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Loeva
高桢小小年纪还是挺聪明的,他得知赵琇的烦恼后,想了个折衷的好法子——他先教会赵琇,等赵玮病好了,再让赵琇教给他。
法子是好法子,可惜赵琇这副小身板,连想要稳稳当当地走路都够呛,更别说是学拳了。她只好坐在边上,看高桢在舱房里示意拳法套路,打了一遍又一遍,她就努力用脑子记下来,偶尔还要比划几下。还别说,虽然下盘的动作不好实际演练,但手上的套路她都能学得**不离十,完了打一遍,连高桢都惊喜不已呢,连声夸她聪明,记忆好。
赵琇心想,这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足够年轻、记性极佳的缘故,如果将来长大了,记性依然这样好,手脚也能继续这么协调,那还真是难得的金手指。
看到两个孩子相处愉快,广平王夫妇和张氏都是喜闻乐见的,以他俩的年纪,现在还用不着讲究什么男女有别,舱房里一张三四尺宽的大床,他俩一个床头,一个床尾,都快算得上同床共枕了,白天一起玩乐学习,晚上一起聊天睡觉,真真是亲密无间。
烟霞近身侍候着,一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俩亲近。她本是二等小丫头,因为人机伶,比一些大丫头都要受宠,因此才会随行出外,一向做的是杂活,如今被安排到赵琇身边,也不抱怨,对待赵琇跟对待世子高桢一样精心体贴。
但高桢身边的大丫头却跟她有不同的想法,看着高桢与赵琇亲密无间,她就有些不高兴,见烟霞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就生气,寻了个空,将烟霞拉到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教训她:“王妃说了,赵老夫人病情已大好,赵姑娘可以多陪陪她,你怎么不让赵姑娘在赵老夫人房里多待些时候?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人抱回来了,整天都跟世子爷在一起,象什么样子?”
烟霞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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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大奇:“烟云姐姐,你这话是何意?赵老夫人精神不济,每日教赵姑娘一个时辰的功课,就撑不住了,赵姑娘还特地多陪了她一会儿才回来的,王妃还劝她安心与世子爷玩耍,别打搅赵老夫人歇息呢,这有什么不对的?”
烟云抿抿唇,见她不开窍,只得与她说明白了:“你知道什么?先前在京里时,王妃让世子爷多与钟家表姑娘在一处玩耍,世子爷不情不愿的,混熟了才好些。如今世子爷随王爷王妃出行在外,头几天还听他提起钟家表姑娘,舍不得离开小伙伴,如今早已把人忘记了。等将来回了京城,钟家表姑娘见他冷淡,定然要生气的,王妃也会跟着生气,到时候受罚的还不是我们?”
烟霞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姐姐也操太多心了,赵姑娘不过就是跟世子爷在一处玩几天,等到了上海,两家人分开,自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表姑娘那里,素来有些小脾气,等世子爷跟她多来往两回,再混熟了,还有什么可生气的?你我如今不过是奉王妃之命侍候小主子,王妃又怎会罚我们呢?”
烟云闻言就白了她一眼:“可见你这丫头是个没良心的,当日你可没少收表姑娘赏的银子,那时嘴甜得象淌了蜜,如今却都忘了。”
“谁还能忘了?那般大方的主儿,实在少见。”烟霞笑了笑,“只是她再大方,也不是我们的主人,哪里还能为了那点赏,就不顾主人的吩咐?烟云姐姐,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同父母一起随着王妃嫁进王府的,表姑娘是你旧主人,你自然亲近她些,可我却是合家由内务府派到王府当差的,除非表姑娘日后嫁进王府来,不然她也就是个姻亲家的姑娘罢了。”
烟云一窒,脸上立时有些火辣辣的。她父母皆是王妃钟氏从娘家带来的陪房,算是王妃的嫡系,平日里素来地位超然,就觉得自己在仆役中高人一等了,却忘了烟霞这等王府出身的人,本身自有傲气,侍候着金枝玉叶,哪里会把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儿放在眼里?平日敬着钟家人,不过是看在王妃面上。
烟云再没在烟霞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但私下里倒是探过高桢的口风,比如在高桢兴高采烈地教完赵琇打完拳后,提起钟家表姑娘也自小体弱,他回京后不如也教一教表姑娘?表姑娘年纪大些,想必能学得比赵姑娘更好。
不料高桢却给了她一个不合心意的回答:“她才不肯学呢!我每次打拳时出了点汗,她就笑话我臭哄哄的,还说学武无用,叫我多看诗书。我难道不曾看书么?不过是看累了打套拳散心罢了,学武怎会无用?若太爷爷不会武,哪里能将清兵赶出关外?那时她就别想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了。”顺道还夸了赵琇一把:“赵妹妹就不会说这样的话,还学得很用心,明明站都站不稳,也坚持天天练几回,生怕不小心忘了,教她比教表姐轻松得多。”
烟云有些讪讪地,心里十分郁闷,却是很少再提起这件事了。她没多久也想明白了,赵琇才多大?比世子高桢足足小了四岁多,即使这会子再亲密,等两人分开,小孩子家忘性大,用不了多久就不记得彼此了。表姑娘却不同,在京中常来常往的,有王妃在,她将来十有**会成为世子妃,自己一个丫头就不必操那么多心了吧?
这只是发生在船上的一个小插曲,统共也就只有高桢和两个丫头知道,家长们却一无所知。他们更关心的是即将抵达的苏州,到了那里,他们就要转走陆路,前往上海了。
第二十一章 好戏
更新时间2014-3-19 20:04:44 字数:3388
抵达奉贤之前,广平王一行人在苏州停留了两天。
这不但是为了休整队伍,下船改坐车赶路,也是为了等候消息。广平王此行南下,本来的目的地就是上海。上海作为本朝皇室龙兴之地,在太祖皇帝登基后,就立刻建府了,嘉定、奉贤都是它治下的县。虽然已逝的太祖皇帝和当今皇帝都没回来过,但上海多年来依然很受重视。前朝曾有过倭人作乱之事,上海多地饱受其害,而自开明十二年(公元1662年)开始,江南接连发大水,上海也不例外,太祖就提出要大修水利,兴建海坝。只是开国之初,百废待兴,前朝朱氏皇室蠢蠢欲动想闹事,抢回皇位,北边清人也不消停,国库不丰,只得暂时押后,直到前几年,上海再次积雨成灾,这水利之事才在朝中重提。
本来依太祖皇帝的意思,就该把江南沿海的水利都重修一遍的,国库已经比开国之初丰足了很多,不在这种关系民生之事上花钱,在什么地方花呢?但这么一来,工程量就太大了,牵涉到的方方面面也太复杂,所以只能先将就一下,从上海修起,毕竟是龙兴之地嘛。于是,从前年开始,上海府沿海就建起了海防大坝,又照太祖皇帝生前的意愿,修了个大海港,皇帝看了地方官员的奏折,得知工程已经完工了,非常高兴,就派广平王过来验收。这本来是个极轻松的差事,走走过场就行了,皇帝认为不可能有人敢在皇室老家的海防工程上做手脚的,因此特许心爱的儿子带上老婆孩子去游山玩水。
广平王一行的正式队伍其实只比赵家早一天出京,正好是八月十六,刚过了皇室的中秋团圆大宴。这是皇子正式出行,仪仗排场都少不了,走得也慢,广平王不耐烦,就带了妻儿侍从护卫,微服轻车先走一步,约好了在苏州与大部队会合的,没想到会遇上赵家这档子事儿。他有心要管一管闲事,就给大部队传了信,让他们加快速度,此时在苏州停留,正是要等他们。
但广平王也没忘了赵家那边,他先前曾派了几个人随汪四平的船前往奉贤赵氏族中,此时已有消息传回来,他打算要根据这些消息随机行事。
他收到属下送来的第三封情报后,便和王妃一起去寻张氏,将奉贤赵家目前的情况转告给她知晓。
汪四平到达奉贤后,托辞说找不到张氏和两个孩子以及秋叶、珍珠嫂五个人的遗骸,其他人的都装殓入棺了,原本是打算再留在临清多找几天的,但又担心会耽误了郡公爷入土的大事,所以就在当地托了人料理,然后带着所有人赶过来了。
建南侯赵炯完全没有起疑心,直接命人找了一大二小三具空棺,放上些重物,就充当张氏和两个孩子的尸首了。不过他还是骂了汪四平一通,说汪四平不该赶着回来的,两个孩子倒没什么,张氏却必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交给当地人料理,万一泄密怎么办?即使不泄密,老郡公的妻子遗体迟迟找不到,赵家脸上也不好看。就算日子拖得长些,也没什么要紧,如今要赶在吉日入土的是老郡公和钱老姨奶奶,又不是张氏,大不了将来埋她入土时,另挖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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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穴就是了。他是信得过汪四平才让其去办这等大事,结果汪四平居然草草处置,匆匆忙忙赶回来了,留下这么大的麻烦,真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汪四平非常顺从地低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还向赵炯请罪。其实他心里有数,为主人家办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过后就算不被灭口,也休想继续在大管家的位置上风光无限了,赵炯的反应根本就在他意料之中,所以当他被撤去大管家之职,勒令回家反省时,一点抗议都没有,就告退下去了,在院子里偶遇趾高气扬的新任大管家高成,面对对方的冷嘲热讽,他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当然不会说什么,高成在他眼里,就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连他这种几十年的老资格,都因为知道了主人家的丑事而被投置闲散,高成又不是主母牛氏的心腹,不过是一时得了侯爷赵炯的青眼罢了,得意不了多久,再说,广平王和老夫人马上就要来了!
赵炯对那一地的棺椁不感兴趣,却独独命人撬开了弟弟赵焯的棺木,确认了真是对方,就松了一口气。自打这个弟弟出生以来,他头上就象是悬着一把利刃,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丢掉建南侯世子的位子。幸好,该他得的,终究还是他的,如今他已是名正言顺的建南侯,弟弟却青年夭折,哪怕弟弟考得了举人功名,世人皆赞其才华出众,老父也对弟弟宠溺有加,可他赵炯终究还是成了最后的赢家。
赵炯心情一好,连掩饰作戏都顾不上了,就在院子里冲着弟弟的棺木哈哈大笑起来,老宅里的仆人都看得瞠目结舌,只是不敢说些什么,至于私底下会不会传些什么小道消息,就难说了。
赵家合族聚居,但二房在京城做公侯,家乡那座二十年前新建的大宅子,只有主人回乡祭祖时才有人入住,平时都是空着,老宅里的仆人也不过是管些田产之事,倒是在乡间很有地位,连赵氏一族外九房的寻常族人,都要敬他们三分。他们头上长年没有主人管着,行事很是散漫,脑子里从来就没有不说主人家闲话的规矩。
赵炯不知道周围的仆人都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从出生就住在京城侯府,自记事以来,前头的嫡母秦氏与后来的继母张氏,管家都很有一手,府中仆人都还算有规矩,因此他完全没有提防。他只是想到,后日老父亡母就要正式下葬了,索性连同张氏母子媳孙一道葬了吧,也省得再出一笔丧葬银子,而死人入了土,分家析产之事就不必再提了,族中想必也不会有二话。
但生母死前一直心心念念着要与郡公爷合葬,他身为人子,真的很想满足她最后的愿望。可是,合族人都在看着,他总不能公然做出以庶乱嫡之事,索性做点小手脚好了,他可以把亡母的棺椁伪装成张氏的,然后将她葬在父亲继室的位子上,至于张氏,就让她永远埋在妾室该待的地好了,等众人散去,他再将两人墓碑上的姓氏改过来,然后派个人守墓,不许外人擅闯,自然就没了后患。
要换棺木和改碑文,不是赵炯一个人能做成的。他吩咐高成去办,而高成又叫了几个帮手。汪四平在侯府做了几十年的大管家,人脉极广,很快就得了消息,通过广平王派到他身边的护卫,将信传了出去。
张氏得知这个消息,又一次气得浑身发颤,她冷笑道:“赵炯好狗胆!我倒要看看,我还未死,他埋进郡公爷坟地里的棺木,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广平王妃忙上前劝慰,张氏却摆摆手:“王妃不必担心,我老婆子虽只剩下这一把骨头了,但就算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为了两个孙儿着想,我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倒下!”
广平王闻言,就知道她已拿定了主意,道:“老夫人既然有了想法,本王就助您一臂之力。钦差仪仗刚刚到了苏州,我等这便陪老夫人启程赶往奉贤,揭穿建南侯的真面目。”
张氏很感激他的好意,却婉拒了:“王爷原有钦命在身,到了上海,自当先问公事,赵家家务事,老身自己就可料理,只是需得向王爷借点人手。赵家族人虽众,却多是附庸,未必敢得罪建南侯,为了压住赵炯的气焰,老身少不得要狐假虎威了。”
广平王哈哈大笑,答应了她的请求,召来自己的亲卫统领,命他带上八名好手,还必须都是身上有品阶的正式武官,陪张氏走一遭奉贤。
广平王妃钟氏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丈夫会抛下公事,先帮张氏解决赵家的麻烦。虽然皇帝敬重赵老郡公,必然不会责怪儿子为了老郡公的遗孀出头,但总会有些看广平王得宠就心生忌恨的人进谗言,给广平王身上丢各种各样的罪名。帮张氏的忙,往好了说,是看顾功臣遗属,看坏了说,却是因私而忘公,若广平王将来要争储位,这必然会成为一个把柄。广平王妃乐意帮助张氏,却不愿丈夫因此惹上麻烦。
张氏知情识趣,广平王妃便欢喜,她还提出:“老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多有不便吧?玮哥儿是男丁,随老夫人同行是应该的,琇姐儿是女孩儿,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交给我照料,等老夫人将事情解决了,我再将孩子送过去。”
张氏大喜:“多谢王妃了。”
赵琇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剥夺了看好戏的机会。可无论她有多么不情愿,这件事都是没有情面可讲的。张氏深知这个孙女儿得了去世的祖父“点拨”,远远比一般孩子聪明,可她再聪明也还不到两岁,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应该参与的事,就不能参与进去。
于是赵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祖母带着小哥哥,连同一大群孔武有力的帮手(或者说打手),踏上了回乡的道路。
大楚承庆元年十月初五,建南郡公赵柱夫妇及其次子夫妻在家乡奉贤入土,仪式声势浩大,上海苏松士绅俱赶来设路祭以拜。新任建南侯赵炯穿麻戴孝,骑马送父母兄弟棺椁前往县城外的家族墓地,一路上可说是做尽了孝子贤孙的戏码。但队伍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他正骑在马上抬袖作痛哭拭泪状,察觉有异后放下袖子,茫然地问随行的高成:“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高成直愣愣地盯着道路前方,牙齿打颤。
赵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张氏,正站在前方的大马路上,一脸青灰地瞪着他。
第二十二章 当众揭穿
更新时间2014-3-20 20:05:02 字数:3314
张氏惨遭丧子之痛,又病了一场,形容憔悴,面色青灰,头发也白了许多,看起来年纪仿佛老了十岁,她又认为自己是孀妇,不必涂脂抹粉,今日穿了一身灰黑厚布衣裙,拄着拐杖,阴沉沉地站在大路中央,无声无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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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还以为是白日见鬼。
赵炯差点没当场从马上摔下来!
围观群众纷纷惊呼,有胆大的仔细打量张氏,见她地上还有影子,而且她手里还牵着个五六岁大的瘦弱男童,一名身着素服的丫环扶着她,身后跟了一排穿着武官服饰的高大青壮男子,就猜测其实张氏没死,再回来看一眼建南侯赵炯身后,那仆人抬着的据说是“郡公夫人”的棺木,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跟在赵炯身边的高成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对赵炯说:“侯爷,老夫人未死,她是人,不是鬼!”
赵炯闻言,心中的惊慌才稍稍减少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不是死了么?”
张氏大声冷笑,怒道:“你当然盼着我死了!我是你嫡母,我儿是你亲兄弟,你明知道他身体不适,还要坚持在风雨夜中行船,暗中指使歹人来凿穿船底,致使全船人落水,若有人运气好游上岸,还要被你派来的人一刀捅死!若非广平王夫妇路过,救下我祖孙三人,你这弑母杀弟的恶人就心愿得偿了!”
围观群众一阵哗然,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变化。他们听说过张氏母子在回乡途中不慎落水身亡的消息,顶多以为建南侯没找到继母的尸首,把没死的人当成死了,闹了个乌龙,谁知道真相竟是这样的?众人齐齐转头去看赵炯。
赵炯满头大汗,但知道张氏不是鬼而是人,他的底气也回来了些,自然是不甘心在嘴上落下风的:“母亲莫非是落水后生了病,竟病糊涂了?儿子早就请了钦天监的人为父亲下葬看好了吉日,只因焯弟身体不适,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候,为免错过吉日,才要连夜赶路,哪里想到会有翻船之事?船是因为风雨浪大才翻的,怎么会是儿子指使人去凿的呢?”
张氏冷哼:“那你敢不敢让人把那沉船打捞起来,看看船底是不是有无数个被人凿出来的洞?敢不敢让人验看我们船上遇难的仆役船工尸首,瞧瞧他们尸身上是否有刀伤?!这种事,官府可不会替你瞒着!”
赵炯一窒,眼神闪烁起来,暗暗气恼汪四平那没用的老东西,吩咐他去善后,他就该把这些手尾都收拾了,怎么能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呢?虽然船底不是他叫人去凿的,只有人是他下令杀的,但现在张氏明显已经把账全都记在了他身上,叫他如何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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