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记得章台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饭乔
曾照有了些兴致,问道:“这又是哪一家的姑娘这么不幸,被你看上了。”
齐青策神情淡漠,微微皱起眉,“大梁公主陆月歌。”
曾照噗嗤一番乐了出来,“竟然是她,此番被你遇见了,这样看来,你俩这还算是有缘。”
齐青策想了想,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来,说道:“曾照,你去我书房,把当初她写给我的那副字拿出来,裱起来,就放在我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曾照笑的有些玩味,“在下愚钝,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一副字?”
齐青策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说道:“你少来,那纸就在书架上第三层的《古文要义》那本书里面夹着的。”
曾照摇摇头说道:“你这人的心眼不仅多,而且还小,还特别的记仇。”
齐青策进了屋子,只休息了一会儿便拿起扇子准备出去,曾照看见说道:“你这是打算现在入宫?”
他沉思,一字一顿的说道:“可不是,毕竟,这宫里,皇帝的兄弟就剩下我一个了,出了这档子事情,我那皇兄除了我,还有谁能倚仗?”
“不如你进宫之前,先把衣服换了吧,还有头发也叫人来收拾一番,看起来有些凌乱疲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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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青策摆摆手说道:“不必,就这个样子去见他最好不过,打扮的太过光鲜亮丽,有人心里看了不舒服啊,呵,他的家务事,到最后还是要我来管,真是讽刺。”
齐青策带着一伙人骑着马直奔皇宫大门去了,曾照进了他的书房,熟悉的从他的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书中夹着一页有些发黄的纸来,派两人进来,说道:“你们现在立刻去把这页纸好好的裱起来,然后就挂在这书房正中央的墙壁上,记住,速度要快。”
齐青策进了宫,来到皇帝的内宫,将自己带来的侍卫留在了门外,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在门口已经等待多时,看见了齐青策赶忙过来打了个照面,轻声叮嘱了齐青策一句,“王爷,太子已比你早半个时辰进了宫,现在就在皇上的床榻前服侍着,皇上也等了您有一会儿了。”
齐青策低声问道:“皇兄近几日身子如何?”
李公公摇摇头,说道:“怕是快不行了,几个太医都是轮番的守候在皇上的身边,一刻也不敢怠慢啊,可是这皇上的病真是越来越重,一点也不见有所好,大皇子这一番逼宫,皇上是又气又怕,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一吓就更是……哎,这不太子昨晚回来了今早就紧忙进了宫,一直在身边待着,也没提大皇子的事情,这全等着王爷到了。”
“大皇子现在如何?”
“听了王爷的安排,就在监牢里面重兵看守这,这大皇子的家眷也都分着收押了,不过陛下暂时没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叹气。”
齐青策点点头,说:“好的,你辛苦了,这宫里的事情你要多多留意着。”
李公公颔首道:“奴才服侍皇上必定尽心尽力。”
齐青策推开木雕的们,抬脚进了去。这皇帝的屋子自然是布置的十分精致,里面摆满了皇帝平日从各国搜集的字画古董,整齐的排放在架子上,另一侧的桌子上已经放满了未批示的奏折,就好像是小山堆着一样,明明是最重要的折子,此时却是无人问津的状态,太监只管每日放一定量的折子进去,却很少从里面拿出来几本,甚至拿案牍前摆着的折子还有几本落了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进去的。
齐青策一进去便问道浓浓的香薰味道,屋内窗子紧闭,拉上了帘子,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踩上去松软无比,墙角处点着蜡烛,太子齐凌啸坐在床边,低头不语,他身边的正是大梁国的皇帝,在床上一直咳咳咳的咳嗽着,一旁服侍的宫女拿来换洗的帕子一波又一波,太医在地上跪了一拍等候随时调遣。
齐凌啸见有人进来了,一抬头正是齐青策,赶紧起了身,对床榻上的皇帝说道:“父皇,是我皇叔他来了。”
第13章 骨肉
齐凌啸起身对齐青策说道:“皇叔,这几日多谢您了。”
齐青策摆手说道:“你我自家人,何必言一声谢,说谢谢那便是生分了,于内,你是我亲侄子,你父皇是我亲皇兄,于外,皇兄乃是君,臣弟乃是臣,将来你父皇的百年基业也是由你继承,于情于理于外于内这个谢字,我都承受不起。”
齐青策大致扫了一眼屋子的人,服侍的太监宫女里面都是些眼熟了,唯独站在太子身边的一个小侍卫看着眼生些。
他摸了摸下巴,仔细的观察了下太子身边的小侍卫,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出来,这侍卫虽然看着眼生,可是他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总觉得这侍卫他不是第一次见,可是究竟实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更让他感到兴趣的是,这个小侍卫分明是个女儿身。
一个让他眼生的,女扮男装的小侍卫,腰间还别着剑,就在太子的身边,被特殊对待带着武器进了皇帝的寝宫,必定是太子及其信任之人,只是她又是什么时候蹦出来,来到太子身边的呢?
卧榻上的陈国皇帝听闻,强撑着一口气勉强坐直,后背垫着垫子,他气息不稳,带着急躁,说道:“来人,把那个……咳咳咳……那个逆子给我带上来!”
太监赶忙下去传报消息,不一会儿侍卫压着造反的大皇子进了寝宫。
大皇子被拽上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萎靡的,他衣服破败,还染着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造反时候杀别人溅在身上的,他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向下垂着,跪在地上,头一直沉沉的低着,也不吭声。
齐凌啸眼睛死死的盯着昔日待他一向不错的大哥,见到他的那个瞬间,齐凌啸的脑子里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中回顾和他大哥昔日的种种,从小时候大哥带他去郊外放风筝,狩猎到后来慢慢的大一些,大哥教他写字,他教的很是耐心,一笔一划写的十分工整好看,还记得他大哥教他的第一个字就是他的名字,教他写的第一个词语便是治国。
他还依稀有些印象,大哥写下治国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芒的,但是很快的就暗淡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对着他说:“衫儿,以后这个词就是你余生最重要的一个词了,太子性情善良温厚,将来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幼小的齐凌啸只是傻呵呵的笑着,说:“我不愿意做这个皇帝,还是大哥比较有本事,将来衫儿把皇帝给大哥当。”
那时候他还不懂,现在他却突然之间明白了很多,那话不知道他实在催眠自己,还是真的讲给他听。
倘若他大哥真的是一个无恶不作,只知杀兄弑父谋朝篡位的奸人,他一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可是他与他大哥之间的情分,这十几年的情分怎么会是一两句话就说的清楚的,他大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父皇说让他来解决这件事情,这一路他想了太多,却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就是真的,无论是皇叔齐青策还是他大哥,这两个人是哪一个人他都是不愿意接受的。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似乎都有要他命的嫌疑,自己长了这么大,发现以前可以依赖的人竟在背后谋划着怎么将自己取而代之,怎能让人不心寒。
这个皇位,他从来也没有多想过什么,他一出生就是太子,顺理顺章,自己也从来没有争抢过什么,父皇待他与待其他的兄弟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大哥若是真的想要这皇位,明白的告诉他,他未必不会不给。
齐凌啸手心里面攥着拳头,眼眶不自觉的又满溢着泪水,他还记得陆月歌和他说过,不要总是哭,可是现如今这个样子,昔日的大哥哥如今变成罪犯,跪在他的面前,生死全由他来掌控,此刻他真的是承受不住,也忍不住了。
皇帝颤颤的怒骂道,“逆子,逆子啊,朕是如何养了你这个逆子。”
皇帝身体虚弱,说出这几句话都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吼出来的,声音中夹杂着痛苦和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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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
齐青策在一旁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大皇子,没有出声,此刻在他心中更多的是在盘算究竟这个小侍卫到底是何人。
大皇子的结局其实是没有任何意外的,从他决定造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好了他现如今的境地。
无论太子会不会狠下心杀他的皇兄,大皇子的命运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只是他也确实好奇,究竟齐凌啸会不会主动杀了一直以来与他关系很好的大哥。
大皇子跪在地上,低着头,嘴角留着血,冷笑了一声,声音倒是很掷地有声,“父皇,衫弟,一切都是定数,是我起了贪念,惦记了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给了我惩罚,这些我都认了,只是,我那一家老小,还望父皇和衫弟可以放过他们一条贱命,所有罪责都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他们只是些妇孺儿童,什么也不懂,更不敢插手我的事情,他们完全不知情这些事情。”
皇帝气道:“你自己都难保,还惦记你的家眷!你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朕最重视的孩子,朕还记得朕第一次当父亲,手里抱着还是婴儿时候的你,那时候你那么小,抱在怀里软软的,那是朕第一次感受出当一名父亲的喜悦。你可真是……”
说道此处,皇帝已然是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齐青策不在意的听着皇帝的这些话,斜眼冷视,最后挤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来。
当今的皇帝,他的皇兄,竟然也会因为提及骨肉亲情而伤心落泪,实在是世界上最好笑最讽刺的事情来。不知是他的这个皇兄自知命不久矣才有此感慨,还是他竟然都可以拿自己的大儿子作为一枚棋子来利用。
第14章 认罪
齐凌啸大口的喘着气,牙齿有些颤抖,他愤恨的大叫一声,随后突然从他旁边的侍卫身上抽出剑来,剑尖直指大皇子,宝剑出鞘闪出一丝银光,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稚嫩的太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少年还是有些瘦弱,稚嫩的肩膀上的胳膊都有些颤颤巍巍的才把剑举起来,不知道真的是因为力气的原因,还是他从心底里还是抗拒这样的举动。
他嘶吼着:“为什么!我是那么的信任你,你是我大哥啊,你如果要这皇位,你大可与我说,在我心里……在我心里,你远比这皇位重要多了。”
大皇子口吻是那样的平静,丝毫没有一点对死亡的惧怕和敬畏,他看着他,面露苦笑,说:“杀了我吧,衫儿,这是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子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其实大哥心里也为你很高兴,这一课还是由我来教会你的,只是,我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以后,你一切珍重,不需要念我,也不需要为我伤心流泪,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对待,要知道,如果当初是你死了,可能这世界上最安心的人便就是我了。”
他缓缓道来,语气波澜不惊,不喜不悲,不嗔不怒。
齐凌啸的剑却在那一刻停住了,不再向前,终究,他还是心软了,下不去这个手,也不光是心软,还有更多的是他对于杀人这件事的恐惧,令他停住了手。
他对皇位没有任何执念,仅仅只是因为要保全这个位置要他杀了他的皇兄,这件事情他还是做不来,可是他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他怨恨着,憎恶着,这个让他失去太多的皇位,还有面前的这个人。
“我……我……”
大皇子冷静的看着他,与他视线相对,说道:“衫儿,你不像齐家的人,更不像是皇家的人。”
“什么?”
他苦笑一声,说道:“或许这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也或许……这是齐家的悲哀。你!没有一个皇子的野心和手段,太过心慈手软,胸无大志,这样的储君将来或许会是一个仁君,却不一定能把这江山坐的稳固。”他看向床榻上的皇帝,大声道:“父皇!我们齐家的社稷你从不信任我,明明我才是你所有儿子里面最有出息的,最能把这江山坐稳固的!可是!父皇,你的视线何时真的停留在我的身上,齐凌啸他有什么?仅仅是因为他是您的嫡子,血统尊贵吗?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经不起任何风浪,甚至!他没有一丝像您的地方!您的手段,您的决绝,您的雄伟抱负!这些他全部都欠缺!为什么!我不服,我更心痛!我用这样的方式,那只是我要向您展示,我才是那个真正有能力的人!”
皇帝在一边听着,手颤抖着,再也忍不住的大骂道:“逆子,逆子,还是这样的不知悔改!我真是白白的养了你这个儿子!”
大皇子看向皇帝狂笑道,近乎癫狂,眼神里面的那种悲恸的执拗快要喷薄欲出,“父皇,我若不要这皇位,您信不信,您一归天,你的皇位轮不到我,最后也不会轮到齐凌啸!”他眼神锐利,直接看向齐青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皇叔,我的皇叔,您说对不对?”
齐青策冷眼观着,薄薄的嘴唇紧闭着,他刚要说话,只见大皇子挣扎着起身,身体用力前倾,整个人用了所有的力气扑向拿着剑的齐凌啸。
侍卫在一旁连护驾两个字都没有发出声来,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皇子身体被那剑直接贯穿!
妖冶的血迹瞬间染透了他的胸前,大皇子双腿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再也坚持不住,就这样扑通一声跪在齐凌啸身子之下,大皇子的胸前插着他手握的剑,剑尖直接穿过他的胸膛,由于离得太近的缘故,那金属穿透皮肉的声音似乎齐凌啸都能够听得到,喷薄而出的血迹直接像是雨点一样飞洒在齐凌啸的脸上,形成点点红迹,那湿漉漉血液的温热感都是那样的真实。
齐凌啸呆在那里,整个人都傻掉了,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脏仿佛也骤停在那一刻。这辈子他的手基本是干净的,没有杀过什么动物,更是没有杀过人,而死在他手上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的大哥。
他吓得手里扔掉了剑,急忙抽出手抱着他大哥,从小到大,在他眼里,他大哥都是伟岸一样的人物,现在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虚弱的躺在他的怀中。
大皇子吐出一大口的鲜血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衫儿,若……若你我兄弟……不是皇家……之人,那……该是有多好……只那一次,其实,我也……好痛苦……”
齐凌啸挥泪如下,用力喊道:“大哥,你不要死,你派人杀我两次,而我这次捅你一剑,我们这就算是扯平了,我不要你死大哥。”
大皇子听此话,眼底尽染诧异之色,可是时间却没有让他把剩余的话说完,“两次?我明明……只……只是……”
他最后只是留下这几个字,便一命呜呼,生命就像是刚刚拂过水面的风一样,只那一瞬的时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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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回不来。
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就停留在嘴边,世间不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让他带着他那未曾说出口的秘密,一起深藏在幽幽无尽的时间尽头。
齐青策闻到了这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这血的味道里面还夹杂着皇帝身上的药味,和这屋子原本就有的香薰味道,这味道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太过于似曾相识,几种味道交杂在一起,竟让人感觉有些作呕,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万没有想到这兄弟之间争夺皇位的一幕惨剧又再一次的发生在他的眼前,而明明,在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惨剧并没有过几年。
他想,或许,齐家的人永远都逃不过这个诅咒了。
病榻上的皇帝更是痛心疾首,不禁老泪纵横,心中万千感慨,大皇子确确实实是他所有儿子里面最精明能干的一个,又是自己一手栽培成长起来的,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他心痛如刀割一般。
在大皇子尸体旁边的齐凌啸站起来,低着头,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他带着一丝决绝一步一个血脚印,踏出了这皇帝内寝的大门,重叠交错的帐帘随风飘舞着,凌乱于这宫中,他面无表情,只随手扒拉开,蹒跚着走了出去,深宫昏暗的烛光映着他略略有些稚嫩的脸,那个白净的脸上因染上了些血迹看起来竟有些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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