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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好。两家也曾提过亲小妹并无异议望掌门师姐成全。」一句话一气呵成几无顿点,
说完之后,脖颈又开始弥漫着粉色,香唇紧闭,紧张得像要立时晕过去一样。
柔惜雪百感交集地起身,携着倪妙筠的手道:「都好,都好,你们想要做什
么,师姐只盼能尽绵薄之力,哪里还会不许。妙筠这么漂亮,能寻得绝好的归宿,
师姐心里只有高兴。」
「谢掌门师姐。」倪妙筠终于松了口气,今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笑容来。
「令尊令堂……允了么?」
「还不能和他们说呀……」倪妙筠又紧张起来,螓首与柔荑齐摆,吃惊着道:
「只是提了亲,其余诸事家中还未知……请掌门师姐可怜……」
「哦~~」柔惜雪也露出揶揄的笑容,俄而又转为欣慰之笑道:「天阴门重
生之地妙筠有大喜事,这是列祖列宗护佑,吴掌门青眼有加。师姐虽愚笨,人情
世故还是懂得一些,妙筠只管放心,万一遇见令尊令堂,师姐不会多嘴。」
把自己和天阴门列祖列宗相提并论,吴征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一份再造之
恩当得上这些,但是被人顶礼膜拜一般千恩万谢,吴征着实不太适应。但掌门师
姐待吴征如此尊重,落在倪妙筠眼里便倍觉荣光,不由紧张之意大减,回头向吴
征感激地望了一眼。
柔惜雪双手合十时将倪妙筠的小手一同合在掌心,念了段祈求佛祖祝福与护
佑的经文。从前天阴门荣光显耀之时,柔惜雪常以此为些达官贵人家的孩童赐福。
每逢此时,较之人前尊荣,人后却是深陷魔手朝不保夕,自她登上掌门之位起,
竟从无一回【赐福】时心甘情愿。
唯独这一回,不仅诚心诚意,还心安理得。
今后不需再违心对贼党奴颜媚态,也不会有人要她一个失了地位与武功的常
人【赐福】。此刻再没有高高在上的天阴门掌门,只有为情同手足的师妹祈求一
段美满姻缘的同门师姐。
柔惜雪念完了经文睁开眼来,当是闭眼久了,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黑白难
分。她朦胧的目光黯然伤神,幸亏神智清明,不像坏了倪妙筠的大好心境,忙展
颜笑道:「师姐唯有一片心意,师妹莫要嫌弃。」
她武功全失之后,一点点细微变化全在这一众高手的眼里纤毫不漏,诸人见
之亦觉心酸。这一句唯有一片心意,也可说仅有一片心意,可知她已身无长物,
自认废人一个。人心之所想,尤其意志消沉之时,一言一行莫不透露出内心的点
点滴滴。天阴门重生虽是大喜,却不是她努力所得。从今往后天阴门延续香火,
都要落在两位师妹与徒儿身上,也与武功全失的她没有太多干系。她只不过是见
到了这一切,仅此而已。她已经尽力地打点精神,想方设法地尽一份绵薄之力,
可是她知道,自己能做的极为有限,甚至可有可无。
倪妙筠方才的羞意与喜意一时尽去,掌门师姐往日是何等人物?现下落到这
般田地。怜惜,恨意,哀伤齐齐而起,又觉悔恨。自己现下可谓春风得意,可天
阴门不过刚从废墟之间立起,若欲重振山门还有无数事情要做。更不用说师门大
仇未报,掌门师姐无时无刻不在炼狱中煎熬。女郎心中懊恼,竟也落下泪来。
「傻瓜,开开心心的时候,又哭什么了?」柔惜雪武功虽失,察言观色的本
事不曾落下。倪妙筠从兴高采烈而至落泪全因自己之故,她心中更加难过,又找
不出言语宽慰,只能说出这等毫无作用的话。
倪妙筠心中更加黯然,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觉自己肩头被搂了搂。「柔
掌门得闲么?在下冒昧,想请柔掌门清谈片刻。」女郎回头,见吴征立在身后,
搂肩宽慰的正是爱郎。他嘴角挂着自信又淡然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在
这座似乎凭空变出的天阴门里,此时此刻,他神通广大,似乎就没有能难倒他的
事情。
「但凭吴掌门吩咐。」柔惜雪赶忙起身鞠躬着道。
吴征皱了皱眉,对柔惜雪卑躬屈膝之举并不喜欢。他也知柔惜雪感念重建天
阴门之恩,又无以为报,只能执恭敬之礼,一时也不好数落,遂伸手道:「柔掌
门请。」
「是。」柔惜雪又是一躬身,半低着头随在吴征身侧。吴征莫可奈何,只能
回头朝祝雅瞳,倪妙筠,冷月玦做了个无奈的鬼脸。
天阴门前殿俱是佛堂,大大小小共有十三座。吴征与柔惜雪信步而行,直到
正中的大雄宝殿时,才拐头入内。
过去,未来,现在三座佛祖金身矗立,颇有巍峨庄严之感。吴征取了三炷香
在油灯上点着,却并未跪拜,向柔惜雪问道:「柔掌门还带着那串念珠么?」
「贫尼随身携带。」柔惜雪取出那串刻着已故同门名字的念珠呈上,嘴里又
念念有词,似在向泉下有知的同门报以天阴门重建的喜讯。
吴征接过念珠,待柔惜雪默念完了才自言自语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
地成佛。我知道这是一句劝人向善的话,只是佛祖留下的经文这么说,大体是佛
祖自己的意思了。小子无理敢问一句,为何好人行千般善事,未能得正果。坏人
作恶无尽,只需悔改,从此不作恶就能抹平昔日的一切,立地成佛?」
他越说越是激动,又向柔惜雪道:「晚辈斗胆,敢问柔掌门一句,若是霍永
宁,向无极放下屠刀诚心悔过,就此得成正果,柔掌门肯不肯?服不服?」
柔惜雪面色大变!她修行日久佛法精深,可成年后又迭遭大难委身贼徒。佛
法是她安身立命,甚至还能活在世上的根本。多少个煎熬的日夜,都是佛祖安宁
人心的经文抚慰着她伤痕累累的内心。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同样有无数的疑问,
无数的不解,只是从来不愿也不敢去深思。
吴征这一句话直指内心深处,以吴征现下对天阴门的恩德,问话轻易不能不
答,此举形同逼迫。柔惜雪脸上白了又白,咽喉起伏几度,红唇不住颤抖,始终
说不出口。
「其实柔掌门也知道,他们可以的……若是霍永宁一统天下,从此他就是开
国圣君,立地成佛,受人万世景仰。那些在他屠刀下的冤魂,自是永世不得翻身
了。」吴征拿起香案台上的杯卦,仍是形同自言自语道:「霍永宁这种人,能不
能成正果?小子想向佛祖问一卦。」
与往日天阴门的大雄宝殿不同,这里的香案上共摆了七对杯卦,各具其形。
有半月,有牛角,有阴阳鱼,有犀角,有青竹节形等,吴征随手拿起那对牛角形
杯卦。
「不要。」柔惜雪骇然之下猛扑上来一把夺走吴征手中的杯卦,这一下发力
太大,夺得杯卦之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喘息不已。而吴征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还手,
也没有丁点的阻挠之意,一代天阴门掌门,有数的绝顶高手变得全然弱不禁风。
「柔掌门怕佛祖宽恕霍永宁的罪业?」吴征见柔惜雪的模样,亦觉心中不忍。
他深知一个人从云端跌下是怎样的感受,若不是背负血海深仇,还有许多心愿未
了,柔惜雪早就自决于人世。
一柄木鱼鼓槌伸在自己眼前,柔惜雪一呆,抬头见吴征目光中的同情与哀戚。
她握着木鱼柄借力起身,在吴征面前的蒲团处盘腿坐下,道:「贫尼……不知…
…」
「上一回去拜访柔掌门,匆匆又过了一年……」那是出征之前,与祝雅瞳一
齐去她居住的小院。吴征悠悠道:「有些心里话,不知道柔掌门在佛祖面前,能
否坦诚相告?」
柔惜雪纠结默然,她青灯侍奉佛祖多年,最惧怕的便是仇敌的所作所为会被
佛祖所原谅,也是她始终无法面对之事。
吴征见状又道:「晚辈虽未曾侍奉佛祖,但一向在心底敬重。佛宗劝人向善,
所以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世上万事万物,哪有可一言以蔽之的?林林总总俱
有无数的因由。就说这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究竟是劝恶人回头,还是去劝修
不成正果的好人去作恶?柔掌门修为精深,当明白个中道理的……」
「贫尼愚钝,谢吴掌门教诲。」柔惜雪忽然面色一松,向吴征行了个礼,双
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也要因事而为。佛祖面前,贫尼愿答吴掌门问话,
一片赤诚绝不敢隐瞒。」
唯物论与辩证法的大道理,的确是世间最难以辩驳的理论之一,柔惜雪怎会
听不懂?一时还颇有醍醐灌顶之感。吴征也不咄咄逼人,继续去数落佛经里有失
偏颇的妄言,又拿起那串念珠道:「晚辈想在上面加一个名讳,不知可否?」
「吴掌门请说。」涉及同门名讳的念珠,柔惜雪并未表露出但凭吩咐之意,
而是要听听再说。
「孟永淑。」
柔惜雪面容一愕,眼眶中瞬间布满了泪水,合十闭眼时泪湿双颊,哽咽着道:
「贫尼愧对孟姑娘,也愧对吴掌门。孟姑娘已仙逝,自当为她尽些心力。」
「柔掌门倒不必自责,晚辈从未因此事怪过你,相信孟前辈也不会。」
「吴掌门以德报怨,贫尼不敢因吴掌门宽恕,就自销罪业,罪业终究是罪业。
孟姑娘终其一生都不知是因贫尼而受灾,但罪业仍是贫尼的。」
「那也由得柔掌门。」吴征慨然,柔惜雪终于肯说些心里话,对他而言至关
重要。往日那么多恩恩怨怨,若不能彻底说开了,今后难以同舟共济:「总之晚
辈没有怪罪过柔掌门。设身处地,若是晚辈当年遭逢这一切,通盘权衡之下,也
会做同样的选择。」
世间安得两全法,虽说总会待一边有所不公,抉择之时都是这般无奈。柔惜
雪虽不愿卸下罪业,听得吴征谅解,也不由面上一松。她执掌天阴门多年,当然
知道吴征所说的这番话用意在于打消自己最后的疑虑。此前在吴府虽不闻窗外之
事,冷月玦时常与她说些时令新鲜事,也知吴府从朝不保夕,到现在重新巍然而
立。吴征的志向她从前并不清楚,现下在大雄宝殿内,在三世佛祖面前,吴征也
像豁出去一样,即使得罪满天神佛,也要说出必为之事。
「佛祖慈悲为怀,或许会原谅霍永宁。但是晚辈不肯!他若是能放下屠刀立
地成佛,晚辈就不让他放下,不让他成佛!不仅天阴门,还有昆仑派,孟前辈的
累累血债全都算在他头上!」
吴征左手举起念珠串,被日夜摩挲的念珠油光发亮。大雄宝殿里金身塑像的
佛光之下,柳寄芙,索雨珊,郑寒岚等人的名讳亦似散发着暗淡的光芒。他的右
手又拿起一副杯卦,先前的牛角杯卦被柔惜雪夺走,这一回吴征拿起的,是一副
最为朴素的青竹形杯卦。
「晚辈要问佛祖,到底允不允霍永宁这种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世间到底
有没有公理在!」
「求……求吴掌门莫要这么做……」
「晚辈一定要问!」
「若是……若是……佛祖允了呢……」
「那就是佛祖错了!」
「佛祖错了……佛祖错了……」吴征心绪激动,话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片刻后他涨红的脸慢慢平复下来,缓缓道:「晚辈只想问柔掌门一句,晚辈只想
问柔掌门一句,天阴门诸位前辈的仇,柔掌门还想不想报?」
柔惜雪剧烈地喘息,十根手指都深陷至蒲团里,声若啼血道:「惜雪……恨
不能生啖贼人血肉,为师妹报仇雪恨!」
「好。」吴征低声却坚定无比道:「只需通力协作,我们的大仇一定能报!」
「啪嗒~~」杯卦落地,晃动,停止,两面为阴。吴征收起杯卦在桌面摆好,
长舒了一口气道:「佛祖有灵,也知世间若无惩恶扬善,则无善恶之分。柔掌门
可以放心了?」
不仅柔惜雪去了胸中最后一个块垒,吴征也终于放心。从她赌咒立下恶毒的
誓言时不再自称贫尼,而是【惜雪】的名讳,吴征便知她余生所有的志愿,就只
有全心全意地剿除暗香零落贼党一途。
没有了武功的天阴门掌门又有何用?吴征却想起了脑海中遥远的前世记忆。
那只被称作【红魔】的球队,再经历了一场空难,队中球星身死过半。这只
球队在废墟之上重生,十年之后登临欧洲之巅。吴征不是这只球队的拥趸,但每
当脑海中浮现这段记忆也觉热血澎湃。
在他看来,二十年前的天阴门就该倒塌。但是柔惜雪以一己之力扶大厦之将
倾,又培养出无数出众的门人弟子,天阴门始终鼎盛。若不是收祝雅瞳之累,天
阴门也不至于被燕国皇室与暗香贼党两面夹攻,轰然倒塌。话说回来,这世间又
有谁能在这两家势力面前安然而退?没有。
像柔惜雪这样的人,岂是一个绝顶高手所能衡量?她能带来的东西太多,太
多……
「晚辈见柔掌门衣上有水迹。夜露深重,还请柔掌门保重贵体,天阴门既已
重建,时刻都会在这里,缅怀也好展望也罢,不急于一时。顺道说一句,柔掌门
方才夺晚辈杯卦的手法,晚辈破解不得,也躲不过去。」吴征微微躬身拱手,留
下柔惜雪痴痴地在佛堂里思绪万千。
……………………………………………………………………
烟波岛方圆足有十二万亩,放眼整个华夏大地的湖中岛,无出其右者。
除了天阴门,岛中还有诸多胜景。一行人在岛上沐日浴月,朝游岛中胜景,
暮归天阴门安歇。一连三日,在烟雾无际,妩媚多姿的天湖与烟波岛上,烦恼尽
去,乐而忘尘。
这一日天际放晴,用了早膳,吴征便一脸神秘地领着众人来到口岸崖边落座
等候。诸女情知是他口中所言的【贵人】将至,又听祝雅瞳言道:「廿八日,宜
上任,会友,入宅,挂匾。莫不是今日终于要领我们上昆仑派去了?」
吴征知道瞒不过这些聪慧家眷,回头仍是笑了笑,可激动之情已溢于言表。
以他现下的修为涵养,早已可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般模样,除了与亲人一
道不需隐藏心事之外,也因太过重大,难以自持。
碧空如洗,湖面微澜,碧绿的湖水上忽现一座楼船,由远及近直朝烟波岛口
岸而来。
吴征起身领着家眷来到口岸。楼船停下前除了几名船夫,余者都已远远遣开。
此时船夫在岸边拉好了缆绳,铺好跳板也急匆匆地离去,楼船上才鱼贯下来五人。
张圣杰领头,费紫凝与花含花随后陪侍。落后的一人须发已白却精神矍铄,
目蕴神光,在吴府这一众高手眼里,老者举手投足俱含有排山倒海之力。另一人
则是士子装扮,五绺长须,长眉凤目,儒雅谦和。
「陛下。」
「吴兄啊……」张圣杰赶上两步拉住欲行叩拜之礼的吴征道:「都是自己人,
吴兄不必如此。」
「陛下再造之恩不敢忘,请陛下成全。」
「这……些许小事,那吴兄大破燕贼的援手之恩,又要如何来谢呀……」张
圣杰坚决不允,在他眼中,区区一座烟波岛与吴府里的藏龙卧虎比起来,又何足
挂齿?
「好。」吴征哈哈一笑,又向费紫凝与花含花见礼。
费紫凝福了一福,歉然道:「先前在朝堂对吴先生无礼,还请先生见谅。」
「额……还要谢过娘娘为我吴府脱离无边俗事才对,哪敢有半分怨言。」
「先生不见怪就好。」费紫凝挑眼一看满面窘迫,站着手足难安的倪妙筠露
齿一笑:「表姐也莫要见怪,嘻嘻……」
皇后的娇笑可谓难得一闻,倪妙筠却更加慌了。幸亏吴征赶着又去拜见老者
道:「见过费前辈,先前援手看护吴府之恩,一向还未与前辈致谢,小子之过。」
费鸿曦捋着长须,声若洪钟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其实老夫不出手,吴
府也能安然无恙。老夫躲在暗处见了栾公主的【九转玄阳功】,林仙子的【无垢
洗髓功】,大开眼界,说起来还要多谢贤侄这份美差才是。啧啧,英雄出少年,
英雄出少年!」
吴府遭袭,府中留下的高手同心协力,连栾采晴与林锦儿都出了手。能得费
鸿曦一句称赞,对这两位在武道上已无力寸进的女子而言,已是极大的荣耀与肯
定。至于天下第一高手口中的英雄出少年,则不知说的是吴征,还是张圣杰,亦
或二者均是。
帝后妃与国师都还好,吴征侃侃而谈,第五位士子却让他有些紧张,还不由
自主地搓了搓手才前往拜见道:「见过倪大学士。」
「爹……」倪妙筠红着脸站到士子身旁。这位士子正是倪妙筠的父亲,辅臣
大学士倪畅文。张圣杰几乎什么事都能答应吴征,唯独吴征想要个博士名衔,张
圣杰也不能一人做主,还要问过倪畅文才得定论。这位大文豪在文坛的地位与声
望之隆,可见一斑。
「嗯。」倪畅文扫了女儿几眼,向吴征道:「小女玩心大起,又急着要来看
新落成的学艺门派,一路给吴祭酒添麻烦了。」
吴征缩了缩肩膀,心中有鬼,那是绝对不敢与未来老岳丈对视的,忙赔笑道:
「没有没有,倪仙子赏脸一道出行来烟波岛,幸何如之。」至于倪畅文称他祭酒,
分明以文坛同辈见礼,今日免不得要有一场考校,看起来像是要顺道把博士名衔
的事情给办了……
一行人见了礼,又是互相知根知底,不需有太多礼节,遂一道向烟波山行去。
迈上阶梯,举目四望一片水天一色,极目不见天际。张圣杰心胸一阵爽朗,
遥想一年前与吴征携手并肩与燕国一战取得大胜,不仅让燕国伤了元气一时无力
南顾,还扫平祸患就此坐稳了帝位。两位不世出的少年英杰完成了件不可能的奇
迹,在阔比汪洋的天湖湖心,张圣杰豪情壮志填塞胸臆,情不自禁地引吭大啸。
他武功平平,仅为了强身健体,但啸声却如蛟龙出渊,壮烈豪迈。
「倪学士,吴兄的眼光选中这片风水宝地。朕还是第一回来烟波山,见此情
此景不能自已,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不知倪学士可有感想?」
「回禀陛下,吴祭酒眼光独到,在此地办学立派可谓以华章入胜景。从此烟
波山不仅有景,更有灵!此地是昆仑大学堂所在,臣不敢喧宾夺主,还请吴祭酒
先展大才才是。」倪畅文看着严肃,实则人情世故无所不通,看他府邸上的那副
楹联便知不是个书呆子。这一番对答分寸拿捏极佳,需知世间能接受张圣杰与吴
征这种怪异关系的就不多,他还能两边都不得罪之下,话语间各依其位,更加难
能。
吴征却知这一席话算是正式给自己出了个题,倪畅文今日分明有心要定下这
博士之位。一来昆仑大学堂已落成,祭酒是不是博士,干系甚大须知整个盛国也
不过只有八位博士而已。二来当着张圣杰的面,如果吴征是个欺世盗名之辈,胸
无点墨,他拒绝起来也好有个见证。
比起这些大文豪,吴征的学问底子远远不如,但他现下却信心十足。为了顺
利迎娶倪妙筠,这一关必然要过,也早早开始准备。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
会做诗也会吟。吴征闲暇间把脑中那些数千年的华丽篇章翻来覆去不知默念了多
少回,倪畅文再怎么出众,自己寻章摘句,总能答得上来。也没准备能压过这位
大文豪,只消能应得上,这一关便能过了。
「晚辈斗胆请倪大学士出题。」谦让之风不敢逾矩,吴征作为末学后进,当
然要让倪畅文出题。此刻他对自己的【才华】无比自信,双目淡然而明亮,竟然
生出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来。
「嗯~」倪畅文背着手,见这里湖天一色,波澜壮阔,身边更是两位不世出
的少年英杰。回望历史长河,总是时势造英雄,只需世易时移,总有英雄人物应
声而起,创不世功业。而这两位少年英杰,偏生在大势已定,盛国将逐渐败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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