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苍苍栖栖
花画放下杯盏摇了摇头:“并无十足把握。”
季云白更加焦急:“那你要如何?”
花画打开折扇,自顾自的摇了起来道:“虽是如此,但你却可放心,我表妹再次,我定会极力护其周全。”
“嗐!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你如今有伤在身,有如何应对?有如何周全?”季云白有些烦闷的站起身来,又忽的坐下:“对了,我不如提前召开退隐宴会,召集各大门派的长老们齐聚一堂,就算那伙人来了,也能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抗,如何?”
“不妥,各大门派虽是江湖名门势力,可自古人心难测,谁能保证都是为我所用与我们携手之辈?”
话到此处,季云白一时没有了办法,两人归于沉默。
此时的李执画和芳雅夫人正从外面缓缓走来,季云白看见夫人老远就迎了上去,李执画识相的走到花画旁:
“你的伤不要紧吧?”
花画嬉皮笑脸的说:“你对我好些就不要紧了。”
“油嘴滑舌。”李执画假装愠怒既担心他的伤势又被他的没脸没皮气的不想理他。
明月深深,即来到新的环境李执画总是有些睡不安稳,早就把翠儿打发了,自己一个人反倒清静,李执画站在窗前,薄云山庄在山腰建造,夜间的温度总比苏州城内要寒凉些,李执画披了件外袍,站在窗前,看着青山明月,疏影斜斜,道比城内多几分芳野趣味,回想起芳雅夫人白日的话语,心中多了些思量和未解的愁绪。
夜越来越深,明月也越来越来,皎洁月光铺洒在整个院落,此时李执画便置身江湖最具盛名的山庄,而这山庄的主人却决定退隐江湖,归于山野。
不知月照伤势如何。李执画思绪重重,看着明月越来越亮,拨过浓雾,越升越高。
花画本不能饮酒,伤在左肩,蜿蜒的伤口从肩膀快要延伸到小腹,这是鞭子上了倒刃所刮伤的,伤痕并不深,只是这倒刃又薄又尖,导致伤极其难以愈合,天气越来越暖,表皮的伤疤愈合了,里面的伤口却常常会溃脓,所以这伤口一遇到剧烈运动就又裂开,延绵几日用尽上好伤药总也不好不利索。
可一壶酒有什么影响的?这酒是日暮时候从老季的酒窖顺来的,今年新酿的酒,入喉醇厚,最解忧思。
花画坐在院内的石桌旁,自斟自饮,表妹就在隔壁,今夜月色秀美,应该约她出来赏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分别六年,表妹的性子是丝毫未变,我亦如是。
人人只道江湖多逍遥,只是这江湖之中,多少人想要名震江湖世人啧叹,又有多少人郁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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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孤坟无主。
但既入了,就难以脱身。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借酒浇愁愁更愁,不如和喜欢的人过快乐的时光。
花画端起酒杯笑着对着对面空气微微一碰:今夜月色正好,好眠。
李执画起了个大早,昨夜本就没有睡好,但醒的却也很早,等李执画梳洗一番就有丫鬟还请李执画一起去用早饭,薄云山庄的早饭异常简单,但菜式却也还算丰富,季云白已无双亲平日吃饭只有夫妻二人,今日有了执画和花画二人加入,也算温馨。
李执画特别钟意薄云山庄的野菌粥,是山庄自己的老仆人早上去山上自己采摘的,用野蘑菇,野菌陪鸡胸肉丝熬煮而成,既有鸡肉的肉香,也有菌类的鲜香,李执画胃口大开不禁再添了一碗。
花画玩味的看着李执画的碗道:“没想到表妹如此窈窕,胃口还是蛮大的嘛。”
李执画白了他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季云白就抢先开口豪放的道:
“月照,执画妹子喜欢就多吃点,这都是自家做的,也算我们这里的特色,我家娘子也喜欢,今日来了就是我的妹子,在自家有什么好客气的!”
芳雅夫人也莞尔的看着自己家夫君:“前几月我胃口不好,都是他琢磨出来这个粥,我也是越吃越喜欢。”
都说君子远庖厨没想到季云白是这么体贴夫人的人,为了夫人的孕前反应竟然琢磨出菜肴的做法,真是清早就秀恩爱啊。
李执画抿嘴一笑道:“没想到季大哥与夫人如此恩爱,用这样的粥招待我们真是执画沾了姐姐的光啊。”
一句话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气氛正融洽时,门外有家丁禀报:
“苏州府衙特派缉凶燕归南求见!”
季云白有些吃惊,看了花画一眼,见花画无动于衷的继续吃着早膳头也没抬,便对家丁道:“快请。”
李执画更加好奇了,连入戏喜欢的野菌粥也没顾上喝,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花画:“月照,燕大侠怎么也来了?”
花画继续吃饭,暗暗腹诽:跟屁虫!
随口对执画说:“谁知道。”呼噜噜的又喝了一晚野菌粥,心中赞叹这粥确实鲜美。回去得找老季要要配方。
燕归南对于在此碰到花画和李执画二人颇为惊奇,得知是花府和薄云山庄有生意往来,应邀小住的时候虽有些疑惑,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请求和季云白一同到书房详谈。
“季庄主,实不相瞒,燕某今日是为公务而来,您和明煦公子之约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季云白颔首,并不答话。
“而明煦公子和宁贞儿之仇,我想江湖上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想吧。”
季云白定定的看着他:“你想要说什么?”
燕归南再次拱手,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在下身负公职,只想活捉宁贞儿,只请季庄主给个机会,让我再次等候宁贞儿现身。”
季云白重重垂手,背对燕归南:“怕是我薄云山庄近些年不过问江湖之时,便让着江湖小瞧了我薄云山庄,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
“公务是你的不是我的,我凭什么要让你留在我薄云山庄?”
燕归南看季云白有些发怒连忙赔礼解释道:“季庄主请息怒,是我思虑不周,只是这宁贞儿对薄云山庄,有实在是我朝廷缉拿之人,望庄主海涵,准个方便。”
季云白依旧还是不语,不知心中如何思量。
燕归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间整个书房的气氛极为僵硬。
“云白兄,嫂夫人还等着您呢,什么重要的事情连早饭也不吃完就走啊?”花画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季云白身子一侧,却没有动。
“燕某不察,耽搁季庄主用餐,实在抱歉,还请庄主海涵,燕某这就离去。”
燕归南识时务的告辞而去,路过花画的时候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花画望着燕归南的背影,面上没有一丝笑容,微微有些叹气。江湖之事自然要江湖人自己去了结,这其中几许腥风血雨谁有能真正窥见其全貌呢。
平静中潜伏的杀戮最为致命和阴毒。随着燕归南不知为何的到来和不知为何的离去,李执画心里莫名有些燥燥不安,花画照旧带着她游园子,逛小山,照旧的插科打诨依旧的表妹表妹的嬉闹,可总有什么在李执画心中挥之不去。
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和敏感吗?李执画今夜又是睡不着,白天一天的忙碌造就是身体的疲乏酸痛,但内心却更加惴惴不安,这薄云山庄的风云是在何时呢?
李执画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迷糊之间好像听到房梁之上的瓦片传来由远到近规律且轻微的声音,是要下雨了吗?不,忽然之间,李执画脑海里仿佛又一根弦断裂一般,一下子让她警觉起来,是人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李执画坐起来仔细再听,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动了,四周噤若寒蝉般无声无息,突然,镂空花纹的房门忽然被大力撞开,李执画心中有是一惊,可却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被出现眼前的面容惊到了。
那是翠儿,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四只惊恐的眼睛四目相对,仿佛不是李执画被突然出现的翠儿惊吓到,而是李执画的表情太过惊骇把翠儿吓到一般,翠儿的神色茫然有惊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执画先打破的着尴尬的局面,只盼能从翠儿的口中得到什么具体的信息,可翠儿这个不中用的,平时小嘴巴吧嗒吧嗒挺能说,关键时刻却不料变成一个小结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执画更加着急了,抓了件外衣赶忙穿着。
此时又有一个身影撞入房间,正是表哥花画,花画的神情太过镇定,镇定的让李执画更加发慌,这是怎么了?半夜闯入闺房这种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花画看她一脸疑惑的神情连忙对身边已经手脚无措的翠儿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小姐穿衣裳。”
此时有对李执画道:“来不及细说,快跟我离开此处。”
李执画动作麻利的拦住翠儿的碍手碍脚,穿好衣服这空档,李执画也稍微安稳了下心神,对花画道:“月照,可是薄云山庄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执画第一反应便是薄云山庄了,他们借住在薄云山庄之内,自然是只有薄云山庄发生了事情,花画才会如此仓皇了让她准备离开。
花画没有回答她,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躲过她探究的神色。
花画此时顾不住什么男女之防,拖起李执画的手就从院门口的小径跑去,穿过小径是薄云山庄一片空阔的习武场,昨日他们就曾在这里骑马,也曾在这里看花画耍猴戏般的翻跟头,可此时,却在这夜黑风高日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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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逃跑。人生当真是无常。
此处有一个通往庄外的小门,薄云山庄采购蔬果的仆人便是从这里运输,出门就是下山了路,不同与金碧辉煌的山庄大门,只有一条泥巴小路隐蔽而不招摇。
李执画一头雾水,虽然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知道,但被花画紧紧握住的手仿佛就是她的心,紧促,急迫,甚至连呼吸都仿佛被分成两份。
忽然,一道身影越过他们的头顶,竟直直的落到了他们的正前方,正急速奔逃的二人猛的停下,花画的第一反应便是回头路,可更一转身,就看到瘫倒在地惊恐的眼泪都挂在眼眶上的翠儿,后面一个身影正恨恨的盯着他们二人
前有狼后有虎,李执画感觉被花画握着的手又紧了几分,他们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只能缓缓的从后方的方向后退,身后不远处就是分隔习武场和内院的墙壁了,很快就会无路可退。
☆、露身份
李执画心里咚咚的直打鼓,却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李执画你是江湖儿女,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但你可不能输!李家的女儿,怎能怕!
李执画忽然想到初入苏州城的那?日,那劫道的土匪出言侮辱之时,她是何等盼望出现一个英雄侠客般的人物,那时候燕归南就出现了,而这次,那个人也出现了,却不是燕归南,而是,月照。
李执画用力回握了那握在自己手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手指的关节都有些发白僵硬,但李执画丝毫不在乎,就像她不在乎眼前这两个用心险恶来历不明的人一样。
花画脸上的表情有一丝轻微的松动,但很快恢复了起初,直直的盯着像自己走来的人。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冷峻僵硬却身材修长的中年人,整张脸了大概除了眼神之外找不到任何其余的表情,那眼神直愣愣的如同钩子一样盯着花画,仿佛一直看,眼神真的能变成刀子,把他的心肝挖出来一般。
“明煦公子也有狼狈逃跑的一天啊,可真是稀奇。”
这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字句句带着阴毒和仇恨,而这声音却是充满磁性和锐利的,根本不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话,是对明煦公子说的。
花画神情一变“我却不知,江湖上的叱咤风云的美女蛇宁贞儿也有把自己画皮成丑八怪的一天。”
这话,句句针锋相对,句句嘲讽全开。
宁贞儿丝毫没有暴露后的尴尬,大方的揭开易容的人-皮-面具,美艳到嚣张的一副脸孔出现在李执画面前,这才是她的本来面貌,斜入鬓发的两道眉毛配上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一双薄唇似笑非笑,一峰秀鼻有似含情,这样的面孔居然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倒不是说不美,而是极美,只是这种美是阳刚和阴柔揉碎了结合而成,让人看了完全可以忽略她的性别,在李执画之前所想,和明煦公子发生艳情绯闻的宁贞儿定是那种妖艳的面孔,挺着鼓囊囊的胸脯和明煦公子矫揉造作**一番的宁贞儿,可眼前这人,这些世俗的戏文艳曲根本配不上她,她明明是让人看见就想挖掘她的性格,她的灵魂,欣赏她,了解她。这些这种女人就该是豪气万丈不输男儿的女侠客典范,就是李执画的梦想,只是眼前这人就活生生的从李执画的梦想里出现在现实中,而且正在拿剑指着他们。
“嗬,鞭子怕是修不好了吧,拿这样的货色处理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花画瞟了一眼面前的长剑,依旧毒舌的惹动眼前之人的怒气。
宁贞儿不怒反笑:
“怕是你身上的伤怎么也好不了,连我手中这样货色的长剑也拿不起吧。”
李执画心中咯噔一下,伤,月照身上的伤,什么伤?怎么也好不了?李执画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打了一拳,原来这几天月照一直扛着身上没有好的伤陪她游山玩水嬉笑跑马只为能让她拨开愁云博之一笑?
花画有些少见的败下阵来道却已经痞气不减的道:“今日可好大的排场,大半个江湖都聚在这薄云山庄,想必你朝凝阁不是只为来寻我报仇吧。”
“当然不是!我今日来,是为取你性命而来!”
说着宁贞儿便提剑来刺,目标正对着花画,花画急忙松开李执画的手,把她往左边一退,自己往右边以躲,正好躲过刺来的剑锋,
“你就不觉得你今日乘虚而入胜之不武?”
“我宁贞儿只知道我要杀你,便杀你!”
厚脸皮的花画遇到不知脸皮是何物的宁贞儿,只能更加迅速的闪躲,这让李执画不免想起那说书人香艳的一段结仇故事,深深的怀疑传闻中的明煦公子不止是划破了人家的衣裳,还做了什么更加让人记恨的事情吧!想到此处,
这明煦,好个明煦,深藏不露啊!想起被蒙在鼓中的自己,过往种种仿佛就好像断掉的画面连成了串儿,什么心酸啊感动啊愤怒啊惊恐啊这些情绪被仿佛被打碎且粗鲁的融合在一起,什么都分不清楚,却又样样清清楚楚。
花画虽未提剑,脚步章法却丝毫没有凌乱,无剑似有剑,这让旁观的李执画大饱眼福看的酣畅淋漓的同时也为花画捏了一把汗。
“贞儿,住手!”就在这局势胶着之时,一道身影横空出现,一枚飞镖打歪了宁贞儿直刺向前的剑,突入而来的力道让宁贞儿手臂一麻,剑锋也偏离了方向。
宁贞儿花画和李执画同时抬头向来者望去,那人仿佛是急匆匆而来,一个翻身落在宁贞儿旁边,来者面容端肃,发髻斑白却自有一番凛凛威严。
宁贞儿一声义父便让二人了然,此人便是神秘的朝凝阁阁主司马朝义了。
传闻此人和宁贞儿的父亲宁烈一同创建的朝凝阁,囊尽诸多江湖势力,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只是这些年默默无闻一直没有太大的动向,故此李执画对着朝凝阁的印象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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