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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芳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廿三画

    “必须要办到。”公孙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脑袋,“如果你超度不了,就只能请他引天雷。芊芊姑娘就要魂飞魄散,永无轮回的可能了。”

    百里英知道公孙靖说的“他”是指赵千忍。转头对赵千忍道:“你别瞎插手,让我来。如果我使不上力,你在边上度我一点灵力,我就谢谢你了。”

    “谢什么谢。”赵千忍转着手里的笛子说,“别为了一个外人跟我这么见外啊。我不高兴啊。”

    百里英知道,芊芊这样的算是凶尸,而且是大凶。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婴灵。人死的那一刹那,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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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成凶尸恶灵,全在一念之间。

    那一念,如果情绪平静,没有怨气,抱着善意死去,即使再多的不公和冤屈加诸于身,也可以放下今生,再入轮回。如果情绪激动,满腔怨气,带着恨意死去,也许只是一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也可让人瞬间化身恶灵,摆脱不了今生的因果。

    甘婆死得很平静。因为躺在床上亲眼看见芊芊被人轮流糟蹋的那半年,她早已完成了自己今生的忏悔。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拐卖儿童欠下的冤孽太多,反而看开生死,放下一切,从从容容的赴死了。

    芊芊则不同。当河水漫灌进眼耳口鼻的时候,她那消失十余年的灵识突然回来了。她不但不傻了,还想起了落河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种瞬间的回忆,电光火石间一路追溯到甘婆拐卖她的那个元宵节以前。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生活过的那个高门大院,院子里鸟语花香,父母奶妈丫鬟追着她跑,元宵节的大街上看大戏、买花灯、猜谜语,人来人往。

    芊芊愤怒了。她还年轻,不该这么死。她挣扎着想掰开甘婆的胳膊,无奈那两条胳膊像铁条一样死死的箍着她,而甘婆背上竹篓里的石头带着她们,快速的向河底的淤泥坠去。

    “……婆婆……你放开我!”

    芊芊的声音被河水吞没。她依稀听见甘婆气若游丝的在她耳边轻声说:“芊芊,婆婆这辈子对不住你,下辈子婆婆做牛做马偿还你……”

    她知道这是幻觉。甘婆的舌头半年前就被那几个下流坯子剪断,早就不能说话了。可不管真假,她都无从分辨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摆脱甘婆的钳制,她的脚尖已经隐隐约约触到河底散发出阵阵腐臭味的淤泥……

    “……婆婆……你放开我!”百里英双目涣散,下意识重复着这句话,公孙靖猛然拉住她,“阿英!”

    “阿英!”赵千忍意识到问题,从几步之外冲了过来,脸色漆黑。

    甘大不知道怎么发生了什么,吓得手足无措,战战兢兢的问:“怎么……怎么了?”

    赵千忍急得双目通红,一把揪住公孙靖的衣领吼道:“你怎么搞的?怎么不看住她?”

    红色水雾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很快把四个人淹没了。熟悉的铜铃声和孩子们的笑闹声逐渐由远及近的传来。

    公孙靖甩出青龙宝衣,宝衣悬浮在困灵阵上方,一层金光把四个人都笼罩起来。听到外面铜铃声和孩子们的笑闹声,甘大那一口堵在胸口的气才顺出来。

    “英姑娘怎么样?”甘大焦急的问公孙靖。他少时曾外出拜师学艺,比起他爹,一身医术青出于蓝胜于蓝。一天相处下来,早已看出百里英是个姑娘。

    未等公孙靖回答,他已经把住了百里英的脉,“英姑娘脉象……”

    “滚滚滚!”赵千忍一把推开甘大,对公孙靖道:“我强行把她逼出来。”

    “不可。”公孙靖制止赵千忍。

    “那咋办?”赵千忍吼道。

    公孙靖把百里英放平在地上,泰然道:“静观其变即可。”

    “操……”对着公孙靖,赵千忍硬是把涌到嘴边几百句骂人的话生吞了回去。

    “你知道阿英是谁的孩子吗?”公孙靖突然说。

    赵千忍没回话。他当然知道百里英的父母是谁。百里英前一世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原因,也不会那么决绝的跟着宗元一起离开五老峰。

    公孙靖平静的说:“她是霍秋娘的孩子。我们要相信她。”

    ☆、芳草更芊芊(二)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些刻骨铭心的回忆。这些回忆,有些是甜蜜的,有些是痛苦的,还有些是压迫的、恐怖的、令人无法退却又无所抗拒的。

    芊芊的灵识进入了百里英的身体。她拿捏得很准,时机也把握得刚刚好。百里英修行两世,灵识异于常人,一般情况下,也不至于被芊芊趁虚而入。只是那个晚上,面对静水深流的甘家河,百里英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白石溪。那一瞬间,与白石溪有关的一些湿漉漉的回忆,铺天盖地的涌进她脑海。她沦陷了。

    芊芊和百里英变成了一个人。她们在百里英的身体里共存,彼此可以看到彼此的记忆。

    百里英看到,多年前的甘家村,约定的日子到来后,一身红衣的芊芊指挥一群被献祭的幼童凶灵,跑进甘家祠堂,把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五六十个人的魂魄吸食殆尽。不多时,那些人便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

    没躲进祠堂里的那些人,都像疯了一样,在铜铃声的驱使下,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甘家河里跳,全部溺毙。这些人沉入河底,没有一具变成浮尸。和祠堂里那些人一样,他们的魂魄全部被游荡在河里的幼童凶灵吸食殆尽。

    百里英苦笑着问芊芊:“你这是何苦呢。造这么多杀孽。”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芊芊反问百里英。

    “该死。可不该这么死。”百里英小心揣度着话语说,“天道有轮回,即便你不这么做,他们也各自会有各自的归宿。”

    她想点醒芊芊,但话又不能讲的太重。想来想去,毕竟芊芊只是一个比她还小的孩子,心智不成熟。

    “哈哈哈哈!”芊芊笑了,“什么天道不天道的,我没见过。也不信那些。”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百里英心里这样想。她问芊芊,“那你信什么?”

    “我信我婆婆说的。天地不仁。”

    “婆婆告诉你这句话的意思了吗?”

    “说了。天和地都是不仁慈的,只会眼睁睁的看着世人受苦。都是不要脸的狗娘养的。”

    “……”

    “好了好了,你也别想着教训我了。”芊芊不耐烦的说,“你自己还有心魔呢。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芊芊怪笑,“如果没有,你怎么会被我乘虚而入,霸占身体?”

    “……”

    “别废话了,一起去看看。”芊芊拉着百里英,一头钻进了百里英的回忆。

    一个白雪纷飞、红梅盛开的冬天。

    兴庆城尚书府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丫头老妈子进进出出,主屋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叫喊。

    “……啊……哎唷……哎哟……”

    一个穿着江东朝廷文官服饰的中年男人,抓住一个端着水盆出来的老妈子,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还没生吗?”

    “还没呢,老爷。”老妈子搡开中年男人,神色之间颇为镇定,“您别着急,再等等。”她伺候过两位夫人生产,见证了尚书府两位公子、一位小姐的出生,这方面经验丰富。

    中年男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取下官帽丢给身后的小厮,跑到台阶下,扯着脖子朝主屋里喊道:“秋娘!你再加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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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完……生完我叫人炖鸡汤给你喝!”

    “滚……你妈的蛋!”主屋里传出一声大吼,“天杀的百里敬德……下次别再骗本姑娘给你生孩子了!!……唉哟……打死我也不生……痛死老娘了!!”

    百里敬德瞪了一眼身后没忍住笑的小厮,回头朝屋里喊道:“好好好!夫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再加把劲!孩子要生,鸡汤也要喝……”

    这次院子里的丫鬟老妈子都没忍住脸上的笑意,寒冷的空气里洋溢着一种欢乐的气息。

    这座院子叫梅园,位于尚书府东北角,住着尚书左仆射百里敬德的三夫人。梅园本来不叫梅园,叫静园。自从三夫人霍秋娘搬进来后,百里敬德叫人移栽了几株老梅树过来,大笔一挥,把“静园”改成了“梅园”。

    两炷香后,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梅园的沉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十分伶俐的丫头从房里跑出来,对院子里焦躁不安、踱来踱去的百里敬德稳稳行了个礼,“恭喜老爷!是位千金!”

    “千金!”百里敬德乐坏了,“好!好好!”

    院子里一众小厮丫鬟老妈子纷纷行礼,“恭喜老爷喜得千金!”

    “好好好!赏,都有赏!”百里敬德高兴得合不拢嘴,拉住那报喜的丫头,“我宝贝女儿呢?”

    “奶妈正在收拾呢,等下就抱给您看。”

    “好好好!”

    这时从房门里走出一个丫头,掀着门帘怯怯的道:“欢姑娘,三夫人叫你呢。”

    “去吧去吧,夫人离不开你。”百里敬德挥手。

    “是。”报喜的丫头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主屋。说话的功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藏在身后。

    “怎么又出来了?”百里敬德看她面色古怪,急道,“你扭扭捏捏个什么劲?夫人叫你进去做什么?”

    林欢贼笑着亮出手里的鸡毛掸子,凑到百里敬德跟前道:“夫人说了,这回生孩子她遭了大罪。她气不过,要拿鸡毛掸子打你三下手板心。但她现在没力气,爬不起来,所以要我代劳。”

    “这……这……”百里敬德一脸苦笑的看着林欢,林欢朝他眨巴着眼睛道,大声道,“夫人说了,叫我重重的打。她在里头要听见响。”

    百里敬德无奈伸出左手,林欢举起鸡毛掸子“狠狠”打了三下,嘴里叫着“一、二、三”,百里敬德也十分配合的大叫了三声“哎唷!哎唷!!哎唷唷!!!”

    林欢打完收起鸡毛掸子,朝主屋努了努嘴。百里敬德朝屋里喊道:“夫人,你听见响了吗?你的好妹妹可是把我手都打肿了,笔都提不起来了!”

    霍秋娘气急败坏的声音再一次从屋里传出来。“……死妮子!……谁叫你……打他那么重的?”

    林欢耸耸肩,从鸡毛掸子上扯下两根鸡毛,放在嘴边朝主屋里吹去。

    一个老妈子掀开门帘出来,朝百里敬德道:“老爷,里面都收拾好了,您可以进来了。”

    百里敬德兴冲冲的跑进去,从奶妈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嘴角都笑得挂到了耳朵根上,连说“好好好”。

    奶妈笑道:“老爷也不是头一回当爹了,怎么这回这样高兴?”

    百里敬德哈哈笑道:“这回不一样,不一样!”

    奶妈知趣的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哪里不一样”,只是笑眯眯的夸孩子眼睛鼻子都长得随老爷。

    躺在床上的霍秋娘听见了,气闷的哼道,“照你这么说,眼睛鼻子都像他,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咯。”

    “那哪能呢?”百里敬德抱着孩子凑过去,“我看这眼睛鼻子嘴巴、还有精气神,都像你。神气得很,透着股机灵。是个小美人坯子呢。”

    霍秋娘笑了。脸色虽然一片苍白,笑容却十分灿烂。

    “想好名字了吗?”霍秋娘问。

    “想好了。单名一个‘英’字。百里英。”

    “百里英,”霍秋娘口中默念了一遍,“好名字。”

    时光匆匆,百里英在梅园里十分快乐的长到了五岁。百里敬德教她读书写字,霍秋娘教她习武练剑,这是一段让人怀念、无比美好的岁月。

    都说“饱暖大富贵,康宁无价金”,那时候百里英年纪小,体会不到这种简单朴素的幸福,可以说身在福中不知福。直到后来流落梅州街头,她才深刻的感受到,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时光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百里敬德有三房夫人。大夫人王氏是兴庆城名门之后,性情颇为敦厚。与百里敬德成亲后,三年里先后怀了两个孩子。长子不到两岁就患病夭折了,第二个孩子怀在肚子里六个月的时候,在自家园子里赏花不慎摔了一跤,摔没了。自此之后几年里,王氏一直无所出。

    百里敬德对王氏颇为敬重,从不当着她的面说些什么。王氏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四处打探张罗,终于给百里敬德找了一房妾室。

    二夫人罗氏出身一个落魄的书香门第,家境虽不殷实,胜在能识文断字、知书达理,且颇会持家。

    罗氏嫁进尚书府后,先后给尚书府添了两个公子、一个小姐。王氏十分高兴,待三个孩子亲如己出,孩子们也与她十分亲厚。

    罗氏家里有两个兄弟,王氏开口,要百里敬德在江东朝廷里给罗氏兄长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后来又委托自家父亲,给罗氏的弟弟也谋了个不错的差事。自此,沉寂已久的罗氏一家算是有了起色。罗氏感念王氏的恩德,对她十分敬重。

    孩子们大些后,王氏把生活重心都放在了吃斋礼佛上,家里的事情也交了大部分给罗氏打点。她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其乐融融、顺风顺水的过下去了,直到有一天,罗氏忧心忡忡地跑过来跟她说,老爷要纳三夫人了。

    王氏不喜欢霍秋娘。她自己信佛,虽说佛道不分家,但她就是看不惯霍秋娘身上的那股子江湖气息。最不能忍受的是,这女子行为做派毫无大家闺秀的小心谨慎,而且口无遮拦,经常对百里敬德大呼小叫,变着法儿的指使他干这干那,百里敬德还毫不在意,被她指使得团团转。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觉得,自打三夫人进了这个门,老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没有察觉到,尚书府的最大的变化不是来自百里敬德,而是来自江东朝廷。

    当时的江东王宗权已病入膏肓,日夜用药吊着一条命。无奈阎王叫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百里英五岁生日刚过,江东王就一命呜呼了。

    宗权临终前托孤王后赵氏,把王位传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幼子。王后赵氏变成了王太后,宗权的弟弟安南王宗珩变成了摄政王。

    宗权死后不久,身为江东王朝尚书左仆射的百里敬德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宗权不是病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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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而是毒发身亡。凶手正是当朝王太后赵昭昭和她的奸夫摄政王宗珩。

    百里敬德拿着这封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无奈之下,深更半夜跑去找王氏商量。王氏把信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凝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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