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袖子有古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苍横翠微
铸剑提了流光剑,转身往外走。
为首的黑衣人,见房门打开,走出一人,手中虽有流光剑,但却不是沈年,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一生铸剑毁剑,与人无尤,不知是谁想杀我?”
“道上规矩,公子又何必多问。”说实在的,真要杀死这么一个铸剑奇才,自己也觉得有些可惜。
“好,屋里的人,我希望你说话算话,放过她。”
“公子放心,我虽是杀手,但也讲究一个信字。”
“多谢。我尚有最后一个要求,只想死在自己的剑下。”
“公子自便。”铸剑公子要自杀,他当然会成全,任务这么顺利,他都想大笑三声。
铸剑环顾一周,高声道,“如此,何人愿意与我换剑,一决生死?”
为首的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不是要自杀?呵,铸剑公子也很狡猾。不过没关系,他这次带来的兄弟,都是一等一的杀手,随便挑一个,都能杀了铸剑。
他正想很大方地说“随便出来一个人”,不料铸剑又说了句:“杀了我,流光剑就归此人所有。”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然这浪在人的心中,表面上杀手们一个个都很冷静。为首之人盯住铸剑,倒是小瞧了他。这时候,若想快到斩乱麻,只得自己上场,只见他往前走出一步,“我来。”
年年一路往南,日以继夜,马不停蹄地赶到昆西城时,却扑了个空,打听到夫人跟公子往东边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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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往东而去。
她了解夫人,公子出于逍遥门,而如今逍遥门解散,夫人肯定不会在巫南城多待,南边旱灾严重,不是隐居藏身的好地方。继续往东,最近的城就是东吴了。
如果自己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在东吴城遇到夫人。
年年到达东吴的第一件事,并没有去客栈打听,反而找了几个牙子,询问他们最近是否有人买房或者租房。
说来也巧,如今的东吴城,受到旱灾影响,还真没谁买房租房的,有也是聊聊数人。其中一位道,“姑娘,别说这几天,就是近半个月都没人买房。至于租房,有几家。”
年年丢过去一锭银子,那人立马就说了,共有几家,租在哪里,来人相貌如何。当听到一对母子,看着像是大夫时,年年没有犹豫,就从这家开始搜索。
天色渐渐暗下来,年年穿街过户,飞得极快。
离开别院后,差不多寻了半个东吴城的索西征,忽然见远处闪过一道黑影,看身形是个女人。感觉不简单,他跟了上去。
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运气足够好,说不定那个就是沈年。
年年距离小院数丈,已经听见了打斗声,闻声识剑,心里一惊,是流光!心中大急,自己的武功要是有年月那么厉害就好了。
一道身影忽然越过了她,往小院而去,正是索西征,老远听闻刀剑声,他直觉一定是铸剑。
用尽了平生所学,与为首人站了几个回合,铸剑手中的剑就被卷落,掉在地上。而流光剑如灵蛇一般探向了他的脖子。
倒退数步,背抵着墙,退无可退。人终有一死,死在师父的流光剑下,总比病死在床上好多了,铸剑扯起一抹微笑,不闪不避。
索西征纵身而来,脚尖在院落的篱笆上一点,右手拔剑,身形未停滞半分,一剑挥向流光,就要救下铸剑。
可流光实在诡异,提笔挡住剑势,它竟然能弯弯绕绕缠住提笔,又快速朝前探出,下一瞬,就刺入了铸剑的肩膀。
铸剑抬手握住没入身体的流光剑,为首的刺客拔剑不得,而索西征的招式已到,瞬息之间,不得已弃了流光剑,退出到几步开外,这才保住了小命。
“你是何人?”
“昆仑派索西征。”
听闻是索西征,为首人一个手势,杀手人全部围了上来,面对强敌,为了完成任务,就得群攻。
索西征朝着空中发出信号弹,杀手们更是红了眼。顿时,二十几人将索西征团团围住,轮番进攻。
其中一人,趁乱走向了受伤的铸剑,手起刀落。落在地上的刺客,死不瞑目,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身后刺了他一刀。
年年踢开眼前的人,扶住铸剑,“公子,属下来晚了。夫人呢?”
“你是谁?”这人自己从未见过,自称属下,又提到夫人,难道是年城的人?
“属下是年城左护法年年。”
铸剑朝屋里望了望,低声道:“带我娘走。”
“公子,属下先为你疗伤。”
静谧的街道,忽然传来隐隐的马蹄声。
铸剑忽然冷着脸道,“这是命令,年护法。”拔出流光剑,递给了她,“保护好夫人,放心,索西征不会杀我。”
“公子保重。”年年接过流光剑,往屋子里去,背起昏迷的沈年从后门走了。
☆、不嫌弃
辛忱赶着马车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前面就是四方城了,正盘算着是绕道呢,还是怎么着?马车里醉酒的人忽然惊醒,口里喊着,“铸剑!”声音里几分急切,几分惶恐。
辛忱快速掀开车帘,见姜禾满头大汗,“怎么了?”
“噩梦吧,看到铸剑浑身是血。”姜禾抚了抚胸口,平复了一会情绪,才问道,“到哪了?”
辛忱一边帮姜禾擦汗,一边回,“快到四方城了。”
即使安慰自己那是噩梦,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担心,“嗯,有铸剑和沈夫人的消息吗?”
“不用担心,昆西城跟踪的人已被解决了,他们一路往东,算算日子,这会应该在东吴城。”
姜禾软软地靠在辛忱身上,似乎做了一场梦,酒还没醒,浑身依旧无力。
辛忱斟酌再三,还是挑起了话头,“姜禾。”
“说吧,什么大事小事是你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讲的?”
“陆晓生传出了消息,如今大部分人都相信,年城冰封与旱灾都是姜迟的阴谋,而你……”
姜禾心中了然,但也忍住去有些丧气,“这是逼着我赶紧去斩断接天链,然后好方便他们报仇雪恨啊!”
辛忱拍了拍姜禾的脸,仿佛要打散那一脸郁气,“就算天下人都不理解你,终归我还是要护着你的。”
姜禾一把打开辛忱的手,没好气道:“巫越教的旱情最严重,你这教主不关心?”她总感觉,巫越教与逍遥门最是潇洒,想昆仑派、无垢山庄,以及年城挑着肩头的胆子,活得累人又累心。
乍一听这话,辛忱面露惋惜,“怎么不关心,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的老本都被夏黄泉拿出赈灾了。”
老本?自琼南走一遭,姜禾太明白没钱没饭吃的滋味了,顿时伸出食指戳了戳辛忱的胸膛,打趣道,“哈哈,没钱养老了,怎么办?”
辛忱捉住胸前捣乱的手,望着姜禾,一字一句,“白手起家,妇唱夫随。”话语里好不惬意,后又皱了眉头问:“你不会嫌弃我老吧?”这个问题,暗地里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意了,只是今日才正式说了出来。
提及年龄,姜禾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扑倒在辛忱怀里,声音闷闷的:“不嫌。”哪会嫌弃,我只怕不能陪你到那时候,你别随着我。
辛忱身手环住姜禾的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就被感动了,我辛忱真是命好,捡了个这么好的姑娘。”
姜禾窝在辛忱怀里,拱了拱,又吸了吸鼻子,过了好一会,才出声道,“明丫还在琼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足够的包子吃,足够的水喝,我答应她一个月内回去的。”
轻轻柔柔抚摸着怀中姑娘的头发丝,“别担心,穹二已经吩咐过了,而且呀,只要天人湖在,那里就没人为难你的妹妹。”辛忱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要去琼南看看,当然是要带着姜禾一起。
想到自己刻过的包子,挖过的坑,姜禾笑了笑,“除了年城,我最喜欢的就是琼南。”
“那还不简单,等一切事情结束了,我们可以年城住一阵子,琼南住一阵子,由南往北,由北往南,换不同的道,看不同的风景……”
姜禾心想其实有点难。转瞬又觉得不难,毕竟年城、琼南都住过了,辛忱也陪着自己走了好一段路,算是已经实现。“是挺简单的,我们改道吧,不去四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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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先一路往东,再往南,直接去东齐城,说不定能正好遇上铸剑他们。”东吴北边就是东齐,想必铸剑与沈年是不会在东吴长待的。
姜禾坐直了身,“那你是不是该出去赶车了?”再晚点都不知道被马带到哪里去了。
怀里忽然没了姑娘,辛忱意犹未尽,商量道,“酒醒了吧,陪我一起出去。”
刚坐直了的某人忽然软了下来,只见她手扶着头,还不忘轻轻敲了敲,“哎呀,头好昏,我得再睡睡。”
辛忱笑了起来,掀起车帘,坐到了车厢外,晃悠着缰绳,指挥着马儿一会往左一会往右。
等车里的姜禾实在忍不住,探出头来,辛忱很快捏住了对方的肩膀,使了个巧劲,左腿一横当了肉垫,“你这样躺着就舒服了。”
姜禾见自己身体还躺在车厢里,头却在车厢外,枕着某人的腿,叹了口气,算了,扯过辛忱宽大的袖子盖住了脸,威胁道,“我要是摔下去……”
“你要是摔下去,那我肯定已经死了。”辛忱侧坐在马车上,一手执缰绳,一手放在姜禾的肩膀上,天高云淡,清风徐来,潇洒惬意,端的一派游刃有余。
看到信号,钟情带着无垢山庄的人快速赶到小院时,杀手已经走了,索西征没有追,而是在查看铸剑的伤势。
剑伤比较深,但好在没伤到要害,索西征松了一口气,“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还要感谢索少侠出手相助。”神情高度紧张,又经历一番打斗,外加流血过多,铸剑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钟情匆匆上前,“西征,沈夫人呢?”
“先回去再说,此地不安全,那些杀手功夫不低。”
“钟安,你留下来把这里处理一下。”吩咐完,钟情一行人抬着铸剑回了别院。
沈年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天色大亮,周无一人。口中喊着“流儿”,手脚并用,快速爬下床,就往屋外冲。
刚出了门,一个踉跄跌落在地,那么多杀手,她的儿子是不是已经……怪自己不中用,撑在地上的右手,紧握成拳,狠狠往地上锤。
二十多年的期望,说没就没了。她沈年的儿子想要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地上渐渐有了血迹,沈年心中涌起滔天的恨意,可又不知道该恨谁,能做的都做了,还是如此。这么多年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希望瞬间坍塌,心灰意冷,对于死亡,没了抗拒。
手握成拳,抬起又往下砸的袖子里,忽然掉出了一封信,折叠处隐隐约约是分外熟悉的字迹。
沈年一把抓起信,犹如溺水的人攀住一根浮木,颤抖着手摊开,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娘,二十一年了,你的期望只是我好好活着,所幸我们一起做到了。现在也请娘给我一个二十一年,实现儿子的愿望,好好活着。
自出生起就离开年城,此后再未踏足。那是娘与姜禾生活过的地方,我想去看看。等姜禾斩断接天链,年城解封,娘记得把我带回去。
答应了要与姜禾喝酒庆祝,还请娘代儿子去赴约。姜禾是个好姑娘,娘就把她当亲生的女儿看,定不会比儿子差。”
一大颗泪落在了微微抖动的信纸上,晕开一个“活”字,沈年颤抖着将信贴在胸口,这才声泪俱下大喊了一声“流儿”!撕心裂肺,一如二十一年前,流儿刚出生那天。
年年刚从外面回来,听见沈年的喊声,迅速跑了过去,弯下腰想要扶起地上的人,“夫人,公子没死。”
沈年瘫坐在地上沉浸在痛失儿子的情绪里,哪会管来人是谁,又说了什么,这会她像一滩怎么扶也扶不起的泥。
年年无法,只得转到沈年的对面,蹲了下来,“夫人你看着我,公子没死。”
对面的沈年还是视而不见,年年有些着急,伸出手就要去抢沈年手中的信。沈年这才护犊子一样把手一缩,抬头恶狠狠地盯向了年年。
见她终于肯看自己一眼了,年年赶紧道,“夫人,公子还活着。”
“年年?”沈年有些意外,几十年没见了,对面这人是年城左护法,也是自己的丫鬟,亦仆亦友。
“夫人,你受苦了。”
“流儿真的,还活着?”沈年看着年年,满脸期待,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期望落空。
年年如实相告,“公子受了伤,应无大碍,被索西征救走了。”
“你为何不带他一起走?”
“公子第一次给我下命令,不敢不从。”其实那时候,她也带不走公子。早就听闻消息,昆仑派与无垢山庄都在找夫人与公子。
沈年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了解年年,一如年年了解她。流儿还活着,就好!只见她慢慢站了起来,挺直腰,沈夫人仿佛瞬间满血复活,冷冷地道,“你是姜迟派来的?”
“是我自己要来找夫人的。”
“当初不跟我走,如今反而来找我,为了什么,直说。”
年年一把跪在了沈年面前,“想请夫人帮助姜禾。”
沈家庄多年无人练成卷云袖,如果夫人能出手相助,姜禾想必会少受一点苦。城主那样采取刺激的方式,以毒攻毒的做法,稍有不慎,姜禾就有生命危险,她看着实心惊。
年年不知道的是,早在很久之前,沈年已经指点过姜禾了。
听闻这话,沈年扯起一抹笑,并不多说。帮助姜禾,自己会的,哪怕只是为了儿子。
☆、星河夫妇算账
“你们救我回来,又不让我走,是何意?”铸剑几次试图走出别院却屡遭阻拦,对方没有目的谁会信?
钟情耐心解释,“公子,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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