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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袖子有古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苍横翠微

    惊鸿剑的加入,让先前已经受伤的姜迟体力渐渐不支,又要顾及沈年,一时间又被刺了好几剑。

    “一、二、三……”铸剑目视前方,心中默默数着落在姜迟、沈年身上的剑,手握成拳,内心的挣扎达到了顶峰。从娘能不能代替姜禾的时候,他就明白,娘存了死志。此刻自己要走出去,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就让她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好了。铸剑忽然抬手掩面,不忍再数,再看。

    且战且退,姜迟抓住沈年,一个起落,就到了悬崖边上那颗标志接天链所在的树旁,并肩而站,看着即将到来的刀剑,沈年忽然笑了。

    “姜迟,我沈年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是嫁给了你。”

    “我也是。”能听到这句话,姜迟想,他就算是此刻死,也无憾。

    “可我做的最差的一件事,也是嫁给了你。”沈年偏头看向姜迟,“你后悔吗?”

    姜迟一剑挡开北地双煞的剑,瞬间与沈年换了位置,刀锋剑雨,他已经没有空隙回答沈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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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年跌落在地,没有任何抵抗力,姜迟回身挡在她身前,同沈年一起看向北面茫茫的雪原,有风从悬崖那边吹来。

    夏黄泉在客栈里找了一遍,无果。心中有些担忧,铸剑不会被人掳去了吧?想到这里,夏黄泉又找了好几条街道、巷子。

    “黄泉,怎么在这?”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发现夏黄泉忽然停了下来,出声的人正是辛忱。

    夏黄泉喜出望外:“教主。”快速说明了情况,又补了句,“姜禾,年城你熟,找一个人不难吧?”

    熟悉?当然熟悉,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都熟,前面再走几步是黄大娘的包子铺。对了,黄大娘应该还裹着冰雪,站在门口,维持着把包子抛出的姿势。再走几步,会遇见卖莲蓬的方老伯。

    冰封当日,自己能逃出来,有他们俩的功劳。

    举目四望,半年多过去,年城依旧维持着当日的样子,只是街道上的行人是一个个冰雕,见她回来,不会说“是禾公子呀!”,也不会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或送她点什么,或拖住她寻求帮忙。

    姜禾道,“不难。”以前铸剑每次受伤她都有所感觉,当下至少是安全的,她这个哥哥呀,真是不省事,不听她的话,能把好好的安排折腾得千疮百孔。

    “我们分开找,黄泉你往西边,辛忱往东,半个时辰后在此地回合。”

    夏黄泉不疑有它,道一声“好”利落地往西边去了。

    姜禾走出一段距离,有些无奈,回头对着身后的人道:“你应该往东边。”

    辛忱看着眼前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姑娘,慢慢地道,“驱赶马车,斩断接天链,你说不可能等到准备好了才去做。”

    对面手指东方的姑娘,忽然放下手臂,点了点头,像极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果然,自己瞒不过他。

    “所以,你要往北去?”

    姜禾再次点头,已经不敢抬头看辛忱。

    “我呢?”平静的语气瞬间染了情绪,有了微妙的起伏,“应预言,遵父母之愿,救手足苍生……你打算把我安放在哪?”

    姜禾抬头看向辛忱,不知道该怎么说,忘记我这话何其不负责任,又何其残忍。

    黄大娘还在门口站在,不远处是坐在地上的方老伯。姜禾走向了旁边的一颗大树,冰雪消融后,老树有些枯败。

    只见她伸手扯下一根树枝,拇指般大小,长约五寸,双手握住,使用内里开始打磨手中的树枝。

    待树枝变得圆润光滑,取指尖血滴入其上,一记“行云流水”,血瞬间渗入了树枝,零星点点,长出一朵姿态流转的红莲,含苞待放。

    ☆、四送树枝

    辛忱盯着姜禾的一举一动,脸色不善。

    姜禾把树枝递向他,“这个送你。”对方却只是阴沉着脸,不接。

    树枝在姜禾手中转了个圈,她瘪了瘪嘴,挺好看的啊,辛忱竟然不喜欢,他不是最爱树上眠的么?想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合力劈了一颗大树。

    “春天,你把它埋在地里,等上一个月。”姜禾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如果它还活着,定能生根发芽,长出一片森林。如果它死了,你就挖出来,当成簪子用,也能陪着你。”

    辛忱忽然伸手紧握住姜禾的手臂,语气坚决,“你就好,不要树枝。”

    姜禾再次把树枝递给辛忱,“它就是我啊。”留给你的念想,后面这话,虽然彼此心知肚明,但却是她不敢说出口的。

    “不是。”

    “好好,不是我。只是一件礼物,你要不要?”

    “不要。”辛忱快速摇头,生怕接下这份礼物。换做平时,估计早就乐颠颠地接了。

    掐准时间,同一样礼物,产生的效果可以千差万别。此刻的辛忱是怕的,在他眼里,这根树枝是姜禾的命,他要是接了,姜禾就会走。

    姜禾低头,再抬头时嘴角带笑,“我辛辛苦苦做的,如此用心,不能浪费。”

    “姜禾,我其实没有那么豁达,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能不能自私一回?”此刻,不得不承认,他辛忱服软了。

    姜禾收起了嘴角的笑,语气格外认真,“你自己回答,能不能。”

    “不能。”辛忱叹息,“当初在这里,真不该出手救你。”

    这里?愣了一会,姜禾忽然明白过来,当时那阵把她往前吹的风,原来是辛忱的手笔。只见她笑着问道:“后悔遇见我了?”

    辛忱摇头,“平生两大悔事,一是二十一年前没有把你偷走,二是巫南城下没能去接住你。”

    姜禾摸了摸手中的树枝,压下心底的情绪,笑嘻嘻地道,“接下这个,不然马上就有三了。”

    第三次把树枝递向辛忱,见对方还是不为所动,姜禾眼睛一转,清了清嗓子道,“我姜禾,想娶……”

    说到这,忽然愣了一下,心想不对,赶紧改口道,“想嫁辛忱为妻,他若是愿意,就请收下聘礼。”第四次,树枝递到辛忱面前。

    看着眼前的姑娘,辛忱想,如果心是能一分为二的,那么此刻自己的心,一半是喜,一半是痛,一半往上升,一半往下沉,一半枯枝败叶,一半生机黯然。

    一把紧紧抱住眼前的姑娘,手掌抚摸着她脑后的头发,“嫁娶随你,他都愿意的。”

    “如果只是一日夫妻,又或者只有一个时辰呢?”如鲠在喉,姜禾发现,此刻自己也是贪生的。

    辛忱抱着姜禾,下巴磨蹭着她的头,过了好一会,才直起身,双手捧着姜禾的脸,仔细看了看,一双眸子晦暗不明,终于亲向了她的额头。

    “定不负姜禾意。”

    话落辛忱接过了姜禾手中的树枝,揣入怀里。

    姜禾笑道,“我帮你带上?”

    “这事就不用劳烦夫人了,我等着它长成一片森林。”

    姜禾笑意满满,挥挥手,“你往东。”不等辛忱开口说话,又补了一句,“你的大舅子,还是要找的。”

    “注意安全,一会见。”

    姜禾站在原地,目送辛忱一步一步走远,待看不见背影,她才慢腾腾地往地上坐去,毫无形象,努力睁着眼睛,抬着头,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当街失声痛哭,一如年城冰封那一天。

    过了一会,姜禾抬起袖子往脸上胡乱抹了几下,起身朝城主府而去,步履坚定。

    夏黄泉找了几条街,一刻钟后,又折了回去。

    抬头看向旁边的老树,“教主,现在的年城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在望天崖,一类是正在赶往望天崖,我推测铸剑去了望天崖。”

    辛忱抱着不知从哪顺来的一壶酒,靠在树上,喝了一口又一口,“黄泉,上来喝一杯。”

    夏黄泉一个起落,坐在了旁边的树枝上,接过辛忱甩过来的一壶酒,“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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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辛忱从怀中摸出一根树枝,举在空中,看了又看,“从无到有,有又归于无,虽然结果一样,但后一个无比前一个难受多了。”

    夏黄泉喝了一口酒,“你再从无到有,不就可以了。”

    “干一杯,庆祝我有夫人了!”

    “行啊,青出于蓝,比你爹速度快!”

    喝了一口,辛忱狠狠地将酒壶砸了出去,“我的夫人,要以命斩断接天链,我无能为力就罢了,还不能阻止她。”

    夏黄泉正高兴着,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手一松,酒壶也掉了下去,哐啷一声,“姜禾呢?”

    “她就是个祸害,教我如何拿起。”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自动忽略辛忱的话,夏黄泉接着问,“她是不是去了望天崖?”

    “又教我如何放下。”

    夏黄泉气得恨不得打辛忱一顿,“你就躲在这,不去看看?”

    辛忱这才正色道,“那怎么成,养老的钱都没了,说好妇唱夫随的,我得去。”

    望天崖上,钟怀远避开姜迟的要害,一剑刺向对方的右腿,他始终记得自己的承诺:姜迟的命是要留给小师妹的。

    索西征还是没有加入打斗,只是看着秦悠,偶尔出手替她挡了可能的危险。此刻见姜迟丧失了抵抗力,心中一叹,他说不清自己的想法。

    有一刻,他在想要不要救下姜迟?

    理当,像姜迟这样的大英雄,不该以这种方法死在此地,准确来说,钟无垢、师父也不该那样死去。

    可他们,真的就那么陨落了,如果身前的功业是重重拿起,那么死亡的方式就是轻轻放下,前后失衡,让人难以接受。

    要不要救下姜迟?他又问了一遍自己。

    可这样一个父亲,他实在无法苟同,姜禾多么无辜呀!投胎太差?

    有杀气,正在思考的索西征瞬间抬头,只见雪地上忽然裂开一道口子,耳边轰隆作响,紧接着是一把刀插入地里的声音,脚下的地面抖了抖。

    “神兵利器,报仇雪恨,一统江湖。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刀就在那,冲我来!”

    姜禾落在了姜迟身前,看着被“翻云覆雨”震出几步开外的众人,声音里疲惫与狂傲并存,一个人能安安稳稳地活着多好,何必要打打杀杀呢?

    惊雷刀立在几步开外的冰雪里,离姜禾很远,离北地双煞等人很近。

    地煞最先出声,“姜禾,不要以为练了卷云袖,大家就会怕你。”话落,他看了眼朝思暮想的惊雷刀,没忍住,拔了刀向姜禾砍来。

    回以“卷土重来”。

    姜禾发现当练到第八层,再次使用第四层的招式,不可同日而语。

    地煞不知到自己怎么回事,一股大力袭来,卷着冰渣子,打在脸上、手上,又冷又疼,他一屁股跌回在原地,而惊雷刀也重新没入了冰雪里。

    秦悠与钟怀远交换一个眼神,下一刻只见她拔起惊雷刀,与钟怀远同时出击,秦悠道,“姜禾,我们会留你一命。”

    “师妹,不可。”

    “怀远,别伤姜禾!”

    袖手旁观的索西征与钟情,一直都是有默契的。

    姜禾道,“秦悠,如果我是你,绝不会执着于报仇的事。”从小有爹疼,众星捧月,此时还有索西征、钟怀远护着,这大小姐就是闲的。

    想到此,姜禾忽然扯起一抹自嘲的笑,看吧,心底还是有怨的。不过自己真要是秦悠,肯定也不会有当下的心境,说不定做出的事还不如现在的秦悠。

    身后忽然有人扯了扯她的裙角,姜禾回头,是沈年。

    她嘴角、胸前都有血,她在笑。

    她说,“姜禾,我从没想过放弃你。”

    她又说,“姜禾,我希望,可以替你。”

    姜禾看着她,忽然心生贪恋,希望她能多说几句,什么都好,可她已经转向身旁的人,固执地问:“你后悔吗?”

    姜迟抱着沈年,声音哽咽,“后悔了,我姜迟舍天下,弃子女,还是没能让你活得好好的,如有来生,定不骗你。”

    “好。”随着沈年的一声好,流光剑缠上了姜迟的胸膛,沈年往前一扑,转瞬之间,同姜迟一起,跌落悬崖。

    “娘!”姜禾的喊声盖过了另一道,只见她往前一探,想要捞住二人,却被索西征用剑鞘挡住。

    见有人阻挡,姜禾直接一记“翻云覆雨”,周遭的人全部退散,秦悠跌落在地,手中的惊雷刀摔在冰雪里,滑出一段距离,又被一人快速捡起。

    就是这时候,铸剑想,接天链就在崖底,从这颗树边跳下去即可。

    “爹娘,我来了。妹妹,你要好好活着。”心里默念这么一句,铸剑紧了紧手中的惊雷刀,刚够自保的功夫,这会也足够自杀。

    卷云袖第九层,九死一生。

    既然姜禾还没有练成,那么此时是她去斩接天链,还是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惊雷刀一开始就沾染了自己的血,说不定他比姜禾更有可能斩断接天链。

    ☆、春风化雨

    “姜禾!”有人像一道风,穿过人群,掠过风雪,匆匆而来。

    这一声,让姜禾从沈年姜迟自杀的震惊里回神,可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发丝被风扬起,一个人影拿着惊雷刀擦身而过。

    “铸剑,姜流!”看清人影,姜禾快速伸手,空中响起布匹撕裂的声音,手心里只是一块布条,扯断处的几根须还在风中飘扬。

    姜禾甩了手中的布,回头望了眼即将赶过来的人,喊了声“辛忱。”人就直冲崖底。

    一个接着一个,众人有些傻眼,这姜家人都喜欢跳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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