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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这个孩子,甚至不该出现在世上。

    祝雅瞳怀孕的事终究无法长久隐瞒下去,即使她从不出闺房,甚至连贴身侍

    女都不见,祝家还是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

    燕国皇室的血脉融于祝家女儿身上,这不啻于一场毁天灭地的飓风。可想而

    知这个孩子若是名正言顺地生下来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燕皇绝不会容忍富可敌

    国的祝家成为皇亲国戚,拥有未来继承皇位资格的皇子。依然是太子的栾广江也

    不会在节骨眼上无事生非,这个孩子必然让圣上牵连到他。连祝家也不能接受这

    个孩子的存在,他会让祝家与燕皇的矛盾激烈到一触即发。祝家之所以能左右逢

    源,正是由于恪守了三国的底线,一旦这个底线被突破——燕国与祝家结了亲还

    有了传人,接下来的祝家会支持谁还用说吗?。

    祝家无力抵抗三国联手的雷霆一击。

    所幸知道这件事的人仅有祝家的六位长老与栾广江七人,当他们一同闯入祝

    雅瞳的闺房,已怀胎八月将为人母的女子早有预料地微微一笑,举起宝剑横在脖

    颈。

    「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他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抢走。你们敢乱来,我

    就死在这里!我的处子身或许值不得什么,但我祝雅瞳人若是没了,祝家担不担

    得起损失?谁能替我?」年轻的女子声色俱厉,语调越来越高:「还有你!他也

    是你的孩子!」雪亮的宝剑,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还有一丝淡淡的正滑落的血

    线,凄艳得残酷。

    「罢了罢了。孩儿生下来以后送得远远的,莫要让人知道。几位长老,还望

    做得干净些莫要让人捉到把柄。这是祝家的孩子,与燕国皇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栾广江面色一软,背身离开再不回头。

    危机暂缓,几位长老离去时甚至还宽慰了几句让她安心养胎,但他们说的话

    祝雅瞳一个字都不信。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祝雅瞳刚听见婴儿嘹亮的哭声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

    起,从稳婆手中一把抢过孩儿亲手为他洗净身体。只是略做亲昵,甚至来不及让

    孩儿喝一口甘甜的乳汁,祝雅瞳便暴起发难。

    「带他去那里自有人会来接应,躲好了等我来。若是我来不了,孩子长大了

    告诉他名叫吴征!」前来接应的天阴门师妹们护着孩子一路突围,不断有人倒在

    血泊里。所幸的事这个孩子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将这件事情闹开导致无法收场,

    逃跑突围者与截杀者俱都小心翼翼地暗中行事。

    祝雅瞳已记不起当日的混战,她疯了一般挥剑阻挡追兵,不分青红皂白,不

    论是何人:「杀了我!否则休想越过此处」。

    回忆的思绪就此断绝,祝雅瞳回过神来望着在手中已捏成一团的纸张,恼怒

    中内力一震,纸张似被无数只看不清的手扯得粉碎化作小小的纸蝶漫空乱飞。

    「我的孩儿,谁也不许抢走」。

    长安城人人皆知除了权倾朝野的文武权臣之外,还有两名女子不可小觑。一

    人虽是白身却富可敌国,正是「迷蛇梦眼」祝雅瞳。另一人也无官位,却是公主

    之尊,自是「玉面蝎心」栾采晴了。二女俱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下手狠辣无情,

    一蛇一蝎虽是市井里私下偷偷说起,倒也堪称双壁。

    栾采晴亦独坐闺房中沉思,这样的日子已持续了月余,每一回脑中所想均大

    同小异,却又忍不住想了一遍又一遍。甜蜜时面上泛起温柔的微笑,倒似小女儿

    的娇羞;愤怒时目光中又射出冷厉的残忍,似恨不得将所念之人碎尸万段。

    她是燕皇栾广江同父同母的妹妹,嫡亲血脉的公主一出生便自不凡。而无论

    美貌,聪慧,还是武功,即使在强人林立的栾家她也出类拔萃。小时她便比其余

    皇子皇女生得俊俏,生性又跳脱,自是分外惹人爱;待得从稚儿成了女童,她学

    东西又比大多兄弟姐妹快些;至于身体开始长个儿时,她不仅身段好看比例极佳,

    连胸前一对女子恩物都比旁人更大更圆。上天似将一切好运都集于她一人之身。

    也正是十五岁这一年,在皇宫里呆腻了的栾采晴借着随皇后往相国寺进香之

    机暗自脱队。谁也想不到这位跳脱的公主会胆大到这等地步,加之她过人的机智

    与武功,竟被她偷偷溜了。

    脱离了牢笼,她不敢在长安城逗留,在一处平民家换了些平常服饰便一路出

    城向西狂奔。青春少艾的女子只觉外面的世界一切都那么新鲜,就连在平民家行

    窃几件质地粗劣的衣衫也分外有趣。然而未出过门,在家中锦衣玉食仆妇如云的

    女子独自远行,虽可用价值不菲的首饰换来银两,在酒肆里开怀畅饮,又怎懂得

    照顾自己?。

    旷野中黑云压城,不多时便下起暴雨。仅用一只小包袱裹了几件衣物,少许

    干粮的栾采晴傻了眼。旷野一望无际,视线里全是瓢泼般的雨点,连一处遮蔽风

    雨的地方都没有。至于雨伞这种东西,连身上轻若无物的小包袱都嫌麻烦的娇娇

    公主又怎会随身携带?。

    栾采晴只得在旷野中疾奔寻找遮风避雨之所。昏暗如黑夜的天色里目力难以

    及远,遮天蔽地的雨幕中连方向都已迷失,呼号的狂风吹在湿透的身上冰凉刺骨。

    体力似乎正随着滴落的雨水迅速流失,自小到大,栾采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恐惧

    与绝望。

    隆隆的闷雷声捶打着她的心房,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双手抱头大声呼喊,至

    于呼喊的是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

    「咔嚓」一声,一闪而逝的雷电划破雨幕。栾采晴虽知之后又将有天崩地裂

    般的炸雷声滚滚袭来,却又不由向天地间这一抹唯一的亮色望去,仿佛在寻找着

    希望。

    雷霆亮光处竟真的照出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高大,伟岸,在凄风苦雨中举

    着一只油纸伞狂奔。栾采晴生生打了个激灵,如遇见救星一般不知哪儿生出一股

    气力,朝着人影嘶声高喊又叫又跳。

    狂风暴雷很快将呼救声淹没,也或许根本就没传出多远。但来人却在犹疑中

    驻足偏头,似是思索了片刻便朝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处奔来。栾采晴已倒在泥

    地里彻底昏厥,但来人目力极佳,硬是在雨幕中看见软倒于地的少女。

    「姑娘?姑娘?」来人轻唤两声未得回应,伸出而至先探了探鼻息,又摸了

    摸额头。只觉触之火热烫手,正是发了高烧。

    来人无奈道:「在下路过此处,实是诚心要救姑娘,勿怪。」言毕将油纸伞

    以颈侧与肩膀夹牢,俯身横抱起栾采晴起身辨明了方向发足狂奔。

    来人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以他的功力自不会因为多了一人而觉疲累。夏

    末秋初时轻薄的衣衫被雨水一浇宛如透明一般,来人只望了一眼便心中大跳再也

    不敢看。可他并非未经人事的雏儿,被横抱在怀中的少女肌肤之柔腻丰弹手感极

    佳,加之方才的惊鸿一瞥,怎会不知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之中偶然救下一名绝世尤

    物。

    栾采晴醒来时发现正躺在一处山洞中,地上厚厚的草叶睡着竟也甚是舒服。

    两处噼噼剥剥作响的火堆燃得正旺,一件宽大的衣袍自中央将火堆隔开,周围还

    挑着不少湿透的衣物让火堆烤干,让整个山洞潮气弥漫却又更加温暖。然则身下

    的草叶为何湿气稀薄?难道是先烤的干了才睡上来的么?。

    想到此处栾采晴心中一惊,忙低头一看,只见身上衣物虽还潮湿却丝毫无损,

    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你醒了?」隔在中央的衣袍挡住了视线,但分明有一个男子的声音

    自另一处火堆响起。

    「你是什么人?」栾采晴警惕地望着衣袍悄悄起身,却觉浑身乏力一丝也提

    不起来,身上明明烫的很,可体内缺觉寒冷无比,刚起了一半的身子一软便又栽

    倒。

    「在下大秦国昆仑派奚半楼,游历至此路遇姑娘昏倒才将姑娘带至此处,我

    没有恶意。」男子的音量一如之前,发声处也会变化,显是怕栾采晴起疑坐在原

    地未动。

    「昆仑派?原来他叫奚半楼,咦,那不就是**烟云么?」栾采晴不敢放松

    警惕虚弱道:「奚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扶危济困分内之事,姑娘不需多礼。」奚半楼隔帘道:「姑娘还请先烤干

    衣物。你淋雨得了风寒烧得厉害,不过不需担心,姑娘且再休息片刻,在下可用

    内力助你祛除风邪,不日便可痊愈」。

    「本……小女子谢过奚先生。」栾采晴一身难受不已,她本身武功便相当不

    错,内力支撑下几时遭过这等罪?只觉不仅发病的身体难受无比,连披在身上的

    衣物亦极为累赘难受。

    又过得小半个时辰,奚半楼道:「姑娘,在下来为你添把柴,之后替你疗伤」。

    话音刚落,脚步声起。栾采晴吃了一惊,若是他新生歹意又该如何是好?。

    不想掀开帘子的奚半楼以一张宽大的布料绑在眼眶处,遮挡了双目。他先在

    布帘处停身,将一小捆柴火准确滴投入火堆中,随后问道:「姑娘,你的病很重,

    若不及时医治怕要落下病根倒时可就麻烦了。在下用内力助你,不知姑娘意下如

    何?」。

    「好,好吧。奚先生请便。」栾采晴身上难受片刻都不能忍,至于这位奚半

    楼光看他投掷木柴便知身手非同一般,真要把她怎么样可谓毫无还手之力。想通

    了此节,栾采晴虽不知眼前这位到底是不是**烟云奚半楼,也只他没有歹意。

    「得罪了」。

    两人在山洞共处了十日,在奚半楼的照料下栾采晴的身体好得很快,两日后

    便能自己行走。奚半楼探脉后道:「病已是除了,但姑娘身体虚弱还需调养现下

    不宜多动。在下去寻些野味来补补身体」。

    「好吧,多谢奚大侠,嘻嘻,人家的肚子都快饿扁了。」洞中并无烹饪工具,

    念起连日来奚半楼往返奔波,从三十里外的小镇上买来热粥,栾采晴心中不由有

    些异样。在这里,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皇宫里人人疼爱的宝贝。可有人

    对她如此上心,又怎能不引起心田一丝虽淡却难以磨灭的涟漪。

    山洞不大却温暖如春。栾采晴竟觉此地远好过虚情假意,刻意奉承的皇宫,

    甚至盼望着病好得慢些,才能和那位生的剑眉星却又带着儒雅,名满天下的**

    烟云奚半楼多相处些日子。

    「姑娘……」。

    「嘻嘻,好啦,人家有名字的,别姑娘姑娘叫着别扭」。

    「额……姑娘赐下芳名」。

    「人家叫何晴」。

    「何姑娘家在何处?待病好了在下若顺道到可以送上一程」。

    「还是姑娘,不成,重来。叫晴儿不好么?」。

    「那……晴儿家在何处?」。

    「等一下,奚先生到燕国来欲往何处?」。

    「一路游历,准备往京师长安一行」。

    「那我家就在京师」。

    离开让栾采晴倍觉温馨的山洞与奚半楼结伴前往长安,一路上比起此前一人

    孤单的瞎胡闹,此行大为不同。奚半楼虽一板一眼但待人却体贴细致。任凭栾采

    晴时不时地胡作非为与乱发脾气也是一笑了之,应是也极喜这位明艳少女反倒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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