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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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起了眉。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是身为商人的直觉。
这个女儿,自出生起便是个不祥之人,这才刚刚及笄,便惹出这么多是非来,陈知川一想起这些心里就十分的不舒服。虽说女儿是他亲生的,但他想的比深闺妇人更多,更长远。
若今日陈锦真被贼人掳走坏了名节,他也有名目将她速速嫁出去。
内间的陈夫人完全不知道陈知川此刻心里的想法,好不容易收住了泪,握着陈锦的手,哽咽道:“自去年你入狱到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我的囡囡,苦命的孩子。”说完又呜咽起来。
陈锦很无奈。
但有些事她不知怎么说起。
比如今晚来的这个人跟盐田那帮刺客不是同一伙,比如今晚这人的来历或许跟几位太子有关。
是了,除了几位太子,还有谁如此胆大包天的在天子脚下入府掳人。
大太子估计还不知道她这号人,二太子与陈珂交好没有理由,三太子……如今的她对元修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所以他没必要费这个事,那么,最后只剩下那位刚入京不久甚至可能还没去见皇上的元徵了。
陈锦微微沉吟,实在想不出元徵为何要让人来掳她。
那人说得倒也客气,只是带她去会一会,她记得前世元徵身边不乏能人异士,府里更是高手如云,这样一想,似乎元徵的可能性更大。
至于那位在盐田买凶杀人的墨夫人,谅她还没这个胆。
陈夫人又说了些话,陈锦一一应下,送她出来,正巧看见陈知川坐在桌边,手里握着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动静,陈知川回头,先是看见了哭得双眼红肿的夫人,微一皱眉,又看见走在后面的陈锦。
正文 第六十七章钱庄的印件
不知为何,他到如今仍记得她刚出生时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奶娘抱出来给他看时,她本在哭,一见他突然破涕为笑了,他心里霎时一片柔软。后来,那道士进了府,说了那样的话,他再没办法正视她,这些年来,他也一直规避着她。
此时的陈锦,目光澄澈,微微上翘的嘴角已有了几分少女时无法比拟的明媚,真正眉眼若画,俊俏绝色。陈知川心中一顿,随即移开目光。
陈锦送走了二人,回屋躺下。
这一晚,音夏和瑞儿肯定是没睡好的,陈锦却难得一夜好眠,第二日开眼时,外头已天光大亮。
音夏昨夜就在外间支了小床睡下,一晚几乎没合过眼,怕那贼人再来。
听见里屋的动静,音夏轻手轻脚地进来,见陈锦已自床上坐起身来,尽快上前打起帘子,“姑娘这么早就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明亮的天光自窗外溜进来几丝,陈锦笑道:“这么晚了还早?不睡了。”
音夏伺候她穿衣梳洗,规整完了,瑞儿正好进来,端了一个大大的食盘,将食盘里的早点摆在桌上,见了陈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姑娘精神头看着倒好。”
陈锦揉揉她的头发,“阿风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瑞儿便如数家珍的掰着手指说起来,陈锦坐到桌边,看着一桌子的碗碟,笑道:“阿风这是在养猪吗?”
音夏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怪嗔道:“姑娘。”
用了早饭,陈锦没急着出门,先是去给老太太请了安。
老太太昨晚担心了好一阵,如今见她好好儿站在面前,才终于心安了些。
自老太太处出来,陈锦让音夏备了马车,往钟大夫的医馆去。
昨日一入京,墨童便与他们分了路,直接回了医馆,陈锦想了想,还是要去看看的。
到了医馆,得知墨童今日告假回家了。
陈锦扑了个空。
既然来了,钟大夫便给她请了平安脉,又看了手,罢了摸着胡须语重心长的道:“姑娘这手如今是大好了,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陈锦谢过,说道:“墨童在钟大夫这儿习了三年的学徒,何时能出师?”
钟大夫道:“这孩子不是我收的第一个弟子,却是天资最聪颖的,就是过于早慧了,有时候看着倒比我这老头子还像个老头子。”
陈锦想起墨童说他与阿娘住,不由多问了一句,“我听墨童说他与阿娘相依为命,只怕日子要过得清苦些。”
钟大夫显然十分了解墨童的事,说道:“他阿娘是医女出身,少时便在宫中当值,如今虽不在宫中了,但多年积攒下来,日子也还过得去。”
陈锦放心下来,起身向钟大夫告辞出来,站在街上,一时不知要去做什么。
音夏道:“姑娘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咱们可以逛逛。”
经她这么一说,陈锦想起那锦扣还没拿到手,于是上了马车,吩咐去月圣钱庄。
今日赶马的还是那两名随他们去徽州的长随,那月圣钱庄在京城资格不是最老的,但生意却是最好,店铺就设在皇城东门一路延伸出来的朱雀大街上。此时时辰尚早,店里客人不算多,陈锦带着音夏进去,立刻有年纪轻轻的学徒跑上前来招呼。
“姑娘是要存银还是取现啊?”
陈锦寻了个离柜台不远的地方站定,对那涉世未深的学徒道:“这里谁能作主?”
学徒看不见这戴着帷帽的姑娘是何长相,但听声音还年幼着,以为是哪家不食人间疾苦此番来体验民间的大户小姐,也不敢怠慢,拱手打了个揖,“不知姑娘这是何意?”
陈锦道:“我来取样东西。”
“不知姑娘取的是什么?可有咱们钱庄的印件?”
“没有。”
“没有?”
“所以我才要找你们这里能作主的人。”
学徒见她说得煞有介事,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招呼陈锦坐下,又沏了茶,忙让其他伙计去找掌柜的来。
半盏茶的功夫,那掌柜才姗姗来迟。
陈锦倒还好,她身后的音夏替姑娘不值起来,冲那掌柜的道:“掌柜日理万机这样忙碌,我家姑娘今日前来叨扰,还得多谢掌柜百忙之中抽出来时间来。”
她是院子里的大丫头,平时教训起底下犯了错的丫头口齿伶俐非常,此时用在这里,倒也算是轻车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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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姓钱,形容消瘦,见这丫头这样说话,心里有气,但也找不出理由发,只一味赔笑问陈锦:“不知姑娘想取的是什么物件?”
陈锦放下茶盏,“若是方便,咱们进内屋谈吧。”
掌柜思忖片刻,将人请进去。
入了内屋,陈锦也不多话,说明来意,“我此次来,是想取一卷画轴。”
这钱庄里存了近千卷画,卷卷价值千金,陈锦这样说,一时让钱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那画卷叫什么,是何时存进来的?印件存根何在?”
“当日存的时候并无存根。”
钱掌柜笑了,“姑娘这是在拿在下开涮吗?我们月圣钱庄所有收入放出的物品皆有印件,若是没有印件,姑娘如何能存物?”
掌柜这是生气了。
音夏心里有些惴惴,抬眼看陈锦,她却是不恼,笑道:“我虽没有存根,但有凭证。”
“什么凭证?”
陈锦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小印来,掌柜接过去仔细瞅了瞅,不由大惊,“这……这是……”
陈锦了然地点点头,“掌柜若是不信,可随时拿去查验。”
钱掌柜本还心存疑虑,见她落落大方,谈吐衣着均是不俗,此刻又听她这样说,倒信了几分,拿着那小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似终于下了决心,“姑娘要的东西在地柜里,请随我来。”
这钱庄的地下陈锦来过几次,第一次是随元修来的,第二次便是来存那九机玄黄图。她当日对元修已极基失望,自然不可能再对外还打三太子府的名头了,所以她借的是合妃之名。算算年月,这时候存在钱庄里的画轴该还是合妃之物,所以她方才给钱掌柜的小印便是当年合妃用过的印章,虽说是假的,但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顺利的取了图,陈锦让音夏拿着,大摇大摆地出了钱庄的门。
正文 第六十八章岁月的喟叹
从钱庄出来,陈锦径直回了府。
音夏知道那图是何等珍贵,片刻没离过手,直到回了陈锦的小院,仍紧紧抱在怀里。
陈锦让她放进屋里,音夏不太放心,“昨晚便有贼人闯进来了,保不齐今晚还有贼进来偷画。”
陈锦说:“你若把画放下,即使有贼来了也不知道这图的贵重,但你这样一直抱着,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音夏这才放下,把图收进陈锦床边的箱笼里,又问陈锦,“姑娘不细看看吗?万一这画是假的怎么办?”陈锦只在钱庄里了了看了一眼,之后便像是完全没放在心上,竟还不如音夏这个丫头紧张。
晚些时候,陈夫人房里的丫头来请,说去夫人处吃饭。
陈锦自回来还没有跟陈夫人独处过,想来阿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收拾了一下便去了。
瑞儿守在院里,直到她出门小嘴还是嘟着的,说小厨房里阿风做了很多好吃的,姑娘竟然要去别处吃;她这气生得毫无道理,母亲来请,做女儿的自是要去的。
陈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带着音夏走了。
到陈夫人的院子,发现陈知川不在。
陈夫人说陈知川晌午后出门办事去了。
陈锦不以为忤,点头应了声。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便摆上了桌,陈夫人拉着陈锦坐下,虽说食不言,但在他们这儿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娘俩边吃边说话,倒也自在。
“锦儿,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陈夫人问。
陈锦不知她这话从哪里说起,疑惑的看着她。
陈夫人被女儿这眼神一瞧,笑了起来,“上回在老太太的房里,说要给你说亲的事,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按照一般人家的规矩,父母之命便是正理,哪里需要征求女儿的意见,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子女考虑的,难道还会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但陈夫人知道这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这些事即使自己作了主,若她不喜欢,到时候只怕会伤了母女情分。陈夫人不愿做那专断蛮横的阿娘,凡事还得以女儿的想法为先。
陈锦沉默着,前世她几乎在元修身上耗去了半辈子,这一世如何还敢再去费那心思?
若再遇见一个元修,又要如何?
或许可以干脆利落的掉头就走,但是长久周旋以来所花费的心力和时间,怎么弥补?
所以这件事情,陈锦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她只求这一世平安喜乐,其他便不再多求。
“阿娘,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陈夫人听了这话,忙握住她的手,解释道:“不是现在让囡囡嫁人,只是你祖母说得不错,若是有合适的就定下来,待你再长几岁,嫁过去也不迟。”
陈锦认真的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陈夫人想问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但一对上陈锦沉静如水的眼睛,那话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当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往陈锦碗里夹菜。
“我嫁给你阿爹的时候,刚满十六,那年春天来得早,才三月里,桃花便开了;花轿从北君桥走过,桃花柳絮飞了一地,好看极了。还未见你阿爹前,以为自己嫁了个肠满肚肥的糟糕男子,偷偷哭了很久,哪知揭了盖头一看,呀,竟是个俊俏的年轻公子。”陈夫人说起过去,满脸容光藏不住,语气里五分幸福,两分回忆,余下那三分是赠于岁月的喟叹。
“阿娘自入了这府里,虽不比家里自在,但与你阿爹也是情深意浓;阿娘不求别的,只求你能找一个一生对你好的人,两个人琴瑟合鸣,意气相投,这样才能好好度过这一生。”
陈锦反握住陈夫人的手,慎重地点点头。
老一辈子的人在这些方面有时候总能给出一些实际而友善的建议,陈夫人的话陈锦都听进去了,也记在心里,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话了。
告诉她年少时惬意的浪漫,告诉她一辈子有多久,需要跟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才好。
她也想要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没有。
天地之大,她从来就没遇见过。
陈锦从陈夫人屋里出来,天色已经晚了,陈夫人着人把她送回去。到了院子里,只有正屋和小厨房还有光亮,陈锦先去了小厨房,发现瑞儿那丫头竟在,正跟阿风两个人坐在四方桌的两头剥花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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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锦进来,瑞儿忙把备好的暖炉给她换上,“今晚阿风姐姐做了红焖肘子,可好吃了,可惜姑娘没口福。”
陈锦还没说话,音夏便在瑞儿头上敲了一记,“死丫头,怎么跟姑娘说话的。”
瑞儿摸着被敲疼的头,委屈的嘟起嘴,“姑娘音夏姐姐欺负我。”
陈锦但笑不语,在小厨房坐了一阵,然后起身回屋。
昨天夜里那阵仗,真是吓着了音夏和瑞儿,也吓坏了府里的其他人,现在这小院四周分散着陈府的家丁,个个严阵以待,真怕那贼人再来掳二娘子。
“你说咱们二娘子,人长得俊,怎么命就那么苦?”角根儿下,几个汉子裹紧了身上府里过年时刚发的冬衣,小声嘀咕开了。
“可不,若昨晚真给掳走了,那清白也就毁了。”
“哎,我听说年前二娘子下大狱,回来那双手哟,都见了骨了,这好不容易养好了吧,又出了这档子事。”
众人说了一回,皆是唏嘘不已。
陈家西府里一共就两位姑娘,大的嫁了人夫婿却死了,这小的还没嫁又出了这么多事,只怕陈夫人睡觉都要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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