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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暮兰舟

    次日,魏王上奏,说愿意倾其所有,重修贡院,还建议将以前的木制号房和考棚改为防火的砖瓦结构,皇上准奏,赞扬魏王贤德。

    为筹备重修贡院的银子,魏王妃削减了魏王府一半下人,每餐肉食不过两种,穿戴首饰不过三样,还亲手给丈夫和儿子裁剪衣裳鞋袜,勤俭持家,世人皆赞魏王妃贤惠。

    都察院左都御史上奏,说魏王即将册封太子,按照两龙不得相见的规则,太子要去镇守南京。但为了稳固朝纲,成年的皇子应该马上去封地就藩!

    承平帝现在有两个成年的皇子,一个是平定伪帝之乱的赵王,另一个是伪帝的同胞弟弟楚王,楚王小时候一场高烧之后变得痴傻,早就从储位之争退出了,承平帝怜惜这个痴傻的儿子,由慧妃养在皇宫中,至今都没有开府单过。

    所以左都御史的奏本看似是说所有的成年皇子,实则只针对一个人――赵王。

    左都御使的奏本出来之后,陆续有言官和保守派大臣上书附议。承平帝准奏,命赵王去封地江西南昌就藩。

    赵王和赵王妃去太后的慈宁宫日夜哭泣,说再也不能在太后跟前尽孝了。太后深受感动,请求皇上看在赵王妃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份上,暂缓一年,等赵王妃生下孩子,再陪自己过完七十大寿,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去南昌就藩。

    谁也不能和“孝”字作对,皇上也不例外,承平帝答应了。

    承平三月初一,燕京西城张府。

    这天是张府大少爷洗三的日子,收生婆婆将槐条和艾草熬制的一铜盆热水摆在临窗大炕上,来观礼的女客们,包括颜家的几位姑奶奶按照长幼序齿一个个的往里头添上一勺清水,一些小礼物,称为“添盆”。

    轮到怡莲了,她添了一勺清水,将一把枣子模样的金子搁在盆里,按照习惯,添盆之物都归主持洗三仪式的生婆婆所有,所以收生婆婆乐呵呵的唱赞词道:“添流水,聪明伶俐,早(枣)儿立子。”

    怡莲抚摸着尚为平坦的小腹,微微一笑,若果真能得个儿子就好了。

    睡莲也添了盆,那收生婆婆解开新生儿的襁褓,开始给婴儿洗澡。

    睡莲看见小猫崽子般瘦弱的小外甥,暗暗叹道,毕竟早产了一个多月,比起白哥儿那种足月而生的孩子要小了许多,那小胳膊小腿就像纸糊上去似的,看的睡莲心惊肉跳。

    青莲之所以早产,是因为丈夫张大公子和颜府八爷宁佑一起,都参加今年恩科!自然也遭遇了这次惨绝人寰的火灾!

    青莲受惊了,加上之前操办公公张大人的婚事,有些受累,双面夹击之下,青莲早产,生下一个不到五斤的儿子。

    好在张大公子和宁佑所在的号房离火灾起始地点比较远,差役们还来得及掏钥匙打开门锁,没有烧到他们,可是火灾混乱之中起了踩踏事故,宁佑比较幸运,因体会到三年前逃亡的艰辛,百无一用是书生,之后他跟着九老太爷学了些功夫在身,腿脚力气比一般举人好的多,跑的快,只受了些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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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

    张大公子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人流推倒在地,左手被踩伤,伤了经脉,索性他习惯右手写

    字,便忍着左手疼痛,报了三月十二日在国子监的恩科,今天长子洗三之日,他还关在书房读书。

    为了纪念这次贡院死里逃生,张大公子给长子取名叫做张贡,小名贡哥儿。

    贡哥儿从温暖的襁褓里出来,身上皮肉红皱皱的,像个小皮猴。一放进盛着热水的铜盆,他就挥舞着纸糊般的小胳膊小腿哇哇哭起来。

    众人听到贡哥儿洪亮的哭声,心下稍定,这孩子虽然瘦弱,但是哭声和蹦q的腿脚有力,应该是好养活的。

    收生婆婆一边给婴儿清洗,一边唱着赞词“先洗头,做王侯;洗洗蛋,做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观完洗三礼,张家的亲戚们围着贡哥儿争先说着吉祥话,品莲、怡莲、睡莲去看坐月子的青莲。

    青莲脸色有些苍白,下巴尖尖的,很难想象是个刚生产的产妇,好在精神看起来不错,生了儿子,她的地位就更巩固了。

    见娘家三个姐妹都来了,青莲眼睛一亮,她向服侍的丫鬟婆子们使了个眼色,众人默然退下,品莲、怡莲、睡莲坐在炕前的黄花梨圈椅上喝茶。

    品莲最长,她先开口问道:“我们都是亲姐妹,四妹妹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坐着月子呢,别太伤神。”

    青莲梳着圆髻,额头戴着家常灰鼠皮昭君套,背后塞了几个弹墨引枕,腿上盖着北疆产的羊毛毯子。

    “那我就不拐弯子了。”青莲坐在炕上对三个姐妹欠了欠身,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公公是江西九江知府,去年冬天回京述职,本来是打算带着新娶的婆婆回九江续任的,可是现在江西南昌府成为赵王的藩地,毗邻九江府,恐怕以后那里不太平。”

    “公公是个求稳的,怕将来――唉,现在四处托人换个地方做官,哪怕偏远一点都不要紧,可仓促之间很难找到空缺,所以――,还请姐妹们帮帮忙。”

    三个莲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青莲的意思:其实就是怕赵王就藩后不服气,在南昌频频小动作,甚至造反,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邻居九江府,张大人不敢待着这个烫手山芋上,想换个地方做官,趋利谈不上,避害而已。

    现在都求到儿媳妇头上来了,可见张大人这些天四处碰壁,实乃无奈之举。张大人新娶了小娇妻,还抱了大孙子贡哥儿,实在不想当赵王的炮灰!

    品莲听了,心中苦笑,她那里来的本事帮青莲呢,有这个能力的,只能是怡莲和睡莲,青莲这么说,其实是给自己面子而已。

    不过,品莲还是说道:“四妹妹放心,回去我和相公说说,看能不能找我公公帮忙。”

    游大少的父亲是驸马爷,榜眼出身,目前在礼部做侍郎。

    青莲性子强,出嫁这几年,无论多么艰辛,都从未向娘家和姐妹们开口,如今坐着月子开口求助,怡莲和睡莲自是慎重答应了,说必定鼎力帮忙。

    洗三宴会过后,品莲坐着自家马车回家,泰宁侯陈灏和顺平伯许三郎则亲自来接妻子回家,恰好在二门外碰到,寒暄了几句,然后都不说话,两人毫无共同语言。

    陈灏小心翼翼的扶着妻子上马车,然后对许三郎顿首示意,先走了。

    许三郎示威似的,几乎是半搂半抱着睡莲上了马车,坐上马车后,睡莲红着脸推开许三郎,“以后别这样了,姐妹们都笑话我呢。”

    “那里是笑话?是嫉妒吧!”许三郎不以为意道。

    相处了快四个月,睡莲深知许三郎禀性,不再与他争执,懒懒的歪在熏笼上打瞌睡。

    “你这几日是怎么了?像条冬眠的睡蛇似的,走到那趟到那。”许三郎将睡莲从熏笼上拖起来,搂在怀里,一双大手则抚摸着睡莲的小腹,低声道:“不会是有了吧?”

    睡莲眼里闪出一抹失望的情绪,说道:“不可能,上个月小日子还是来了。”

    许三郎明知如此,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明明自己播种那么勤奋,睡莲身体也很好,怎么还没怀上呢?

    “是不是生病了?找个太医看看吧。”许三郎觉得睡莲唇色不如以前鲜艳红润,隐隐有些担心。

    睡莲摇头道:“我没事的,可能是最近事太多,八哥哥和四姐夫在贡院死里逃生,四姐姐早产,所以心里有些不安稳。”

    “嗯,对了。”睡莲提了提精神,将青莲为公公换个官职的请求说了,“……你若是能帮忙找个门路,不拘什么地方都成。我四姐姐命苦,稍微过几天顺心日子,就又有一堆麻烦找上门来。”

    许三郎想了想,说道:“赵王做的太绝了,机关算尽。本来因伪帝之乱,他得了不少民心和底层读书人的敬仰,如今借着太后的威名将就藩时间一拖再拖,搞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张大人这种地方官员都这么警醒,赵王掩耳盗铃的丑态,恐怕全国都要知道了。”

    睡莲点头道:“虽然现在皇上碍于孝道,允许赵王明年再去江西南昌府就藩,可圣心恐怕更偏向魏王了罢?”

    许三郎狡黠一笑,说道:“哎呀,这是皇上的家事,咱们管不着。不过我若有这样不听话的儿子,早一脚踢出门了,睡莲啊,以后生了儿子,我们一定好好教――。”

    夫妻俩正说笑着,突然外头一阵喧闹,马车蓦地停下,睡莲若没有许三郎,早就一头撞在车门上了!

    外头护卫高声叫道:“有刺客!”

    许三郎目光一凛,迅速从座位底下抽出两副盔甲,先给睡莲套上一副,然后才给自己套上,宝剑出鞘,“待在里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许三郎奔出马车车厢,睡莲听到外头兵戈四起,恍惚身在战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兵戈之声终于停歇了,车轮滚动,出了这个杀戮的小巷。

    许三郎打开马车们,身上脸上还有血迹,说道:“我没事,你――?!”

    睡莲面无表情的看着许三郎,双手举着燧发枪,砰的一声,枪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睡莲干掉的不是三郎。

    关于贡院着火,舟用的明朝资料。

    “贡院的“锁院贡试”最怕着火,而着火的事件却经常发生,因此院内有很多大缸盛水以备救火。但杯水车薪,实是虚设。贡院着火的事件很多,如在明正统三年(1438年)的秋试,首试的头一天,就着了大火。最严重的一次,是明天顺七年(1463年),春试的第一天夜晚,考场着火,烧死了九十多个考生。明英宗给死者每人一口棺材,埋葬在朝阳门外的空地,并立碑“天下英才之墓”,人们称为举人冢。贡院屡屡失火,不得不改建,明万历年间的大学士张居正上疏皇帝,于是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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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改木板房为以砖瓦结构为主的建筑。使防火性能加强。”

    图1和图5都是北京贡院的老照片,那个时候改成了砖瓦结构,可以看到一个号房连接着一排考棚,考试的时候,号房的门是锁的,一旦着火,考生只能烧死在里面。

    、193、有惊无险夫妻脱困,宋太医妙手诊喜脉

    193、有惊无险夫妻脱困,宋太医妙手诊喜脉

    枪响了,中枪的却不是自己,许三郎猛一回头,看见赶车的车夫手握匕首,虽然气绝,但还是直挺挺的站在身后,匕首上还冒着一股不寒而栗的黑气,定是淬过剧毒的。

    车夫的眉心被燧发枪铅弹击穿,殷红的血液直流下鼻梁,一滴一滴的,落在前襟上。

    护卫队长筱二郎挥刀一记平斩,切断了车夫握着匕首的胳膊,哐当一声,跌落在石板路上,尸体也随之倒下。

    筱二郎单膝跪地道:“属下失察!不知马夫已被人收买,伺机行凶!请大人责罚!”

    许三郎眼里戾气爆棚,怒吼道:“五十军棍先搁在着,查不出幕后真凶,老子亲手动手把你打成血浆糊!”

    哗啦啦二十个骑兵护卫将马车围成一团,缓缓裹挟前行,看谁都觉得像刺客。

    此时正值下午,路边行人看见这些人身上和刀剑上的血腥,纷纷逃跑避让,闻讯而来的西城兵马司人马已经赶到,许三郎对筱二郎点点头,“把尸体和行刺的匕首看好,和西城兵马司一起清理巷子的尸体,我先送夫人回宁园。”

    许三郎回到马车内,见睡莲正熟练的往燧发枪里装填火药和铅弹,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活了三十多年,居然被一个女人救了,这个女人还是自己老婆――真够丢人的,自己一个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大将,却差点连老婆都保护不了。

    睡莲装弹完毕,抬头见许三郎怔怔的看着自己,便取了手帕,沾了沾茶杯里的残茶,站起来擦去他脸上飞溅的血迹,淡淡道:“还好不是你的血。”

    许三郎夺过睡莲的帕子,自己胡乱在脸上抹了抹,然后看着睡莲右手已然紧握的燧发枪,很艰难的问道:“我仇家多,现在又身处**漩涡,你――你嫁给我之后,是不是从来没有感觉到安全?”

    睡莲一愣,先是摇头,而后点头道:“我不到三岁丧母,自打懂事起,就从来就没有觉得安全过。我被自己的奶娘设计害过;继母视我为眼中钉,她对我的恨意,不比永定侯夫人对你的恨意弱多少,真是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我还被七**徐汐迷晕过,若不是你出手相救,顺平伯夫人肯定就是不我了;在嫁给你以前,我就随身带着知芳送的燧发枪,这柄枪在伪帝之乱时的逃亡路上,救了我们一行人的性命。”

    “保护自己对我来说,已经像呼吸一样自然了。现在嫁了你,我也保持着这个习惯,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而是这个世道真的不太平,我虽女流,但也想好好保住自己和家人。”

    许三郎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护犊子般抱着睡莲不肯撒手,快要到积水潭宁园时,他长叹一声,苦笑道:“向皇上请旨娶了你,我本以为自己就像戏文话本一样英雄救美,没曾想,却是美人救英雄。方才若不是你开枪,筱二郎的刀砍中车夫时,我已经中毒身亡了。”

    废话,刀再快,也不如子弹的速度。

    睡莲仰手抚摸着许三郎坚毅的下巴,这时候三郎的面部表情可以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忧愁。

    没错,就是忧愁,这种表情和许三郎极不相配,就像葛优葛大爷对酒当歌,感叹孤单寂寞冷似的。

    睡莲安慰道:“其实你是个很警觉的人,只是当时你心急了,想看看我有没有被吓到,所谓关心则乱,一时松懈,被车夫找了空子暗算。”

    这话说的好听,许三郎总算找回了男人的自尊,忧愁之色消弭无形,他揉了揉睡莲的嘴唇,手上淡淡血腥的味道刺激得睡莲直反胃。

    “做什么呢?”睡莲侧脸避开。

    许三郎道:“你唇色不对头啊,以前不用擦胭脂都像玫瑰花似的娇艳,这几天唇色淡淡的,揉一揉才有点血色,这样下去可不成。”

    许三郎敲了敲板壁,对护卫说道:“拿我的帖子,去请宋太医来伯府为夫人诊脉。”

    宋太医是太医院院判,医药国手,曾经是睡莲祖父的学生,后屡次春闱不中,就操起了祖业,九年前睡莲**晕倒时,颜老太太请的就是这位太医开的方子,后来睡莲但凡有什么不适,颜家都是请这位宋太医诊脉。

    回到宁园,伯府的下人们都被侍卫和许三郎身上的血迹吓到了,当许三郎抱着睡莲进屋时,辛嬷嬷等人更是急的都要落泪。

    “我们遇到了刺客,好在都没事,你们不用担心。”睡莲说道。

    许三郎板着脸道:“把权嬷嬷叫来,我请她这个宫廷司药女官好吃好喝的供在宁园,不是养祖宗的。夫人脸色不好,连我这么粗心的觉得不对,她怎么还瞧不出来?”

    辛嬷嬷从未瞧见伯爷这么大的火气,心里也有愧色,她也觉得夫人不太对,以为是忧心贡院火灾和四姑奶奶早产所至,就没有――再说了,夫人上个月小日子如期造访,肯定不是……

    “慢着。”睡莲叫停辛嬷嬷,说道:“客客气气去请,权嬷嬷是负责我和伯爷的饮食安全,整日和药材和食材打交道,不是天天见到我,怎能怪她?”

    “都说在其位谋其政,权嬷嬷又不是大夫。”睡莲又央求许三郎道:“权嬷嬷是我七婶娘帮着请来的,看来我婶娘的份上,你别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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