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之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凝雪月白
我们亲吻到气息不匀时才分开。我微微喘息着,抬眼看他。我们距离那么近,我听到他轻轻问:
“尝到了吗?味道有没有更好些?”
我一下子脸颊绯红。
他占到了大便宜,像是心情特别好的样子,笑着将我裹在他的大衣里。他身上暖暖的,我蹭在他怀里,努力地捏出一个严肃的语调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
他无奈道:“有什么办法,近墨者黑啊。”
我瞪他。
“不行,我要罚你。”我挑挑眉,他低头来看我,满眼询问。我笑嘻嘻地,抬手一指,“我要你陪我去坐那个。”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脸色白了一白。
于是那一路,直到我买了票,他都苦着脸,先是很勉强地说好,然后又旁敲侧击地问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惩罚。
我看着他那不情愿的模样,心里爽爽的,十分坚决地摇头。
他就这样被我拽上了跳楼机。
这里的跳楼机高度有八十米,升到最顶端,可以俯瞰整个伦敦。我小时候来过冒险乐园,最喜欢的就是从高空俯瞰的感觉,因而当我坐上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兴奋的,脸上是控制不住的笑容。
石越卿就坐在我旁边,安全措施扣上来的时候,我侧头去看他,他双手紧握着,脸上严肃得很。
“你害怕啊?”我问。
他回头看看我,只是摇头,不肯承认,却没有答话。他的眉头都快揪在一起,我注意到他下意识地用大拇指和中指捏着自己的食指头。
我豪气干云道:“别害怕,有我护着你。”
他本来面色严肃,听我这样说,却一下子笑出来。
圆圆的大转盘已经启动,上升的过程缓慢。我有些激动,晃荡着双腿,左顾右盼。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我们慢慢上升,离夜空越来越近,离万家灯火越来越远。
我一向胆子大,这时候只觉得心情振奋。转头去看他,却见他面色紧张,眼睛平视着,都没有往下看。
圆盘已经升起一大半,我看到冬日乐园的全貌,西北角有一处冰场,我伸出手去指:
“你看你看,那边有个冰场,”我叫道,“我们一会儿下去以后,滑冰去好不好?”
他答道:“如果还下得去的话。”
我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明明紧张得好像都要冒冷汗,但却死撑着不肯承认。他在我面前一直都是镇定自若,沉稳从容的。他忐忑不安的样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圆盘已经升到最顶端,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它会在上面停很久,然后出其不意,突然地落下来。我喜欢那种疾速下降所带来的快感,这时只隐隐觉得期待。
而石越卿却紧握着把手,眉毛都要揪成一个结,显然没有那么享受。
此时此刻,我们身处夜空之中,微微一低头就是整个伦敦的万家灯火。我仰头望向天空,任由晚风吹拂在脸上,寒冷却清爽。
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夜空。
“石越卿。”
我叫他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不知为何,在心头拂过时,只令我觉得酥酥的。他没有侧头来看我,眼睛还紧盯着自己的手指,丝毫不敢分神。
“嗯?”
远处的电视塔有如灯塔一般,在黑色的夜幕下指明方向。五彩缤纷的车流在纵横交错的车道上穿梭往来,汇聚成一条长龙,将整个伦敦都映照得美轮美奂。
不知怎么,我心里忽然一下竟格外宁静。在这样高的的地方,面对着整个伦敦,怀抱着无尽的夜空,我只觉得自己胸膛里满满的。
我侧头望着他,他那么紧张,落在我的眼睛里,却都是可爱。
“你看着我,”我说,“我有话跟你说。”
他不说话,只是摇头。
我忍不住笑起来,在黑夜的背景板下,他的侧脸线条明晰,却又被染上柔和的光晕。他的侧脸我看过很多回,可是竟然每一回都能带给我不一样的震动,都能在我心底注入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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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情。那个霎那间,我想起第一次见他,在岳溪家楼下同他一起等电梯。我仰视着他,他的侧脸是那样的棱角分明,一丝不苟的表情和浓浓的眉毛只令我觉得严厉。
那不过就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
“石越卿。”
我又叫他的名字,认真,专注,严肃。黑夜笼罩,冬日乐园里的无数光束打在天空中,不住闪动的夜色幕布给了我极大的勇气。
半晌,我才继续说下去,声音很轻,但却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我爱你。”
夜风簌簌地吹过,这小小的三个字像是散在风里,从这样俯瞰的高度,飘到伦敦城的任意一个角落去。我本以为他不会听见,谁料想他耳力那么好,竟像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般,怔了怔,然后也忘了害怕,一下子就转过头来看我。
那是目不转睛的凝视,那里面是满满的惊愕,震动,和不可置信。他眼睛那么黑,两根长长的龙须眉毛在夜风吹拂下微微颤动。
我望进他的眼睛里去,一时之间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大圆盘在这个时候突然下落。
我感到自己要飞起来,冲向夜空之中。这个时候我终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忍不住地高声尖叫。我的四周是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然而在他那边,我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心脏几乎像是不再属于我自己,叫嚣着,蹦跳着,要飞出我的胸膛。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之中时,另外一个下意识的愿望竟顺理成章地浮现——
如果它一定要飞出去,那么请让它飞到他的心坎上。
跳楼机飞速下坠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然而于我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当圆盘的下落速度终于开始减缓的时候,当我终于确定自己的心没有飞走,还好好地跳动在身体之中的时候,我才睁开眼睛。
谁料想,竟正对上他凝视我的目光。
他的脸色煞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可明明都已经这样,他的眼睛里却闪动着难以言说的光彩,我没法形容它们的颜色,琉璃色,琥珀色,彩虹色。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那一双眸子在那个瞬间里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绚烂颜色,令我都忘记该如何呼吸。
“小满,”他慢慢地说,“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眨眨眼睛,表情很无辜,“没说什么啊。”
他只是凝望着我,一时间没有说话。跳楼机在这个时候彻底停下来,护住我们的安全措施缓缓升上去。我想要挪动,没想到他却身手矫捷,先我一步跳到地上,然后二话不说地将我堵在座位上。
“到底说了什么?”他穷追不舍。
其他的游客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外面走,看到我们,都投来或好奇或调笑的目光。我被他堵在座位上,这样近的距离,他胸前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他那双含有天地色的眼睛就在我面前,他身上露水清香的气息让我的思绪停滞。
我推他。
“你先让我下来,你让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不,”他不上当,“你一旦下来,就再也不会告诉我了。”
我吃瘪,眼看着下一波游客都要进来,不禁有些着急,“你再不让我下来,下一波人就进来了,到时候我们出不去,又得再坐一回。”
他毫不犹豫,“那就再坐一回。”
“你不害怕?”我惊讶,“居然还没玩够?”
他摇头,“不是,我是没听够。”
我:“……”
后来还是工作人员走过来询问,这才解救了我,令我趁机脱身。走出去的时候他一脸的不开心,说这人也太没有眼力了,没看见我们正在说很重要的事吗,非要来打断。
我与他十指相扣,听他这样抱怨,故意装傻说,我觉得人家来的时机刚刚好啊。
他十分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他委屈的情绪直到我们上了滑冰场的冰面,才稍有缓解。我从来没滑过冰,脚下不稳,难免就有些慌张。不过他却很会滑,虽然没有什么高难度动作,但至少很顺,速度也不慢。
于是我只好把着扶手,慢慢找重心。他滑了两圈适应了一下,就回来找我,停在我的面前,有冰絮被带到空气之中。
“来,小满,”他握住我的手,“把着我,别松手。”
我紧紧地抓着他,被他慢慢地带向冰场的中央。很多人从我们身边滑过,我却无暇顾及,小心翼翼地掌控着平衡,生怕要摔跤。他在冰面上缓缓地滑动,带着我,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好多次我都差一点要跌倒,但都被他稳稳地托住,就像是有一面安全后盾。
渐渐地我开始有些适应了,不再只盯着脚下。然而当我倒出精力抬眼去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竟比我还要紧张,额头上都是汗。
“你别老顾着我了,”我有点不忍心,“难得出来滑冰,你去好好地滑两圈吧。”
“不用,这样挺好的。”
我见他不肯,又说:“那你松开我,让我自己试一试。”
这回他很坚决地摇头,“绝对不行。”
我看着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心头似乎有坚冰在春天里融化。我努力靠他近一点,抬起眼睛来看他。
他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脚下,聚精会神的。
我们滑到冰场的中央,四周是穿梭往来的滑冰者。有细碎的冰渣被冰刀带起来,空气中都有着凉凉的味道。有小孩子在一边摔倒,大声哭叫,也有娴熟的冰上舞者在极速旋转。我听到场外的尖叫呐喊声,那是从不远处的五环过山车处传来的。
我将手指跟他的扣在一起,他停下来,望着我。
我说:“石越卿,你真的答应不松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遇到什么艰辛,你都不会松开我的手吗?”
他望着我,眸色深沉,唇抿得紧紧的。
我不知道怎么,眼睛里有些发涩:“如果你要松开,也没关系,但就是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不然我肯定就要摔一个大马趴,到时候……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记恨你啊。”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当下只低头,去看冰刀的鞋尖。
冰刀在冰面上画出抽象的图案,我在那些交缠错乱的线条之中,听到他的声音,醇若百年佳酿,沉沉似万木之森。
“不会的,除非你要推开我。”
我终于抬起眼睛看他,他的两根龙须眉毛在夜晚寒风中微微颤,像是忍不住想要推波助澜一把。只见他想了一想,似乎犹嫌不够,又改口补充道:
“不,小满,就算你想推开我,我也不会松手。”
他的语气坚定不移,像是在陈述着绝对事实。我看着他,眼睛里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湿润起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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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干脆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我们两个就这么相拥在冰面之上,他怕我摔倒,几乎是完全抱着我。
我瓮声瓮气地说:“不好,一时不察,怎么还被你赖上了。”
他笑起来,吻了吻我的头发。
那天晚上我又是十一点多才到家。洗漱完了窝在床上,开始刷起这一整天的照片来。我们在很多地方都留了影,石越卿自己不爱照相,大多都是他给我照。在他的镜头里,我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可爱。
慢慢看下去,我的手指微微一滞,落在一张我们的合影上。
那是在两个娃娃公仔的摊位中间,摆放着的两只毛绒大熊。我坐在两只熊中间照相,摆出各种鬼脸。他一边照一边笑我,我于是赌气地也将他拉过来。我们两个人一人占着一只毛毛熊,请旁边摊位的摊主帮我们照了一张合影。
照完了以后我就拉着他跑到下一个地方,没有仔细看。这个时候我躺在床上,才点开这张照片,慢慢放大。
照片里我用大熊的两只毛绒绒的大爪子环住自己的脖颈,只露出脑袋,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他却没有看镜头,只是坐在那里,压住大熊的熊掌,转头凝视着我。照片里,他的侧脸线条明晰,望着我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
我心里像灌了蜜糖,忍不住将这张照片发给了汐凰。
田小姑娘瞬间发回给我三个大感叹号。
我本以为接下来就会听到她怒斥我什么秀恩爱死得快,或者抱怨我重色轻友,花式虐狗。谁想到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她一句不过几秒的语音。
我点开,听到汐凰极严肃极认真的声音。
“小满,”她略顿了顿,慢慢地说,“他是真的爱你。”
新年的月色穿过乌云,落在我的窗台上,我养的两根富贵竹长势喜人,欣欣向荣。我听到汐凰这样说,忍不住嘴角上扬,目光却在夜色里落到他送我的那只戴蓝帽子的小鸟身上。
那只鸟的爪子上有着磁铁,他在火车上送给我,我回来后,就将它贴在了冰箱门上。
我翻身下床去接点水喝,目光却离不开那只鸟。它的小屁股翘翘的,眼睛滴溜溜的,黄色的小鼻子是倒三角,额头上还有一小撮毛。
我一下子就想起那时候在火车上,群山是我们的背景板。他将这只小鸟娃娃送给我,凝视我,然后笑着说:
神似。
我忍不住点了点那只鸟的小脑袋。
☆、第九章 唯一的观众(2)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没有见面,元旦刚过,他的事情忙起来。而我一月中旬也有音乐会,圣诞假期玩得太欢实,该是时候好好练练琴。
田小姑娘在元旦过后的那个礼拜天从国内回来,我去机场接她,她一出关口就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拥抱。
“小满,你玩疯了吧,这一个假期都不怎么搭理我?”她委屈,“为了你家石先生,也不至于这么重色轻友吧。告诉你啊,他可还欠我一个大人情,我要大餐,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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