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之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凝雪月白
她们说的学生公寓离我们学校并不远,我心里想着,去一去吧,周五的晚上,去一去也没有什么。我本想事先知会田小姑娘一声,然而当我将手机掏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它已经没电关机了。
这没什么,石越卿到周日才能回来,我想,又有谁会在这大晚上来找我呢。
我跟着她们一路热热闹闹地向学生公寓的酒吧走过去,到了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钟。这个酒吧里大多是学生,已经聚了不少人,音乐声震天响,我还没走进去,就已经隐隐开始头疼。
leona走在我的身边,我到了门口反倒有些犹豫,望着那里面灯红酒绿人来人往的场面,皱着眉拉住了她:“算了leona,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去了,明天还要练琴呢。”
挽着我胳膊的leona张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julia就先冲过来,一脸的义正言辞,拉着我进门,怒气冲冲地说道:
“都走到了这里,小满,你要是不进去,我真的要生气了!”她挤开摩肩接踵的人群,将我领到吧台边上,招呼了一下酒吧小哥,“hi,请给这位小姐来一杯short vodka。”
我连连摆手:“不不,julia,我不喝酒的。”
julia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我,她很快就跳进了舞池里,融入了那一片莺歌燕舞中。
来伦敦一年多了,我也只在电影里看过酒吧的模样,可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颠覆了我的想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无数的年轻人挤进窄小的舞池里,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做着一些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够算作是舞蹈的动作。有一小群人坐在角落里喝着啤酒大喊大叫,神情兴奋。
julia给我叫的那一小杯伏特加在这个时候端上来,我抿了一口,好辣。
有时候,我很难解释清楚自己的感觉。石越卿走了这么多天,我一直有意克制着自己不要去过多地想起他。我总是和自己说,没遇上他之前的那么多日子我也过得很不错,怎么能他才走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哭哭啼啼呢。
因此我很努力地练琴,努力地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忙碌,用这种方式去填补上那些空闲的会想起他的时间。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里,人潮涌动,欢呼叫闹声不绝于耳,夹杂着摇滚一般炙热的音乐,我感到得却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孤独。我深深吸一口气,闻到的是混杂着的酒精气味,浓烈的,呛得我直眨眼睛。
我忽然就想起石越卿,想他身上淡淡的露水清香,想他沉沉又好听的声音,想他长长的龙须眉毛和深黑的眼睛,还想他温暖而又宽大的手掌。我想起在海德公园的时候,他揽住我,胸膛里那均匀又有力的心跳声,我还想起他站在摄政公园的出口等我时,挺拔而又高大的身影。
他正一点一滴地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填满,霸道且不容分说地占据了我的寻常日子。我发现自己已经很难不想到他,不管我正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总是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他。
简直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想念就如同汹涌波涛的洪水,一旦开闸,便长驱直入,将我所有的理智自持都摧毁殆尽,又将我所有的自我欺骗都无情撕碎。
我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对他的喜欢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在他那句“试一试”的漩涡里,我是不是已经下坠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我是不是已经爱上了他?我还能不能爬得上来?
若是有一天,他离开我,我是只会觉得有些遗憾可惜,还是会痛彻心扉?
然而就只是这样想一想,我便觉得好似有一根细针扎进我的胸膛,在我的心上穿梭往来。那样的设想令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落下来。
酒吧的小哥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将胳膊支在吧台上,冲我喊:“酒不好喝么?为什么不喝?”
我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
酒吧换了一首背景音乐,julia凑到我的旁边来,拽着我就进了舞池。那一杯伏特加壮了我的胆子,我也伸出手来,跟着音乐手舞足蹈。
耳朵里是摇滚音乐声在嗡嗡作响,我不知道自己胡乱地晃悠了多久,气喘吁吁的时候,是leona在人群中拉住我,我抹了一把眼睛,湿湿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她举着手机,贴着我的耳朵大喊:“小满!汐凰的电话!她在找你!”
leona在发田小姑娘的名字时,最后一个字总是缠绵不清。我一个晃神,没反应过来:“谁?你说谁?”
“汐凰!汐凰!”她一边喊着,一边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田小姑娘的声音被音响声音盖得听不清。我找了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对着话筒大声说道:“喂?汐凰吗?啥事?”
没想到田小姑娘一上来就怒气冲冲,劈头盖脸地将我一通训斥。
“我说陈小满,你真可以啊,这大晚上的都快要凌晨一点钟了,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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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都找不到人?!”她的语气气急败坏的,我简直能想象出她瞪着眼睛皱眉头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难得早早上床睡一回觉,居然就被你家石越卿硬生生地给吵起来。你老实交代,周围这么吵,你到底在哪呢?”
我听到了石越卿的名字,脑子里忽然清醒了些:“我被julia她们拽到学生公寓的酒吧里来了,今天不是礼拜五吗。”我掩住一边的耳朵,以便听得更清楚些,“汐凰,你刚刚说什么?你说石越卿怎么了?”
田小姑娘叠声抱怨道:“他找你都快找疯了,给我打了四五个电话,我迷迷糊糊一接起来,他那边听上去简直急得火烧眉毛。我告诉你陈小满,再也别让你家这位来找我,我被他逼的大半夜给一圈人挨个打电话!”
田小姑娘顿了顿,随即将矛头指向了我,“你也真是的,手机哪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听得一头雾水:“等等,你说石越卿找我?他还没回来啊,他去哪找我了啊?他现在在哪呢?”
“在你家门口,你赶紧回去吧。”
我再也顾不上许多,抓起书包就向大门口狂奔而去。julia在人群中叫我,我的胸口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情绪充盈着,她在我身后喊些什么我全然没有听清。
夜晚的伦敦,空气凉凉的,和着潮湿泥土的味道。已经接近凌晨两点钟,偶尔有夜班的巴士从我身边缓缓驶过,寥寥行人匆匆而行。
这个城市像是要安睡了,而我反倒振奋起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提早这么多天回来呢?提早回来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难道说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我想到这里,才惊觉自己的手机早已经没电关机,不知道石越卿回来以后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他一定是到处找不到我,这才去打扰汐凰的。
这样想着,我不禁更急了两分,脚下步子也快了些。
学生公寓的酒吧离我家并不远,我一路小跑,不过二十分钟左右就已经快到楼下。隔着一条街,路灯并不算明亮,夜色也已经深了,然而我却一眼就认出他。
那是他,高高瘦瘦的,在夜色的笼罩下,更显得挺拔。他就站在我家门前,这时正背向我,似乎是在向另一条大路上张望。他还穿着西装,路灯的光影将他的身影笼得如梦似幻。
我闭一闭眼睛再睁开,不是幻想,是实实在在的他。
还隔着一条马路,但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也全然忘记此刻已然是深夜。我毫不顾忌地蹦跳着,拼命挥手,冲他大喊:
“石越卿!”
他听到我的喊声回头,我看到他严厉的表情,浓密的眉紧紧皱着。我不由自主地笑,恨不能露出八颗大牙,接着我就毫无顾忌地百米冲刺,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宽阔而坚硬,他身上的味道熟悉而好闻。我将脑袋埋在他的怀抱里,将脸颊蹭在他的胸膛上。
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石越卿他一直没说话,他只是在我撞上他的时候一把揽住了我,然后将我狠狠地扣在胸前。他的胳膊有力,箍得那么紧,几乎令我有些喘息困难。我这时才发现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呼吸急促,似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被他抱得有些疼,稍稍挣了一下,他却将我抱得更紧。过了好半晌,我才听到他低低地说:
“小满,你吓死我了。”
他抱得我很紧,我在他怀里呆了好久,只觉得他像是恨不能将我融入骨血。
我蹭了蹭他,小声抱怨:“我快喘不上气啦。”
他对我的抱怨完全不加理会,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慌张,挣扎了半晌才微微从他胸前抬起脑袋。他没有看向我,表情严肃,眉间都皱出一条印痕。
我拱一拱他,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么?”
石越卿听到我这样问,似乎才慢慢反应过来,表情仍是很严厉,手上却略略松了松,低头看向我,那两根龙须眉毛又重新在我眼前招摇了。
我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眉峰,不想却被他一把箍住手腕。
“小满,”他语气十分严肃地叫我的名字,“都这个时间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眨眨眼睛,“今天周五,附近的学生公寓酒吧里有聚会,我被一个朋友拖去了。”
“那你的手机呢?”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没电了。”
他像是一时间被我气得不知该说什么,缓了一下,才训我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开party开到凌晨两点钟都不回家?”他只是稍微一顿,没容我插话,又接下去,“你知不知道伦敦现在晚上有多不安全?一个女孩子半夜回家有多危险?陈小满,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我的话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是不是?”
他越说越严肃,眉心皱得越来越紧,然而我却一直嘻皮笑脸的。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不许笑,”他瞪我,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结,“我认真的。”
我努努嘴。
“你就别兴师问罪啦,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没钱又没色的,那打劫的人也抢不到我头上来啊。”我冲他嘿嘿地傻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得等到礼拜天么?”
石越卿完全没搭理我的问题。
“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是大事?我把你们学校都翻了个遍,前台说没看到你,岳溪也说不知道。手机不通,家里也没有人,你楼上住的师姐也说没见着你。我以为,我以为……”他越说越生气,我从没见过他情绪这样激动,“如果真的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你……”
我这会儿才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把住我胳膊的手上都加了力道,捏得我有些疼。然而我的思绪仍然没跟着他,忽地又跳跃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你到我们学校去了?学校十一点就关门,你不到十一点就到了?你等了我多久啊?”
他瞪着我,看我仍旧一脸无辜,似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扭头就走,直接上了停在一旁的车子,发动起来。
我在后面急得直跳脚。
“喂!石越卿!你别走啊!哎,你生气啦?!你别生气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喂喂!!你回来!回来!!”
他不理我,帅气的路虎车干净利落地绝尘而去。
我自知理亏,只好闷声闷气地乖乖上楼。回家刚把手机充电开机,田小姑娘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的妈呀终于通了。”她先是长叹一声,接着赶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到家了吧?见到石越卿没?他没把你大卸八块吧?”
我哭笑不得。
“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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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丢下我开车跑了。”
田汐凰在电话那边气鼓鼓地说:“这个家伙真是不厚道,这么大半夜把我吵起来,见到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居然连句道谢和抱歉的话都没有。”我听见她在倒水喝,“本姑娘现在睡不着了,你得负责陪我聊天。”
我奇怪道:“石越卿他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呢?我不记得有告诉过他你的号码啊?”
“是岳溪让他来问我的,”汐凰顿了顿,恨铁不成钢地接道,“你说我怎么就跟你天天厮混在一起了啊,大半夜的,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
我咯咯地笑:“我的姑奶奶啊,我错了,我代他给你赔罪了成不?”
汐凰说:“你给我赔罪干嘛,你还是赶紧去给你家石先生赔罪吧。他可是一下飞机,九点多就开始找你,连家都没回,一出海关就直奔咱学校去了,联系不上你,足足担心了将近五个小时。”
我一怔,心里一下又酸又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汐凰喝了口水,又说:“哎,小满,我之前一直觉得是你被他吃得死死的,现在看来不对啊,这分明是他被你吃得死死的嘛。”
千头万绪齐齐涌上心头来,乱乱地搅成一团麻线。没想到他竟等了我这样久,十一月份凉飕飕的,他就站在门口等,丝毫也不管凌晨的寒冷,难怪手都凉了。
是了,刚才我太激动,没有注意,现在这会儿才想起来,他还穿着衬衫和西装呢,只是领带被扯下来了,领口的扣子也没有系好。
挂断跟田汐凰的电话后,我才开始看未接来电。汐凰没说错,从九点多开始,他足给我打了有二十多个电话。我又翻开微信,刚刚打开,新信息就震动个不停。等到全部接收完了,我一看,居然有三十七条。
他竟如此挂念我。
我说不清那一刻究竟产生了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就好像一份葡萄般甜蜜的感情存在我的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它已经开始变化发酵,却无声无息。我懵然不知,以为自己在享受葡萄的甘甜,直到启坛的时候才意识到葡萄已经变成了琼浆玉液。
美酒危险,醉人醉己。
我想到在摄政公园里,他推着车子回来,我踮起脚尖亲吻他时,他那不知所措的模样;我想到在那场酒会上,他一直凝视着我,同我碰杯,说得那一句不见不散;我又想到刚刚他紧抱住我时的体温,手劲那么大,就好像是终于找回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想到我们凌晨打电话,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有沙沙的质感,像极了夏天阳光下的柳树叶子,轻轻柔柔,瑟瑟作响。
他说,小满,我想听你多说一会儿。
我想,石越卿他一定是给我下了一种蛊,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不能停止想他?
……
想念方知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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