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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洲异事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风95

    黑衣人脚步无声,走到秋明礼身边,缓缓坐下,将帽兜掀开,露出一张英武精悍的脸容,他满面虬髯、双目炯炯,一看便知是个行军多年的武人。秋明礼扭头一看,不由神色微变,低声呼道:“薛将军!……”

    黑衣人扶住秋明礼的双手,低声应道:“我家四公子让我来见一见秋先生……”

    秋明礼遥向空中拱手作礼道:“四公子大恩,老朽今生无以为报,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咳咳……”话未说完,秋明礼胸口剧烈起伏,一张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黑衣人见状又惊又怒,失声道:“这帮天杀的狗才!秋先生关到这里才几日功夫,竟被殴打成这般!……”梦岛书库

    秋明礼忙摆手阻住黑衣人的话头,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秋某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咳咳……”

    黑衣人忙道:“秋先生,自你被关进诏狱,四公子心急如焚,但实不知该从何下手,秋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秋明礼道:“秋某触龙逆鳞,自知死罪难免,老薛啊,你回去就告诉四公子,让他切勿出手,秋某已存必死之心,四公子万万不要因老朽而自毁前程啊!”

    黑衣人不由顿足叹道:“哎!秋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呢!”

    秋明礼此时又勉力坐起了身子,用一双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黑衣人,含泪说道:“秋某死不足惜,但临终时却还有一事相求,万望薛……万望你回去转告四公子,请公子爷务必答允!……”

    黑衣人道:“什么事”

    秋明礼沉声道:“我有一位徒儿,如今也身陷这青衣卫诏狱之中,请四公子无论如何施以援手,将他从这里搭救出去……”

    黑衣人急道:“老秋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自身都难保,还要想着去救别人!再说四公子如今,全部的心思都是想着如何救你,连你都救不了,他又怎会去管那不相干的人!”

    秋明礼道:“不然!你只需回去,跟四公子如此这般地禀告即可……”

    秋明礼让那黑衣人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只轻轻地说了几句……

    黑衣人无奈说道:“好吧!那就依秋先生!我这便回去。”

    说罢,黑衣人重新戴上帽兜,离开牢房,匆匆离去……

    ……

    康元七十年九月三十,亥时,长安城魏王府书房内,一位身着貂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就着一个龙纹镶金的大火盆取暖,他听得黑衣人的一番详细禀告之后,一张不怒自威的脸上,剑眉一挑,忽然问道:

    “秋先生果真是这么说的!”

    黑衣人回禀道:“正是!”

    华服男子不假思索,即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块佩玉,交到黑衣人手中,说道:“既如此,你拿我这块玉佩,明早就去青衣卫提人!”

    黑衣人唱了声“诺!”,便即告退,突闻身后的华服男子又起身说道:“慢!”

    华服男子道:“也不要等到明日了,你这就去与我提人!”

    黑衣人迟疑道:“殿下,深夜至诏狱提人,是否不妥如今那北安平司主官必不在卫中,下面的人恐怕也不敢擅自放人……”

    华服男子愠色道:“你就到孙勋的府上,把他从被窝里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肯不肯放人!”

    黑衣人双手抱拳,大声应道:“属下遵命!”

    ……

    半个时辰后,青衣卫北安平司百户杨文渊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卫署内的一间耳房,还没等坐定,就急忙问道:“大人,深夜急招我前来,所为何事啊”

    坐在上首的孙勋苦着脸走到杨文渊身边,拿出了一块玉佩。杨文渊接过玉佩,就着灯光细看,只见玉质晶莹、玉色通透,乃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玉身刻有一对麒麟,首尾相抱,栩栩如生,两只麒麟臂环抱的中间空处,却刻有一个篆体古字,杨文渊颇有才识,知道那是个“缜”字。这块玉佩,莫说材质绝佳,便是这份巧夺天工的镂刻技艺,也是天下少有。杨文渊脱口说道:“魏王的贴身玉佩!”

    孙勋叹道:“哎!就是这块东西,害得我深夜不能眠,还得把你给叫来……”

    杨文渊道:“那厅堂里候着的右羽林卫大将军薛涛,就是奉了魏王的指令而来”

    孙勋道:“是啊”

    杨文渊问道:“他们这般大张旗鼓,到底为何事而来”

    孙勋道:“就是为了提一个人出去。”

    杨文渊问道:“谁”

    孙勋道:“就是我们刚刚关进去的那个小贼!”

    杨文渊奇道:“魏王如此兴师动众,便是为救一个草民!”

    孙勋:“你说,这人放还是不放”

    杨文渊略一思忖,随即说道:“大人,放人吧,赶快放人!”




第二十二章、初心莫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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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卫北安平司厅堂内,孙勋命人带出了徐无病,并解去了他身上的镣铐。孙勋一边亲手奉上魏王的玉佩,一边向等候多时的右羽林卫大将军薛涛陪笑道:“孙某不知这后生乃是魏王的门下,此前多有得罪,还望薛将军在魏王那里,帮着说些好话呀!”

    薛涛“哼”了一声,也不去理会孙勋,只是拿了玉佩,拉了徐无病转身就走。孙勋听得薛涛身上的羽林卫禁军铠甲发出的“沓沓”之声,在深夜中传来,似是格外刺耳。孙勋目视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他白渗渗的脸上,此刻显得更为惨白,一张笑眯眯的脸容,突然转为凶狠之色,犹如夜空中的一个恶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利齿獠牙,恨不得立时扑上,疯狂地撕咬一番……

    一旁的杨文渊走上前来,拱手道:“恭喜大人!”

    孙勋怒道:“恭喜个屁!今晚还嫌丢人不够吗!哪来的喜!”

    杨文渊笑道:“卑职有两件事要恭喜千户大人,这第一件事么,大人今夜放了那小贼,既是在两位皇子那里讨下了一个大大的人情,又捏住了魏王的一处把柄,让他不得不对大人心有顾忌。”

    孙勋问道:“什么把柄”

    杨文渊道:“大人试想,青衣卫乃皇帝亲军,我北安平司又受圣上直接辖制,本司诏狱的犯人,又岂能仅凭一个皇子的佩玉,便说放就放呢魏王这是逾制擅权,大人随时可以奏上一本,弹劾魏王专权越制,强放人犯,干涉青衣卫办案……就算他薛涛不肯认,我北安平司上下人等,皆可为证!当今圣上最恨皇子干涉朝政,莫说这一条罪状坐实,就算是惹得圣上起了猜疑,想那魏王今后的日子,怕也是难过的很啊!”

    孙勋转怒为喜道:“有道理!那第二件事呢”

    杨文渊道:“这第二件事么,先前我等一直怀疑,那汪猛是太子的心腹,照如今的情形看,汪猛竟然跟赵王还有牵扯。这一次汪猛在江南弄出如此大的动静,说明各路皇子都在盯着江南这片膏腴之地。卑职早就闻得那苏州府与杭州府乃天下之粮仓、赋税之重地。千户大人当尽快禀告楚王,除了弹劾太子行为不检,未能约束门人外;还应选派一得力干将,尽早赶赴江南。须知天下之道,‘有钱方能办事’——此为万古不变之至理也!千户大人若能助楚王早日占得江南钱粮之地,便是奇功一件啊!”

    孙勋连连点头称是,想了一想,他又问道:“照文渊的意思,今日那小贼,真的就是赵王的手下那为何来救他的却是魏王!”

    杨文渊道:“千户大人,正因为今日出面的是魏王,卑职才断定那小贼就是赵王的手下啊!”

    孙勋奇道:“哦此言何解”

    杨文渊道:“大人啊,想那赵王是何许人也,我大乾神王阁主,皇上最宠信的三皇子,平日里眼高于顶,自诩绝不参与党争,只以天下苍生为念……他怎会为了一个下人亲自出面,自毁名声呢卑职素闻赵王与那魏王最是交好,今夜由魏王出面才是最好的解释啊!”

    孙勋轻哼道:“不想这区区一个小青头,竟然能牵动我大乾两位皇子,当真是奇哉怪也!”

    ……

    大乾康元七十年十月初一子时,长安城魏王府书房内,当今皇帝的四皇子,魏王李缜依然坐在火盆边,手里拿着一碗侍女刚刚送上的莲子银耳羹,一边用银勺轻轻拨弄,一边在细细咀嚼……

    这时,右羽林卫大将军薛涛带着徐无病轻轻走进房来。薛涛拱手行了礼,微微一碰徐无病。徐无病会意,当即跪倒在地,口中说道:“草民徐无病,参见魏王殿下!谢殿下救命之恩!”

    李缜只是顾自品着银耳羹,并未应声,待徐无病跪了小半刻,方才道了声:“起来吧!”

    “谢魏王!”徐无病缓缓起身,肃立一旁。

    “听说你是秋先生的学生”李缜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徐无病回道。

    李缜朝徐无病略略看了看,又道:“既是秋先生的学生,我便考你一考……”

    “草民才疏学浅,恐负殿下所望!”徐无病拱手道。

    李缜“嗯”了一声,徐徐说道:

    “有一个人,他的朋友胡乱讲话,得罪了他的父亲,被他父亲关了起来。你说,他该不该救他的这位朋友”

    “那要看他的朋友讲了些什么话”徐无病回道。

    李缜说道:“自然是些有道理的话,这些道理对老百姓都有大大的好处,只是他的父亲并不爱听,相反,听了还很生气!”

    徐无病道:“这样的朋友,当然要救!”

    李缜朝徐无病又仔细看了几眼,问道:

    “那你说,该怎么救”

    徐无病问道:“敢问他的父亲,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吗”

    李缜道:“自然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徐无病坦然回道:“既然他的父亲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他的朋友讲的也是有道理的话,那么无病以为,他就该诚恳地跟他的父亲讲清楚这些道理。就算他的父亲刚开始很生气,相信过了些时间,他的父亲必定能够体谅,毕竟这些道理都是对的,对老百姓也都有大大的好处。”

    顿了一顿,徐无病又道:“就像我小的时候,我们杭州城瞎子胡同里有位卖烧饼的王大爷,有一次我说他的烧饼不好吃,他就很不高兴,好几天都不肯理我。后来我告诉他,面粉可以摊得薄一些,这样做出来的烧饼非但看上去个儿大,而且吃起来又脆又嫩滋味更香,用料却是一样的。他听了我的话,此后生意大好,非但跟我道了歉,每次见了我,都要送我两个烧饼……”

    徐无病忽然想起那卖烧饼的王老伯对他一直照顾有加,后来却不幸被那杭州知府所害,一家人尽皆惨死,不由得双眼一湿,泫然欲涕……

    李缜默然半晌,点头说道:“说的好!引喻虽有失义,于本王却颇有所得!”

    李缜当即吩咐薛涛先将徐无病送回客栈,只说需要之时便会找他。

    待得徐无病出门,李缜立时便叫人备车,自己要进宫面圣。

    魏王府的总管名唤“马华成”,是一名精干的老吏。他见主人深夜还要出门,忙赶来劝阻道:“殿下,此时已是深夜,皇上想必已睡下了。老奴恐殿下此去,会扰了皇上歇息啊!不如……不如等到明日早朝之后,再进宫不迟……”

    李缜怒道:“住口!本王等得,秋先生可等不得!”天涯微小说

    ……

    薛涛护送着徐无病出得魏王府,径直往长乐坊行来。偌大一个长安城,白日里车如流水马如龙,如今却是万籁无声、一片阒寂。街巷中不时有盘查宵禁的禁军兵士列队经过,见了徐无病正要大声呵斥,立施抓捕,一看旁边站着的右羽林卫大将军,顿时便吓得不敢吱声,慌忙拱手行礼,闪避一旁。

    薛涛对着徐无病笑道:“你今天对魏王讲的话,很好!听起来很简单的一席话,却正好解开了一直萦于魏王心头的一道难题,看来,秋先生有救了,你果然是秋先生的好徒弟!”

    徐无病道:“不瞒薛将军,无病其实……其实也是今日方认识秋先生。秋先生大行高义,令无病仰慕之至。无病只盼,秋先生能尽早脱却樊笼,离开青衣卫那污浊恶秽之地……”

    薛涛奇道:“你今日才识得秋先生那么你,并不是秋先生的徒弟”

    徐无病便将自己如何无端身入牢笼,又如何认识秋明礼,在牢房中拜他为师等诸般事由,约略跟薛涛说了一遍。薛涛听后,不由喟然叹道:

    “想不到,秋先生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心中念念不忘的,竟是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之人。似秋先生这等磊落胸怀,令薛某着实佩服啊!”

    ……

    徐无病拜别了薛涛,走进位于东市口长乐坊内的“云起”客栈,回到自己日间定下的房间,却见朱无能正仰天躺在床上,兀自鼾声如雷。无病不由苦笑数声,想起白天自己的经历,直如梦境一般……这时身体但感困乏之极,当即便和衣睡到。

    几乎与此同时,长安城兴庆宫御书房内,魏王李缜双膝跪倒,匍匐于地。一位苍颜白发、年约八旬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到椅子上就坐。他虽只是穿了件杏黄色的便服,身上未着衮冕,头上也未顶通天冠,但在他举手投足之中,却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君临天下的皇皇气势。这人便是主宰大乾天下七十年,被誉为一代盛世明君的康元皇帝李重盛。这位皇帝甫一落座,便神情困乏地说道:

    “朕都要歇下了,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儿臣求父皇开恩,饶了儿臣的老师秋明礼。”

    李重盛龙目微张,面露不悦道:

    “他目无君上,妄议先皇法度,如此佞臣,其罪当诛!”

    “秋先生忠心国事,他所陈的十二条变法纲要,皆是治国明理、济世良方,无一不是利佑我大乾的江山社稷,福泽我大乾的黎民百姓,他是一个大大的忠臣!”李缜回道。

    李重盛冷哼道:“你懂什么济世良方、治国明理!那租庸调法乃是我朝太宗爷所创,行之两百余年,方才有了这大乾的盛世。‘治大国而数变法,则 民必苦之’……这祖宗成法,岂能说变就变!”

    李缜道:“太宗爷所创的租庸调法,原是至善至伟的宏宏国策,只可惜经年日久,如今我大乾天下,土地多有兼并,良田尽在豪族大户之手。若徒依祖法,只以人丁收税,则无地之民不堪赋税之重,有地之户又大肆逃税,长此以往,国库渐空,而生民益艰,儿臣闻‘治国无其法则乱,守法而不变则衰’,若再不行变法,儿臣深恐我大乾国势,将日益衰颓也……”

    李重盛双眉深蹙,宽阔的额头上,隆起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一双龙目中突然精光大盛,他紧紧地逼视着兀自匍匐于地上的李缜,没有人知道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是愤怒、震惊,还是沉思、感伤……过了良久,李重盛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悠悠叹了一声,说道:“你先起来吧!”

    “谢父皇!”李缜站起,躬身肃立一旁。

    “我儿长大了,懂得为父亲分忧,甚好……甚好!然法者,乃天下之程式、万事之仪表也,变法这等大事,又岂能容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置喙”李重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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