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大少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木夕朝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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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果然瑯山书院藏龙卧虎啊。
马车内君歌问起方才驿站里发生了什么事。
秦嫣闻言轻轻摇头:“我到时囚车已空,不知发生了什么。”
君歌思忖会不会是她们这边的什么人将人救下。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入城后已是深更,医馆的门早已紧闭,宋子娄撩了衣摆起身,打定了深更扰民的决心,一只脚还未落地便被秦嫣扯着袖子拉回车内,“苏先生无大碍,我会照顾好他。”
秦嫣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但‘无大碍’这三个字实在没有一点说服力。宋子娄回头看去视线落在苏衍血迹斑斑的衣襟上,而君歌回头看去的视线扫见阿兄眼眸隐约泄露的妖红。看得君歌惊了一身冷汗,脚下步子稍稍一移挡住。连声附和着秦嫣的说法,“师父皮糙肉厚只是看着吓人,无大碍,无大碍。”后又以更深露重你也帮不上忙为由将宋子娄打发回家。
在这风口浪尖若被抓住一点破绽定要招惹来大麻烦。马车一路颠簸,君歌惴惴不安地护着阿兄,望着秦嫣闭目养神的温柔侧影,她……知道了?
马车很快停在深巷尽头,秦嫣一人横抱着人高马大的苏衍入了屋,轻轻放下软榻塞了枚丹药入他口中,正要出屋打水时,身后传来君歌略带不安的声音:“秦姐姐,你看到了对不对?”
秦嫣扶住门框的手微微一顿,回眸向君歌看去,轻轻点了头。
君歌捏住袖口的手一紧,愈显不安,“你不害怕吗?”
“害怕?”秦嫣好看的眉眼轻蹙,眼中似有不解,“为何?”
“因为同你们不一样,那双赤眸……被认作妖物。”
秦嫣轻轻摇头,眸中的光在月色下显得很温柔:“我只知道,他仍是苏先生,这一点并不因为什么而改变。”
这话同时落进不知何时转醒的苏衍耳里,似曾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阿衍仍是阿衍,并不因为什么而改变。
那声温柔轻喃突兀地自脑中响起,却又在转瞬之间消散无踪,究竟是谁曾对他说过这样的絮絮低语?心口闷闷地发疼,他反手覆上前额,眸光涣散只觉无限茫然。
阿兄臂上脚腕皆受了伤,敷药包扎,秦嫣的动作很轻柔,神色则与平日无异。反倒是阿兄,面色有一丝不自然,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全程都在避免与秦嫣视线相交。
君歌待在房中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鸡肋,想到家中的大少爷这会儿一定已黑了脸,若是再没有个交代凭空消失一夜,明日不知如何面对。于是纠结着回一趟唐府,心中却又惴惴,大少爷若是睡了最好,若是还没入睡,她则捎句话再回来就是。
苏衍求救似地扯住她一片衣角,因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一声吃痛后苦着脸不忘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再回来。君歌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看出阿兄眼中的窘迫。
蹑手蹑脚地从后院潜入,君歌探着脑袋见大少爷屋内已熄了灯火,她兀自点了点脑袋,正要离去,一回头发现不太对。大少爷房里是漆黑一片,可她的屋里怎么还有烛火闪烁?
想到一种可能,她心有惶惶,大少爷该……该不会在她屋里等了一夜吧?
君歌用力闭了闭眼,有一种闯了祸的负疚感,踩入薄薄雪层上的一双脚都变得沉重。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有些视死如归地往里看,第一眼瞧见的不是床沿上的大少爷,而是静卧在床面色苍白的阿弥。
惊得她抢上前去,脱口就道:“阿弥!”话罢后知后觉忙又掩上嘴,移着眼偷偷瞧他。
他似乎没有听见,眸光在看见她后放得轻柔,只起身轻描淡写地对着她道:“是赵恒送她来的,你这屋里不是还空着一个床位么。”
她先还有些呆愣,反应过来后只瞠着双眼不住点头。
再回秦嫣那的事不得已耽搁下来。她一晚上照顾着阿弥,只天露熹光时累得眯了半个时辰的眼。
待君歌再度挣开眼时,见阿弥刚离了床,面上是惶恐不安的神情,嘴里低低唤着赵恒,在黑暗里摸索着前行。君歌赶上前时已来不及,阿弥脚下一绊已跌得磕破额角。
惊闻君歌的声音,因辨别不清方位她的手伸向了另一方向,“君歌,是你么?”
晨光透过纱窗,被棂格分割成行,清晰映照出她面上狰狞的灼痕与失去光泽的血色瞳仁。那一幕看得君歌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握紧她的手说我在这,终于哽咽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露馅了呗。”却仍怀有一点希望,“但至少赵恒,赵恒是护着我的……”
☆、戏弄我,很有趣?
翌日关于妖道惑人的传言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郡阳城人人自危、人心惶惶。都道妖道是为救走那赤瞳女妖,才大费周章扮做道士将小妖劫走,而一月来城中的几起命案都与之脱离不了干系。消息传了几道口,不知怎么那夜的北郊驿站就成了血流遍野的人间地狱。任人如何解释也是妄废心机。瑯山书院更是因此宣布停课一个月。
宋子娄摇着扇子直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流言真是太可怕了。宋哥哥现在出趟门都怕丢了,但凡遇上个人都拦着要让我给个交代。我能给什么交代呢?我也不会降妖除魔呀。”
宋子娄摊了摊手作势要往君歌屋里去。惊得君歌山门大开地挨着门扇挡在他面前。
“这是做什么?”宋子娄有些莫名其妙。
君歌说你不能进去,憋了半天挤出一句,“未出嫁的姑娘屋里不能让男子随便出入,这样——嗯,这样不好!”
回回都行只这回例外,宋子娄啧啧摇头,一脸痛心地往后退,说亏我顶风出来寻你玩,你就这么对我,话罢斜眼觑她:“玄清那家伙教你的吧?”
“嗯!”她连连点头很快甩锅,末了怎么还从他的眼神里品出了一丝委屈来。
他抱着手哼了一声,很快又道:“得得得,那咱们去看苏先生吧。”
苏衍身上的伤在秦嫣的照顾下已好了许多,可回回刚露了要告辞的心思势必被秦嫣拦下,只说妖道还未落网,不可掉以轻心。苏衍权衡再三,虽不愿承认但若没了秦嫣庇护,那疯道士倘若找上门来自己确实只有等死的份。于是心不安理不得地住了下去。
妖道之说闹得满城风雨学院因此停了一月的课,夫子们自然闲了下来。人心惶惶之际鲁先生却心大得很跑去山中狩猎,端了一窝灰兔,他自其中挑了两只最为肥美的兔子一路送去秦嫣家中,心中因终于寻得好借口得见佳人而兀自窃喜。
彼时秦嫣正准备出门添置些东西,开门便见鲁先生拎着两只灰兔迎面而来,于是便将人迎了进去。鲁先生喜上眉梢,左右举着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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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算开口,却听‘吱嘎’一声便见秦嫣身后罩着外裳苏衍自屋内转出门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鲁先生手中的兔子‘啪嗒’落地。五大三粗的汉子顷刻以袖拭目,逃也似地夺出门去。正巧与结伴而来的君歌两人错身而过。
苏衍愣了一瞬,随即尴尬得退进屋去,宋子娄以扇点唇憋住笑。君歌则挠着脑袋前后看着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秦嫣同样状况之外,闻言摇了摇头。
妖道惑人的传言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接下来的日子却十分平静,雪夜剜目的凶案再未发生,但也因此令人更加笃定,这几起凶案与那妖道脱离不了干系。这份平静令一些心态扭曲的好事者实在有些小失落,怎么就没有后续了呢。不但连日的风雪渐渐停息,书院也恢复了课业,时间一长忙于生计的郡阳城百姓逐渐将其淡忘。
这一日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君歌端着药碗回屋,眼覆白纱的阿弥闻见药香立刻苦了脸,可怜巴巴地,“又要喝药?”
君歌笑道:“我给你准备了蜜饯。”
阿弥想着拖得一时是一时,挽着君歌的胳膊撒娇道:“这会儿烫嘴,我一会儿再喝好不好?”
君歌只能依了她,“今日感觉怎么样?”
阿弥不自觉抚上脸,顿了顿,轻笑着低声道:“好多了。”
屋外雨势渐大,天边闷雷滚滚,雨水顺檐稍滑落,落进地上的小小水洼,发出嘀嗒清响。阿弥的声音轻得似风,飘进君歌耳里带着微微苦涩,“他今日还是没来吗?”
这是阿弥每日都要问她的问题,开始她还答:“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可一个多月过去了,赵恒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以为他是不是暂时离开郡阳了,可隔着院墙,她见过他挑灯夜游的身影。
今日她再问君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阿弥垂下头,唇边扯起一个笑,“我以为他肯救我一定就是不介意,原来还是害怕的。”话罢面上蒙眼的白布被泪水晕开。
君歌有些不知所措,一瞬间生了捆了赵恒押来唐府的念头,可又害怕结果会更糟,忙解了白纱取了锦帕替她拭泪,“阿弥,你……你别哭啊。”
阿弥摇摇头握住君歌的手,“君歌,唐公子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他不害怕还肯收留我。你同他说了吗?关于所有。”
“没有。”大少爷帮助阿弥,与她有关系,他知道多少,他没说,她也没问,更不敢问。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我对赵恒没有隐瞒,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阿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滴滚落,像是害怕,害怕君歌也会同她一样,她轻轻捏着君歌衣摆,微微抬头,“君歌,你有没有想过……想过对唐公子坦白一切?坦白一开始的接近是因族中使命,是因他是星罗盘选定的命定之人?”
伴着一声惊雷,门外一声碎响。惊得君歌面上遽然色变。
唐玄清呆立门前面色寸寸苍白,脚边的青花玉簪断作两节,素色绸伞在风中翻转发出咕咕声响。
从没像此刻这样害怕看见他的脸,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面上,像是突然不认识她了。
她愣怔着双眼脑中只嗡嗡浮现两字。
完了……
她以为他会暴怒结果没有,他甚至发出一声轻笑,那样轻易地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踏入雨中。
屋内是阿弥不安的询问:“君歌,怎么了?”
连串的惊雷将君歌的呼声淹没,她抓起滚落的绸伞向前高举着朝他追上去。
她追上他叫住他,冰凉的雨水迷了视线,她伸手去擦,可擦不尽,只是高举绸扇朝他遮去。
他果然停下脚步,他身上的白衫被雨水打透,雨水顺着碎发帖着他的面侧滴滴滚落,定定看着她问:“解释啊,为什么不解释?”
“我……”她抬手牵上他的袖摆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呵……”再度望进她的眼里,他的眼底带了讥诮,他的声音似这伶伶冷雨,传进她的耳里,用自嘲的语气道:“戏弄我……很有趣?”
不,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衣袖自手中抽离,任由雨水冲刷,那把绸伞再度跌落在地,素色的伞面沾了污渍,君歌僵愣在原地,望着唐玄清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却再也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了,“不是这样的。”
倾盆的雨啊,迷蒙了视线,混沌了天地。她紧紧抓住衣缘两摆,久久难以回神……
☆、抛去命定之说
大少爷病了,因为前几日那场直下到深更才停的雨,或许还因为其它。
君歌再一次被拦在了院门外,可守门的小哥劝不走她,看着她抱着膝盖可怜兮兮地等在院墙外,一待就是五日,看得他都有些不忍。
院内传来一声轻响,饮罢的药碗正被端出来,君歌轻轻挥开肩头小呆,尖着耳朵,细听着脚步声的靠近,在来人踏离院门的一刹那她再与之擦着衣摆往里钻。
尝试无数次的招数这回竟然真的得手了,君歌心头挣起小雀跃蒙头往前跑不理会身后的呼喊。
守门小哥也只是意思意思,追了两步便倒着往后退,今日他实在没忍住在大少爷跟前多嘴了一句,大少爷态度明显有了转变,虽未松口但已算默认,他这才有胆露了破绽让她轻易闯进去。其实以她的身手大可将他们暴打一顿硬闯进去就是,可她没这么做,这也是令他对她好感倍增,不介意帮她一把的原因。
好不容易闯入了内院,可待立于大少爷屋门前时却又生了怯意,犹豫不决起来。想到一会可能会面对的冷脸心口突突地跳,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为一会儿开口的第一句话而万分苦恼。
她不怕他对自己怒目相视或是冷语以对。最怕是对上那双受伤的眼又或视而不见。他又会不会将别有居心的自己赶走?她其实怕得要死。
可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面对,她欠他一个郑重的道歉。她还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同他说。
终于鼓足勇气,扣着门的手敲下去的那一刻,屋内的人已先她一步将门打开。
她的手扑了个空,入目是他憔悴的模样,他披散着长发月白的长袍裹着他单薄的身子,屋内的安神香气袅袅升腾混和着药香漫织成网将他包裹。而他就好似这婉转缠绵的燃香仿佛下一刻也将消逝于天地间。
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她慌忙移开眼,满心的歉疚化作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视线被那袭月白长袍占据,身前的人没有回应,他不说原谅也不言恨,君歌半垂着眼眸紧拽袖口,这是她最害怕的结果,可下一刻宽大的长袍几乎将她包裹。他将她拥入怀中,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像是害怕若是松手就再也抓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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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或许思绪都有些紊乱,微哑的嗓音自她耳畔响起,“你和他们一样,一样不是真心,我想忘了你,可是没有成功,原来……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混合着药香几乎将她淹没,他说喜欢自己,比以为的还要喜欢。心口一阵绞疼,是难言的苦楚。她挣着抬头看他,他的眸里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到了唇边的话哑在嘴里。
他轻轻将她松开,忽然俯身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回了房中,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君歌只觉心中砰砰直跳,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玄清,你怎么了?”
唐玄清并不立刻回答,一只手支在她耳侧,微微俯下身来,那如绸墨一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几缕发丝挠在她脸上有些痒。他望着她眼里有企盼的光,“抛去命定之说,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我吗?”才发现原来她从未对他说过喜欢,一次也没有,他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倾慕于自己呢?
“我……”她犹豫,她从未深想。
他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一瞬恢复了冷漠,仿似方才的温柔不过一场幻梦,眼中燃起的烈火像是要将她也一块席卷焚烧殆尽,哑声道:“只要是命定之人,无论是谁都可以么?呵……”
他扯落她的外裳,将她禁锢在双臂间,眼中红丝遍布,有许多情绪闪过,独独没有欲念:“君歌,这就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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