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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四阙

    领晤到这个人终究是从自己的生命里逝去了,再也不会归来;领晤到这个人其实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过;领悟到人生原来就是一场不停地抛弃与纳新的过程。她与姬婴的缘分已经终结了,却与其他更多的、原本以为不会有交集的人,产生了新的缘分……就好比她与曦禾。

    当年她奉旨进宫为曦禾弹琴时,几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这个女子的依靠——唯一的依靠?

    而眼前的这个小薛采,又何尝不是呢?

    若薛家没有出事,这位眼高于顶的小神童叉怎会与自己成了儿乎可以无话不谈的好友?

    一想到这点,姜沉鱼唇角的笑意就变深了,令她的五官棱角看上去异常柔和温暖。

    薛采看在眼中,忽然有那么一瞬的迷离,为了摆睨这种异样的情绪,他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在听呀。”

    “严肃点。”

    姜沉鱼见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果然,薛采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后,姜沉鱼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一颗心,像沉入水中的墨汁,荡漾着、散溢着,幽幽地沉了下去。

    薛采说的是——“我在姬家,没有找到钱。”

    这句话很严重。

    令她目前昕掌握到的信息全部变或了一场虚无。

    因此,姜沉鱼懵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整理思绪,颤抖着反问:“什么?”

    薛采环顾了下四周:他们站的乃是凤栖湖的正东方,为了便于观赏风景的缘故,这一带的岸边并没有栽树,而是修筑了半人高的栏杆。另一头,就是设宴所在的大殿。也就是说,此地十分空旷,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无论从哪边来了人,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因此,考虑到不可能有第三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后,薛采才开口继续说了下去:  “我之昕以回来得这么晚,是因为江都事毕后,我沿途拜访了姬家的各个分家,并让朱龙彻查了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证实,姬家的子孙虽然良莠不齐,但整体而言,都有两个特点。一,手无实权;二,身无余财。”

    “怎么可能!”姜沉鱼发出一声惊呼,  “据前翰林八智统计所得,图璧一年,九卿罢免七唧,新臣皆薛、姬二族所出……”

    “薛氏已亡。”薛采在说这话时,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姬家的三卿也都在图璧三年期满告老了。”

    “图璧二年,都尉将军更替,晋级者三十七人,全是淇奥侯门生!”

    “请注意,他们是门生,他们都不姓姬。”

    “图璧三年,姬氏奉旨修建河防,所费者巨……”

    “但是效果很明显不是么?今年夏汛,华河两岸安然无事。”

    姜沉鱼捧住了自己的头,呻吟道:  “等等……你且等一等,让我好好想一想……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翰林八智是被你父亲收买,故意用了些旧数据栽赃姬氏祸国!而真正的事实是,自姬婴执掌姬氏以来,他在慢慢地、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地削弱了姬氏子弟的权势,让他们无权可揽,无钱可贪。”

    姜沉鱼握住自己的双手,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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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国库是真的空了啊!”她每日跟着昭尹上朝下朝,国库空虚是不是真的,一看数据便知,不可能造假,昭尹也没有理由说这个谎。

    薛采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  “你觉得,师走,比之你父亲训练的那些暗卫来如何?”

    姜沉鱼原本就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听了这个后,立刻就沉默了,过得片刻才答道:  “若论间谍之术,师走不及,但若光论武功,我父的暗卫,则不是对手。”

    “那么,师走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薛采说着,讽刺一笑,  “可不要跟我说他们都是堂堂正正地从御林军里训练出来的。”

    姜沉鱼垂眼看地。是啊,师走那样的武功,不是一年半载可以训练出来,必定是和父亲的暗卫一样,自小培训。而从昭尹答应再给她两名暗卫上可以得出,这样的资源皇帝有很多,耶么是谁,在替他秘密训练那些死士?又是谁,在源源不断地提供这些人才给昭尹?不管是谁,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钱。

    做这种事情,需要大量的钱。

    而这种钱,是不会记在明账上的。

    薛采继续提示:  “培养一个师走,已经很不容易,那要培养一个像田九那样的,又要多少钱?”

    田九是昭尹的贴身侍卫。他没有任何名分地位,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然而,比起红得发紫的大太监罗横,和位极人臣的右相姜仲,他才是昭尹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心腹。

    “你的意思是,国库的钱其实并没有被谁贪污掉,而是用来训练暗卫以及其他不可告人的支出,反过来花在了皇帝身上?”姜沉鱼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薛采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是。”

    “那么皇上应该是对这些钱的去处最心知肚明的人?”

    “是。”

    “但在翰林八智指责姬婴时,皇上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有为姬婴辩解,不但如此,反而落井下石,默许了对姬婴的暗杀?”

    薛采直直地盯着她,目光里露出了几分同情。虽然他没有再说是字,但姜沉鱼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几乎站立不住。

    薛采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姜沉鱼扶住岸边的栏杆,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湖而上吹来的风很凉,她觉得好冷。

    薛采打量着她,又问了一遍:  “你还行吗?”

    姜沉鱼先是摇了摇头,复又点头,双手紧抠着栏杆上的石雕,几乎都要抠出血来,开口,声音几乎是血淋淋的: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一定正要姬婴死?为什么?”

    薛采凝视着她,一字一字缓缓道:  “这个答案,就要由你,来告诉我了。”

    姜沉鱼眼前一片朦咙,她连忙闭上眼睛。不行,不行,大夫说过的,一定要保持心绪平稳,否则,这眼睛就废了。

    眼睛废了本没有关系,只不过,不能是现在。

    现在,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做,一堆秘密等着她去查,她绝对不能在这么关建的时候倒下去。

    绝对不能!

    姜沉鱼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薛采难得一见的担忧表情,但那份担忧在看见她睁眼后,很快就隐去了,变成了冷淡:“总之,这就是目前所查到的,如果还有其他消息,我还会告诉你的。”

    姜沉鱼咬住下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声娇呼远远传来,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小薛采!”

    转头一看,竟见昭鸾远远地跑了过来。说起来,她自从从程国归来,就没见过昭鸾,据说她跟着太后去皇家寺院参佛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更没想到她会在今夜突然出现。

    发生什么事了?

    “姜姐姐……原来你也在!”昭鸾抓住姜沉鱼的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姜沉鱼忙道:  “公主这是怎么了?有话慢慢说,别急。”

    “太后都快病死啦,我能不急吗?”

    一语惊天下。

    姜沉鱼大吃一惊。只见昭鸾一边抹泪一边跺足道:  “庙里的老和尚说啦,让太后回来见亲人最后一面,她耶个病是没得救了,所以我就连夜赶着马车送太后回来了。问太监们,说皇兄这会儿正在大殿设宴,昕以我就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太后现在人呢?”

    “太后还在门口的马车里呢,我忙着找皇兄,还没来得及安置她……”昭鸾年纪幼小,头回遇到这种大事,根本慌乱无措。

    姜沉鱼立刻替她拿了主意:  “这样,薛采你带公主去找皇上,宣御医赶紧过来,我去安置太后,咱们等会儿在太后的寝宫见。”

    薛采“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昭鸾边跟着他走边哭道:  “姜姐姐,一切就拜托你了……”

    事不宜迟,姜沉鱼连忙唤来宫人,先将太后的马车赶至懿清宫,再命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将太后从马车上抬下来,放到床上。

    太后显然已是油尽灯枯,昏迷不醒。姜沉鱼为她搭了搭脉,发现咏象非常虚弱,随时都会停止。

    “你们快去饶些热水,你们赶紧去御厨房挑最好的人参熬成汤端过来,你们在门口等着皇上他们,一看见御医就赶紧领进来……快!都别在这儿杵着!”一声令下,懿清宫的宫女们各自领命而去。

    姜沉鱼想了想,自己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刚想转身做点别的,就听太后嘤咛一声,悠悠醒转,细细的眼睛睁开一线。

    姜沉鱼喜道:“太后?你醒了!我去叫人……”

    刚想走,手腕却被太后抓住:“琅琊,琅琊,我……我对不起你……”

    琅琊?姜沉鱼一怔,小声道:“太后?”

    “琅琊,你原谅我啊,原谅我……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无能为力啊,琅琊……”太后显然是糊徐了,将她当做了另一个人,哭得泣不成声。

    而姜沉鱼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想走又走不得,留着又好生尴尬,最后只好轻轻地试探着安慰道:  “我、我不生你的气,所以,你别哭了。

    不哭,不哭。”

    太后却哭得更凶,低声说了一句话。

    姜沉鱼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踉跄起身后退了几步,转头四望,幸好宫女们都被她支走干活去了,偌大的寝宫内,只有她和太后两个人。

    一阵风从大开着的门外吹进来,吹得纱帘层层拂动,吹起她的长发四下飞散,落在地上的影子,便张牙舞爪的,像鬼魅一样缠上来,缠上来,缠了上来……姜沉鱼发出了一声尖叫,捂住脑袋,蹲了下去。

    当昭尹领着太医匆匆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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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懿清宫的门大开着,风呼呼吹进去,姜沉鱼颤抖地将一方白帕盖到太后脸上,然后,转身望着他们,用一种沉痛却又平静的声音缓缓道:  “太后……去了。”

    昭尹连忙示意太医上前,太医检查过后,也黯然道:  “皇上,太后她是寿终正寝。”

    昭尹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床前,沉声道:“太后仙逝,举国同哀。传令下去,斩衰三十六日,期间科举欢娱喜宴暂免。”

    “遵旨——”

    因这一道命令,璧国进入国丧期。

    而原本定于十一月初一的封后一事,也因此耽搁,推迟到了十二月初一。

    姜沉鱼回去当晚就病倒了,高烧连连,一连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在睡梦中抓着一个人的手,不停地呼喊与哭泣,那人很温柔地应着她,为她拭泪。而当她醒来后,问怀瑾和握瑜,她们都很惊讶地表示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

    十月十八,当姜沉鱼好不容易好转时,曦禾却病了,呕血连连。人医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全都束手无策。这时候的她好像清醒了点,不但不再抗拒昭尹的靠近,而且还特别粘他,昕有汤药都要他亲手喂才肯喝。

    昭尹对此转变自然是又惊又喜,每日除了早朝之外,都待在宝华宫中闭门不出,陪在曦禾身边,悉心照颐。由姜沉鱼负责每日同七子开会,将会议的结果知会昭尹,再将昭尹的决定通知七子。

    与此同时,姜画月的小腹开始显山露水,害喜反应严重,姜沉鱼无比重视此事,对姐姐的起届饮食无不亲自过问,如此一来,忙得一塌糊涂,经常要过了子时才有空回瑶光宫休息。

    时间,就在这样忙碌的流程里日复一日地终于走到了十二月初一。

    璧国的新后,诞生了。

    人算

    正红色的长服,以金线绣了九只凤凰,被灯光一映,美艳异常,凤首在肩头收线,拼凑出高傲的姿态,与头上的十二龙九凤冠两相映衬。拥有三干余颗珍珠的长长珠串垂挂下来,举手投足间,熠熠生光。满室大红,却依旧压不住她这一身华贵行头。

    姜沉鱼端坐于恩沛宫中,从今日起,她就成了此宫的主人,后宫第一人。而她却没有丝毫欢喜之意,只是凝望着案头的盘龙巨烛,时间长长。

    虽是吉日,可惜天公并不怍美,从早上起就没出过太阳。之前众人还担心会下雨,搞得大典不能进行,不过老天还算给面子,云层重重叠叠,越堆越厚,但却迟迟没下。

    想必到了午夜就会下雨了吧……姜沉鱼淡淡地想着这个不相关的问题。

    怀瑾和握瑜的笑声由远而近,从门外传了进来,接着房门被推开,握瑜清脆如铃般的咯咯笑道:  “皇后娘娘,皇上来啦!”

    姜沉鱼抬起头,就看见了昭尹。

    与她的一身正装不同,昭尹依旧穿着日常便服,显得很是随意。

    握瑜偷偷冲她挤了挤眼睛后便笑着退了出去。

    昭尹走到榻前,将她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浅笑道:“好看。”

    姜沉鱼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昭尹随手抄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坐下,幽幽道:“哎呀呀,朕的皇后今天,可真是好看呢……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没有喜气。可是嫌朕来晚了?朕给你赔个不是,来来来,这杯酒就当是朕给你的谢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说罢,将酒递给她。

    姜沉鱼伸出双手接了,默默喝下。

    昭尹眼睛一弯,笑得越发亲近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喝点酒,你的睑就有血色了。朕的后宫里全是美人,但只有皇后你.最最聪慧可人,与你相处,如沐春风,最是惬意。”一边说着,一边往她凑了过去,伸出手轻柔地摸着她的脸颊,无限柔情蜜意。而他的声音,也越发低柔了起来,  “自你进宫以来,朕还没有好好地宠爱过你,今日良辰美景,我们……不应该虚度……”

    姜沉鱼的睫毛如蝶翼般的颤了起来。

    昭尹看见了她的反应,笑得越发开心:“皇后在紧张?别紧张,朕会好好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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