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苍苍栖栖
“你个小丫头片子,一大早上的古灵精怪!”
翠儿笑眯眯的更加不掩饰偷偷的对李执画耳语:“小姐和表少爷的感情真是越好越好呢,想必好事将近了哦!”
李执画脸上一红假装羞恼道:“不许乱说,什么呀!”
“好好好,我不说,我也不说昨夜是表少爷抱你回来的”翠儿鬼模鬼样的调笑着自家小姐。
“诶呀,你这个臭丫头!”
李执画看着好笑拿水弹她,两人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
正此之间,门外传来一个温润熟悉的声音轻轻唤她:“表妹。”
那人立在门前,手中歪斜的持着折扇,唇角微微翘起,正满眼笑意的看着她,晨光披撒在他身上,仿佛周身凝绕这朝露春草的香气,花画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在这春心萌动的时节就那么坚定的站在你的门前。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李执画有些看痴了,直到翠儿偷偷的笑声才回醒过来,羞恼的把手中残余的水珠都弹在翠儿这张古灵精怪的小脸上,也不理花画,扭头窜回了房一屁股梳妆台前梳理自己的发髻。
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李执画竟然莫名觉得月照今日气度非凡一扫之前的萎靡,反倒更加的轩昂稳重了些。
穿的似乎还是苏州城初见的那件月白长袍,侧摆出依旧绣着暗绿色翠竹,可整个人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岁月真的能让你更加完整的了解你的命定之人。
从酸腐秀才到风流浪子再到看他流泪看他消沉看他醒悟看他振作,什么时候这个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住在了李执画的心里。原来一起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多无法忘记,无法释怀的事情。
李执画的一头秀发及其美丽黑亮,古代闺秀的女子尤其注重秀发,李执画的也毫不例外,故此一个人梳发是很难做到,往往需要丫鬟的帮忙。
李执画刚想喊翠儿进来梳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拿起了她梳妆台面上的镜子站在了她身后。
在雕花的铜镜里,那个人低眉浅笑轻柔的拿着木梳梳理她的秀发,一缕一缕梳的认真细致。
李执画嗓子有些发痒却不敢出声,让男人为她梳发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是月照。
李执画不用看面前的铜镜就知道自己的脸颊一定爬满了红晕,李执画垂着眼睛看到自己的鼻尖,入目一片绯红。
“表妹,你离家近两月,想必姑母一定想念的紧吧。”
李执画一顿,月照必定是知道京城的来信了吧,母亲寄信来说,李执画幼时的手帕交赵岚莲下月大婚,给李家的帖子上就特别邀请了李执画,便来信问执画何事归家早作安排。
赵岚莲的父亲和李父是交情颇深的同僚,两家幼时也极为亲近,想来月照也许还见过。
想到这里李执画笑吟吟的道: “是啊,赵岚莲下月大婚我得回去观礼祝贺呢,不过也没有这么急,所以我已经回信给母亲,在岚莲大婚之前回去就可以”
说道这里李执画有些害羞,儿女婚事是一生里的大事,幼年时期岚莲还常常与执画说,我们关系如此亲近,届时一起大婚也是极好。
如今闺中的玩伴大婚将近,想必自己也将近吧,祖母想必早已经等不及操持两人的婚事了吧。
“月照,你此次可愿陪我一同归京顺便也可以探望探望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岚莲你肯定也见过,你可愿陪我一同观礼祝贺?”
一段话李执画说的磕磕绊绊,心绪涌动,一室温柔缱绻女儿情谊。
花画手里梳发的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过来,手指翻飞为她挽了一个团花发髻,拿起一根白玉簪对着镜子为李执画扮好了妆面。
发髻虽有些松散和笨拙但胜在可爱纯真,正适合这春日里扑蝶摘花,李执画刚想称赞他几句,就见花画轻轻靠近她耳畔,灼热的气息让李执画有些别扭也有些期待。
花画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颊道:“表妹,我怕是无法陪你一同观礼,我已禀报了母亲,今日我会送你回京。等你回去之后我便要”
“什么?今日?我离开之后你要怎样?你说啊!”李执画被他的话一语惊醒!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安排的远远的,为什么你去做危险的事情的时候要把我留在一个走不出的深宅府邸里担惊受怕?
花画抚慰似的按住李执画的肩膀,规劝的声音更加软糯,仿佛在哄一个吃不到糖葫芦生闷气的孩童:
“表妹,回到京城才是最安全的知道吗?我不想你遇到危险。江湖人心险恶,如果出事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执画打断,李执画猛的回头挣开按在自己肩头的手,动作大的险些让花画摆弄了半晌的发髻散掉:
“如果出事了怎样?说到底你就是嫌弃我什么也不会做,在你身边碍手碍脚是不是?”
花画无奈摊手,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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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嫌弃我,你不想带我一起是不是”
说着李执画隐约就带着哭腔:“月照我怎能明明知道你去涉险却什么都不做”
李执画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顿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心里沉甸甸的如同暴雨中的泥潭,狂风里的残叶。这种无力的心情比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艰难更让人无法承受。
此话一出,花画的心顿时就软了一半,但想起在薄云山庄所经历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亲眼见到云白兄失去芳雅的那一幕明明那种宁愿失去生命的是自己也不希望是自己心上人的那一幕花画真的害怕了,他不是害怕死亡,不是害怕失去,而是害怕永远失去自己在意的人。
永远失去那个笑闹的,撒娇的,生气的,跋扈的,叫自己月照的李执画。
如果无力保护你又怎么敢说爱你。
花画的心此时也泥泞一片:“表妹此行艰险,不但为我,也为了云白。更为了嫂夫人和她的孩儿,你可知道如今江湖的乱局,我只是担心你,只是害怕我”
花画的心思李执画怎能不明,只是她不愿说出口,不愿去回想那狰狞可怕的一夜,那绝望哭泣的一夜。
“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李执画强忍着泪水打断花画的话:
“月照,我知道的我会听话,我会回京但是,可不可以别让我日后后悔我今日的决定好不好?”
李执画抬头水濛濛的眼睛有些发红,花画心生不忍,紧紧的抱住了她,那拥抱用力,仿佛是最后一个拥抱一般。
☆、各阡陌
李执画从没有想过和花画离别竟是这样的场景,来苏州城的时候,柳树还只是刚刚抽芽,桃花还只是芳菲娇颤,如今桃花已谢,夏日以来,灼热的阳光烤在人的脸上,如烧着的火炭刺入人的心扉。
只是这短短的两月,已经物是人非,心境大改。来到这苏州城里李执画认识的着寥寥几人如今更是少得可怜,但李执画没想到来送行的除了花画以外还有一个熟人,燕归南。
燕归南与自己又救命之恩,二人并不熟稔但也算是相识一场。
“燕大侠,多谢你来为我送行。”李执画深深的对燕归南行了一礼。
多日以来,季云白一直为夫人守丧闭门不出,李执画多封信件都是靠燕归南去传递的,几次接触下来,二人对燕归南更加的佩服。
如果之前以为燕归南是为了生计接下官府缉凶的案子,但现在却真的显明燕归南有一个爱国为民的心。
燕归南本来是为了微翠山劫匪的案子去的薄云山庄,日前,微翠山的劫匪不知道为何全都到官府投案,各个罪状供认不讳。
官老爷高兴的不得了,罪犯自投罗网,这案子就利落的了结了,劫匪们各自判刑,各有各的下场,却没有一个人再去追问幕后的真凶幕后的主使。
只有燕归南一个人表示要捉拿幕后主使,甚至要彻查薄云山庄的案子,官老爷却劝他:江湖上的事情自是江湖人自己解决,官府从来不想管这些江湖之人,牵扯甚广且不好查证,如今劫匪都归案了又何必自找麻烦。
传闻燕归南立时就见礼反驳:
“燕某就是江湖之人,深知江湖人如果不受约束,不法之时必然更加增添,到时候便不仅仅是牵扯江湖而是牵扯官府和百姓。
武学是为是除奸惩恶而不是欺凌无辜。有凶案发生就是需要彻查,若不彻查难安民心!
大人若是觉得不妥,燕某甘愿以江湖人的身份行事。免得您被牵扯。”
这样的话一出官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骂道这人不识抬举,如此一来,燕归南也被撤了缉凶的官称,然而几次到薄云山庄调查因果,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季庄主守丧不出,燕归南就在府门口等候,几次来去,也帮李执画捎带些信件和消息。
燕归南知道李执画要归京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于是风尘仆仆的赶来,这是李执画是有些没有预料到的。
“我今日一为送行,二为季庄主所托……”
“季大哥所托?”
“你说云白兄?”
花画和李执画异口同声的问道。
燕归南从怀里抽出一张信件,递给李执画:“这是季庄主托我给你的。”
“季大哥现在可好?”
自从下山之后,无论是花画寄出的信件还是李执画寄出的通通没有回音,今日收到季大哥的来信,李执画心中感慨万千。
燕归南却摇了摇头:
“我也未曾见到季庄主,信是府中管事交于让我代为传达的。”
李执画眼中略过一丝失望,深吸一口气接过信件打开。
里面有一张简信,一张食谱。
“吾妹执画,吾夫妇初见你之日便觉亲切,尤妻悦你更甚,常念你,常与我道与你何等贴切,何等亲近,何等投缘,每忆种种吾妻心中甚欢,曾数次念道在你归家之际定将你所爱的菇粥食谱赠你,如今吾妻以去,吾代她践言。”
信中短短几句,道尽无数愁思。
李执画看的眼眶湿润,初见多么相爱般配的两人,如今阴阳相隔,天各一方。有情人难得眷属,有情人多经历磨难,明明没几日就要退出江湖闲云野鹤的两人,却等不到最后相守的时候。
命运是何等残酷,如果在等几日,在等几日……
如果云白兄已经带着夫人归隐……
如果我当日没有应邀去薄云山庄……
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花画迎风而立,这件事在他心中似乎是拧不开的心结。
薄云山庄本该成为一段佳话,而如今,因为他却成了云白兄的悲剧。
云白兄失去了爱妻,失去了尚在母腹里的幼子,而这一切,不正是自己带来的吗?
而云白兄永远不会恨自己,他只恨自己不能替代妻子而死。
可这种种,花画自己又怎能释怀。
表妹啊这一切怎么能不怪我,怎么能不怪我呢?
李执画擦了眼泪终于整理好心绪,小心翼翼的把菜谱和信都收入自己的匣子里,也从匣子里取出一卷画轴。
“劳烦燕大侠,将此画送往季庄主手中,请您告知季庄主,这也是我与亡夫人的约定。”
有一阵风拂面而来吹动了柳树的裙摆,离别的时候终于到来。
空枝残瓣春剩少,莫待夕颜花期老。
朝盛暮衰多薄命,蹉跎轮回空寂寥。
李执画告别花府等送行的亲友一行人踏上了归京的官道,车辕深深的撵过青砖石路,李执画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吱吱扭扭的转动声,无声的哭了起来。
自从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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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信送来之后花画便一直沉默着,沉默着为李执画绑马架,沉默着为李执画搬行李,虽说这都有仆人去做,但花画一直都不假他人之手,李执画知道,这是表哥想完完全全的亲手送走他,这马车里的每一物都是他亲手所摆设,马车的马匹也是他亲自挑选,这些心意,李执画岂会不知。
李执画害怕承受离别,可是她更不愿意成为表哥的拖累。
因为爱一个人,又怎会不理解他的心呢。
因为爱一个人,又怎会不支持他的一切选择呢。
因为爱一个人,又怎会让自己成为他的分心和软肋呢。
离家时存着无奈不愿的心而来,归家时依旧存着无奈和不愿的心而去,这其中多少变化多少周折多少物是人非都已经如同这缓缓的前行的马车驶入了心底。
花画看着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官道上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如同一个小小的影子才踏马西山绝尘而去。
花画此行便是为了缥缈剑谱的缥缈心法,只得剑谱者能得之招式玄妙而无法发挥出更多的威力,明煦公子的轻功步法在江湖上之所以闻名能江湖一席之地便是因为因从这缥缈剑法的步法中演变而来,故此玄妙无比。
但在武力上就没有那么出彩了,只在江湖上留下风流浪子轻功绝佳的名号。
而如今想要复仇,以现在的实力是完全无法与朝凝阁抗衡。
既然上天让我因这缥缈剑谱生出灾祸便也让我用缥缈剑谱来复仇吧。
尘归尘,土归土,江湖之事便用江湖方法来解决吧,血债血偿,生死一战。
***
缥缈峰上缥缈宗,缥缈宗下毒雾生,一寸生来一寸死,劝君更要敬鬼神。
缥缈峰位于京城以南,苏州以西,巍峨秀丽,险峰峻岭,花画站在缥缈峰脚下竟然感觉一眼望不到峰顶,山腰被雾气凝绕直至山顶,山间草木若隐若现。时不时还听到猿猴飞鸟的鸣叫嘶吼。
花画上山之前曾向山下的砍柴人打听可有上缥缈宗的路,却被砍柴的老丈以非常严肃的口吻警戒道:
“这位公子,老丈从十三岁起便在这里砍柴却从没有听说去往顶峰的路,以往缥缈宗鼎盛的时候都是宗派里的弟子亲自带人上山,那路似仙人走的路一般,若无宗派弟子带领常人无法穿过毒障,老丈我砍砍柴也是只在山脚近处,从来没有越过迷雾毒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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