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大少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木夕朝兮
唐玄清一路看着他走近,明明好奇得不得了却又偏偏不开口。
宋子娄看在眼里乐不可支,挨着他的肩膀说:“玄清,猜猜看我与小歌儿说了什么哄得她那样开心。”
唐玄清低低哼了一声,与他拉开一步距离,“无聊。”
宋子娄毫不在意,嬉笑着又挨了上去。
远处,皓白长衫的男子,一双眸子在两人身上悠悠打转。
☆、被盯上了
书楼上,苏衍张目远望,眸光在嬉闹的两人身上悠悠打着转。
“苏先生?”书院里唯一的女先生秦嫣捧着两本书卷绕至苏衍身侧,木着脸提醒道。
苏衍回神,接过她手里的两本书卷道了句多谢,“有劳秦先生了。”末了又状似无意地点了点远处那两道身影问道:“那两人关系似乎很要好。”
秦嫣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头道:“向来形影不离。”
苏衍的面色古怪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招呼也不打地转身离开。
几日后的蹴鞠课上,自田假后便消失多日的赵恒回来了,只是那一瘸一拐的步子,滑稽好笑,引了众人纷纷猜测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甲子班的学子皆换了装备上场,单赵恒一人梗着脖子驻在边上,鲁先生捏起竹哨大力吹响,指着他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赵恒平日最好面子,被鲁先生这么一吼,数十双眼睛全往他身上粘了,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吱吱唔唔地说伤了腿。
鲁先生也没太深究,瞧他一副确实腿脚不太便利的模样,嗯了一声让他上一旁歇着去。转身吹着竹哨操练那班小崽子去,按照惯例先跑上五圈再说,“跑起来,跑起来,都别给我耍懒!”
迎着灿烂的烈阳,众生一片哀嚎,赵恒却没有逃过一劫的欣喜,退在一侧纠结着面孔小心移步。宋子娄两步赶上唐玄清,与其并肩后拿手肘朝他捅了捅,并下巴朝赵恒那处抬了抬,笑得一脸蔫儿坏,“玄清,瞧我待会儿怎么替你与小歌儿讨公道。”
唐玄清不置可否,朝面孔纠结的赵恒看去一眼,没有阻止的打算。
杂役小童扯来一箩筐的藤球,众人或三或两取了藤球对阵,练习脚法。鲁先生持着条长竹鞭□□在场中指导。
蹴鞠场上藤球一多,或偏了脱了,少不得挨上几个。藤球有时落了远了,学子们便会招招手,让小童拾了踢回来。
宋子娄对着赵恒所在的方位瞄准了一遍又一遍,赵恒立在矮墙前二尺处也正拿眼哆哆嗦嗦地扫过来,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赵恒下意识伸手向后捂去,对上了宋子娄眼中不怀好意的盈盈笑意,移着步想要躲,为时晚矣。
藤球咻地一声飞出去,撞在了矮墙上,反弹在了赵恒双掌遮掩不住的臀上,他嗷地一声嚎,直直趴倒在地上。练习用的藤球本就松软,这一记力道其实也不算大,但却生生要了赵恒的老命。
宋子娄挥着手上前捡藤球,嘴里嚷着对不住,可面上没有半点歉意。赵恒心知躲不过,只得趴在地上默默垂泪。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隔着藤球宋子娄对着赵恒的发肿的腚一阵没轻没重地乱摁,疼得赵恒嗷嗷直叫涕泪横流,直到引来了鲁先生的注意,才有所收敛。一脸地乖样说这位同学好像受伤了。
鲁先生上前一看,大嗓门没关住,“还说伤着了腿,这不是伤在腚上吗?瞧瞧这都肿成什么样了?!”回头还招呼道:“哪位同学来一下,和子娄一块将赵恒抬屋里歇着去。”
听见还由宋子娄送他回屋去,赵恒差点没晕死过去,他怎么就得罪上了这位爷。赵恒心里苦却有苦难言,明明是爹的锅却得由他来背,他那深信鬼神几乎到着迷地步的老爹,听信游方道士的胡言,为改变运道费尽心思弄来了一只花斑虎打算养在园中。谁知半道会出了那样大的纰漏,于是他爹二话不说推了他来顶罪,自言管教不严先下手为强打得他半月下不来床,连宋知府看了都心生不忍。所幸折的仅是宋府的一匹马,没有更多伤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届时他那没有人性的爹不知会做出怎样坑儿子的事来。
这一去便是小半个时辰,回来后宋子娄一脸的满足快意,正要与唐玄清分享这份喜悦,手刚搭上他的肩膀,明显见他耸然一惊,有些神思不地定地朝自己看来,宋子娄退后两步不由问道:“想什么呢,表情这样古怪?”
“最近……”唐玄清蜷着手抵了抵唇,极不确定道:“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感觉身后似乎有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叫人浑身不自在。”
“被盯上?”宋子娄眼角余光悄悄朝捡球的小童扫去一眼,弯了眼同他说笑,“山精还是鬼魅?”
唐玄清听了也不由笑,“大概是我多心吧。”
然而话音刚落,面上笑意滞住,背后小小一圈那种寒毛倒竖的感觉再次袭来。
半里开外的小山坡上,秦嫣见苏衍立在一丛开满扶桑的灌木之后,遂提了裙摆上前。
“苏……”先生二子未出,秦嫣便被苏衍拉着一块蹲下了身,‘哗啦’一声响,浓密的灌木将两人的身影完全掩去。
同一时间唐玄清倏然回身,抬眼大片扫去,一圈之后但见远处一丛灌木下一角,一片皓白的袍衫被一点一点地拖曳进去。唐玄清眸光微微闪动,缓缓回转过身。
秦嫣木着眼盯住两人相握的手,苏衍暗暗松了口气,同时松开抓着秦嫣的手。
秦嫣的视线向上偏移,很快对上了苏衍的眼,有些疑惑道:“苏先生在做什么?”
“唔,”苏衍一脸
分卷阅读15
正色,眼也不眨地扯着谎,“我这阵子在研究蚂蚁的生活习性,以及一些特别的小动作,这样在下笔时才能用画笔更好地表现出来。”
秦嫣有些佩服,名满江湖的苏先生,对笔下的蚂蚁也肯这样费力气实在令人汗颜。两人对着灌木中的蚂蚁看了半晌,秦嫣语带惭愧道:“苏先生,我对蚂蚁并无独到见解,帮不上你。”
“嗯,不打紧。”苏衍摆摆手头也不回道:“我再观察一会儿,秦先生先去忙吧。”
烈阳高照,蹴鞠场上挥汗如雨,那么不凑巧,一颗藤球呼着小童的脸窜过去,一整颗就那么乎上了小童的脑门,一下就将人撂倒了。不等罪魁祸首摸着后脑说抱歉,宋子娄先抡了袖子打抱不平地急起来了,“喂喂喂,你小心点,往哪儿踢呢!”
唐玄清看他一眼,对于他一反常态的好抱不平有些不太适应。提着步子跟上去。
身旁有人抹着额上的汗抱怨,“今日的日头太大,蹴鞠实在是场罪过。”
那一侧的动静引了蹴鞠场上大部分学子的目光都朝那杂役小童聚了过去。
只见那小童捂着脑门,扯了扯帽子连连摆手说没事。
大概是热昏了头,竟然会觉得捡球的小童看着也唇红齿白起来。
真要命,他们一定是热疯了。
☆、一言为定
当唐玄清拎鸡仔似地将君歌丢出了书院大门时,君歌整了整身上灰扑扑的杂役服感到很委屈。
唐玄清觉得心累,这一出又一出地,她怎么也不嫌累得慌。
君歌半垂着脑袋,拿眼扫他,委屈巴巴,“大少爷一去半个月,我若再不主动些,下回再见大少爷怕是要认不得我了。”
他看着她脑门上还未消退的藤球印迹那样惹人注目,心下有些不忍,不禁放软了语气,“不会。”
她撇开脸抓皱一片衣摆,小小声地抱怨道:“可大少爷分明今日才将我认出来。”
他怕她再惹出幺蛾子来,想着先稳住她再说,“这两日过后,课业会松些,届时我会日日回府。”
“真的?”她低落的心绪瞬间高涨起来,勾起小指向他伸过去,“届时我每日来接大少爷回府,一言为定!”
这样的自说自话,是谁许的承诺?可对上那双溢满期盼的盈盈秋水,让拒绝的话变得难以开口。待他反应过来,右手小指已鬼使神差地与她拉上了勾,他听到自己轻轻答道:“绝不食言。”
她很懂得适可而止,既然得到了承诺,自然乖乖消失,身影即将隐没时,似还回转过身与他挥了挥手。
唐玄清也没想过,最后妥协的那个人会是自己。他望向轻勾的小指,半晌无言,面上有一丝懊恼的神情若隐若现,他究竟在做什么?
长长吁出一口气,唐玄清朝身后书楼方向扫去一眼,见一角白袍闪入阁内,他微微垂下了眸,若有所思。
次日书画课上,身残志坚的赵恒带着病体回到课堂上,反正那层窗户纸已被宋子娄捅破,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要面子了,抱了一件中空的厚棉絮垫子铺在椅子上,动作笨拙地将自己的腚埋进去。
众人看了憋笑,赵恒平日最好面子,此刻涨红了耳朵瞥一眼宋子娄,一脸的忍辱负重却又不敢吭声。不是没想过要逃课,可若是被他的爹知道了,那个后果光是想想都令人止不住颤抖。
苏衍以阴阳二字为题,不设限,让学子自由发挥想象,在下堂前交上一幅满意的画来。
起先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交杂在一块,铺纸、研墨、咬笔杆……但很快讲堂内便安静了下来。
当苏衍扫着眼看向唐玄清时,他正提了笔沾墨。
当唐玄清抬眸看向苏衍时,他正垂眸翻着一册绘本。
但不消多时两人便对上了眼,表面看着风平浪静,眼里似都没有一丝波动,却都同时暗暗较上了劲,谁也不愿先移开眼。
阳光透过雕花窗格投下一道道光柱,浮尘在光柱中浮沉起舞,絮絮点点。忽然一只羊豪‘啪嗒’滚落在地,这声轻响,终止了讲堂上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视。
宋子娄俯身拾起了那只羊豪,抬眼扫见唐玄清案前的白宣仍一片空白,笔尖的积墨再一下便要滴落下来,忍不住拿笔杆点了点他的背,小声提醒道:“玄清,你的笔。”
事后,唐玄清不经意地向宋子娄提道——
“子娄,你觉不觉得苏先生有些……”古怪二字到了嘴边硬是叫他咽了回去,为了照顾宋子娄的感受,唐玄清思忖着用词尽量委婉起来。
可不及他再开口,宋子娄已对他的话表示了万分赞同,用一种你果然很有眼光的表情看着他道:“你也觉得苏先生不寻常?”
唐玄清抬了抬手想要说不,可宋子娄已飘飘然陶醉其中,“我从未见过能将白衣穿得如苏先生这样好看的人。若不是日日得见,我简直要怀疑他是否为山中的仙人。最难忘是他那双眼,似藏了星辰浩海,玄清,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男子。”他对他的崇拜,始于才华,忠于才华,最终陷于那不可多得的恍恍仙姿。
这样的思想好危险,作为挚友,他必须将他拖回正轨。唐玄清按住他的双肩用力晃抖,将他脑中乘风归去的影像晃散,“子娄,清醒一点,苏先生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男人。”
“…………”
“我是倾倒在了苏先生的才华之下!”宋子娄不知被踩到了哪根神经,反应极大愤然而起,用扇骨指着唐玄清怪叫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能用那样肮脏的思想玷污我与苏先生!”
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的心慌,可为何苏先生的那双眼仍在他脑海中萦绕不散。不不不,他一万分的确信自己毫无问题,苏先生也不可能有问题,那么出了问题的是那双眼睛还是这颗脑子?
宋子娄晕晕乎乎地捧住脑袋,半晌呆愣愣道:“玄清,我可能需要休息。”
留下这句话后,宋子娄便兀自回了学舍卧房。
讲堂内苏衍整理好了一叠学子上交的手绘,出门便遇上了秦嫣。
“苏先生。”秦嫣怀里抱着一叠五册书,堆在一起约有半臂高,向苏衍走近,要将怀里的一叠书过给他,“我在书楼里找到的这些资料,或许会对苏先生会有帮助。”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不出太多内容,见苏衍一脸茫然地将书接过去,也没再多留,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去了。
途中遇上蹒跚前行的赵恒步子挪得十分艰难,不由上前问了一句,“你腚上的伤好些没有,若坚持不住,一会儿的课你旁听就是。”
赵恒极为难堪,涨红了脸说不碍事,连连道:“多谢秦先生关心。”
秦嫣看他一眼,点点头,也就走了。
分卷阅读16
待秦嫣走远赵恒暗暗咋舌,千年冰山不见笑脸的秦先生,今日身上竟也带了胭脂香。
远处鲁先生迎上秦嫣一脸殷情与她聊着学里的事,秦嫣偶尔点头,态度一如寻常。
苏衍回到屋里,一只呆头小雀落到他的肩头,一蹦一蹦地转着脑袋,他将书本搁在案上,顺手拿起最上一本,随意翻看两眼,呆住,再取了另外四本逐一翻掠过去,末了佩服得长长吁出一口气。
自己随口扯的谎竟然有人这样上心,这一本两本的全是关于或含有蚂蚁的观察笔记及纪要等等。
苏衍先是惊讶于这些著作的产生,竟然真的会有人对蚂蚁情有独钟;然后感叹于秦嫣的上心与认真,想要找得这样齐全,可一点也不容易,一定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心思。
可他并未逐本翻阅,心思全不在这上面,很快便将书本随手丢开一边,抬手摸了摸肩头的乱蹦的小雀,不知想到什么,模样看着相当苦恼。良久,他长叹一声,似是问着肩头小雀,又似是自言自语,“小呆,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看上我了
当苏衍进了讲堂后,一双眼很快便被讲案上一小束娇嫩的小花所吸引。走得近些便可看见花枝上还细心地用绸带扎了个结。
他抬眸扫去一眼,果然对上了唐玄清的眼,他用余光再瞥一眼宋子娄,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两日宋子娄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对上他时更有些目光闪躲;唐玄清则自那日后常常偷眼瞧自己间或对着自己欲言又止。他很确信自己的隐藏工作做得很到位,唐玄清没有发现的道理,那么加上今日讲案上的这几朵小花,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苏衍一下没能忍住,‘啪’地一掌拍在讲案上,惊起一帮学子。他蜷手在唇边一声轻咳,将上回以‘阴阳’二字为题交上来的绘作分发下去。
学子们拿在手里,实在惊喜,每一张绘作苏先生都作了批注矫正,看得出是细心审阅过的。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绘作留下了苏先生的手笔,那还不升价百倍!不不不,作为苏先生的狂热拥护者他们怎么舍得拿去典当,一定框起藏严。
苏衍敲了敲讲案,正了容色朝他们扫去一眼,着重点向了唐玄清,而后就阴阳二字开始了一篇长论,“古语有云,天地、日月、昼夜、寒暑、男女、上下等皆为阴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
学子们皆静心聆听,期间似乎混进了奇怪的东西,自阴阳合和讲到了男女风月,言辞新鲜大胆,最后更是有些激动地总结道:“若是阴不阴阳不阳,便要乱了伦理纲常。”
这番话若由旁人说来,一定带点猥琐,但自光风霁月的苏先生嘴里道来,众学子并不觉不妥,只觉发人深省,想要叹谓出声:啊~这便是艺术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