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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洲异事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风95

    徐无病又背负老者回至墙边坐下。老者休息了半刻,忽然问道:“你身上,有吃的吗”

    徐无病摸了摸自己的胸兜,却掏出了半个大饼,这才想起之前在客栈中自己吃剩了半个大饼,舍不得丢弃藏于兜中,不想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那蓬头老者接过徐无病的半张大饼,顾不得道谢,立时便张嘴大嚼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拿起身旁的一个破碗,碗中还装得一些清水,清水从破碗中飞入老者的嘴里,顺着老者的喉咙“汩汩”而下……只过得片刻,徐无病的那半张大饼便尽数被老者吞入腹中。

    蓬头老者又问道:“还有吗”徐无病略略摇头,脸现愧疚之色。

    蓬头老者靠在墙上,捧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双眼又慢慢闭上,悠悠然呼出了一口长气,似是在尽情享受这一刻的饱腹之欢。徐无病的这半张大饼,在老者心中,仿佛就是一场琼楼盛宴,那盛宴中,玉液琼浆,纷陈于前,山珍海味,不胜枚举;金杯银盏,觥筹交错,珍馐美馔,目不暇给……那滋味,真个是美妙无穷啊!

    蓬头老者闭眼想象了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徐无病,问道:“老朽姓秋,字明礼,这位小兄弟是……”

    徐无病拱手道:“在下姓徐,贱字无病。”

    秋明礼道:“嗯……徐无病!无病无灾,生之极矣……甚好,甚好啊!”

    徐无病问道:“秋先生,你是因何事到了这里又怎会被打成这样!”

    秋明礼笑了笑,冷哼道:“小兄弟啊,你自己这条小命,眼看着已活不过今晚,你倒还有闲心,来操心别人的事儿”

    徐无病惊道:“秋先生何出此言!”

    秋明礼道:“这青衣卫北安平司诏狱,关的都是朝廷钦命要犯,你一个小小平民,一没有官职加身,二没有家世背景,照这里的规矩,哪还能容你活到明日!”

    徐无病不由悲叹道:“想我徐无病,自小屯邅失途,虽有鸿鹄志,却遭折翅厄,不想竟会……竟会命丧今日!”

    秋明礼道:“先不急,你且将你如何进的青衣卫,又如何被关进诏狱,此间详情,与我道来……”

    徐无病不敢隐瞒,当下将自己怎么稀里糊涂进了青衣卫,又怎么被那孙千户无端构陷关进牢房,以及之前如何认识汪猛等等一概细节,尽数讲给了秋明礼,说到一些细微之处,但凡秋明礼发问,徐无病无不一一仔细作答。

    秋明礼右手抚弄着自己的长须,顾自思忖了一会,不由叹道:“那青衣卫北安平司千户名唤‘孙勋’,人称‘鬼面’,据闻其人阴鸷狠毒、手段酷厉,就连无常阴司见了都要绕道。你落在了他的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徐无病躬身拜倒,恳求道:“请秋先生救我!”

    秋明礼道:“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教你救命之法。”

    徐无病问道:“何事”

    秋明礼道:“你既呼我为‘先生’,便当拜我为师,做我的弟子。只需你应了我这件事,我便立即教你如何脱身之策,到时候,非但保你全身而退,毛发不损;待得出去之后,还要将我这一身的学问也尽数传你。”

    徐无病心道:“你若有这脱身的本领,缘何自己却身陷囹圄,还被打折了一条左腿”然当时情急无奈,却也不去理会其中的真假,他当即便俯身跪倒,向着秋明礼接连叩了三个响头,说道:“弟子徐无病,蒙秋先生不弃,今日就拜秋先生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从今而后,当终生侍奉在侧,叨陪鲤对,事师如父!”

    秋明礼忙将徐无病扶起,哈哈笑道:“好极!妙极!老夫今日能收得你这一徒儿,实乃平生之妙事也!至于这‘终生侍奉’么,却也不必,来日你若能学成出山,一展平生鸿鹄之志,为师心愿足矣!”飞卢小说吧

    这时,忽听得前方脚步声“铿铿”传来,似是有卫卒赶来,秋明礼急忙一拉徐无病,对着他附耳说道:“等一下若孙勋问你,你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来者果然就是那被孙勋呼为“丁大头”的青衣卫掌旗,他进得牢房也不多话,提了徐无病就走,过不多时,便又将徐无病带到了刚才审讯的小房间内。

    这时房内除了原先的几个人外,在孙勋侧后却又多站了一人,那人年约四十上下,五短身材,看上去一脸精悍之色。从他身着的湖蓝孔雀纹官服看,官阶至少是位正五品百户。

    那百户见丁掌旗将徐无病带到,便走到徐无病的身前,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小兄弟,听说你是受汪百户的重托,不远千里来到京城,果然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啊!我姓杨,叫杨文渊,忝居北安平司百户之职,跟汪百户既是同僚,又是好友,如今汪百户遇害,我也着实为之痛心啊!……小兄弟,看在我与汪百户昔日的情分上,你只需在那张供状上签字画押,来日三堂会审时按我说的做,我非但保你平安无事,事过之后还要给你许多的银两,足够你下半辈子过得逍遥快活了啊!”

    杨文渊见徐无病神色迟疑,知他心动,哈哈一笑,便将那供状连同笔墨交到徐无病的眼前。

    徐无病只粗略一看,便已知供状的大概:大意是汪猛奉太子差遣,暗地结交江南匪帮,贩卖私盐、贪墨盐税,后为杭州知府所察,为遮掩罪状,竟当堂刺杀知府,后又因拒捕而杀死步军都尉,意图谋逆造反,如今事泄便畏罪潜逃,去向不明,徐无病作为汪猛贴身近随特向朝廷检举揭发云云。

    “你们非但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而且还要我攀咬太子、陷害他人,这张供状我不能签!”徐无病昂然作色道。

    杨文渊见徐无病便只看了几眼就知供状之意,颇有些意外,但旋即笑道:“太子你又不认识,何苦为他承担呢汪大哥作为太子的心腹,这是人所共知之事,你只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杨文渊见徐无病低头沉思,不为所动,复又说道:“小兄弟,我看你生得一副好样貌,应该是个聪明人。今日之事,我为刀俎,你不过是一堆案上的鱼肉罢了。你若乖乖顺从,大家今后都是好朋友;你若不听话,咱们这位千户大人可没我这好脾气,他老人家要是一动怒,你可是知道的——你看看那里的一堆刑具,那一根根钉子,等下可都要钻入你的皮肉里、骨头里、眼睛里……那‘青字九打’的滋味,可委实不好受啊!”

    过得一会儿,那杨百户见徐无病仍是不肯招认,心中大感不耐,于是朝几个卫卒点头示意。早有两名卫卒冲上前去,一人摁住了徐无病的双脚,一人提了铁锤与钉子……他们似乎早就盼望着,将一个个铁钉寸寸钉入这个青年的身体里,看这副年轻俊美的脸容,因为极度痛苦而挣扎扭曲的惨状……

    这时,徐无病忽然大声喊道:“且慢!我招了就是……”

    两个卫卒正准备大干一场,忽听得徐无病这句想要招认的话,不由得内心感到异常不适,仿佛两匹发 情的公牛,眼看着大门已开,正等着冲出去尽情享受一番,孰料堪堪冲到栅栏大门之时,“哐当”一声大门却突然关闭了——他们只能僵立当场,一时间均不知该如何继续。坐在上首的孙勋见状冷哼了一声,朝他们摆了摆手,两名卫卒只好悻悻然退下。

    杨文渊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小兄弟果然是个聪明人,早该如此么,也免得受那皮肉之苦了。”说罢,他又将那已经写好的供状推到了徐无病的眼前。

    徐无病似乎思忖了良久,方才下定决心般地说道:“大人!小民误交匪类,闯下大祸,实在是罪不容诛,既蒙大人垂怜,敢不以实情相告!只是真相却并非如这供状里所写的这般……”

    杨文渊想了想,问道:“照你的意思,你们的背后主谋,还另有其人”

    徐无病正色道:“正是!”

    杨文渊冷笑道:“有意思!说吧,是谁”

    徐无病看了看一旁兀自拿着刑具的卫卒,说道:“兹事体大,我只能对大人一个人说……”

    杨文渊脸露不屑,略一思忖,便走到了徐无病的身前,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无病对着杨文渊的耳朵,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那杨百户的脸色却为之倏然一变,他看着徐无病的脸容神情,显是将信将疑,但看了半天却看不出半分作伪之态,只好走到孙勋的身旁,也向着孙勋附耳低语了一句。

    孙勋闻听不由失声道:“赵王!……”

    未等孙勋说完,那杨百户急忙朝一众手下挥了挥手,四名卫卒心下会意,都各自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那丁掌旗退到门口之时,却忽然想起一事,拱手说道:“禀千户大人,小的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文渊不耐烦地说道:“快说!”

    丁掌旗禀道:“小的带领这小子进来的时候,在东厢的小院里突然遇上了赵王,当时小的来不及回避,只好跪在一旁。哪知这小子见了赵王非但不跪,头颈还举得老高……”

    杨文渊问道:“那赵王呢有无怪罪”

    丁掌旗回道:“赵王非但丝毫不怪,反倒还看了这小子几眼。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赵王已经走过我们的前面,忽然又回头,着实多看了这小子几眼——那神情,在小的看来,好像他们……他们早就认识了似的……”

    杨文渊神色转厉,急问道:“丁春秋,此话可当真”

    丁春秋忙道:“小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叫小的五雷轰顶,立时便死在百户大人的眼前!”

    杨文渊一挥手,说道:“好啦,你暂且退下吧!”

    待得那青衣卫掌旗丁春秋退出门外,孙勋面露难色,一时踌躇不决,不由得转头问道:“文渊,你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置为好……”

    那杨百户兀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徐无病的双眼。他忽然若有所悟,一拍桌子,大喝了一声:

    “来人!将丁春秋给我叫过来!”

    ……

    与此同时,在青衣卫北安平司诏狱内刚刚关押徐无病的那间牢房中,秋明礼倚在墙头,双眼微闭,不时便会忍不住胸口起伏,咳嗽连声,每一阵咳嗽都要吐出一口鲜血,但咳嗽完后嘴唇兀自微微翕动。此时若有人在他的身旁,便会听到他正徐徐低吟着:“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第二十一章、辗转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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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百户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一处疑点,便急令卫卒将那掌旗丁春秋又唤了回来。杨文渊问道:“适才千户大人被沈都督叫走之后,你把这小子关在了何处旁边可有人进来探他”

    丁春秋回道:“禀杨百户,小的遵照千户大人的命令,将他关押进了诏狱内的丁字号牢房,直到现在,并未见有任何人进来探他。”

    杨文渊脸现狐疑之色,又问道:“你真的确定,他未曾见过一人”

    丁春秋道:“百户大人,您是知道的,咱北安平司诏狱是什么地方!又岂是一般人能进的再者,没有千户大人的指令,小的怎敢让这小贼见到外人啊!”

    杨文渊道:“他是单独关押吗”

    丁春秋迟疑道:“这个……最近丁字号牢房的人犯有点多,我就把他跟那个户部的老头关在了一起。”

    杨文渊怒道:“糊涂!这么重要的人犯怎么不单独关押!”

    丁春秋立时跪倒,慌忙回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我本以为这小子不过一介平民,又无官职又无家世,便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犯,再者,那户部来的老头,这几日被弟兄们打得肋骨断了四根,左腿也被打断,已是奄奄一息,眼见得活不过三日了,是以小的也就未曾多想,便将这小贼扔了进去。小的实在不知这小贼竟是个重要人犯,望百户大人恕罪!”

    杨文渊还待发作,坐在上首的孙勋却挥了挥手,说道:“算啦,文渊,这事也不怪丁大头,怪我当时没说清楚……”

    杨文渊“哼”了一声,朝丁春秋训道:“丁春秋,看在千户大人的面上,这次便饶你一回,下次你若再怠惰失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丁春秋被唬得连连磕头、捣地有声。杨文渊又手指徐无病吩咐道:“你先将他带下去,记住,单独关押!”

    丁春秋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这时他才惊觉自己后背已是一片冷汗。他不敢耽搁,急忙将徐无病一拉,带出了房门。

    ……

    房间内,就只剩下了孙勋与杨文渊两人。杨文渊向孙勋拱手作揖道:“大人,对这些手下,不可太过纵容……”

    孙勋道:“文渊,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不过,丁大头跟随我多年了,从我进北安平司便一直跟着我,也是我将他从卫卒、佐领、一路提拔到掌旗,你放心,这个人,他是不会背叛我的……我谅他也不敢!”

    杨文渊道:“大人放心就好,我是担心,那个户部佥事秋明礼,他可不简单啊!”

    孙勋哈哈笑道:“文渊过虑了吧,那老匹夫,妄议国政,竟敢上书讥讽太宗爷定的税法,触怒了圣上,以致被打入诏狱。如今,已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再说,他就算有什么本事,跟眼前那个小贼又能扯上什么关连”

    杨文渊叹道:“大人,我总觉得此事没有我们想得这么简单,内中或有隐情,但一时间我也不明就里,不明就里啊!”

    孙勋问道:“你觉得,这小贼话语有假他根本就不认识赵王”

    杨文渊道:“非也!若他不认得赵王,一般人又怎能说出‘神王阁主、皇之三子、李家雏燕’这样的话,赵王位列皇三子,身居神王阁副阁主之位,朝堂之人皆知,然‘雏燕’二字乃是赵王小时的乳名,这却是很少有人知晓的秘密。再者赵王性情一向孤高自傲,又怎会对一个平头草民连看数眼呢……”

    孙勋又问道:“那么,此人真的就是赵王的手下”

    杨文渊道:“这个……目下还不好说,若仅凭那一句话,就断定他便是赵王的手下,也未免失之牵强啊!……”

    孙勋道:“那么,照你的意思,此人究竟该怎么处置”

    杨文渊道:“为今之计,只有将他暂且关押,先不要动刑。要判定他言语之真假实则不难,若他果真是赵王手下,赵王自不会坐视不理,一日之内必有消息;若一日之后,仍不见有人出面救他,则此人便是存心戏弄我等,到时,一定要给他好好上些手段……”

    孙勋喜道:“此计甚好!文渊果然就是我的子房啊!就依你所言便是,一日之后再看……”

    顿了一顿,孙勋忽又想起一事,朝杨文渊说道:“文渊,你可知那沈环今日急招我过去所为何事讲了半天,最后才说到点子上,竟然是叫我不要去为难秋明礼!可笑他一个堂堂正三品的青衣卫都督,竟为了区区一个从五品的户部佥事来求我……”

    杨文渊却脸露忧容,正色道:“大人,沈都督为人,谨严端方,平素喜怒不形于色,在朝中既不结党,也不树敌,为官二十年从未听说有甚差错,此人城府极深,大人还是小心为妙啊!我听说今日赵王突然造访,跟沈都督单独密谈了半刻,或许便跟此事有关啊!”

    孙勋怒道:“说起这事我就来气!南宫不语这厮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仗着沈环的护持,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竟说赵王要亲自接见我等,待我急忙赶到,哪里还有赵王半个影子!”

    杨文渊道:“大人息怒!南宫千户么,不过沈都督身边一粒棋子耳!大人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我所忧虑的是,我们今日关押的那个小贼,与此中人物究竟有何牵连今日种种,着实费思量啊!”

    ……

    大乾康元七十年九月三十戌时,长安城青衣卫北安平司诏狱,丁字号牢房内,秋明礼颓然躺在墙边,眼眸微闭,双眉紧蹙,神情甚是痛苦,然一丝倔强傲然之色仍挂在嘴边。他时而喘息连连时而咳嗽几声,却从不呼痛。这时,忽见牢门一开,从门外走进一人,那人全身罩着一件黑袍,头上一个黑色的大帽兜,帽檐低垂,几乎将他上半部脸面尽皆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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