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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四阙

    姜沉鱼放下酒杯,开口缓缓道:“皇上……臣妾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等会儿再问好不好?现在……应该做些别的事情……”昭尹说着,伸手去解她的衣带。姜沉鱼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睁着一双亮如晨星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昭尹被那眼睛盯得不自然了,只得轻轻一叹,松开了口:“好吧好吧,说来听听。”

    “为什么……皇上会让我当皇后呢?”

    昭尹眉毛一挑,又笑了,他退后几步,顺手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一边慢慢呷着一边漫不经心道:“联不是说过了,朕是在嘉奖你。”

    “为什么皇上要嘉奖臣妾?”

    一连番的追问终于令昭尹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儿,他停了下来,看着姜沉鱼异常严肃的表情,哑然失笑,咳嗽几声道:  “好,那么朕就告诉你。坦白说,朕真的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子——主动请缨要求当朕的谋士,此去程国也都表现得可圈可点,机智过人,但,那些都不足以让朕感动。你可知道为什么?”

    姜沉鱼摇头。

    “因为你拥有远超旁人的资本。所以,朕不感动。”见姜沉鱼露出迷惑之色,昭尹笑了笑,  “换句话说,因为你是姜仲的女儿。你一出生就拥有优于常入的条件,你父亲的权势和人咏,可以让你很容易就办到很多事情,所以,朕不感动。但是,一个像你这样生于名门长于富贵一切都是倚赖家族所得的人,竟然敢跟父亲决裂——这,才是真正让朕动容的地方。”

    姜沉鱼的目光闪烁了几下。

    昭尹轻轻一叹,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你呀……你明明知道,离开你父亲,离开你的家族,你在这后宫中就真的成了孤军奋战,再没有靠山可以倚仗,没有门路可以通达,甚至没有亲情可以惦念……这一切以你的聪慧,不会不知后果之严重。饶是如此,你还是舍弃了。昕以,当得知你舍弃家族的那一刻起,朕就对自己说,朕要嘉奖你,嘉奖这个做了世上最不一般的事情的女子。”

    姜沉鱼抿着唇,眼圈微微有些泛红:“那么皇上……为什么会对舍弃家族的这种行为如此重视呢?”

    昭尹的眉头皱了起来 “沉鱼,你究竟想问什么。”

    “是不是因为皇上自己也是受苦者,昕以感同身受呢?”

    “砰”的一声,酒壶被打翻了。昭尹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姜沉鱼,表情严肃。

    而姜沉鱼,依旧坐在榻上,连睫毛也没颤一下地继续道 “皇上在奇怪?在恐惧?在想为什么臣妄会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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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尹沉下脸道:“姜沉鱼,凡事要有度!”

    姜沉鱼睁着一双水晶般剔透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然后忽然笑了。她五官柔和,因此鲜少有太过尖锐的表情,但此刻唇角轻轻一扬,眼皮微微一耷,却是笑得异常冷酷。而在那样冷酷的笑容里,艳若春花的红唇扯出优美的弧度,一字字,尽是冰凉:“皇上,琅琊是谁?”

    昭尹的睑一下子变了颜色:  “你……你说什么?”

    “这个名字很少见的呢,我朝自开国以来,总共有一十三人叫这个名字,而这一十三人中,唯一能与宫廷扯上关系的只有一个,而且,是很了不得的一个。皇上……知道是谁吧?”

    昭尹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冷冷道:“姜沉鱼,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姜沉鱼双足落地,缓缓地站了起来,长长的裙裾一下子覆没了地面,她轻扣双手,一步一步走过去,以一种皇后的姿态,平视着当今璧国最尊贵的君王,不卑不亢,  “皇上,今天可是黄道吉日呢,所以皇上选了今日为臣妾加冕,而臣妾,也选了今日,向皇上讨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姜沉鱼,昭尹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公道。”

    “什么?”昭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姜沉鱼又说了一遍:“公——道——臣妄说的是公道。皇上不知道这是什么?也对,皇上素来任性妄为,唯我独尊,永远只看得见自己的伤口,又怎会感应到别人的委屈呢?”

    昭尹脸上闪过怒意,但很快就压抑了下去,不怒反笑道:“好。继续说。联倒要听听,朕究竟是怎么亏欠的‘公道’二字!”

    姜沉鱼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微微一笑: “好啊,那咱们就先从曦禾夫人说起吧。曦禾夫人真的很美呢,托皇上的福,臣妾得以出国游历,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美人。但她们通通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曦禾夫人。”

    昭尹“哼”了一声。

    “这么美丽的女子,当然天生就该属于皇帝的。所以,皇上派人玩了点儿手脚,让她父亲叶染欠下大批赌债,最后不得不把女儿抵押给了人贩,再经由人贩卖入宫中,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了皇上的妃子。事后皇上怕风声走漏,就把叶染给弄死了,从此,曦禾夫人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只能守着皇上一个人了。”

    昭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按捺不住道:  “朕跟曦禾……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是我说的这样,那是怎样?皇上难道想说你们是真心相爱?”姜沉鱼看着灯旁的昭尹,心里对他失望到了极点,  “皇上,看看曦禾,看看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真喜欢一个人,怎么忍心她那个样子?在她看见公子头颅的那一刻,皇上没有看见她睑上的表情吗?皇上觉得她是为什么疯了的?是你毁了她!是你毁了她和公子!”

    “那叉怎样!”昭尹一下子跳了起来,不顾形象地吼道,  “朕是帝王!帝王是什么?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工臣,全天下都是朕的!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她是姬婴的又怎么样?谁叫姬婴不是皇帝?”

    “为什么姬婴不是皇帝而皇上是,皇上不是最清楚的么?”姜沉鱼轻轻一句话,却令得昭尹整个人重重一悸,然后,静了下来。

    昭尹喘着气,坐回到桌边的座位上,瞪着她,平复了许久才道:  “你果然是做足了功课的啊……好,那么朕就看看你的功课究竟做到了何等程度,能打几分。说吧,说啊!”

    “姬婴不是皇帝的理由很简单——他天生心疾,叉有哮喘,他不够健康,所以,姬家对这个孩于很失望,就把整个计划后延了一年,等到你出世。”

    烛光跳跃着,照得昭尹的睑,明明灭灭。

    姜沉鱼深吸口气,道:  “此间过程不再细说……”

    就在这时,一声音忽然幽幽响起.仿佛来自地狱的冤魂,带着股刻入骨血的执念:“为什么不细说?我也想听。”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个人影披着灯光,出现在视线之中。

    银白如雪的长发,高挑窈窕的身躯,她抬眼,星光为之逊色,她抿唇,万物为之黯淡。

    她就是四国第一美人——曦禾。

    对于曦禾的出现,昭尹自然是无比震惊,再次从倚上跳了起来:“曦禾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来?”曦禾嫣然一笑,抬步,进门,然后反手将门关上,  “当然是今夜一场大戏,作为主角之一,我不得不来。”

    “你不是……疯了吗?”昭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就在一个时辰前,曦禾还用一副孩童般的表情睁着茫然的眼睛依偎在他怀中喝药,可这一刻,她就那么施施然地、极尽风姿地走了进来,神色平静,巧笑动人,堪称绝世。

    昭尹的表情一瞬间就变成了愤怒:  “你欺君!你竟敢装疯骗联!你、你你和她联合起来……”

    姜沉鱼轻轻一叹:  “皇上你错了。”

    “朕错什么了?难道曦禾现在还是疯的不成?”

    “夫人现在确实没疯。但之前,她是真的……”

    姜沉鱼还待再说,曦禾已走过去,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微笑道:“不必解释,真真假暇,是疯是傻,对现在来说根本不重要。我要听的……是姬家的真相。”

    轻轻一句话,又将室内的气氛带回到了原先的阴沉肃杀。

    昭尹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慢慢地、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不会有真相了。

    你,说不出来,”他先指姜沉鱼,后指曦禾,  “而你,听不到。”

    姜沉鱼和曦禾都静静地望着他。

    “还在等什么?田九!”昭尹沉下了脸。

    然而,屋里静悄悄的,除了烛花偶尔进眺,发出呲呲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昭尹慌了:“田九?田九?田……”

    “不用叫了,不会有人来的。田九不会来,罗横不会来,外面的侍卫们,也都不会进来。”姜沉鱼淡淡道。

    昭尹颤声道:“你、你把田九弄哪里去了?”

    “田九探亲去了。”

    “什么?探什么亲?”

    “皇上难道不知道,田九有一个兄弟?亲兄弟。而且那位亲兄弟,不巧也成了一名暗卫,并且最后,还被你指派给了我。”

    昭尹面色阴沉道:  “你是说——师走?”

    姜沉鱼鼓掌:  “皇上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记得住他的名字。”

    “他不是死了吗?”

    姜沉鱼莞尔一笑:“皇上真是信赖臣妄,臣妥说什么就是什么么?”

    “可是我明明也收到了师走死亡的暗报……”

    姜沉鱼笑容一敛,正色道:  “那是我故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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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的。”

    “什么?”

    “师走为了救我,已或残疾,这个样子的他,若回到宫中,作为一个知道了很多不能泄露的秘密的无用之人,结局只有一死。因此,我求师兄故意设置或他重伤不治的样子,瞒过了众人耳目,将他送住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姜沉鱼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  “而在一个时辰前,我命人将耶个地址不小心透露给了田九知晓,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赶去探望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亲人!暗卫没有亲人!他们唯一的亲人就是朕!”昭尹暴眺如雷。

    “那是皇上这样认为的!”姜沉鱼厉声反驳,眼中失望之色更浓,  “正是因为皇上从来不为别人考虑,所以只当大家都跟你一样冷血无情,连手足之情都不顾,甚至反过头去残害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

    昭尹被重重地打击到,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椅子上。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喃喃地念了一句:  “哥哥?”

    “是的。哥哥。姬婴,是你的哥哥。”轰隆隆的雷声,像是特意应和这句话一般响了起来,紧跟着,深秋的夜雨倾盆而下。

    曦禾的眼泪也一同滑下,柔弱的身躯摇了几下后,踉跄着跌在了锦榻上。

    也许,唯一镇定的只有姜沉鱼,但她缩在袖里的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毕竟,她现在要说的,乃是璧国最大的秘密,牵涉之广,干系之重,可以说是古往今来,前所未有。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劈劈啪啪的雨声里,她的声音宛如缠绕在水底多年的水莲,挣扎着盘旋着终于浮出了水而:  “很久很久以前,关于姬氏家族,就流传着这样一个秘密——姬家有‘连城璧’和‘四国谱’,这两样东西,可以令这个家族永远在朝堂之上占据着一席之位,立于不败之地。但是限久很久以来,谁也没见过这两样东西。我爹自从成为右相,就一直试图寻找这两样东两,好把姬氏搞垮,但浪费了大批的财力人力后,依旧一无听获。而到了图璧四年,他觉得万事但备,不再忍耐,开始对姬婴……下了手。”

    室内静悄悄的,听话的两个人固然是词穷声哑,而说话的人,更是心神俱碎。

    有时候,姜沉鱼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留在这个躯壳里支撑着她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不然的话,如何解释她为什么竟然能将这么可怕的故事,说得如此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我爹一方面暗中收买朝中重臣,尤其是翰林八智,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机,由他们出面去诋毁姬婴,另一方面则与卫玉衡设局等姬婴入瓮。最后他成功了,他用了很不入流但却直接有效的方法,弄死了一代名臣。而我所惊讶的是——为什么皇上竟然会容忍他做这种事情!容忍他砍掉自己最强有力的臂膀!姬婴是皇上最信任也最宠爱的臣子不是么?”姜沉鱼说到这里,目光从昭尹身上转到了匍匐在榻上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的曦禾,  “这时我又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曦禾夫人,曾是姬婴的情人。是被皇上刻意从姬婴手上抢走的。就像当年强行让我入宫一样。”

    曦禾勉强着笑了笑,但唇角还没扬起,就变成发不出声音的一记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一面重用姬婴,一面却抢他的女人?为什么姬婴分明对璧国上下来说不可或缺,但皇上却仍是同意杀了他?这一连番的问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我寝食难安,思绪万千。幸好……我没有等得太久,很快,老天就给了我答案。就在太后病逝的那一晚……”

    “太后?是太后告诉你的?”昭尹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太后弥留之前,只有我一人守在床头,她把我错当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叫琅琊的人。而琅琊,就是姬婴的母亲。”轰隆隆,又一道霹雳划过,映得窗户都亮了一亮。

    姜沉鱼看着曦禾,轻轻道:  “图璧三年三月廿九,夫人对这个日子可还有印象?”

    曦禾像被勾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一般,浑身颤抖着,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姜沉鱼脸上浮起难言的一种怜悯:  “夫人肯定有印象的。因为那一天,夫人在杏子林中,等了姬婴整整一夜。而他没有来。”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曦禾的声音极其沙哑,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逼出去的。

    “他之昕以没有来,是因为……他被人出卖了,来不了。”姜沉鱼咬住下唇,缓缓道,  “而这一切,都要从二月初十那天公子的母亲离世开始说……”

    轰隆隆,电闪雷鸣,打闪的光照透过窗纸,仿佛连墙壁也跟着裂开了一般。

    也将故事带回到了图璧三年的二月初十。

    那一夜,琅琊病重,姬氏众亲全都云聚一堂等候消息,她谁也不见,只是将姬婴叫了进去……姬婴走进只点了一盏孤灯的寝室,闻着满室药味,纵然他一向沉稳内敛,也不由得眼眶媪红。

    正要点灯,病床上的琅琊开口道:  “不、不要灯了……我怕亮。”

    姬婴连忙停手,走至塌旁,握住母亲枯瘦的双手,轻唤了一声:  “娘。”

    “婴儿……你来了。”

    “是的娘,我从华河赶回来了。”十日前,他陂昭尹派去修建河防,刚到华河,就收到噩耗,又匆匆回返,因此,一身风尘,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极尽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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