惯得很,孩子平时都是睡到自然醒,吃什么,喝什么也随着孩子的性儿,从来不管。又因为费质文不仅升了吏部尚书,管着官员的升迁考核,还在两任皇帝面前都是红人,宠臣,大家都不愿意得罪,因而那些孩子也被叮嘱少和他们家的孩子玩。秦氏好像没有察觉似的,走到哪里都是带着两个孩子。像今天,来殷家做客,别人家的孩子早早就起来了,来了之后都是先给诸位长辈问安,等和世交家的孩子打过招呼之后才会视情况被乳母带下去或者是彩衣娱亲,陪着说说话儿,只有费家的两个孩子,据说今天起得太早,在马车上又睡着了,到了殷家,睡眼惺忪地给比他们家到得早的长辈问过好之后,就向徐萱要了个厢房,让身边的管事嬷嬷带着下去继续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会纨绔成什么样子!
顾曦撇了撇嘴。
徐萱却怕郁棠误会,和郁棠耳语:“他们家两个孩子都很乖巧,没外面传的那么娇贵。要说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是大家觉得做得少,错也少,敬而远之的缘故。”
听了这话,郁棠心中一动。
绛哥儿和茜哥儿在临安除了裴家的那些侄儿、侄孙,也没有什么玩伴。就算是回了郁家,相氏也是敬着两个孩子的时候多。
她突然有点想在京城多住几年了。
之前因为出了彭十一的事,她被吓着了不说,裴宴也被吓着了。她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庄周梦蝶,这辈子也是一场梦,想着这要真是一场梦,那就让她在这梦里没有遗憾,不管是照顾裴宴衣食住行,哄着裴宴的情绪,还是顺着裴宴的欲、望,郁棠都甘之如饴,尽力做到好。
两个人窝在临安,十分的甜蜜。
裴宴却觉得既然郁棠的梦到新帝登基就完了,那就说明改了元年之后,郁棠就应该是一路平安,万事顺遂了,外面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不像在临安,或是杭州,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都躲不过他的眼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郁棠在他的手掌心里,他要处处看着,时时守着才能安心。
至于外面的那些名利动荡,他要想下场,什么时候也不晚。
等到当今皇上坐了金銮殿,他这一口气才顺顺利利地咽了下去。
咽下去之后,不免有些兴致勃勃,正巧卫小川要到京城来参加科考,他想了想,索性就带着郁棠和孩子们一起来了京城,让孩子们也见识见识,认认人,以后不管是做什么都有个帮衬。
他还想带郁棠去趟泰山呢!
当然,这次更好。
除了郁棠,还有两个孩子,还有他母亲。
比上次更圆满。
或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郁棠更喜欢呆在家里,就算是去泰山,更多的是照顾裴宴的情绪,以及想让两个孩子多看看。
她考虑更多的是孩子们。
京城藏龙卧虎,裴家厉害,还有比裴家更厉害的,众人才不至于不管对错都只捧着他们家的孩子,孩子们也更容易交到志同道和的朋友。
回到家里,她就和裴宴商量这件事。
裴宴无所谓,问起费质文的两个孩子来:“你瞧着怎么样?”
他今天一直在外院做客,并不知道内宅发生了什么。
郁棠以为裴宴也听到到关于费家两个都养得太精细的传言,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盅,亲自递给了裴宴,还顺势挨着裴宴坐下,这才笑道:“他们家儿子比我们家茜哥儿大一岁,我瞧着和我们家茜哥儿一样,都是个温柔害羞的性子,和我们家茜哥儿玩的时候,还知道牵着我们家茜哥儿的手,摸猫的时候,还知道让我们家茜哥儿先摸。至于他们家的女儿,刚满周岁,还被乳母抱在怀里,话都说不清楚,哪里就是娇贵?哪里就碰不得了?我觉得说这话的人,都有些不怀好意。再说了,若是我有两个这样的孩子,我肯定也要像眼珠子似的护着了。”
裴宴一愣,道:“茜哥儿又玩猫了?殷家哪里来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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