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袖子有古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苍横翠微
“往昆西城方向找。”
铸剑一路狂奔,不敢稍作歇息,总算赶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到达了无尘谷。杂乱无章的乱石似乎与他一样,再等着今日的第一道阳光照耀过来。
捡起一块石头,铸剑已经做好了准备,阳光一来,他就会在一堆乱石里准确敲出那个“无”字。一旦进入无尘谷,莫说年年与夏黄泉,就是辛忱亲自来,也一定找不到他。
远处忽然传来夏黄泉的声音,“年年,铸剑真的会朝这边来,这都追出好一段距离了,还是不见人影。”
大汗淋漓,蹲坐在乱石旁边的铸剑,紧张起来。偏头看向东边,太阳冉冉升起,只差一点了。
“如果公子没往这边来,什么声音?”年年的话刚说到一半,隐约听见声响,似乎有石头在相互撞击。
“是,在那边。过去看看!”夏黄泉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跑去。
最后一记敲打,无尘谷的石门应声而开,铸剑快速闪了进去,立刻关上了门。乱石与阳光,一起铺在地上,无声无息。
夏黄泉赶到的时候,疑窦丛生。明明越近听得越清,可一阵咔咔声后,一切戛然而止,眼前是毫无声息的宁静。
“有什么发现?”随后而来的年年,心中忽然涌起一种猜测 ,夫人这些年生活的地方,可能就在这附近。
“没有,但是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年年双手一摊,“公子还真的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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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是我高估了自己。”
年年也笑了起来,公子如此机智,是好事。“黄泉,劳烦你在附近搜寻公子,我先行一步。”公子想去的地方定是年城,她得赶紧找到城主说清醉酒失言一事。
“年年,请放心。如果找到铸剑,我一定把他毫发无伤地带回巫越教。”
石门内的铸剑并没有急着往谷里走,而是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好险,没有被她们发现!
见年年走了,他才松了口气。年年太过了解娘,她要是知道无尘谷的存在,或者能找到蛛丝马迹,自己就白跑了。如今,她急着赶往年城,恰好。
车辚辚,马萧萧,多的是从东齐城出发,朝着西北方,往年城而去的江湖人。而姜禾,犹豫了。
就算姜迟不说,她也不会做白白牺牲的事,真要如此自暴自弃,身后那些她在意和在意她的人可就难了。西北方向通往年城,姜禾决定继续往北,取道东远城,再往西。
三月底以前,自己真的能把卷云袖练到第九层?心头是一个大大的“玄”字,抬头望望天空,但愿此番绕道,能有所收获。
卖掉快马,换了辆破旧的马车,马车里放着惊雷刀,姜禾一副小厮打扮,埋头学着赶车。
还真应了那句话,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前她稳坐在马车里笑话了辛忱多少次,这会就要自嘲多少次。辛忱,也不知道他这会在哪?姜禾微微摇头,开始专心致志摸索如何赶马车。
东齐城北边的最后一个小镇,多的是打尖住宿,补充干粮衣物的人,索西征也不例外,自从下山,多数事情都是亲历亲为。
在北地纵横多年的北地双煞,不但脚程比旁人快,就是消息也是甚于他人一筹。
北煞挑了一匹壮实的马,付了银子,走过索西征旁边,状似无意地说着,“这一路,都没打探到姜禾的消息,她就是飞过去的,也该有羽毛落下吧。”
地煞附和道,“她滑头着呢,在北地就领教过。嘴上应承,背地里不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跟在索西征身后的秦悠,伸手拦住二人去路:“你们把话说清楚。”
见有人挡住去路,语气生硬,北煞语气很冲,“你这女娃说话怎得这般无礼!”
索西征把秦悠往身后一拉,“师妹也是急于知道姜禾去向,语气不太好,二位见谅。”
秦悠气得鼓鼓的,北地那会,对战姜禾,地煞临阵脱逃,她记得很清楚。对待这种眼里只有一己之利不能同仇敌忾的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钟怀远捧着一袋软糯香甜的栗子糕,老远就感到小师妹不高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殷勤道:“小师妹,栗子糕。”
待秦悠接了栗子糕,钟怀远转身,正想教训对小师妹无理之人,却听北煞说道,“想知道姜禾的消息还不容易,往北的路上,打听打听,近日就没有出现过一人一刀的姑娘。”
钟怀远惊讶道,“姜禾没往年城去?”
秦悠道,“年城开始解封,姜禾怎么可能不回去?”
手里握着最新的消息,北煞语气颇为得意,“解封?哪有那么容易,如今也就是护城河的冰块融化了,年城城墙伤的冰封出现了裂痕。”
夜幕低垂,客栈里,索西征四人聚集在一间房里,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综合各路消息,姜禾没有往年城去,是真的。”钟情语气平淡,与他人的各种猜测不同,她心里是有底的。
钟怀远道,“姜禾为何迟迟不肯斩断接天链,难道是真的担心我们之后找她报仇?”
如果是这样,自己还真看不起她,钟怀远这么想着,不料一旁的秦悠就说出了他的想法,“敢做敢当,姜禾如此畏首畏尾,只会让我看不起她。”
秦悠没有忘记,最初她是喜欢姜禾的,还撮合她与大师兄,想把爹介绍给她认识,让失了年城庇护的姜禾能多一重屏障。可惜,世事难料,人心更难料。如今,她与姜禾之间只有无尽的仇。
索西征眉头轻皱,“师妹,姜禾不是那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钟情看向索西征,脸上有些惊讶,但转瞬没了踪迹,“我也相信姜禾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弃这么多人的生命不顾。”
这话,直接让钟怀远跳脚,“姐,你怎么能帮姜禾说话。”那可是仇人!
“怀远,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偏袒,也不抹黑。”
钟怀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没有你那么深明大义,好胸怀。爹是怎么死的,我怎么也忘不了!”
屋内气氛焦灼的时候,屋顶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既然忘不了,我来给你解惑如何?”
闻声拔剑,索西征第一个冲了出去,钟怀远紧随其后。
秦悠刚想追出去,却被钟情拦住,“别去,危险。此人武艺高强,交给他们俩,我们过去恐怕会成了拖累。”
“情姐姐,我不怕死。”秦悠一把推开钟情,除了不怕死,她内心里还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追出去,或许就可以知道爹去世的真相。
☆、解惑
夜色沉沉,热闹的屋顶。
姜迟负手而立,不逃不藏,似乎就是为了等他们来。
可来的何止是索西征与钟怀远,还有其他一干人等,北地双煞、独臂周、琼南五怪也在其中。
剑指姜迟,钟怀远冷声问出一句“你是谁?”大言不惭,说要为自己解惑,总不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刚跃上屋顶,看清眼前人的越老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姜迟!”话落剑出。可还没挨到姜迟的身,伴随着一声“慢着!”就有人拦下了他的剑。
喊话的是秦悠,出手挡剑的是钟怀远。秦悠隔空给了钟怀远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赶了过来。
越老大虎口发麻,心有不岔,“昆仑派、无垢山庄是要护着姜迟?”
钟怀远根本不理会越老大,只是看向姜迟,“不是要给我解惑吗,给你机会,解得好,待会留你一个全尸。”
姜迟仰天长笑,“你会满意的。解惑一事,就从你手中的剑开始。”
对于惊鸿剑,在场所有人就没有谁会说自己不感兴趣,想着听了姜迟怎么说,再算账不迟。
姜迟朗声开口,言简意赅,“钟无垢抢了这把剑,传给自己的儿子,以卫无垢山庄,倒也是用心良苦。”
“什么,惊鸿剑是钟无垢抢过来的。”
“我还以为是铸剑送的呢。”
“早知道这样可以,我也去抢了。”
“就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抢来的。”
听闻众人议论,钟怀远脸色越发不好,“神兵利器,自然是能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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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有什么不对?”
“那成王败寇,我暗地里偷袭你爹,又有什么不对?”姜迟笑意森森,对于自己偷袭一事直言不讳。
钟怀远脸上青筋暴起,显然这些超过了他的预料,“你什么意思?”
“你爹不是撞向了惊雷刀吗?”姜迟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的一块石子快速飞出,打在了越老大的膝盖上,越老大顿时就向前扑去。
越老大心想,这对面要是有人持刀,他还真会反应不及,命丧当场。
“原来是你!”索西征明白了过来,这就是姜禾百口莫辩的原因,最初是说了无人信,后来发现是姜迟,也就默认了。
姜迟见有人明白过来,转了话题,“索西征是吧,后生可畏。不过,秦坤的死,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不等索西征有回应,秦悠一颗心,已经涌出滔天的恨意,“我爹的死,也跟你有关系?”
“不过咎由自取,姜禾出手抓我时,我顺手拿他挡刀了,哈哈哈……”屋顶上,姜迟笑得有些癫狂。
想他们五人,曾经叱咤风云,各占一方,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时耶?命耶?多数都是自己选的。
秦悠怒目圆睁,这会比刚得知爹死了还要伤心、愤怒,“我要杀了你!”
索西征一把拉住秦悠,阻止她往前,“师妹,师父的仇,当然是我来。”
剑拔弩张之际,北煞心有疑惑,出声道,“姜迟,你接连对钟无垢、秦坤出手,现在又说出来,图什么?”这不符合逻辑啊,要是自己肯定不会说出真相。难道是故意的?
这时候,恐怕也只有北煞这种与姜迟无正面冲突的人,才能作为旁观者,看得如此清明。
姜迟大声道:“图一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岂容你一人颠倒黑白。”钟情还是来了。
听闻姜迟提公道,越老大格外生气,“姜迟,暗下黑手之辈,也配谈公道,我呸!”
姜迟不为所扰:“所有的事,我都是顺着他们的思路。秦坤故意挑唆时怎么不讲公道,钟无垢抢惊鸿剑时,怎么不想想公道?”
秦悠大声否定,“你胡说,我爹没有。”
“他没有?他要是真的没有,又怎么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被辛忱听了去,就不惜对他痛下杀手?”
今夜趁乱来到屋顶的人,一片哗然。谁也没料到,会听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似乎秦坤、钟无垢都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转瞬之间,姜迟以一敌二,与索西征、钟怀远打了起来。
大胆的北煞,意犹未尽,朝空一喊:“秦坤挑唆什么?”
姜迟一个纵身避开钟怀远的剑,喘息的功夫,回答问题也没落下,“故意放出惊鸿剑的消息,引钟无垢前去抢剑。”
地煞笑道,“这就没边了,我要是秦坤,得了惊鸿剑的消息,肯定自己去抢,怎么会告诉别人?”
对着索西征手中的剑,姜迟扯出一抹讥笑:“因为,真正想一统江湖的是,昆仑派。”
索西征的剑有稍纵即逝的停顿,然而姜迟要的就是这一点点迟钝,足够他躲开气势滂沱的一剑。
一旁的钟情听了这话心中大骇,不免想到了爹留在桌子里的那封信。
“你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地煞大笑出声,加入了战局。姜迟这个人,不能留。真要等到姜禾斩断了接天链,姜迟能不能统一江湖他不知道,但是身处北地的他会首当其冲。
看着众人跃跃欲试,姜迟不再恋战,避开要害,冒着背部受一剑的风险,脚下一个用力,踩中一记暗号,人就跌落了下去。索西征一行人追上去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四周查看,才发现姜迟从暗道跑了。
索西征随着暗道追了出来,前面是一条笔直的路。
后面的钟怀远再熟悉不过,“前面通往年城。”
秦悠看着地面尚未凝固的血迹,“循着血迹,我们赶紧追!”
“师妹,分头行事。你跟钟情先回客栈收拾行李,我跟怀远去追姜迟。”索西征手里的剑还滴着血,姜迟背部那一剑正是他所刺。
“大师兄,我……”
“小师妹,姜迟的命我一定给你留着。你先跟我姐回去,我们年城回合。你若是不去,别说马,就是干粮也没有……”钟怀远说了一大串,前面是好言相劝,后面的话越说越可怜。
钟情走了上来,“秦悠,要想抓住姜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别心急!”
“好,我跟情姐姐先回客栈,你们小心。”
姜迟看不到背后的伤,但是鲜血随着他的脚步在流出,他是能感觉到的。心里不免感叹,真的是老了,几个年轻人就能让自己吃瘪。
一路找过来的赵小四疑惑道,“老大,血迹在这儿就没了,不见姜迟踪影。”
“四处找找,这么多人,他又受了伤,插翅难飞。”
插翅难飞的姜迟进入了一片树林,过了这片树林就离年城不远了。借着树木的遮挡,凝神静气,憋住了呼吸,静静看着索西征、钟怀远从身边走过。
“西征,我们走这么快会不会错过?”
“我倒不担心他还躲在这里,而是担心他跑得太快。”说着就回头看向来时路,“后面多的是搜寻的人,姜迟逃不出去。”
钟怀远点头赞同,“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我答应了小师妹……”
索西征道,“放心,姜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那群人杀不掉。”
对话声随着人走远,渐渐不可闻,姜迟深吸一口,秦坤倒是运气不错,收了个这么好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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