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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西岭月下了肩舆,朝他敛衽行礼:“不知世子有何要

    事?”

    李衡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阿萝,没有说话。

    西岭月立刻命道:“阿萝,你先回客院等我。”

    “是。”阿萝什么话都没多问,径直离开。

    李衡见她走远,这才开口问道:“簪花宴如何?”

    西岭月自然不能说不好:“挺有意思,各家娘子都很友好。”

    李衡又问:“以你的眼光看,有没有才貌出众的女子?”

    “很多!”

    李衡显然不信,嗤笑一声:“这簪花宴才开席多久?你顶多只看见‘貌’,哪里能看见‘才’?”

    又开始较真了!西岭月大感无奈,也没有耐性与他迂回:“世子到底想说什么?”

    李衡似乎难以启齿,沉默许久才道:“昨夜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娶你。”

    “啊?”西岭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左右我要娶妻,那便娶个最聪明的。”

    “啊!”

    “难得你对我如此上心,又是买画又是演戏。”

    “啊?!”

    “怎么,这不是如你所愿?”

    “啊……”西岭月瞠目结舌,说不出一个字来,事情的发展已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怎么只会‘啊’?难道你不开心,不感动,不喜极而泣?”李衡接连笑问。

    眼下西岭月只觉得欲哭无泪:“我是开心、感动、喜极而泣……但世子啊,你为何如此想不开,非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李衡低笑:“对,我就是喜欢你这棵树。怎么,难道我配不上你?”

    “不不不!是

    我配不上世子。”西岭月是真的急了,往日的伶牙俐齿似乎都不管用,想了半晌,才道,“其实在这件事上,世子过于钻牛角尖了。”

    “什么意思?”李衡不大明白。

    西岭月斟酌着话语,诚恳地说道:“世上女子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您让裴将军假扮成您,各家千金见了他自然要生出误会,芳心暗许。即便是您自己,难道看见美丽的女子不会动心?这些都是人之本性,您并不能因此下定论,断言她们是肤浅之人。我倒觉得您出的这个主意才是肤浅,是下下之策。”

    “你说什么?”李衡脸色一沉。

    生气了?那便让他更生气吧!西岭月这般心想,更加直言不讳:“夫人举办簪花宴原本是桩美谈,闺秀们与您提前相见也没什么,彼此大大方方的,也更容易情投意合。倒是您耍了这样一个手段,将所有人都否决了,还将错误怪到她们头上,未免有失公允,更失了男子气概。”

    “我不过是打了个小算盘,您就这般生气,难道您算计她们,她们不生气?此事早晚会被拆穿,届时让她们知道堂堂世子找表兄来假扮自己,她们怎么看您?只会觉得您既小气又自卑,既多疑又狭隘,想必也不肯再嫁您了。”西岭月一边说一边摊手,“这下可好,您对她们有偏见,她们也对您有偏见,原本能成就的好姻缘,偏偏让您这

    一个计策给搅黄了,得不偿失。”

    她每说一句,李衡的脸色就越发沉一分,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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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已是面色铁青。西岭月心道:生气吧,快生气啊!赶紧对我发一通脾气,然后将我彻底“抛弃”!

    可李衡偏偏忍住了,不仅没有发火,反而认真地反思片刻,消了火气:“你说得没错,是我太狭隘了。我让表兄假扮我,其实与你买画演戏没什么两样。昨日……我也不该对你生气。”

    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来了?西岭月哭笑不得,急忙否认:“不不不,这不一样。各家千金是不知情上了您的当,可我是知情的,且还主动算计,相比之下,她们是单纯无辜,而我是……是狡猾投机!”

    “人无完人。”李衡此刻已经想通了,“你算计我,也是为了能嫁给我,细想来我反而觉得……很开心。”

    苍天哪,你为何如此待我!西岭月此刻只想仰天长问,同时也发现李衡心意已定,自己无力改变。于是她瞬间做出一个决定——等今晚办完了那件事,便让裴行立掩护自己开溜!

    既有了主意,西岭月也不再慌张,勉强镇定下来,笑回:“您开心就好,我也……很荣幸。”言罢她望了望天色,“世子您看,这簪花宴还没完,我想……”

    李衡以为她想回去继续参加,便道:“的确,你是该回去了。”

    “不不不,”西岭月摆手,“我是说,我今晚觉得不舒服,那簪花宴

    ……我也应付不来,想先回去歇息了。”

    李衡面色温柔地看着她,不假思索地点头:“也好,左右你已经出来了,她们也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就不必再回去了。”

    西岭月却还是有些顾虑:“倘若夫人问起来……”

    “我会告诉母亲,是我把你绊住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西岭月这才放下心,连忙向李衡行礼道谢,在仆从的引领下离开书房。

    她重新坐上肩舆返回住处,这般行了一阵,大约距小客院还有一里地,她让仆从停下了肩舆:“今夜夜色甚好,我想走着回去,你们先退下吧。”

    几个抬肩舆的仆从彼此看了看,有些迟疑:“娘子恕罪,世子命我等护送您回去。”

    西岭月刻意掩面而笑:“你们怕什么,不过是几百步而已,我坐了一整日,想走走还不行?”

    几个仆从都是李衡身边的人,自然晓得西岭月在主子心中的分量,也都不敢得罪她,只得领命告退。

    西岭月假意朝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望去,眼见仆从们已经走远,她便转了个弯绕过前门,径直来到小客院的后门。裴行立早已在此等候良久,见她姗姗来迟,不禁蹙眉:“怎么来得如此晚?”

    “别提了,”西岭月叹了口气,“我被世子绊住了,他……他还说要娶我!”

    “还要娶你?”裴行立显然也没想到,面露一丝讶然,“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开溜!

    ”西岭月跺了跺脚,“过了今晚我就走,你能帮我安排吗?”

    裴行立点头:“可以,明晚此时,还在此处约见。”

    “好。”西岭月也不多说废话,朝他伸手,“东西呢?”

    裴行立遂将一个包袱递给她:“夜行衣、铠甲,还有你要的烟弹、迷香、腰牌等物。剩下的东西我也藏好了。”

    西岭月接过包袱,言简意赅:“多谢。”

    见她已经打开包袱准备换装,裴行立目露担心:“你真的要去?”

    “当然,我可不能助纣为虐!”西岭月左右看了看,见角落里有一棵大树,便径直走到树后,口中不忘说道,“你回避,我要换装了。”

    其实裴行立根本不会偷看,但他还是做了一个君子该做的事,转过身去背对大树。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西岭月在换夜行衣,裴行立仍旧为她担心,再次出言相劝:“太危险了,我们另想办法不行吗?”

    身后没有人应答,片刻后,西岭月换上夜行衣走了出来,又将襦裙藏在一旁的花丛之中,边藏边回:“放心,若是我被抓住,绝不会将你供出来。”

    “若是你被抓住,我会想法子救你。”裴行立见她忙个不停,顿了顿又道,“眼下看来,世子也不会袖手旁观。”

    西岭月好似没听见一般,又从包袱里拎出铠甲,询问:“这玩意怎么穿?”

    裴行立无奈,将铠甲腰间的搭扣解开,指导她如何穿戴。

    西岭月直

    接将铠甲套在夜行衣外头,再戴上头盔和佩刀,最后说道:“多谢裴将军帮我,你是个好人。”

    裴行立见她一副沉稳模样,没有半分紧张,直觉不可思议:“你一个女孩子,怎敢如此大胆?”

    “这不是有你吗?”西岭月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行立也知自己劝不动她,便将最后两样东西给她——一张节度使府的地图,还有一张侍卫的排班换班表。

    以防万一,西岭月只收下了地图,而将换班表记在心中,掏出火折子烧掉了。纸灰随着夜风轻轻飘动,飞散而去,就像裴行立难以出口的某些话语,零落成灰随风消散。

    他唯有叮嘱道:“记住,若是遇险便发信弹给我,”他指着包袱中的某样物件,“这是烟弹,这是信弹,别搞混了。”

    西岭月认真地看了一遍:“我记下了。”

    裴行立也没再多说,将她带到营房附近,指引她如何混进巡逻的队伍之中。西岭月早已等不及了,听他说完便拔腿要往营房里蹿,一只脚刚迈出去,右手却突然被他拉住。

    温热的触感从西岭月手上传来,她直愣愣地抬头看他:“还有事吗?”

    “没事,”裴行立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专注,“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真名叫什么。”

    “我叫西岭月,”她毫不隐瞒,“西岭雪山的西岭,月色缭绕的月。”

    “蜀人?”

    “算是吧!”

    毕竟杜甫杜工部那句“窗含西岭千秋

    雪”早已天下闻名,世人皆知西岭雪山在川蜀。

    可西岭月感到很茫然,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她是个孤儿,尚在襁褓之中便被父母抛在了西岭雪山脚下,是义父将她捡了回去。因为捡到她时正值中秋,圆月皎洁,义父便为她起名“西岭月”,还将这一日定为她的生辰。

    遇上义父,或许已将她这辈子的好运气全用完了,因此她后来一再坎坷:先是义母病故,再是义父家道中落、心上人又要另娶……而她年年前往西岭雪山,也始终没有寻到一丝生身父母的消息,直至如今,沦落飘零。

    西岭月突然有些难过,连忙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裴将军,今夜我若是……若是回不来,麻烦你想法子……把我葬在西岭雪山脚下。”

    裴行立没有回应,只是再次握紧她的手:“既然知道危险,你为何非去不可?”

    西岭月沉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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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神色突然变得黯然:“你可曾犯过什么错,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此言甫罢,她没再给裴行立开口的机会,朝他嫣然一笑,转身跑进了巡逻队的营房之中。

    望着她义无反顾的背影,裴行立眼中的忧色越来越浓,夜风忽过,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预料到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第七章:惊魂一夜,死里逃生

    在裴行立的指点下,西岭月成功混进了巡逻队的营房,跟着他们前去巡逻。这支队伍走的路线正是地牢方向,但由于西岭月脸生,路上遇到了两三次查问,她便按照裴行立的交代,及时掏出腰牌,报出身份,再说上几句特有的暗号。

    夜色已深,她掩饰得又好,便也有惊无险地糊弄过去,随巡逻队来到地牢附近。依裴行立的说法,地牢共有两个入口,正门外守卫重重,决计无法混入;但还有一个隐秘的侧门,常年不开,知道的守卫也不多,入口就藏在中院的一座假山之下。

    亥时二刻,假山附近的侍卫换班,此时也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便于潜入。西岭月找了个借口掉队,来到那座假山旁,装模作样地在附近巡逻,借机将守卫的情形勘查了一遍。

    一切如常,并无重兵把守,大约是因为这个侧门太过隐蔽,李锜便也有恃无恐。眼见新的一批守卫已经到来,正在与旧的守卫交接班,西岭月迅速走到假山后蹲下身子,借着掩护将铠甲脱掉,藏在一个凹槽之中。然后她顺着假山向下攀爬,一直爬到最底部,直到地平面高于她的头顶,她才算是彻底安全,开始寻找入口的位置。

    西岭月拨开刻意栽种的花草,再搬开几块奇石,侧门的入口便显露出来。她拿出裴行立给的三把钥匙,将三道铁栏杆门逐一打开,再将

    奇石、花草搬回原位,将三道门从里重新锁上。她不敢点火折子,站在门内适应了片刻才继续前行,幸好这甬道通往地牢中央,越走越亮,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她已能清晰视物。

    眼看已经走到甬道尽头,地牢的岔口就在眼前,西岭月定了定神,从怀中掏出几根迷香,正打算点燃,突然听到牢内有人大喊:“什么人?”

    西岭月吓得转头就跑,一口气跑了半程,却发现无人追来,甬道内一切如常。她觉得好奇,挣扎良久还是决定再回去看看,于是又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贴着牢房岔口的墙壁倾耳细听。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她的错觉,牢内的确安静过头,没有说话声,也没有来回走动的声音,一片死寂。她大着胆子将岔口的门打开一条缝,只一眼,大为惊异——牢内竟然没有侍卫!

    难道是走错地方了?她索性将头探进门内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并非没有侍卫,而是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空气中没有一丝血腥气,反而有一种说不清的淡淡香气,看来是有人将他们都迷晕了。

    呵,原来是遇上了同道中人!西岭月屏住呼吸以袖掩面,闪身走进牢内,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除了一地呼呼大睡的侍卫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影。由此可见来劫狱的人不多,若是人多,绝不会用这等方法。她寻思着,既然都是同道中人,应当不会为难她,说

    不定还能互相帮忙。

    这般一想,她便也放开胆子往牢内走。这里所有牢门都是铁铸的,每扇门上只留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门洞,用来通风及送饭。这种牢门有一个好处:里头的人看不到外头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劫狱也好,斗殴也罢,都无法形成大规模的起哄。

    西岭月沿着左右两侧的牢门寻找,来到编号为“廿二”的牢门口。她先看了看锁头——没有被打开过,看来“同道中人”不是来救那两名刺客的。她又打开门洞朝内看了一眼,门内烛火昏暗,隐约可见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在地上,丧气地垂着头。

    西岭月压低声音询问:“请问两位是常州义军的刘军使和王统领吗?”

    牢内两人闻声抬头,齐齐望向门外。借着昏暗的烛火,西岭月勉强看清了两人的长相,正是行刺李锜失败的义军,即一高一矮两名侍卫。

    她心中大喜,连忙掏出钥匙开锁,推开牢门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汗臭味,不过才短短两日,李锜便已将两人折磨得不成人形,满身血污。西岭月见状大感愧疚,连忙走上前去自报家门:“两位英雄,我是受人所托前来营救,还望两位能相信我,这就随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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