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不觉清心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六昭世
“我…”清玖一时有些噎住。
阎帝继续道:“并且,我们狱府的规矩,谁做错了事,是要扔进十八层大狱里的,你打碎了本君的转生石,你可知罪?”
“清玖…知罪。”清玖低下头。
“你知道十八层大狱里有什么吗?”阎帝瞧着怀里的清玖,便笑:“先是坠入地狱之火,狱火吞噬你,叫你求生不得,死而不能,然后在你还被狱火灼烧的时候又落入熔岩池里,那时你被熔岩炙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后地狱之火会熄灭,彼时各种恶鬼黑暗在前方瞧着你,你东跑西窜,睁眼只是一抹黑暗,和厉鬼对你的残忍折磨。”
清玖听着背后冷汗直冒:“清,清玖知错了。”
阎帝不理,继续道:“这些只算轻的,后来你便要尝到剥皮抽筋挖眼开肠破肚粉身碎骨之刑,你的舌头被挖掉,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流失殆尽,你却叫不出来。”
清玖顿时身体猛地一哆嗦,抬眼望向阎帝的眼睛里开始有泪花打转,阎帝似是说到兴头上,没看到清玖的眼神,还在带着叫人害怕的表情道:“然后小鬼们扒光你的衣服,让你**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在筒内燃烧炭火,并不停扇扇鼓风,很快铜柱筒通红,你却挣脱不得。”
“啊啊啊!”清玖猛地剧烈挣扎起来,扑通一下直直的跪在阎帝面前,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眼泪在眼眶里盈盈荡着,叫人好不疼惜:“清玖真的真的知错了,清玖不想去十八层大狱,清玖愿意做任何事,只求阎帝不要让清玖去十八层大狱。”
阎帝没料到清玖反应会这么剧烈,看到清玖哭哭求自己的模样,竟一时觉得自己说的过火了。
只是心下虽软,面里却仍冷若寒冬,一双剑眉刀般的划在清玖的心坎上。
“愿做任何事?”
“嗯嗯!”
阎帝拍拍自己的大腿“坐上来。”
“我…”清玖的脸霎时红透了,一时有些犹豫。
“那还是去十八层大狱受罚吧。”阎帝收了收腿:“只是不知转生石那么重要的东西被破坏了,刑罚程度会是怎样的?”
“不不不。”清玖慌张的按住阎帝,站起身便坐在阎帝的怀里去,一张红至耳根的脸埋进阎帝的胸膛里,久久不肯抬起头。
阎帝拉过清玖的手,将一个带着凉意的镯子缓缓带上清玖的手腕上,指尖轻轻碰过清玖的手腕,清玖一股细微的颤栗。
宴席仍自热闹着,几家少女怀春,几家男儿含情,自有窗外月亮悄然偷笑。
六月的池里盛了满堂的荷,夏风染开浓浓的蝉鸣,抹下火般的闷热。
清和着一席宽宽的白裳坐在池边的亭里,西子在耳旁絮絮的叨闹着,池里的荷下游过几条铺了彩的鱼,被那日光稍稍照着,便似是从天间跳下来的鱼一般,散着光。
清玖纵了身跃进池子里,与那池里的鱼逗弄追逐着,越跑越远,叫鱼儿溅起层层水花。
清和瞧着清玖,细细着声道:“清玖,别离我太远了。”
远处正和鱼儿比着游泳速度的清玖扬着一张花儿般的脸从水里钻出来,转头朝着清和一笑,夏日的光打下来,转出几丝水珠下的晶亮。
下一秒,便见着清玖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往清和怀里蹭:“姐姐姐姐!昨晚我梦见鸠禾上仙了!”
清和便笑,脸上微晕,似天间红潮,又似被桃抹了粉,叫人一看便知是打心底里为着清玖高兴:“真好。”
“鸠禾上仙,一定是个敢爱敢恨,心地极善又极美的人吧。”
要不然怎会有民间所传,天界鸠禾,以灵玉雕琢,以耀石为眸,以凝脂所喻而不及,自小吸天地灵华为体,一颦一笑,美艳众生。
清玖将一张小脸凑在清和面前,细细瞧着,笑嘻嘻道:“与姐姐一样美。”
随即又想到什么:“清玖,你昨晚去了哪?我一直感受不到你。”
昨晚晚宴散去,清玖被阎帝带走。
清玖魂体因着要依附清和身上的灵气才得以生存下去,因此离不开清和太远。
可昨晚清玖似乎是被带去了很远,清和甚至感受不到清玖的气息。
清和本以为清玖随着阎帝回了狱府,却不想清玖今早与阎帝一同出现在清和眼前。
清玖的脸忽然红了:“昨晚阎帝罚了我…”
“罚你什么?”
“罚我…替他抄了一夜的生死簿。”
“那阎帝还要带你走吗?”
“阎帝说,等着我一切事做好了,再与他一同回去。”
“皇后清闲,竟开始坐在这自言自语了。”清和正欲回话清玖,却偶穿进了一个低低地好听的男声,清和清玖皆抬头望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却是佩宁和阎帝一道闲散聊天,不知觉间便逛到这地方来。
“啊!”清玖一见阎帝便尖叫起来,还没等清和反应过来便直直的跑去阎帝身边,双手绞着放在小腹前,一副极为乖巧的模样。
清和一脸疑问的望向清玖。
“阎帝说,只要我在阎帝视线所能及的地方,自己就必须立刻站到他的身边去,否则我就要下到十八层大狱去受刑。”清玖看着姐姐,一脸生无可恋。
清和久久未回佩宁的话,阎帝假装没有看到清玖和清和的眼神交流:“皇后在想什么呢?”
“姐姐在想给你们跳支舞。”清和还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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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清玖便在一旁对着清和眨了眨眼睛:“皇上在旁边。”
“哦?”阎帝看着清和。
清和却是一脸不知发生什么:“我不会跳舞。”
阎帝却不理会,直直的开口道:“久听闻东国女子,能歌善舞,其舞飞袂拂**,其喉如翠鸟弹水夜莺出谷,极为美妙,。皇后既为东国女子之首,想必歌舞必是惊为天人吧。”
佩宁与清和本就没有几次见面,更是连皇后会歌舞都未曾晓得,此时经阎帝乍一提起,便起了心想要观望一番。
此时排排的宫人低着头站在后面,旁边的小婢仍拿着小扇,为佩宁轻轻晃着风,那小小的风里,掺了淡淡的栀子气。
佩宁瞧着清和道:“皇后若是有这方才艺,便叫朕和使者观赏番也未必不可。”
“是。”清和低着头,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是有如野兔乱跳。
清玖飞身上了清和头顶的一棵栀子树,只轻挥白袖,便有漫天栀子花瓣簌簌落下,像一场栀子般的花雨。
乐笛轻响,琵琶一弦稍指一剥,珠玉落盘般起了前奏,一时乐器得了号令便齐齐响了起来。
清和伸开袖子,脚尖笨拙的一踏,企图叫自己身子舞着袖子飘飘转起来,可哪知身体不听使唤,一个趄趔,便险些让自己摔倒。
清和一时抬着袖定住在原地,不知所措。
“姐姐,你再转个圈试试。”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白色的细丝线,缠缠绕绕着在清和各处。
奏乐恰到好处的一顿一转调,清和试着抬着袖转圈,竟觉轻盈无比,像是有谁将自己提着般。
恰有风来,一弦一乐绕着洒下的花瓣,如林深鸟语低低婉转,如浪拍船桨叮咚响。
细丝线一牵一引,舞步点点落地,仿似落脚之地遍地生花,白袖绕着纤手,时而宛若细蛇,时时若利刃攻心,柔里藏刚。
只是那舞步却柔里带着木偶人般的僵硬,清和各个关节都仿似木偶一般,整个舞因其略微的僵硬而增了些恰到好处的美。
那眼神那表情似是都藏了故事,叫人瞧去,竟叫人看出一番情景来。
一个人偶,初被赋予了生命,初尝人类的感觉,走路之时磕磕绊绊,连一个简单的转身都不会。
可再次转眼过来,便是轻盈如翼助,美妙如画。
小婢排着的扇子打来的风里,不知是不是佩宁的错觉,竟觉得那股子栀子香气仿是比刚才浓了几分,叫佩宁有些子惚晃。
小亭中那正起舞之人,竟叫自己觉着有些熟悉,似是曾梦里见过,亦或是某年岁自己与其擦肩,心里记下过她的颜。
可稍一丝蝉鸣,又叫佩宁回了神。
这番猜想,不过是无中生有罢了。
再瞧亭中之人, 清和清颜白纱,手腕轻转,蛇腰屈下,一股子躲在墙后偷瞧爱人的模样,只是那一双水般的眸子满溢了不可名状的悲哀。
随后清和急急后退,轻缓着步子直直的踩着每个人的心脏,细细望去,一张秀脸满脸泪珠。
哀乐霎时高出一个声调来,似是为了配合清和的哀愁,丝丝缕缕的悲哀铺天盖地涌来,清和每踏一步乐调便越高,越来越高。
那乐调越来越刺耳,越来越抓人魂魄,清和的舞步越来越急,双手抓着胸口,急急的摇晃着,似是绝望的要死去般。
西子受不得那漫天的哀痛,眼泪直趟却不自知,只觉心脏被巨石堵住,窒不过气来。
“叮!”琵琶一弦猛地断开。
清和舞袖捂脸埋进膝盖里,双膝跪地着,瞬时万籁俱静。
所有人都噤了声。
远处蝉鸣纵着热浪阵阵涌过,有树上的鸟不停地细声叫着,似远忽近,小池里的水叫跳起来的游鱼弹起水花,渐渐荡开一层一层水波。
清和起身走到佩宁面前:“皇上可还满意?”
佩宁这才惊觉醒,恍神过来只觉脸上有些冰凉,拿手摸去,眼侧脸颊尽是泪划过。
“很美。”佩宁瞧着清和,眼神极为复杂。
清玖仍自坐在树枝上,纤纤十指上牵了许多白色丝线。
偶人提线,轻歌曼舞,这是鸠禾上仙的拿手。
此时空中忽的卷来一阵捎着蝉鸣的风,和着佩宁身边的小婢仍未歇着的扇子,满亭忽的漫开了浓浓的栀子香,像是天界香炉被打翻了似的,浓郁的叫人恍神。
一片枝叶的栀子瓣在风里飘飘摇摇着,似是被清和那玉般的颈子迷了魂般,颤颤的落了去。
清和只觉得脖颈一阵细细碎碎的痒,以为是头发,便伸了手去扶开了头发,摸到那片白花瓣,取下来后瞧着它,忽的弯弯眼角,轻抿嘴角笑了。
似是三月暖风融了五年寒冰,那眼角仿佛开了栀子瓣,染开了挠人的香气。
那嘴角点点向上,只消轻扬,便似那栀子边角,翘开蜜意。
西子看痴了,那弯轻笑,盈盈似月,美而不妖,清而不淡。
佩宁愣了很久的神。
刚刚那清和伸手撩开脖颈后的发,一举一动,竟有相似画面猛地闪去,画面中也是一女,笑靥如花,对他笑着,心动如白花瓣挠过心尖。
也是那股子栀子香,眼前的清和眼眸带笑,里面清泉叮咚,仿佛掺了夏日栀子的灵动。
佩宁着了魔般伸手去触清和耳后,那画面男子,似是也是这般魔怔着去摸。
哪晓得指尖刚一碰上,便仿似碰了一块人间少有的掺了冰的珍玉般,丝绸一样的滑。
只觉着身体一股子燥热。
栀子气愈发的浓郁,像是一瞬间满世栀子树齐齐绽开了般。
耳旁忽的蝉鸣大作起来,佩宁的身子兀的震颤一下子。
仿似黄粱大梦一般,被生生被扯回了神。
再看清和,却是见清和仍是那番没有表情的清冷模样,刚刚那股子梦一般的景象竟像是没有发生过。
唯有漫天未消愈的栀子香散在风里,丝丝淡去。
佩宁似是被那天间红日赤烤着,心跳带着不知意的跃动,额间渗了薄薄的细汗。
食指与大拇指似是传来阵阵异样。
刚刚碰着清和脖颈的地方,有一股子丝般的滑,叫佩宁心跳加快,有些躲不开那股子心悸,想要再去碰一碰那抹滑绸。
宫廷内自那之后,开始有人传那毫不受宠的皇后,一支舞惊艳众人,正逢宫廷舞姬路过,极为喜欢,暗自记下后将其传入民间,勾栏瓦舍民间小巷纷纷效仿,却无人能跳出其□□。
众人皆称其,木偶舞。
佩宁回去后,容姬正摇着小扇将香炉里的烟雾层层绕开。
“朕似乎真的觉着,朕以前曾见过清和,那使臣,也似乎是真的在哪见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罢了。”
容姬闻言心下一惊,上前就要牵了佩宁的手“皇上见过这么些多的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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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日偶尔见过,心里有些印象罢。”
佩宁不动声色的躲过容姬即将拉过自己的手:“大概是这样吧。”
容姬低着头瞧着自己的手,久久未抬头。
☆、第 9 章
六月的林间是以百鸟为弦,以蝉鸣为丝的夏日乐堂,异虫小豸在地上匆忙亦或缓慢爬行着,偶被一片落下的叶遮了身子,小小的躯体被翻了个趟,便四脚朝天的开始舞着,期图翻过身来。
林间野鹿阵阵掠过,掀起一股子风,惊散一树飞鸟。
清和被佩宁抱着坐在自己的马前面,一席阔派的紫衣拢了清和白色袖裳,骏马颠簸间,佩宁牵着绳的手与清和无意间触碰,擦出稍许不知意的暧昧。
一大早,久不去见皇后的皇上今日竟来了皇后地寝宫内,道是要带皇后出去散散心。
佩宁知自己对清和太残忍了些,纵是当初欺骗自己,但好歹一个女子,好歹是自己的皇后。
“清和,你是还在生朕的气吗?”
一股子气息沾了温润的热气往清和的脖颈钻去,清和只觉后颈一阵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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