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异事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风95
落阳待气息渐平,向台下抱拳施礼,正欲发话,却听得阵阵丝竹乐声,远远地从湖面飘来,中间还夹着女子的嘤嘤唱曲,抬眼望去,只见太湖之上,一首巨舫正迎风破浪而来。
少顷,大船便已驶到岸边。只见船上坐着十余位少男少女,俱个锦衣华服,或吹笛、或拉弦、或缓拨琵琶、或轻抚古琴,中间两位少女,身着轻纱绮罗,一位翩翩起舞,一位幽幽吟唱,所唱的曲子却是中原未闻,约略是川蜀一带的俚俗艳曲。船头伫立一人,年约二十五六,身材颀长、负手而立,一身打扮堪称奇异华美,浓艳轻佻之至,但见他头戴五色花冠,身披赭红长袍,腰系金丝长绦,足蹬碧玉云履,花冠上还插着几支颜色各异的孔雀翎羽。群豪在这皓月之下,陡然见到这些奇服艳装之人,在船上莺歌燕舞,这一派靡靡之象,与适才台上激烈打斗的氛围实在太不相称。群豪都暗暗纳罕,均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何方人士,缘何突然到此。
大船甫一靠岸,船头伫立之人双手连挥,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从湖中突然飞出了许多的大鱼小鱼,都纷纷跌落到了围在木台的人群之中。台下群豪有的闪身避开,有的挥手格挡,有的发掌击退,更多的人辄避让不及,鱼儿都扑到了他们的脸上、身上、脖颈上,滑腻腻的弄得一身腥膻。台下的众人原本都是中原武林的成名人物,各帮各派的首领,刚刚还沉醉在俚曲艳舞之中,哪知画风突变,此刻,他们都被这漫天落下的“鱼”雨弄得是手忙脚乱,群豪“哎呦”“啊呀”“哇呀”地叫成一团,场上已是一片狼藉。
这边舒恨天跳起赶到之后,当即扶起了朱无能,伸指疾点他右臂天府、天泉二穴助他止血,低头细看,却见无能的右臂只是轻微地割开了些皮肉,不由暗叹:“这夯货内力当真了得!经落阳长剑削过竟然只破了点皮肉,若换作别人,哪还有一条膀子给你留着!”舒恨天旋即骂道:“你这呆子,这点小伤就吓成这样!当初落阳从台下刚刚翻身跳起,你为何不使那第三招却眼睁睁看着他回到台上转守为攻。”朱无能呐呐道:“我……我看他下去了,以为不用打了。”舒恨天小眼圆睁,气得胡子乱颤,怒道:“你当时若第三招打过去,他人在空中无处借力,便只得使出暮雨剑中的‘烟雨锁江楼,’挥剑下挡,与你硬抗,你只消稍稍催动内力,他纵然不受伤,人也会被你远远打了出去,这一局便是你胜了。”旁边的徐无病忙劝道:“书仙不要责怪,我兄弟原本就没什么武艺,此番能与落阳战了恁长时间已属难得,原本就不该指望他能胜了对方。”舒恨天“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徐无病急忙给朱无能右臂的创口包扎停当,将舒恨天给的金疮药洒了些在创面上,好在无能所受的剑创不深,只过得须臾,流血即止。
徐无病在混乱之中,却见那赭袍奇装之人从大船上一跃而下,从人群中飞掠而来,只听他人在空中,朗声说道:“在下康有仁,今日得临捉妖大会,与诸同道共谋盛事,幸何如之。”康有仁在人群中足尖一点,身子又起,飘然落在了木台之上。
第十四章、蜀中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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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阳乍见此人上台,初时见他倨傲无礼,立于自己七尺之外也不拱手行礼,反而仰首斜睨,顾自微笑,笑容中尽是轻蔑之意,当即心生不悦;但看他举止打扮,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不由一怔,随即问道:“你姓康敢问是蜀中康门中人么”康有仁微笑道:“不愧少山大弟子,竟然一眼就猜到我的身份,有仁不才,忝居康门赤虎堂堂主之位。今日听得此间要比武推选一位捉妖盟主,康某斗胆,也要向各位中原武林同道讨教一二。”落阳冷笑道:“原来你便是那康家大少,你不在蜀中好好做你的康门大少爷,却来这江南作甚”康有仁哈哈大笑道:“你不在少山好好做你的掌门大弟子,却也来这江南作甚”落阳怒道:“既然你是要来比武,那么闲话少说,就请赐招吧!”说罢左手竖起剑指,右手挥剑向前划了个半圈,正是苍山剑中的一招“山接晓雾。”
康有仁冷笑道:“久闻落阳公子剑术非凡,刚刚就以一招‘铁面无敌’赢了一局,现下也让康某好好领教公子的高招!”话音未落,康有仁左手握拳向前横打,右手成掌向下劈出,使的是虎形拳中的一招“饿虎下山。”落阳暗道:“你不光言语讥讽我前一场打斗胜之不武,竟还敢当着各路豪杰的面,仅凭一双肉掌就来斗我的长剑!”当下便不再多言,只管将苍山剑法中狠辣凌厉的招数尽数施展开,存心要让对方吃点苦头。
这时忽听得康有仁沉声喝道:“阿竹、阿菊,你们快拿些解药给在场的朋友,切莫伤了大家。”落阳斜身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场下原本“哎呦”“啊呀”乱叫的武林群豪,此时有的捧住肚子、躺地乱滚,有的口吐白沫、跌跌撞撞,显是都中了剧毒,正自痛苦不堪。那船上的两位身穿薄纱的少女应了一声“是!”飞快地下船来到人群中间,她们从怀中各掏出一个乳白色的玉瓶,见到中毒之人便倒一粒绿色小丸给他。康有仁在台上又朗声说道:“众位莫慌,只需将药丸服下,康某保管各位平安无事。”那些中毒之人无端中招,原本个个心中恚愤,此刻乍见两个艳丽少女来到面前,轻纱半笼、身姿窈窕,还有阵阵异香扑鼻而来,不由得都有些呆了。众人拿起药丸便塞入嘴里,有几位心怀疑惧,不敢伸手接丸,少女莞尔一笑,便将那小小药丸直接弹入对方口中。
原来太湖中水草丰美,鲢鱼、白鱼、草鱼、银鱼等水族数量众多,往往成群游弋。康有仁利用大船将湖中鱼类驱赶至岸边,突然向水中射出大量毒针,鱼儿被刺中毒后狂性大发,纷纷跳出水面,于是便有了人群中的“鱼下如雨。”那些反应机敏、避开湖鱼的固然无事,而那些被“毒鱼”碰到之人便无端中招、大吃苦头。
康有仁趁着落阳分心台下,剑招略缓之机,陡然翻身一甩,手中便多了一条亮银流星锤。这条流星锤链长一丈六,通体烂银打造,链子末端系着一个拳头大的镶金锤子,锤子两端各有尖刺。这一条镶金缀银的流星锤在月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康有仁喝了一声:“尝尝我的小金瓜吧!”右腕一抖,使了一招“王母拐线,”手中金锤若流星闪电般,便朝落阳砸去。
台上的两大公子斗得正急,台下的武林群豪们却哼哼唧唧、骂骂咧咧,有人担心身上的毒性未解忧心忡忡,有人留恋着阿竹阿菊的貌美叹息连连,有人后悔参加这捉妖大会好处没捞上反惹一身骚骂声滚滚;至于台上的激烈对战众人反而不甚关心。舒恨天见到这番情景不觉好笑,他对着徐无病说道:“这康门偏处西南,势力均在川蜀一带,中原人士知之不多,但听说此门开派已有七百余年,门下高手如云,位居天下四门之一。这赤虎堂堂主康有仁乃康门门主康广洋的嫡传长子,想不到他也会来到这捉妖大会。哈哈!说来好笑,什么狗屁捉妖大会,那猪妖明明就在……”说罢,舒恨天朝朱无能望了望,下面的话便打住不言。
徐无病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康门,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门。他们既然来到这里,却为何要无端杀死这许多的鱼儿我在杭州常听分水堂的人讲,这太湖中的鱼虾湖鲜味道特别肥美,其中尤以银鱼、白虾、白鱼味道最鲜,号称‘太湖三宝。’他们既然杀了鱼,那么就当烹成佳肴以飨大众,却为何要下毒试问这鱼有何罪,却遭此毒手!”
朱无能也道:“是啊!是啊!这么多鱼,要是烧一锅鱼羹,味道该有多好!”说罢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舒恨天笑道:“照你的意思,鱼死之后若不能化为盘中餐,便是死不瞑目喽其实,于鱼而言,死于渔网鱼叉跟死于毒针又有何分别无非一死而已。只不过你今后说话可要小心了,江湖上人多嘴杂,莫要无端惹祸。蜀中康门能够位列天下四门之一,实力自不可小觑。康门功夫以暗器见长,今日康家大少爷来此,定是要先露一手功夫,好让中原群豪折服。看来,此番这捉妖盟主之位,他是势在必得了。”
徐无病道:“难道,连落阳都赢不了他”
舒恨天道:“单就手上功夫而论,恐怕还是落阳略胜一筹。不过临场对敌比的不单单是武功,还有心计智谋。刚才落阳明明已经占得先机,只消再施展出他那成名绝技——‘春秋三剑’:‘春雨晚来急’‘夏雨打孤蕉’‘秋雨残叶飞’,那三招九剑一出,康有仁便决计讨不了好。可笑落阳,定要等对方掣出兵器方才使出杀招,如此迂腐傲慢,如何能成大事!”
徐无病道:“然目下场上的形势,似乎还是落阳占了上风。”
舒恨天冷哼道:“你别忘了,临敌贵在机变。康门暗器一向临敌百变,天下无出其右者。落阳如在康有仁空手之时败了倒也无妨,如今那康家大少恼恨失了颜面,必然要出狠招,我料这金锤银链,不只看上去光鲜华丽,内中亦必暗藏玄机,恐怕十招之内,落阳要吃大亏。”1网
这边书仙与徐、朱二人兀自聊天,那边台上的落阳挥动长剑,横劈斜刺,已将那康有仁逼得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心中不由冷笑:“早间听得师父师伯们谈起天下门派,都道这蜀中康门虽僻处西陲,但门中颇多高手,今日见此人功夫,亦不过如此。”当下便不再犹豫,左指虚点,蓦地飞身向前,长剑密如骤雨般刺出,正是他向来自负的一技绝招“春雨晚来急。”
康有仁见剑势凌厉,只得倒卷长锤,迎了一招“神女献桃,”身子便不由自主倒退了三步,无奈落阳的第二招“夏雨打孤蕉”紧跟着又当空递到,这一招化繁为简、攻势更急,眼看着剑尖离自己的眉心已不到三寸,康有仁“啊”地一声,身子慌忙后仰,便即倒了下去,虽然躲开了落阳的致命一击,但头上的五色花冠却被落阳的长剑挑得飞至半空,连同那几根孔雀的翎毛,在空中化作碎絮,纷纷飘落。
落阳眼见对方败势已成,心念自己闭关之后初入江湖,不欲妄自结仇,这“春秋三剑”之第三招便凝住不发。他正欲抱拳为礼,说几句客套话好圆了对方的场面,蓦地听到暗器破空之声,一排细针已迎面射来,急忙侧身相避,挥剑急挡,但闻“叮叮叮”之声不绝,细针尽数被自己的长剑击落。这时康有仁的亮银流星锤又如一条银蛇般,紧跟着漫卷而来。落阳避无可避,匆忙间只得左掌挥出,使了一招“提步单劈,”满以为凭自己的掌力,足可将对方的金锤格开。
落阳平时勤于练剑,于师门掌法却是生疏,这一招“提步单劈”只是少山神掌中的普通掌法。落阳运足了内劲,只闻得“砰”地一声,却将那金锤子劈得碎裂了开来,从锤子里突然喷出一团红色的粉雾,瞬间洒得他满脸都是。落阳暗叫一声“不好!”急忙闭气纵身后跃,只觉双眼灼痛异常,连忙闭眼,这时只听康有仁阴恻恻说道:“落阳公子,我这‘小金瓜’滋味如何明年今日,康某自会到这太湖之畔,给你多烧些纸钱便是”声音越来越近。落阳渐感头晕气急,站立不稳,暗叹一声“吾命休矣!”颓然跌倒。
那康有仁身居康门赤虎堂堂主,又兼是总掌门之嫡长子,平日里便隐然以少门主自居,行事乖张跋扈、颐指气使。康门位处西南边陲,天高皇帝远,门下势力所及,连当地官府都远而避之。康有仁仗着门主的庇护,鱼肉乡里、为所欲为,无人敢惹。这一次他奉了父命到京城办事,一路上拈花惹草,坏事也没有少干。行到云州府时,听说此地要开一个捉妖大会,他立时便来了兴致,在运河上夺了一艘大船便连夜赶来,正好遇上了落阳将朱无能打下木台。他原以为落阳身受内伤,自己单凭一双肉掌就可取胜,到时候夺个盟主的尊号,回到家中也可炫耀一二,哪知道对方毕竟身为少山首席,非但内力不俗,剑招更是凌厉,自己一不留神,便险些中剑,当下恼羞成怒,便暗动了杀心。此时他见落阳已经中了他金锤中“七日噬魂散”之毒,心想:“与其让你受这七日噬魂之苦,不如我便当场结果了你吧!”右手一挥,长链抖动,使一招“玉女穿针”便直直地朝落阳的面门打来。
台下群豪见此情景,无不失声惊呼,那沧州烈火堂总堂主王行敏大喊了一声:“使不得!”欲待上台相救业已不及。这时忽见台上白影一闪,依稀就见清冷的月色下一道剑光划过,众人都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康有仁的银链“嘡啷”一声落地,康有仁的两臂都软软地垂了下来,鲜血从他的指间滴滴掉落。众人惊愕之余,却见台上已多了一人,那人身形瘦削、眉目疏朗,一身白衣、一脸微笑,正是徐无病在客栈中所遇的少年沙无净。
沙无净长剑回鞘,却笑嘻嘻地向康有仁问道:“解药呢”康有仁脸色煞白、两腿筛糠、浑身发抖,见沙无净就如同见了鬼魅一般,战战兢兢地回道:“在……在……我前胸兜里。”沙无净伸手从康有仁胸口内暗藏的衣兜中掏出两个白玉小瓶,又问道:“怎么用”康有仁道:“白……白色药丸内服,绿……绿粉外敷……眼睛……不……不可用水洗……须得……须得先用白油擦洗。”沙无净扶起躺地昏迷的落阳,取了一颗白色药丸送入他口中。台下的王行敏忙拿了一壶白油上台,将落阳脸面上的毒粉尽皆擦洗干净,沙无净倒出些绿色粉末交与他敷上。
过了片刻,落阳突然张口大呕,先是呕出许多红白之物,继而又是呕出许多黑血,直至最后呕出一大口鲜血后,方才悠悠醒转。落阳微微睁开双眼,但见天地间朦胧一片,一张老脸贴近自己正自痛哭流涕,不由得懵懵懂懂,弱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阴曹地府么”
王行敏见落阳终于醒来,喜极而泣道:“大师兄,你遭歹人暗算,刚才差点就……多亏这位少侠及时出手,救了你一命。”落阳挣扎欲起,便要给沙无净行礼致谢。无净将手一摆,说道:“先不忙道谢”一旁的王行敏搀着落阳正欲下跪行礼,突觉一股大力托来,便跪不下去,只听沙无净转身对康有仁问道:“你这些毒粉是什么名堂怎恁地厉害!”康有仁诺诺道:“这些是我康门……秘……秘药,唤作‘七日噬魂散’,乃是萃取七种天下至毒,混以人血、虎血、蛇血、豹血、狮血、象血、尸血,经七七四十九天密炼而成,寻常一般不舍得用……”无净右手凌空一抓,那条金锤银链便到了他的手中。无净将链子一抖,那张开的金锤便堪堪递到了康有仁的眼前。无净笑眯眯地说道:“你说这什么‘七日失魂散’一般还不舍得用,这里还留有一些,要不也给你享用享用”康有仁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他心知这“七日噬魂散”乃康门镇派秘药,中此毒者要经历连续七天直如钻心噬魂般的痛楚后方才死去,眼下解药已在对方手中,若中此毒必将生不如死,当下再也不顾什么“康家大少”的颜面,“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磕头犹如捣蒜,哀哀苦求道:“少侠饶命!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少侠仙驾在此,万望少侠开恩,饶恕小人这一回,小人家中尚有……尚有七十老母、九十祖母……”
无净笑道:“好啦!上苍有好生之德,念你诚心悔改,姑且便饶你一条性命,下回如若再让我遇见你作奸犯科、为非作歹之事,便犹如此链!”无净说罢只将右手一甩,长链便被抛入空中,竟断作数十截残链纷纷掉落。康有仁见此神功,更是匍匐在地,两腿不住打颤。
沙无净脸色忽然一冷,森然说道:“你记住!这一次你无端害人性命,且手段歹毒,我断你手筋废你武功,算是警告;下一次若再害人,我就割你脚筋,再有下一次,我便剜你双目……本少侠言出如山、说到做到!”康有仁连连磕头,嘴里不停说道:“是!是!是!小人决计不敢再犯,从今往后我吃斋念佛、不杀生、不伤人,在家里供奉少侠长生牌位,日日叩拜……”无净叱道:“滚吧!”康有仁便连滚带爬地跑下木台,阿竹和阿菊两位康府的丫鬟上前搀住,急忙逃离,刚刚走了几步,忽听台上的沙无净喝了一声:“站住!”
康有仁闻听此语,立时脸如死灰、身子僵直,心道:“完了完了!我康某人这一辈子还没玩过几个女人,想不到竟会命丧此地!”
第十五章、一招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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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仁只道沙无净临时生了悔意,仍是要来了结自己的性命,心中惊恐莫名,却听得无净在台上喝道:“你刚刚给各位好汉服下了‘三花续命蛊’,现如今还不快将解药交给大家!”
康有仁心道:“那‘三花续命蛊’不是南海药王门的圣物么我这边怎地会有传闻中此蛊者天下无药可救,每年必得服下南海药王门的独门解药方可续命。我刚刚给的明明是毒针的解药,他却为何说是……”他不敢再作犹豫,慌忙点头诺诺连声,便让身边的两位丫鬟拿出一些红色的药丸分给众人。这些药丸原本是他袖中暗藏毒蒺藜、毒箭的解药,此刻群豪服下便只是腹痛片刻,于性命倒是无碍。
台下的武林群豪听到此前服下的“解药”竟然是一种令天下人闻名丧胆的毒蛊,当下群情激愤,纷纷破口大骂康有仁,有骂“无耻小人”者,骂“卑鄙恶人”者,骂“阴险匪人”者,亦有人将信将疑,但都抱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心态,拿到红色小丸便即吞下,更有甚者,一边痛骂还一边大吐口水,但看到阿竹与阿菊清秀可人的身姿,一口唾沫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其实,这“三花续命蛊”到底为何物,群豪也只是道听途说,事过之后多半自会悟出乃是沙无净的玩笑之语,只是人在当时往往郁于性命之忧,再加场上奇峰突起、迭见变化,多数人却都听信了无净的谎话。
阿竹与阿菊分药已毕,眼看沙无净示意,无净只是挥挥手,二女慌忙搀着康有仁匆匆离去,连那艘巨舫也弃之不顾。
无净眼望众人,略略拱手,朗声说道:“在下沙无净,乃蜀山门下,今日有缘得遇各位英豪,幸甚!幸甚!”
众人一听沙无净是蜀山门人,无不耸然动容,实因蜀山之名,早已名扬天下,蜀山之源,已不知几千年矣。王行敏心道:“无怪乎此人如此年轻,剑术已这般了得!我在台下,依稀见他只使出一招,便挑断了康有仁的手筋,这般神俊功夫普天之下也只有蜀山弟子能做到了。”当下便连连作揖,问道:“原来公子乃蜀山门下,当真失敬之至!敢问尊师是蜀山中哪一位高人”
沙无净道:“家师复姓上官,讳一个雨字。”
王行敏大惊道:“你!你!你竟然是上官……上官剑仙的徒弟!一百年前便以一把神剑战退无数高手,号称剑术天下无双,被世人尊为‘蜀山剑仙’的——上官雨——上官剑仙,竟然是你的师父!”
沙无净点头微笑道:“正是!”
王行敏上下打量沙无净,兀自将信将疑,他暗自思忖:“上官雨的威名我还是听掌门师尊说起,师尊幼年曾随师祖参加神洲武林大会,亲见师祖与剑仙比试,未走三招便已败北,当时剑仙还夸赞师祖剑术空灵独具慧根。如今百年已矣,师祖早已仙逝,难不成上官雨还在人间就算还在人间,这百年来足迹未闻,却如何突然出了一位年纪不到二十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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