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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徒

    游徼梁发仰首朝天,放声狂笑,根本不给李秩时间把谎言说完,黄泉,你居然叫黄泉,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自寻死路!李捕头,你可以假装不认识梁某,却千万别忘了,梁某的叔叔就是前队属正。梁某一年到头见到甄大夫的机会不下二十次,连他养的几条狗都能挨个叫出名字,又怎么不会认出他的心腹亲兵?!

    哈哈哈哈哈哈

    众郡兵们,也跟着梁游儌一道,乐不可支。仿佛早已胜券在握,随时都可以将对方绳捆索绑,押解到宛城去邀功领赏。

    老子说不是李秩,就不是李秩。你敢截杀甄大夫的亲兵,当诛九族!

    李秩的面孔,顿时红得宛若着了火,双腿一夹马腹,挥刀直去游徼梁发。

    放箭! 那梁游徼早有防备,果断躲入自家队伍深处,同时大声喝令。刹那间,乱矢如雨。

    大哥小心!

    李通见状大急,策马追上,挥动着披风替自家堂兄遮挡箭雨。一直在暗中提防的刘秀反应更快,干脆将挂在马鞍下的硬木长矛抄了起来,奋力向对面横甩。呜——

    势若旋风。

    下一个瞬间,病豫让李秩的坐骑被射成了一只刺猬,软软卧倒。而侧身藏在马腹和自家堂弟披风笼罩范围内的李秩,却毫发无伤。怒吼着从坐骑的尸体上跳起,徒步跟在刘秀的战马身后猛冲。。

    乒!

    打着旋儿飞至的硬木长矛,抢先一步砸入官军队伍,将三名负责保护弓箭手的盾牌手同时放倒。整个队伍,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刘秀策马挥刀从缺口处长驱直入,寒光过处,断弓和手臂落了满地。

    那些郡兵先前光顾着拼命拿弓箭朝李秩和李通兄弟二人身上招呼,哪曾想到,看似比李家哥俩年青许多的刘秀,竟然如此勇猛?!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改变战术,只能侧开身子,暂避此人锋樱。

    而刘秀,又岂是那肯丢弃亲妹妹和同伴独自逃生的懦夫?发现郡兵被自家冲了个措手不及,立刻拨歪马头。钢刀分开一条血路,直取目瞪口呆的梁游儌。

    姓刘的,你狗胆包天!梁游儌之所以带兵截杀李秩,原本就存了在大军赶来剿匪之前,抢先一步将刘秀斩杀,以丧弟之痛动摇刘縯心神的打算。此刻见对方居然主动送货上门,立刻喜出望外,驱马坐骑,双手持枪,朝着刘秀分心便刺。

    枪长刀短,他在兵器上占足了便宜。谁料刘秀的身手,快得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在枪锋及体之前的一刹那,忽然侧转了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梁游儌发出的致命一击。紧跟着,左手猛地抓住枪杆,用力斜拉,下马!

    噗通!

    话音未落,梁游儌已经从马脖颈处,头朝下栽落。刘秀却唯恐他死得太慢,左手倒持长枪,奋力下抽。白铜打造的枪纂瞬间变成了一柄铁锤,不偏不倚,正中游儌梁发的后脑。

    当! 金铁交鸣声响彻战场,枪断,盔碎,脑袋四分五裂。梁游儌栽落于地,气绝人亡。

    挡我者死! 刘秀反手一刀,砍断梁游儌的将旗,策马再度冲向下一名对手,动作快如闪电。

    挡我者死! 沿着刘秀杀出来的血路冲进敌军队伍的李秩,士气大振,钢刀左劈右剁,迎面没有一合之将。

    放下弓箭,饶尔等不死!

    与刘秀前后脚杀入敌阵的李通,则策马抡刀,在弓箭手的队伍中横冲直撞,坚决不肯再给任何人放箭机会,以免自己人被流矢所伤。

    当官的已经死了,尔等不丢了兵器逃命,更待何时?!

    刘伯姬和皮六两个作战经验最少,反应也最慢。眼睁睁地看着梁游儌的尸体坠地,才忽然想明白了自家到底该做什么。干脆在外围扯开嗓子,大声呼喝。

    众郡兵原本士气就不怎么旺盛,听了刘伯姬和皮六二人的提醒,立刻纷纷扭头。待看见梁游儌和他的将旗,都早已经消失不见,顿时个个吓得肝胆俱裂,不约而同地丢下兵器,转身逃进两侧的荒山野岭。

    哈哈哈哈哈

    病豫让李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翻身跳上梁游儌的战马,挥刀狂笑,还说李某自寻死路,尔等才是自寻死路。不信,咱们看看到底谁笑到了

    一句发泄的话没等喊完,忽然间,他看见自家堂弟李通,放弃了继续砍杀敌军弓箭手,拨转坐骑,直奔刘伯姬和皮六,小妹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罢,再度将坐骑拨转,也不管刘伯姬同意不同意,拉住她的战马缰绳,并辔而逃。

    啊——李秩惊讶地转头,恰看见一股暗黄色的烟尘,从西北方迅速向自己这边涌了过来,遮天蔽日。

    不敢再做任何耽搁,他用刀背狠狠朝缴获的坐骑屁股上,抽了一下,策马狂奔。临离开之前,却忽然良心发现,主动朝着刘秀大声提醒,骑兵,大队的骑兵,规模肯定在五百之上。快走,跟着我走小路。小路狭窄,骑兵无法展开!

    六子,走! 刘秀也早已发现了有大队骑兵向自己这边高速迫近,收起刀,俯身捡了一杆长槊在手,然后带着皮六,紧随其后。

    五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专门挑着狭窄崎岖的小路走。足足跑了一个时辰,才终于甩开了身后的烟尘,个个跑得汗流浃背。正打算停下来稍微歇一口气儿,身侧不远处岔道口,却忽然又传来了厉声呼喝,反贼李秩,速速下马受缚。你的老父和妻子儿女,都已经落到了甄大夫手上。你若执迷不悟,他们全都难逃一死!

    阿爷—— 主动冲在最前方给大伙带路的李秩,嘴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战马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放慢,挥刀直扑拦路的敌军。

    刘秀和李通两个心中暗叫一声苦,却别无选择,只能举起兵器,护住刘伯姬和皮六,跟李秩背后策马冲阵。

    他们两个武艺高强,骑术精湛,马头所向,无人能挡。而李秩也被亲人被抓的消息,刺激得几乎发了疯,手中钢刀遇人砍人,遇马杀马。

    转眼间,拦路的郡兵就因为死伤惨重,被迫让开了一跳通道。然后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弯弓搭箭,朝着五名反贼的乱射。

    反贼李秩,你不顾父亲和妻儿,死后有何面目去见自家祖宗!

    姓李的,你跑不掉了,官军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姓刘的,舂陵已经被官兵团团包围,你回去也是个死,不如将首级送给老子换酒!

    蠢货,你们跑得了初一,还能跑得了十五

    伴着乱哄哄的喝骂声,一些箭矢从刘秀等人身侧交替而过,虽然被山风吹得歪歪斜斜,几乎没剩下任何杀伤力,却依然让大伙心惊肉跳。

    又跑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刘伯姬胯下的坐骑猛地发出一声悲鸣,前腿软软跪倒于地。护在一旁的李通手疾眼快,连忙一把将刘伯姬从马鞍上扯了起来。然后迅速腾出另外一只手,半空中拉住刘伯姬的腰带,双臂配合用力,让少女稳稳落进了自己怀抱。

    啊——

    刘伯姬吓得花容失色,凄声尖叫。叫过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摔成滚地葫芦,而是与李通两个共同乘坐了对方的坐骑之上。

    ‘放我下去,你这无赖子!

    来自内心深处的娇羞,瞬间战胜了恐惧,她扭过头,冲着李通大喊大叫。然而,后者这回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英雄气度,竟然猛地竖起眼睛,朝着她大声怒喝,别胡闹,来不及了,前方有人挡路!

    啊——

    刘伯姬又被吓了一跳,快速将头转向前方,这才发现,自己这边,面临的不仅仅是人困马乏的问题。通往舂陵的小路上,又被另外一支官兵堵得水泄不通。而身背后,也再度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的,的,的的,的的的

    的,的,的的,的的的 的,的,的的,的的的 ,声声急,声声催人老。




第五十三章 蛟龙入海不复归 (三)
    季文兄,你护在我身左。皮六,你护在我身右。次元,小妹交给你!

    刘秀深吸一口气,将捡来的长槊用手端平,双腿轻轻磕打马腹。

    终究还是没能跑出去,李秩在南阳郡名头太响亮,旧识遍地。而宛城距离舂陵,又过于遥远。事到如今,责怪谁都没有意义。他只能舍命做最后一搏,宁可死于战阵,也不可以让自己和小妹落入官军手中,成为后者威胁大哥的人质。

    放我下去,我跟皮六换,我武艺比他高!

    刘伯姬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儿,却依旧不肯成为别人的累赘,挣扎着继续在李通怀里大喊。

    刘秀狠狠瞪了她一眼,果断加速,再也不肯对她多说一个字。

    小妹终究比不上三娘,如果三娘在此,肯定不会再让他分心。而小妹,却只是一个在家人的百般呵护和宠溺之下长大的刁蛮少女,平时倒也罢了,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分不清孰轻孰重!

    文叔只管往前冲,伯姬交给我!仿佛看懂了刘秀的眼神,李通立刻大吼着许诺,同时猛地扯下刘伯姬的披风,朝对方胸前一搭,瞬间将后者和自己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放开!刘伯姬羞不自胜,伸手去推李通。手掌所及,却是一把又冷又滑的刀柄。

    笨就别多说话,拿着刀,谁靠近你就砍谁。只要李某不死,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分毫。

    将自己的钢刀塞给了刘伯姬,李通俯身从马鞍下抽出一根几天前在树林里削好的木棒,策马紧随刘秀身后。

    李秩和皮六,也明白到了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备用马匹,各自抽刀,一左一右将李通夹在了中央。

    五个人,四匹马,以刘秀为锋,在疾驰中,组成了一个锐利的楔形。冒着铺面而来的羽箭,迎着密密麻麻的刀枪,宛若一群暗夜中的飞蛾,扑向宿命的火焰。

    刘伯姬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眼睛也被汗水和泪水模糊,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东西。然而,眼前却始终有一个巍峨的背影,山一样挡住了所有明刀暗箭。同时,来自背后的温度,像一团火焰,烤得她全身的血浆都几欲沸腾。

    忽然间,她面前闪过一抹红光,紧跟着,惨叫声,金铁交鸣声,刀刃砍进骨头的摩擦声,震耳欲聋。刘伯姬用手背在自己眼睛上迅速揉了揉,然后努力向前张望。周围的世界瞬间变得清晰许多,而鲜血和死亡,也近在咫尺。

    她看到,一个屯将疯狂地挥舞着铁鞭,从左前方扑向三哥刘秀。另外两名郡兵一左一右,用长矛朝着三哥胯下的战马猛刺。再稍远不到三尺,另外十多杆兵器从四面八方递过来,锋刃反射着阳光,就像野兽嘴里的獠牙。

    三哥小心——

    刘伯姬本能地扯开嗓子大叫,同时将手中钢刀奋力挥舞。她想助自家哥哥刘秀一臂之力,手臂和刀刃的长度加在一起,却堪堪只能够到对方的马尾。她想将敌军的攻击吸引过来一部分,由自己替哥哥分担,然而,那些郡兵却对她视而不见。

    噗!那名手持铁锏的屯将忽然被挑飞上了半空,双目圆睁,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三哥刘秀手中的长槊,像一条蟒蛇般,骤然点头,将此人的尸体狠狠甩向了左侧郡兵的头顶。正试图从左侧偷袭坐骑的那名郡兵,唯恐自己被屯将的尸体砸死,不得不踉跄后退。而刘秀手中的长槊却忽然化作了一条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了战马之右。

    砰!撞击声宛如闷雷,粗大的槊杆颤了颤,迅速弹回。而从右侧向刘秀发起袭击的郡兵,却被砸得倒飞出去,将周围的同伙们撞得东倒西歪。

    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了一道豁口,刘秀策马持槊,长驱而入。挡在其正前方的郡兵或死或伤,相继倒地。从两侧扑过来的敌军,也被他们自己的同伴阻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继续向他靠近。而李秩和皮六,则怒吼着压榨出坐骑的最后一滴体力,挥舞钢刀,将刘秀冲出了的缝隙继续扩大,刀光过处,留下一连串死不瞑目的尸体。

    又一名校尉打扮的家伙骑着战马,从右侧扑了上来。还没等将钢刀挥落,就被刘秀一槊砸烂了头颅。长槊借着反弹之力在半空中横扫,锐利的槊锋瞬间化作一把长刀,将一名郡兵的胳膊齐着肩胛骨切成

    了两段。随即,槊杆又迅速在半空中兜回,狠狠砸在了另外一名郡兵的胸口。

    三具尸体相继栽倒,刘秀的战马四题腾空,越过血泊,砸入另外一团郡兵当中。游龙般的槊杆左刺右挑,所向披靡。

    忽然,刘伯姬发现,时间好像变得很慢,周围的郡兵都像草偶一般,动作笨拙,行动迟缓。而自己的三哥刘秀,却像早就预料到所有人的反应,或躲,或挡,让递向其周围的所有兵器,都失去了威胁。随即,他手中的长槊,就找上了对手的喉咙,胸口,脑门和小腹,将那些人一个挨一个杀死,优雅得宛若白鹤在风中起舞。

    又一伙敌军因为伤亡过大而崩溃,但新的敌军却前仆后继,源源不断。一名刀手主动翻滚于地,试图用钢刀砍断刘秀的马蹄。来得好!刘秀大叫一声,猛地将长槊向下戳去,给此人来了个透心凉。然后,双臂发力,把尸体挑上半空,将另外一名骑马冲过来的敌将,直接砸下了马鞍。

    一名队长打扮的家伙,带着十几个忠勇手下踩着尸体上前,从侧翼重新向刘秀发起进攻。李秩疯狂地迎上去,一刀砍断此人的兵器,又一刀砍飞此人的首级。皮六不知道什么时候,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伤口,却挥舞着钢刀一步都不肯落下,将另外一侧冲上来捡便宜的敌军,挨个送回老家。

    嗖!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支冷箭,正中皮六的脖颈。他楞了楞,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松开手。无声地从马背上坠落。六子!

    刘伯姬疼得撕心裂肺,眼睛再度被泪水模糊。下一个瞬间,更多的羽箭落了下来,将她刘秀李通李秩和周围的郡兵将士,不分敌我,统统笼罩在内。

    几股滚烫的鲜血,喷在了她的脸上,不知道来自敌人,还是来自自己人。胯下的坐骑忽然踉跄着停住了脚步,然后缓缓栽倒。她的身体骤然下坠,然后被李通抱着腾空而起。一片刺耳的惨叫声中,刘秀和李秩两个,也从各自战马的小腹处钻了出来,双脚腾空,从半空中向下再度发起攻击。

    至少有三十名郡兵死于自己人的羽箭之下,受伤者的数量是死者的不止一倍。侥幸没有当场被射死的郡兵顿时寒了心,叫骂着纷纷退避。擒杀反贼的功劳虽然大,但也得有命领才行。上一轮羽箭根本不分敌我,他们不敢赌,下一轮羽箭,会突然良心发现,或者准头更高。

    季文兄,跟我去杀掉那些弓箭手。次元,你跟小妹继续向外冲! 刘秀抬手抹去了脸上的人血,冲着李秩大声呼喝。

    战马代替他这个主人,被射成了刺猬。同伴们也个个带伤,筋疲力尽。对于生还,他已经完全不报希望。只想在自己倒下之前,再尽一次做兄长的责任,用生命换取刘伯姬的一时平安。

    杀一个够本!

    李秩也被身上的伤口,刺激出了最后一丝血性。狂吼一声,抢先扑向不远处正在调整阵形的弓箭手。那是一支生力军,并且是真正的前队精锐。无论领军者的谋略,还是士兵的组织性,都强出了先前那些郡兵太多。

    杀一个够本儿! 刘秀扯开嗓子,大声响应,挥舞长槊,与李秩并肩而行。

    正前方三十步,预备——! 前队校尉张扬迅速眯逢起眼睛,同时用目光判断两名逆冲向自己这边的反贼身份。

    其中之一是李秩,数月前还曾经和他在宛城的酒楼里把盏言欢。而现在,他却只记得,此人的首级,在前队大夫甄阜那里,价值大泉一万。至于另外一个,虽然比李秩还要勇猛,却属于小喽啰,首级却只值铜钱一千

    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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