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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九哥在找什么?如回帮你。”魏归放下脸盆道。

    “出去。”周旷珩只说了两个字,脸都没转。

    魏归看着他,站了片刻就走了。

    周旷珩在一叠奏本里看见了那一沓信。一共五封,有三封有西越军的印信,有两封没有印信,那两封信的信封上血迹斑斑,看不清字迹。

    这两封是林恪铭死后西越军送来的,是定西将军写的。第一封,魏归递给他,他放进怀里没看。第二封,在今日,行军途中,一个浑身是血的眼熟小将跪在他马前,让他接下。他接下了,随手递给吴缨对那小兵说:“本王正要去陵关城救援,让开。”

    那时那个小将看他的神情很奇怪,不像一个沙场杀将能摆出的表情。又失望又怨愤,眼眶绯红,像要哭了似的。

    原来是因为他认得云月,也认得他,知道他们是夫妻。他们最甜蜜的时候,这个小将见过。

    周旷珩拆开稍早一封。

    字迹入眼,他的眼睛便红了。

    王爷:见信如唔。云家百年祖训,为天下不为君主。如今家国有难,身为云家子孙,妾自当身先士卒。然陵关危急,定西军区区三万,不足以抵胡人于关外,需南邑军鼎力相助。妾曾有负王爷,然时局已变,王爷乃是云家认定的天命之人,若云家不灭,必誓死追随王爷。云家,云家军归王爷所用,妾亦当任凭王爷处置。陵关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请王爷接信后即刻出兵。路途遥远,王爷日夜兼程亦需三日。妾将拼尽全力守陵关三日,待王爷到来。

    落款是定西将军云月叩谢,代三万陵关将士再拜。下方是他亲自刻的字印,鲜红的篆书“皎兮”二字。

    不需要她的字印,信上同他一模一样的字迹,字里行间一模一样的气魄,他怎会认不出来。周旷珩觉得呼吸困难,他急喘了几口气,平复了许久才拆开第二封信。

    南邑王敬启:听闻王爷此时仍在五百里开外,想必今日赶不到陵关。封州胡狄大军今日戌时将至,末将恐难再守陵关一日。胡狄大将裕光臣带兵经验不足,墨守成规又想出奇制胜,不足为惧。胡狄兵士骁勇,擅弓箭,但单兵防卫不足,过于愚勇。

    末将与陵关一万守军必会坚守至最后一兵一卒,然末将恐身死尤不能挡胡狄于关外,若陵关城失,末将会烧掉东城门,以削弱陵关的防御。陵关一过,再无险关能挡胡人悍马,西越将生灵涂炭。恳请王爷及早夺回陵关城。

    定西将军云月绝笔

    最后的落款是定西将军云月,绝笔。没有字印。

    大颗眼泪从周旷珩的眼里滑出。十万大军在前,一军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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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在哭,他却抑制不住。

    周旷珩双手发颤,仿佛这信纸重有千钧,压得他使不上力。他不敢想写出此信时她有多绝望,更不敢想写出此信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相非冲进来的时候,周旷珩手上正滴着血,他面前的桌案碎成了几块,碎块边沿锋利。

    他就坐在地上,双眼看着地面,脸色苍白。

    “王爷。”相非凑过去说话。

    “相非。”周旷珩开口,脸上的泪痕扯动,沙沙地疼,“本王是不是,错了?”

    “没有,王爷不知道是她。”

    “不……”周旷珩声音很低,“即使不是她,本王也错了。”

    相非无言。他有太多话想说,却说不得。帝王之术,或仁慈,或霸道,他想不出哪个更好。他以为王爷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想到因为云月,又轻易改变了。

    片刻后,周旷珩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帐外,帐外守着的一群将领见了他的样子都惊到了。

    周旷珩穿过他们,走到马厩牵马,他翻上马,打马走出了营地。

    “还看什么?”相非从帐里走出来,对一群呆傻的将军吼道。“追啊!”

    看着他们追了上去,相非转身回了营帐,捡起案上的两张信纸。一封干干净净,一封血迹斑斑。

    作者有话要说:  存货药丸

    ☆、苍梧谣五

    云家军的营地在东城门,南邑军驻扎在西城门。天色暗了,到得云家军营地,天色黑尽,云家军军营外已经升起了火把。

    见南邑军将领都来了,守营小兵戒备起来。通报以后,很久没有得到回复。他们一言不发,盯着十来个气势骇人的将领一动不动。

    南邑王不动,无人敢劝。

    过了许久,营里走来一个中年将军,将他们迎了进去。将他们领到一座帐前,他抱拳行了一礼便走了。

    有进进出出,见了他们都无视了,一句话没说。

    夜半,云深从帐里走出来。

    “王爷请回吧。”云深对周旷珩行礼,“舍妹已无大碍,但还未醒来,无法面见王爷,请王爷恕罪。”

    云深的面色憔悴,不含情绪。他们都没想到南邑王竟然不知道定西将军是阿月。他心知他对阿月还有情,更清楚他想除掉云家的打算。此时他已经在为云家打算了,可是一切都要等阿月醒来再看。

    他们都不能再逼她。

    “本王等她醒来。”

    “王爷请便。”云深埋头说了一句,回了营帐。

    不久,帐帘从里掀开,云起出来了。

    面前都是熟识的面孔,云起心里怨愤,做不到云深那般克制。

    “王爷请回吧。”云起声音冷硬,火光中,这些人一身血污的样子还是让他狠不下心。“军中不可无帅,等阿月醒了,我自会派人通知王爷。王爷请回。”

    周旷珩不动,别的人自然站得稳当。

    “王爷当初不要阿月,此时又是做什么?”见那些人一个个吊丧一般的表情,云起的怒火腾了起来,“云家的人不需要怜悯!云家军埋好兄弟,包好伤口,还是最勇猛的兵。各位请回!”

    “疯吧,一起疯吧!”云起怒火打在棉花上,他也不管了,“反正蕲州十万胡狄大军还没打到家门口!”

    他说完转身进了营帐,令小兵守好,不许任何人进来。

    帐外周旷珩没有动静,其他人也不走。

    天快亮时,天上飘起了小雨。

    虎骨原前,云家军主帅帐前,站着十来个南邑军将领。雨中,他们脸上的血污被打湿,洇开了,一点点聚成红色水滴。

    帐里没有动静,后面有人来了。

    相非走到人群里,几人侧目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来劝你们的。”相非说,“胡狄那边也没有动静。”

    子乐没想到他也会来,他多看了他一眼。相非面色整肃,定定然看着账内,情绪不明。

    过了一会儿,相非目光未动,把手里捏着的两封信递给子乐。

    子乐展信看了,眼眶飞快红了。

    云月写的两封信在他们之间传了个遍,每个人都红了眼眶。

    昏迷了一日一夜,云月终于醒了过来。醒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陵关守军的尸首。

    云月翻身艰难坐起来。扶着床沿站起来。

    “阿月!”云深不在,云起劝不了她,“过两日再去吧。”

    “过两日,怕是认不出谁是谁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喘不匀,可云起不敢再拦她。

    云起让云简拿伞跟上来。

    掀开帐帘,外面十来名南邑军将领就围在外面。云月仿佛没看见他们,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见她走了出来,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怕呼吸重了会将她吹倒。

    云月无视他们,拖着步子往前走。他们只得退开。她穿过人群,仿佛没有看见最前方的周旷珩。

    等云月走远了,他才转身。云起扶着她,云简给她打伞,三个人一步一步从人群中往虎骨原走。那些沿路的云家军看着她,像看一个英雄。

    虎骨原外尸体排成排,占了足足半个平原。

    秋风萧瑟,细雨斜飘。刚入秋的天气,即使下雨也不算冷,可云月却禁不住浑身发抖。

    最显眼的白色铠甲排在首列,那是替她死去的云曦。她颤巍巍走过去,跪在她身边,将她胸前的衣服理好,遮住干涸的伤口。

    她不说话也不哭,只是眼神空洞,仿佛没有悲伤。

    整理好云曦的头发,她终于站了起来。云起以为她要回去了,不想她竟往后走去。

    她一排排找过去,找了许久,快要支撑不住了。

    “阿月,你在找谁?告诉二哥。”云起小心翼翼问她。

    “我找……”云月的呼吸有些艰难,“我找章行逸。”

    云起和云简都有些震惊。

    “他死了,为了救我……”云月有些支撑不住了。

    “哥哥帮你一起找。”云起扶住她。

    南邑军十来个将领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那三人。他们一排一排走过,云月有些走不动了还在走。他们到底在找哪个重要的人。

    平原上聚集了些人,风吹红了他们的眼睛,雨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可他们浑然不觉。

    云月转头,瞥见一个熟悉的东西。她走过去,拉起那个人的手,拿下他手上的扳指。犀牛角质地,鹰纹。是她送给他的。

    章行逸的脸糊满了血,她几乎认不出他了。

    云月眼里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终于哭出来了,撕心裂肺却没有出声。

    他说他希望他死时她能为他哭一场,她本不打算满足他,可他真的死了,让他得意一次又如何呢?

    云月跪在他身边,哭了很久,流完了这阵子积蓄的泪水。

    “哥,你派人把他送回南邑。把他撒到榕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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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衢峡江。”云月将扳指戴回他手上,“他说那是他死后埋骨的地方。”

    “好,哥哥答应你。走,我们回去了。”云起扶起她。

    方转身,周旷珩等人便落入她的视野。这下她眼里有他们了。

    她看着周旷珩,一步步缓缓向他走去。

    走到他面前,她挣开云起的搀扶,向他靠近了一步。

    啪一声,云月一巴掌扇在周旷珩脸上。

    天地突然一片死寂,就连沙沙雨声也消了音。

    周旷珩看着云月,眼里溢出痛色。云月眼眶湿润,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魏如回急切动了脚,吴缨和相非横移一步,挡在了她面前。其他兵将看着这一幕,均呆住了。

    “痛吗?”云月哑声问。

    周旷珩脸色惨白,没有动静。

    “周旷珩,不,南邑王。”云月死死盯着周旷珩,一字一字铿锵有力,“西越军,云家军男儿个个铁骨铮铮,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退缩,末将战败,却仍活着,末将有罪,王爷何不趁机治罪?云家匡扶大岳江山,不流干最后一滴血绝不罢休,云家追随君主,有负于王爷,云家有罪,王爷何不尽诛?”

    “王爷不治罪么?”云月眼睛黑沉沉的,如同幽深的冰潭,“那你听好了。”

    “你说这天因为这天下而美丽。”云月指指了指天,“于你而言,这天下是什么?是树木?还是山川?没想过还是忘记了?”

    “那我告诉你,天下是黎民百姓。”云月嘴唇煞白,眼眶却绯红,她指着在场所有人,“是他们,是我,是你,还有他们。”云月转身指着一具具残破的尸身。

    她的眼神划过所有人的脸庞,最后落在周旷珩脸上:“无论为王还是为帝,你都不能忘记。”她的双唇颤抖,“周旷珩,你给我记着。”

    云月说完了,周旷珩定定看着她:“本王记着了,跟本王回去。”说着伸手去抱云月。

    “不要你碰我……”云月却视他如洪水猛兽般推拒,“不要你碰我!”

    “别这样,对我……”周旷珩看着云月,眼带祈求,吐气艰难。

    云月看着他,眼泪终于滚了出来,她抽泣一声,待要说话,突然呼吸一紧,白眼一翻就往后倒去。

    周旷珩抬手,却没能碰到她半片衣角。

    云起反应极快地丢了伞把她抱起来。一旁云简赶快把伞撑到他们头上,三人急急向营帐奔去。

    周旷珩顿了片刻,找回呼吸也追了上去。

    云月的这一席话,被人传了出去,有野史记了下来,后来流传至民间。有人说这些话不过是定西将军为了保云家的说辞,有人断章取义说这是一篇超越了国治论的赋论,还有人说这堪称死谏,定西将军没死成纯粹是命大。

    “她不能有事。”子乐喃喃道,“我去请何大夫来。”

    吴缨和相非对视一眼,带着人走了。

    相非也要走时,发现魏归还在原地。她一身束袖深衣,面色苍白,雨下得很小,也不冷,她却在微微发抖。

    追着她的目光看去,相非发现,她看的是前方排在一起的军烈遗体。

    “郡主。”相非看着她说,“请回吧。”

    魏归吓了一跳般看向相非,片刻便恢复了平常,她垂眸应了一声便走了。

    相非顿了片刻,拿出怀中两封信看了又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云深听说了云月在虎骨原做的事,既心疼自家妹子,又担心她的莽撞得罪南邑王。

    军医安顿好了她以后,他便出了营帐。南邑军的十来个将领还围在门口。

    “王爷,昨日战况之惨烈您也看见了。舍妹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情绪难免激动,还请王爷莫要降罪。”云深埋头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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