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变成了剑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圣城
我很想告诉她,这看似美好梦幻的一切,最终都会以最绝望的方式破碎。但在她脸上看到这样单纯的笑容,我又不忍说出口。“阿昙,这个世界你看看就罢了,别入戏太深。”
她随意点了点头,像是身处一个偌大的浸入式剧场中,转而又发现了新登场的角色。我们潜入了我所熟悉的会客厅,那坐在主席位的、高挑雍容、带着一丝疏离浅笑的妇人是我的母亲,而之后由精灵仆役拉开凳子、坐上另一主席位的英俊男子正是我的父亲。
重生之后,我曾给他们写过信,撕碎了挥洒向天空;我也曾在逆境或是顺境之中多次想起他们;那份被我理想化的完美亲情是我心中的神柱,无论我如何努力地去撇除偏见并想站在理性的角度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做不到。我大概还是很爱他们。因为爱,所以才会想念、才会在理想和现实产生差距时失落。
“爻君?”阿昙用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你怎么红了眼睛?”
“哦,我在想这两个人为什么在会客厅、他们的客人又是谁。”
过了一会儿,客人终于到场。
阿昙惊讶:“怎么是丽德奥斯和沉默?”
我凝视着红衣女郎和黑衣少年,或许是心中早已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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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最坏的猜测,现在看到我的友人出现在这里,我的内心反而比我想象得更平静。他们在进入宽广的大殿后立刻化为了龙形,顿时使得空间变得有些拥挤。
“他们怎么又变化回了龙形?”
“这就涉及到外交问题了,在这种场合他们各自代表着自己的利益集体,所以要使用自己的原型。”我凝眉观察,“看来他们要谈论的话题关乎两个种族。”
丽德奥斯平滑的红色鳞片像锻冶过的金属板般坚硬,背后那对比她的身体还大的皮质翅膀现在已收起来,像冬天包裹着松鼠的毛绒尾巴般地包覆着这只巨龙。每一个头颅上的暗金色眼眸都保持着清醒,瞳孔是一条黑色的细线,和人类传说中的恶魔之瞳别无二致。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安静的丽德奥斯。
那条有着银白色鳞甲和巨翼的、在光照下异常绚丽的冰龙突然扭动了头,向我们这个方向看来,这甚至令一向大胆的阿昙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向我靠拢。那狭长的蜥蜴型眼睛有着琥珀的褐色,眸色太过纯粹,以至于只能在其中看到令人不寒而栗的虚无。
我拍了拍阿昙的肩膀说道:“别怕,他看不到我们。他的眼珠子很少转动,就像是……”我想寻找一个准确的形容词,却感觉这个词并不存在。
阿昙补充:“就像地下之城的乱葬谷。”
“有点,不过奥赛德的眼里并没有那么浓的戾气。”
我听了一会儿,便知道了是怎样一个重大的话题才能将两位龙神和天神一族的受命者聚在一起商讨对策。人类的势力愈发强大,而神族虽天生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数量相对稀少,且生活环境安逸了数百年。神族很快就依赖于人类的奉献成日取乐度日,被人类喂养成一群只知道享乐的废物。
我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是事实,仅从魔法这一个小方面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很久之前天神一族的魔法是世界魔法的正统、纲领,但早在我生前,这个优势就慢慢地被人类反超。人类寿命短暂、生存环境相对恶劣,强烈的危机感扎根在每一个人心里,他们善于发明、创造、颠覆和改变,因而新时代的魔法大多都是由人族魔法师创造的,习惯安逸的天神和数量微薄、生性懒散的龙族根本不具备这种杂草一般的创造力和改变的**。
“人类很快就能征服天空。偏安一隅将无法保障天神一族的安全。”冰龙说道,“征服,或是被征服。”
“还有一种选择。”父亲突然站了起来,为了说出接下来的这个词,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发出了干枯的嗓音:
“逃避。”
“不行!神族怎么可以逃避!”/“丽德奥斯不会逃避!”/“区区人类而已”丽德奥斯三姊妹的性格虽各不相同,但她们有着显著的共性,那就是烈性的脾气。
就在这时,母亲用指节轻敲桌面,她的声音不大,却比任何人都威严,“火龙,在反对之前,请先好好想一想。我们究竟处于怎样一种处境。天神一族的常备军不足千人;而人类光是常驻康涅狄格堡的骑士,就有近三千人;其中由二十人组成的皇家骑士团中更是聚集了大陆最顶尖的魔法、剑术、战略、驾驶器械和御灵的精英。”
丽德奥斯说:“散落各地的精灵族一直受到人类的压迫,他们数量庞大……”
母亲打断道:“精灵?茕孑就有许多天空精灵,他们是天神一族的附属者,这样的主从关系已维持了近千年。对于有逆来受顺这种‘种族天赋’的精灵族会选择帮助我们从人类手中夺得主权这一点,我表示深切怀疑。”
丽德奥斯不再反驳这一点。母亲便继续:“若要逃避,只有一条路可走。目前生命之树是唯一可以从大陆通往树顶的重霄之城的方式……或许,为了保存我们的文明,就只有砍掉生命之树。”
父亲缓慢而沉痛地说:“人族为了消灭魔法的垄断地位并彰显人本论的主调,会在十四天后举行砍倒神树的大典,在砍倒神树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茕孑会从此消失于世,与生命之树一起去往永恒之国、与现在这个纷杂的时空永别。”
能说出这样的话,绝非偶然!母亲向来视秩序为首,她既能这样说,就说明这一点早已在天神一族的几大家族——至少是大部分贵族首脑中——达成了共识!
我顿时愣住了。阿昙好像在跟我说些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清。早已知道结局的我,回过头来再看走向一百年后的结局的过程,同样震撼得好似每一块肌肉都在发颤。我再也无法掩饰我内心的海啸: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天神一族中有暗通中央帝国的叛徒,可我以为叛徒终究是少数,他们是被帝国许下的糖衣炮弹所诱惑,亦或是被强大的敌人吓得失去了理智,才任由人类砍掉我们守护了千年的神树。可我没有想到,是我们内部先产生了砍掉神树的念头,而且,这一切的发起者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亲耳听到至亲说出这种话所带来的冲击,不逊于两年前我发现丽德奥斯要取我的心脏。可现在的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毕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在内心建起一座象牙塔的“英雄”[1]。我学会以更宽容的眼光看待旁人,乃至看待完全不同的道德观和思想。
愤怒的劫火从丽德奥斯的三张嘴里同时喷出,在洁白的穹顶上烧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毁坏神树的生灵,都会天谴!十二神如是,天神如是,龙族如是!这一点,不正是你们天神一族千百年来的信仰吗?要是为了躲避人类的征服战而砍掉神树,难道你觉得整个神族的命运会走向一个好的方向?”
“火龙之神,稍安勿躁!”母亲金眸一闪,流露出利金那样可劈裂盾甲的凌冽之气。“如果必须有人承担那个罪孽,也是由人类来承担!而我们,依旧是神树的守护者!我们的计划并不是完全毁灭生命之树,而是让它以另一种方式新生。龙神们,你们应当知晓,生命之树的核心在于一颗种子。只要将这颗种子保留下来,枯萎的枝干树叶终有一日会复苏,神柱也只是消失一段时间,在种子重临人世的那一刻,神柱便会再次出现在你们守护的空间里。就让狂妄的人类背负砍倒神树的罪名,而有着漫长寿命的吾辈,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
门外传来一丝细微的声音,却瞒不过在场众人。
声音的方向,正是奥赛德方才望去的方向。
母亲微愠:“出来!”
神赐化现了隐身术,脚上不稳,“哐当”一下摔倒在冰龙跟前。她早已泪流满面,显然是被刚才的会谈吓得不轻。
“希尔,”希尔瓦娜是神赐的名字,母亲淡淡地唤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我……”可以想象神赐此刻必然是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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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她从小就是个不想做公主,想做大英雄的女孩,然而现实和童话故事里不大一样,英雄所面临的选择往往进退两难。她几次颤动双唇,想要说些什么,又几次摒弃了跑到嘴边的词语。以我对她的了解,姑且猜测,她在听到那些话的第一反应一定与我一样,坚决不愿将自己困于一隅,做缩头乌龟。但与那时的我不同的是神赐对生命之树并没有我这般大的责任,而且她也真的非常讨厌战争,以她见过的有限的战争来说,她认为“战争会让空气发臭、河水变浑、想见的人永远分别”。如果可以,她希望用任何方式来规避战争。
母亲的眼中多了一抹寒意,“希尔,你该是都听到了吧。那么,你会怎么选?”
阿昙看得屏息凝神,她不禁抓住了我的手担忧道:“如果神赐选错了,看这个女人的眼神,该是要杀人灭口的。”
神赐忽然抬起头,经过泪水洗刷的眼睛异常耀眼,“生命之树的种子该怎样保存才不会落入人类的手中?”
我叹道:“她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倾向于砍倒神树了。”
还不等神赐的问题得到回答,窗外就传来一声巨响,金色的灼炎从空落下,南方对角方向有十几枚火球陨石般的灼炎落下,数十个天空精灵飞到天空上,仍逃不过毁灭性的灼炎,在天空中被炸成了一朵朵金花。
阿昙凭直觉道:“爻君,这难道与你有关?”
“是……这种金色的灼炎流星叫做‘神裁之金炎’,被认为是我的绝招。”
“是谁要害你?”即便她并不认识前世的我,依旧这样无条件地信任着我。
[1] 象牙塔指忽视现实丑恶,自隐于理想之境的人构建出来的自我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铺垫了几十章终于生出来”的大反转
☆、前世(三)
窗外的金色灼炎不断地冲击着天空,一派末世(apocalypse)的景象。世界瞬间扭曲,眼前所见一切,都经历粉碎、飞驰、重组……哪怕已知是幻境,身处其中的人仍会相信眼前之景,并产生窒息般的恐慌。我紧搂住阿昙,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尽可能平静地对她说:“不要怕,阿昙,只要不看,就不害怕了。”
阿昙将头埋进我的臂弯,呼吸渐渐恢复了平静。方才从恐慌中缓过来,她就开始逞强:“谁说我怕了?就算是世界末日,有爻君陪我一起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句话在我耳边“哗”地炸开。
她简单一句话,就让我看到的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天上降下的金炎和飞石变成了炸开的烟花,而支离破碎的世界瞬间伴着梦幻的风琴曲走向重生。我猛然发觉,绝望的事换一种眼光看,同样充满希望。
命运偷走我的爱,如此多的爱;交换给我灼灼仇恨,潮水般的仇恨。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却败于命运,败于我深爱之故土。但,那又如何?
死亡不是悲剧,遭遇背叛不是悲剧,真正的悲剧是骄傲的人被迫向权势弯腰,是温柔的人被生活磨砺出一身戾气;是勇敢者被逼懦弱,是缄默者最后赌上一切向不平宣战;是理想破碎,更是理想还来不及破碎就先被自己否定;是打败魔鬼的英雄自己变成了魔鬼,是魔鬼最后产生了良知;是逐渐没落的种族歌舞升平,是伟大的国度走向终结时没有一声巨响,而是一阵呜咽[1]。
仇恨其实也是一种原始的**,也是最难以抵抗的**之一。命运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依旧考验着我,若我向仇恨屈服,那么我便会成为真正的魔王,真正落入一个无法逃离的悲剧。
我终究没有选择堕落的那条路,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有她选择相信我、支持我。所以……“阿昙,谢谢你。”
阿昙一愣,“这么突然?我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吗?”
“不,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你的存在就已经救了我。”
“哈?”阿昙摸了摸我的额头,“爻君,你怎么变这么肉麻?”
如果没有你,两年前,我会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是你将我和这个我本以为冷漠而残酷的世界联系在一起,并让我渐渐发现其中的温暖与乐趣。我上辈子什么都拥有,除了希望;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唯有希望与你。
因为你,我想爱这个世界,一如既往。
阿昙,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咳咳……”我解释道,“我们所处的空间里进入了新的闯入者,改变了‘平和之柱’的时光回溯进程,从而加快了时间线的推进,导致世界重构。想必他这样做,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不想让我探知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二是想尽快将我们赶出‘平和之柱’。”
“那个闯入者是沉默?”她问。
“是,沉默来了。”我并未亲眼看到他,所以没有证据证明撼动这个空间的人一定是他;但是,既知晓我进入了这里,又有实力操纵“平和之柱”的人,我仅能想到他一个,做出这样的论断也并非全无道理。
这个世界是由纯粹的意识所构成的世界,它的元素就是无数段历史、无数个人的记忆。这世上总有一些既没有名称又没有显著特征的东西,人们有限的智慧不足以去定义它们:记忆无疑是其中之一,它时而凝结成块,时而消散成灰,就像微小的水珠汇聚成一片片云雾那样,存在,却也并非真正存在。这让我想到一种传说中的魔法——造物术,即,将那些不是以物质形式存在的东西创造出来。我们所在的神柱的回溯空间,也可以理解为神柱用“造物术”创造出来的世界。
“爻……爻、爻爻……”
“好好说话,别‘爻’。”
阿昙突然举起了手,“为什么我的无名指上突然多了一个戒指!?就在刚才,‘啪’地一下就出现了!在你们神界也会见鬼的吗!?”
那是一枚极其华丽的戒指,纯金的指环上镶嵌着如星辰一样繁多的宝石,五颗颜色各异的宝石镶嵌在正面,分别是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和猫眼石,组成一个五芒星的形状,中间则烘托着一枚色彩奇异的宝石。我从小身边就不缺奇珍异宝,算得上是宝石鉴赏的专家,可中间的那颗宝石我从未见过,像欧珀那样折射出不同的偏光色彩,却又不是欧珀。如果说我在哪里见过这颗宝石,那便只有我的幻想里了——
确切地说,这枚戒指根本就与我幻想中的戒指一模一样吧!
“阿……阿、阿阿……”
“好好说话,别‘阿’。”
“这枚戒指怎么和我刚才在脑子里想的戒指一样!?”
“和爻君想的一样?”阿昙表示不相信,“不会吧,这个世界都要崩裂了,你还有空想戒指?”
我很确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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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我就在想结婚的事,在天空神殿里,我送了你一枚戒指。”
“结、结婚??”阿昙嘴角一抽,伴随着末日背景,一种违和感油然而生。我渐渐也开始脸红。
下一秒,我和她同时反应过来,又同时说道:“不可能/不会吧!”
“我根本不可能掌握造物术!只有具备完美神性者才能达到造物魔法的最高等级——凭空造物。”
“造物术就像是传说中的魔法。纵观人类历史,拥有造物天赋的魔法师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能达到‘凭空造物’的水平了。”
“造物术在天神一族中或许会常见一些,大约每三十年会出一两个。但由于从没有能完全拥有神性的族人出现,那些造物天赋者顶多能创造出世上已经存在的东西,例如,复刻一把在别处看到过的椅子什么的。我曾以为冰龙会成为第一个修成神性的智慧种族,事实上,他也一直以此为目标努力着。”
阿昙问:“神性指的是什么?为什么说沉默就是最有可能的那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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