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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百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自在闲人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阻止住了,云棠仰着头,一只柔荑堵住了他要说的话,神色凝重认真,眼角挂着眼泪,“今日你为我做的,我会一直记得,今日就叫我跟他们走吧,于你于我都好……”

    李连只感觉到心尖一颤,是啊,他怎么如此的糊涂,只听说她要被带走就匆匆赶来,这是出于一种本能,一种男人保护心爱姑娘的本能,却忘了该从长计议,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深深凝望着面前的女孩,轻轻揩去姣好容颜上的泪花,而后又交代了几句,“你放心,我定会给你清白,你先去,什么也不要想,只等着我便是。“这才慢慢倒退,直到远离,看着那些人重新把云棠带走,这才给那个作为他父亲的人重重跪下,“父皇,是儿臣唐突了,姚大人是儿臣的知心之交,今日得知她出事,这才失了分寸……”

    皇帝静静瞧着自己的第六子,他是崔贵妃生的孩子,崔贵妃年轻时性子豪爽,他也就是看中了这点才将她纳入王府,她生的儿子却跟她不同,李连不像她心思直接,他这个性子倒有些像他自己。

    皇帝想起了自己少年的时候,也是这般心思极重,却善于隐藏,或者说,这个六子有过之无不及,他把他深沉的一面埋在玩世不恭的表面之下,知子莫若父,他太了解他。

    可今日他为了那小女官儿一怒为红颜,竟来敢顶撞自己,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祖父玄宗皇帝,虽是嫔妃众多,却一生只宠爱过一个女人……他没体验过什么是痴情,所以好好打量了眼自己的儿子,轻轻哀叹一声,“罢了罢了,朕乏了,你去罢……”

    李连等了半天才等来这么一句,未想到父皇竟没计较自己,站起身来重重一揖,“是,儿臣……告退。”

    ***

    云棠被人压着带到刑部大牢,因着她特殊的“巫女”身份,还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被单独关押在了西南角的小屋,好歹远离了那些呼号“冤枉”的各色重犯。

    当然了,关押她的地方才有真正的重犯,比如对面那屋子里脸上一道横疤的男人,再比如斜对面那光着膀子露出八块腹肌的大汉,还有她旁边那屋,咦?这人这么秀气,能犯什么重罪?

    这人一副书生打扮,头带着顶儒帽,面若敷粉,眼若桃花,更是唇红齿白,瞧见云棠投来目光,竟文质彬彬抱拳行礼,“姑娘好啊,小生滁州裴凤章,家做纸张生意,本是来长安走亲戚的,姑娘你呢?”

    云棠有一瞬间的错觉,他这坦然的态度就好像他们俩不是在大牢里相遇,她怔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回礼,“岐州姚云棠,在……本在宫中任职……”

    瞧了瞧自己身上被扒掉的官服,只剩里面白色的中衣,又摸了摸头上,好在沾了自己这个“巫女”头衔的光,没人敢惦记她头上的那些珠钗。

    “现下已经是阶下囚了……”云棠不好意思地笑笑,“先生你呢?来长安走亲戚……怎么走到牢里来了?”

    裴凤章也颇为不好意思,扭捏挠了挠后脑勺儿,“说来话长,简单的说就是亲戚家摊上了人命官司,本该是我那表哥的错,谁知竟赖到了我的身上……”

    这也真是怪冤枉的,云棠瞧了瞧他那个老老实实的样子,也实在不像是能杀人的样子,不好再多问,只替他哀戚叹了口气。

    “姑娘你呢?在宫中做事,本是个好出路啊?怎么也到了这?”

    云棠无奈笑笑,歪头瞧了瞧门外站着的那两个青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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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宫中前些日子出了个巫女,我本是帮助破案之人,谁知却被奸人反诬陷为巫女。”说到奸人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音。

    那二人自是极气,其中一个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朝这边走来,谁知一个踉跄,不知被什么拌了一脚,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虽是在这个境地,云棠还是被逗的噗嗤一声,裴凤章也一个没忍住,就连那青云观的另一弟子也一直憋笑,然而比他们笑的更欢的则是对面那位疤脸大汉和八块腹肌,两人笑的此起彼伏,甚是开怀。

    这捉弄人的手笔不用想,自然是出自于鬼爷谷夏。

    那人提上了裤子,自是不服,撸起袖口朝着疤脸走去,还没到近前,就被疤脸长臂一伸扯了过去,直到求爷爷告奶奶才得了自由,右臂却被扯的脱臼,不能动了。

    就这样的道士也能出来混?必定是玄同子本就知道她是被冤枉,根本无需找两个有真道行的看守。

    那人被扯坏了胳膊,又是一阵嚎哭,直到被同伴带走,牢房里头才算得了安静。

    果然,不出一会又换来两个,逛逛当当在那转悠,也没人去理。

    而这时早已到了天黑,犯人们刚刚吃了晚饭,云棠吃的自然也是牢饭,一碗米饭上摆着两颗青菜,连一点油花也没有,饭有些馊了,云棠没吃过这样的饭,只吃了两口,就没再动了。

    现下已是极其安静,透过牢房极小的窗户能看到天上的月亮,算起来已过了夏至,正巧是五月十六,月亮圆的似一只玉盘,她想起自己五岁那年,母亲刚刚生产,却因为一点小事被“奶奶”刘氏破口大骂,父亲一气之下带着妻儿去了外面单过。

    那时候她还小,只记得那几天晚上一家人躺在土砌的火炕上,身下热乎乎的,娘喂弟弟吃奶,爹给她讲了个故事,故事还未讲完她就睡着了,那几日的月亮就是那么的圆……

    可是后来生活难以为继,父亲不得不向姚府低头,他们一家又回到了那个她讨厌的地方,彼时的她只觉得父亲无能,现在想想更多的却是心疼。

    和姚府断绝了关系,姚庸一介文弱书生能去做什么?他又不愿接受外公的接济,所以只能靠着一丝血脉亲情跟姚禧低头,她相信若不是为了娘,她还有弟弟,爹绝不会跟他们妥协……

    “鬼爷,连累你了……”云棠闭了闭眼睛,蜷缩在稻草堆上,这草也不知在这里堆了多久,又潮又湿,有股子发霉的味道,可她有些疲倦,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此关头,她竟有些倦了。

    谷夏轻声回复,“没有关系,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有如此牢狱之灾……”

    云棠轻笑,“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若是有机会,你帮我个忙,我入狱这事,千万要帮我封锁,万万不得叫我家里人知道。”

    “好,不会叫他们知道。”

    云棠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了。”跟他道完了谢,困意更加强烈,眼皮慢慢合上,竟在这样的环境下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随后就是交谈的声音。

    “谷爷,需要我们做什么?”

    “别的不需要,只把这件事瞒着姚府,万万不得叫姚府任何人知道。”

    “可就算咱们瞒着,到时候判决下了罪令……”

    “别啰嗦,叫你瞒着就必须瞒着,下了罪令再说。”

    “好吧……”

    其后又说了许多,云棠却睡的深了,那人何时走的她也不知,只知自己做了许许多多的梦,有小时候的那场火灾,她梦到被烧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云杏,还有父亲带着她们出走的那些日子,最后又变成了刘氏的嘴脸,朝着娘亲指指点点,她忍无可忍,狠狠打了刘氏一巴掌,她被刘氏送进了牢房……

    再睁开眼睛,果然是牢房,却不是那样的缘由。

    可面前的这人是怎么回事?一身极为考究的装扮,玄色的外袍,领部露出些许暗红的里衣,头戴雪白玉冠,黑发束地一丝不苟,面部极好的弧度,整洁的额头,异常有神的葡萄眼,眸子漆黑,鼻梁英挺,虽是在夜间,却仍可借着月光看清他眉宇间的神色。

    这人轻抿着嘴唇,眉头微蹙,本在极为认真的思考着什么,似是未想到她这就醒来,一双眸子睁得更大,轻轻开口,“你醒了?”

    云棠这才察觉到自己躺在他的腿上,身上亦盖着他的衣服,正欲奇怪,忽而后知后觉,刚刚那声音怎地如此熟悉?

    抬手轻轻触碰那近在眼前的眉眼,似是不敢相信,“你是……鬼爷?”

    作者有话要说:  鬼爷露脸啦(≧▽≦)

    ☆、线索

    这人眨巴眨巴那双黑亮亮的葡萄眼,“你说是,那就是吧。”神色清澈,有如孩童。

    手指真真切切碰到他的鼻尖,他……竟是这个样子?跟自己想的一点也不同,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想像过谷夏,必定是个白衫子、青方巾的儒生打扮呢。

    谷夏一怔,瞧着自己鼻尖,把那只爪子打了下去,“干什么?耍流氓?”

    谁道云棠根本不理他,又坐起身来,朝着他额头和发间摸去,仔仔细细地看他的模样,“你,竟是长这个样子的……”

    谷夏觉得好笑,突然捉住她乱动的小手,“看来不太合你的意了,不过你觉得我该是个什么样呢?”

    “本以为会文文弱弱……”又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抓住,这才觉得尴尬,迅速抽了出来,“你怎么又能出来了?”

    “你喝了那老太医的药,经脉运行畅通,我自是有机会出来,不过这也要看机缘巧合。”

    云棠也不懂的他说的那一套,左右他怎么说都是对的,索性问些重要的,“对了,刚刚有你们的人来了?”

    谷夏轻轻点头,“嗯,青琅刚刚来过。”

    这名字有些耳熟,“青琅是哪个?”

    “就是我叫你去三清殿,书生打扮的那个。”

    “哦,他生前是什么人?这宫里还有书生打扮的人?”

    “他啊,是只科考鬼,生前家境不好,却聪慧过人,被家人逼着科举,终于入了殿试,谁知就在廷对之时,忽而吐血,猝死在宣政殿了。”

    云棠呆住,“这,还有这种鬼魂?”真真是长了见识。

    “众生相纷纭复杂,死后自然也形态各异,鬼魂之相不过是生前的一点执念,拿不起、放不下,只这样浑浑噩噩的存在罢了。”

    这语气中参杂着无奈,云棠甚至不知怎么劝慰,哀莫大于心死,这些大明宫里的鬼都是心还未死,身却死了……

    “鬼爷,你说……我这次会不会死呀,他们会不会把我烧死?据说对付巫女都是用那法子……若真是那样……你可别忘了你曾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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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言。”

    谷夏瞧着她可怜惜惜的模样,突然觉得好笑,更不记得他答应了她什么,微歪了歪脑袋,“我什么诺言?”

    “你答应过我,若是我也死了,你要叫我做你们的二当家。”

    “死都死了,还是做我的压寨夫人,你我平起平坐,岂不是更好?”

    云棠翻了个白眼,“美的你,跟你厮混在一起,还不如早早去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又想起自己若是真的死了,她倒希望自己的家人朋友能把所有关于她的记忆抹去,叫她自己离开,不给别人带走一丝痛苦。

    “不会的……”谷夏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不会的?”

    “你不会死,我谷夏最守诺言,说了会保护你就会保护你,不会叫你妄受冤屈。”

    哈哈哈,云棠大笑了两声,“算你重情重义,你这朋友真值得交,不过话说回来,你已不在我心里,为何还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想要我看不懂你的心……还得等这事了结……”

    云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好……若是我能活着出去,必帮你把这事了结……”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又有些困倦,吧嗒了两下嘴儿,又沉沉睡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已是天亮,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唤着自己,睁开眼来,已没有谷夏身影,只有裴凤章站在隔壁的牢房,手把着两根铁柱朝这面看,“云棠姑娘,好像有人来了,我听他们叫你的名字。”

    果然,云棠竖耳朵去听,那头一阵喧哗之声,等到声音近了,这才发现为首的一人正是李连。

    李连眼下带着乌青,该是一夜没怎么睡好,身后还跟着一堆刑部大牢里管事之人,她昨日被捉来的时候胆战心惊,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人,所以一个也不记得了。

    “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连看了看身后之人,也没顾忌太多,他就是想叫这些人知道,他对她好,所以她是他的人,由不得别人欺负,“你如今这般,我连觉也睡不着,怎能不来?”又回头吩咐,“把饭菜给云棠。”

    原来他身后还跟了最亲近的小宦小螃蟹,小螃蟹手提着食盒,一层一层打开,又摆到铁栏杆前面,正正好好四菜一汤,比她平日里在宫正司吃的都好。

    李连亲自拿出来碗筷,递给云棠,“这菜你先吃着,等到了中午和晚上我再叫人来送。”

    云棠伸手接过,想要摆出一副心大的样子,却怎么也装不出来,颤抖着夹了块粉蒸肉,眼泪啪嗒一下就砸到了碗里。

    真真太有出息!刚要背过身去,却被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隔着大牢栏杆,李连抱的极紧,她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那日我叫他们带你走,是不想叫事情变得更糟,要救你出去就不能感情用事,你……没怪我罢?”

    云棠在他怀里轻笑,“我知道,你不必解释,我怎会因此事怪你?”

    李连拿下巴蹭着她额头,“嗯,所以你别怕,我定会救你出去……”又压低声音,“这牢里安插了我的人手,你放心,他们不敢拿你如何,你就好好的待着,等我来接你就是。”

    他这话说的太过温柔,叫云棠无力招架,再者说来,她还能依靠着谁?她怕死,更怕家里人因为她难过,他愿意帮她,她也就愿意信任一把,回手环了李连的腰身,轻轻点头,“好……“

    就在她回应他的同时,李连身子轻轻一颤,又有些欣喜,又有些焦躁,只想快快救她出去,把所有好的都给她,不再叫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又把她抱的更紧,“你信我就好,信我就好……”

    安抚一阵云棠,这才站起身来,跟他身后的那些人打了声招呼,带着小螃蟹回宫去了。

    等到众人又都走了,裴凤章才又靠了过来,“刚刚那是什么人物?我瞧着那些个狱官都对他毕恭毕敬,一副谄媚的嘴脸。”

    “他啊,是还未出合的六皇子,我与他有些交情,所以他才来看我。”

    裴凤章一副八卦嘴脸,“只是有些交情?我看着怎么不像?倒好似郎情妾意,情深的很。”

    云棠笑笑,倒也没有反驳。

    “你既与他这般,为何他还不救你出去?”

    微笑化作苦笑,“我是被人诬陷到皇上那去,所以入狱是皇上的旨意,他也违背不得……你呢?那日你只说了个大概,如今我俩也算患难之交,你若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我听。”

    裴凤章靠着铁栏坐下,“你信我人品已是极为不易,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你提过,我家是在滁州做纸张生意,在长安有一门亲戚,就是我的姑妈,嫁给了长安的富商郭家,我那姑夫叫郭蟠,姑妈给他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姑表哥哥郭芝,郭芝不知抽了什么邪风,竟一齐杀了府中六个丫鬟和小厮,抛尸湖中抛了一半,偏偏被我瞧见,谁知竟被反咬一口,姑父姑妈偏袒儿子,也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人……说起来也是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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