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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芳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廿三画

    公孙靖沉默不语,进了隔壁的房间。赵千忍也跟着进去,把门带上,把剑放在了桌子上。

    “早点睡。明天到集市上去打听消息。”公孙靖说。

    赵千忍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准备上床睡觉。见公孙靖还不动作,便开玩笑道,“手受伤了,不方便脱衣服吧。我来给你脱。”

    “不用了。”公孙靖一弹指,熄灭了蜡烛,沉声道,“睡觉。”说完和衣而卧。

    赵千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静静的躺到了床上。不多时,他听见公孙靖起了均匀的细鼾声。

    呵呵。赵千忍心里冷笑。装得还挺像。

    ☆、百年甘家村(三)

    第二天,三人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餐,正逢镇上赶集,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四起。三人在集市上逛了几圈,买了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

    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面前,公孙靖突然问百里英,“阿英,吃糖葫芦吗?”

    百里英笑着点头,公孙靖便掏出银钱,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他。

    百里英低头咬着糖葫芦,赵千忍看着他突然发笑,“阿英,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百里英抬起头,“哪里怪了?”

    赵千忍哈哈笑道:“怪好看的。”

    “你也不赖。”百里英示意赵千忍回头看身后。

    赵千忍一回头,“呀!”大街上一帮姑娘小姐们都惊叫起来。一个小姑娘手里捧着一捧花,羞答答的跑过来,二话不说硬塞进了赵千忍的怀里。

    “行情不错呀,六师兄。”百里英嘴里啃着糖葫芦,揶揄他。

    “那可不。”赵千忍朝百里英撇过头细声道,“你师兄如今可是抢手货。”说完朝送花的姑娘送出一个飞吻,拉着公孙靖和百里英逃难一样跑进了一间酒馆,酒楼外飘着一张酒旗,上书“甘家酒楼”四个大字。

    上午酒馆里人不多。赵千忍丢了几锭银子,叫店小二上了两坛酒,拉住伙计道,“过来陪爷喝两杯。”

    伙计陪着笑道:“爷,您看这不忙着呢。”

    赵千忍塞了二两银子给他,拉着他道:“坐,跟你打听件事儿。”

    伙计收了银子,笑逐颜开道:“客官您想打听什么,尽管开口。我家祖辈三代人都在这镇子上住,这镇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那就好。”赵千忍喝了一碗酒,抬眉道,“甘家村的事儿,你知道吗?”

    伙计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甘家村?客官,您打听甘家村干嘛?那地方可够邪乎的。”

    “就是邪乎才打听。不邪乎我还懒得打听呢。”

    伙计上下打量着赵千忍,又看了看公孙靖和百里英,道:“您三位是外头来的吧?打听甘家村做什么?”

    赵千忍把几个碗里倒满了酒,递了一碗给他,“我们兄弟三个昨天打那村子外面经过,老听到有一些小孩子在叫哥哥、哥哥的,四下里又没看到半个人影,还差点给拖进河里去,所以找你打听打听。”

    “可不是。”伙计鬼头鬼脑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地方可就这么邪。这方圆几十里地村庄集镇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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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那都绕着走。也就你们这些不明就里的外乡人,会不小心着了那里的道。”

    “什么道?”

    “邪魔外道呗。”

    “说说看。”

    “我可是听我家老头子说的,那甘家村……”

    据酒馆伙计所述,很多年前,甘家村也曾是一个祥和安宁的小村庄。

    甘家村大部分村民都姓甘,甘氏祖先是一对读书人兄弟。哥哥三十出头时考了个功名,入朝为官。弟弟读书也不错,但官运不及兄长,年近四十还未有功名。所幸弟弟懂些风水之术,靠着家里祖传的一本奇门遁甲、风水堪舆奇书,从书上学了不少本事。在哥哥的引荐下,弟弟在前朝一个将军跟前谋了份差事,哥哥也跟这位将军走得极近。

    后来,这个将军在朝廷党争中落败,被革职满门抄斩。弟弟极会审形度势,料到有祸事发生,出事前就说服哥哥,兄弟俩带着妻儿家眷出逃,一路逃到甘家河,才在这里隐姓埋名安顿了下来。

    甘氏兄弟临终前,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把那本祖传奇门遁甲、风水堪舆奇书烧毁了。又给家里晚生后辈立下遗言,甘家后人三百六十行皆可为,唯独不可做官、与人谋事。

    甘氏后人谨遵先祖遗训,安贫乐道,此后近两百多年里再未有出仕者。

    百岁光阴过隙驹。前朝覆灭后,世道艰难,甘家村里的年青男人大多被征兵去了边关,留下老幼妇孺,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一些人甚至要经常外出乞讨,才能苟活。

    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机缘凑巧,为了谋生,甘家村人把心一横,结成团伙,干起了人牙子的勾当,百年来拐卖男女幼童不计其数,恶名远播。

    拐卖儿童又叫“采生折割”,民间也叫“拍花子”。甘家村人扮成乞丐,流窜各地作案,惯用的手法一是迷药,二是邪术。中了这些邪术的儿童,往往身不由己任人摆布。

    甘家村人还掌握了一种能把人变成牲畜的邪术,称为“造畜”。最耸人听闻的便是几十年前的“人狗”“人熊”事件。

    当时一个地方县令出街,看到街上两个乞丐牵着两条似人似犬的东西在街头卖艺乞讨,觉得不大对劲,遂命人把两个牵“狗”的乞丐押回县衙审问。一番严审之后,才得知原来那两个似人似犬的东西,竟然是用拐卖来的三岁孩童做成的。

    甘家村人把拐来的孩子先用药物腐蚀其皮肤,使其尽脱,然后用狗毛粘在孩子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再敷上药物使创伤平复。日子久了,狗毛和人体长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条狗一样了。

    后来甘家村人招供,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方法“十者不得一活。若成一犬,便可获利终身。所杀小儿无数,乃成此犬。”也就是说,这两个已经变成“人狗”的孩子,只是许多遭到剥皮的孩子中,侥幸活下来的两个。

    “人熊”案与之类似,区别只在于被剥皮的孩子身上粘的不是狗毛,而是一张熊皮。这样做成的“人熊”会表演杂耍,会做算术题,还会唱念童谣,为甘家乞丐赚了不少银子。最后也是被当地县衙查处了。

    当时官府对于此等大恶法律甚严,《刑律》规定“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为从者斩。”

    “人狗”“人熊”案发后,县令在开堂审理时,还没宣判,站在堂下旁听的老百姓就已经控制不住愤怒,群情激昂,推开衙役冲进大堂,将甘家乞丐一顿暴打,直接海扁成了肉泥。

    县令勃然大怒,斥责百姓说,你们冲动将他们打死,等于是让他们有了善终。他们这样的人轮得着善终吗?百姓们反应过来,又无比痛恨,争相往肉泥上吐唾沫星子。

    甘家村的人牙子吃了官府的亏,安静了一段时间。无奈作恶惯了,一时也难以收手。加上后来各藩王混战、民生凋敝,金银差遣下,甘家村人越发恶向胆边生。

    每年五月初五,他们驾着小船到很远的地方拐骗孩子,大部分孩子转手买卖,赚取钱财。也有些孩子会带回甘家河,在河面上杀掉以祭邪神。举行仪式之后,他们就把孩子的肉丢进河里,将骨骸炼成丹药,并对外人称这种丹丸吃了可以治结核病,可以刀枪不入,可以打胎,在被官府抓住时还可以熬住大刑。靠着这些鬼蜮伎俩,甘家村人的日子在战火纷乱的年代里就这么过下来了。

    甘家村变成荒村,要从一个甘姓牙婆说起。

    三十多年前,这个牙婆从外地拐卖来一个长得粉雕玉琢、十分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女孩名叫芊芊,那时才四五岁,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元宵节的时候,奶妈和家里佣人带着芊芊上街看花灯,被甘婆逮着机会给拍走了。甘婆用川乌、草乌、人脑等物配成的迷药迷晕了芊芊,一路带回了甘家村。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分,甘婆对芊芊起了恻隐之心,没舍得把她卖掉,而是带回了家自己养着。

    甘婆那时已经五十多岁,她本来有三个儿子,被江东王征兵上了战场后,再也没回来。大媳妇、儿媳妇改嫁去了外村,三儿子还没来得及娶亲。甘婆老夫妻俩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孙子辛苦度日,后来两个孩子和老头子染上时疫,先后离去。甘婆没法,只好跟着村里的人牙子一起出去拍花子,得两个钱度日。

    芊芊兴许是被甘婆的迷药迷狠了,加上一路舟车劳顿,到甘家村的时候,脑袋已经不怎么灵光。以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只认得甘婆这个“婆婆”。甘家村的人管奶奶叫婆婆。

    甘婆人聪明勤快,干了些日子的牙婆,存了一些钱。带着芊芊后,她就洗手不干拍花子的活了。安安分分的在甘家村住着,喂了几十只羊,又把别人家里没人种的地都包了过来,种了许多菜,挑到集市上去卖。

    芊芊跟着王婆一起种菜、卖菜、放羊,日子倒也过得十分快活,就是脑袋里少根筋,有点傻乎乎的。村子里别的孩子当面都管她叫“芊傻子”。村里一些鳏夫老汉,也常看着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甘婆在芊芊腰带上系了一个铜铃铛,告诫她任何时候都不要取下来。

    “要是你到处乱跑,叫婆婆听不见铃铛响,婆婆就拿竹枝子打你。知道吗?”

    芊芊懵懵懂懂的点头,记住了甘婆的话,从此一直系着那个铜铃铛。

    日子在清脆的铜铃声里过得很快,芊芊渐渐长大了,甘婆的背也越来越驼,咳嗽越来越厉害。

    芊芊虽然有点傻,但长得十分漂亮。虽然才十三四岁,但眉目间已经俨然有一股别样的风流神采。

    甘婆不放心芊芊一个人出去放羊,狠心把羊都卖了,拉着芊芊跟着她一起种菜、卖菜。又托了外村的几个媒婆给芊芊说亲,想早点把她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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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还没说成,甘婆的身体先撑不住了。一个傍晚,甘婆带着芊芊在园子忙活,一瓢一瓢的把混过的粪水往菜地里浇。芊芊抢过粪瓢,傻乎乎的说:“婆婆你先休息会儿,我来。”

    甘婆把粪桶倒过来,在粪桶上坐着,拿衣袖子擦汗。不一会儿,就听到“咚”的一声,甘婆整个人背朝后倒在了菜地里。

    “婆婆!婆婆!”芊芊惊叫着,扑过来抱起甘婆,摇了半天也没反应。她力气小,抱不起也拖不动甘婆,只好回村子里叫了几个人来帮忙。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甘婆抬回家,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摩又是灌药,总算把甘婆弄醒了。不过人虽然清醒了,手脚却不能动弹了。

    醒过来的甘婆见屋子里站着几个不怀好意的老汉,提着一股气喝骂道:“都滚出去!老婆子我还死不了!”

    等人都出去了,甘婆指着大门,示意芊芊去把门栅紧了,又把家中的桌子、柜子都拖过去堵住门。芊芊一边搬东西,一边擦汗,忍不住傻乎乎的问甘婆:“婆婆,干嘛要这样?晚上有狼来吗?”

    甘婆恨声骂道:“你个傻不拉叽的傻娃娃!”

    芊芊向来不在乎别人说她傻,她本来就是一路傻大的。她在灶上生了火,煮了一锅饭和一碗红薯汤,一勺一勺的喂着甘婆吃了。

    甘婆手脚都动不了,红薯汤喂着喂着就从嘴角流了出去。芊芊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喂着,直到把一大碗饭都喂完了,自己才去桌上匆匆扒了两口饭。

    看着芊芊吃完饭,甘婆叫她去把扁担拿来,坐在她床头。

    “听着,傻芊。婆婆今晚上睡不着觉,你也不准睡。咱们把灯点着,你拿好扁担,在婆婆床头坐着,一刻也不准离开。”

    “婆婆……真的有狼来吗?”芊芊胆子小。

    甘婆艰难的点头。

    芊芊大惊,跳起来喊道:“那我去叫人来帮忙!”

    “不准出去!”甘婆竭力嘶吼,“过来坐下!”

    上半夜,芊芊抱着扁担在甘婆床头坐着,一刻也不敢放松。祖孙俩都睁大着眼睛,留神听着屋外的动静,双眼熬得通红。到了下半夜,芊芊快熬不住的时候,门外有了响动声。芊芊惊得扁担都差点掉了。

    甘婆说:“好孩子,把灯台挪到婆婆床头来。咱们要是打不赢,就放火烧了这座房子,跟他们同归于尽。”

    大门外响了半天,也没有把门推开。没过多久,窗户外传来斧头打砸的声音。“这帮老畜生。”甘婆双目圆瞪、咬牙切齿的骂道。

    窗户很快就被砸开了,跳进来三五个衣衫不整、形容猥琐的老汉。

    “芊芊!”他们下流的叫喊着,逼近芊芊。

    “别过来!”芊芊举着扁担,“再过来我要打人了!”

    “唉哟!傻芊要打人了!我们好怕呀!”几个人围住芊芊,很快卸掉了她手里的扁担,一哄而上,把她的衣服撕得稀烂,压住四肢按在了地上……

    “你们这帮老畜生!不要脸的狗娘养的……王八羔子!……我□□八辈儿祖宗!”

    甘婆躺在床上,歇斯底里的骂着。其中一个人从芊芊身上爬起来,从屋子里翻出一把剪刀,拿擀面杖撬开甘婆的嘴,一把剪掉了她的舌头。

    “呜呜……”鲜血四溅,甘婆头一偏,昏死了过去。

    “啊——”芊芊看见汩汩的鲜血从甘婆嘴里流淌出来,吓得大叫。

    “再叫把你的舌头也剪掉。”那人扬着剪刀恶狠狠的说。

    芊芊闭上了嘴巴,死死的盯着甘婆。

    ☆、百年甘家村(四)

    惨白的月光从破烂的窗户外照进来,屋外的树丛里传来声声不知名的鸟叫。

    芊芊光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胡乱穿好衣服,跑到床前,一下一下的摇着甘婆,“婆婆,醒醒……婆婆……醒醒……”

    见甘婆没有回应,芊芊拿了一个饭碗,把甘婆被剪下来的舌头放进去,然后跳出窗户,往村里唯一一个野郎中家里跑去。

    月亮已隐进厚厚的云层,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芊芊站在贴着神荼、郁垒两位门神的木门前,“砰砰砰”作死的锤打着。

    “甘伯!开门!……甘伯!开门哪!……我婆婆舌头被剪掉了,求你给点药给我!”

    门后面传来轻微的响动,但是芊芊等了很久也没人开门。芊芊坐在门槛上,一根一根拔着门前的野草。野草拔光了,等到第一声鸡叫的时候,门还是没开。芊芊失望的折了回去。

    甘婆还是没有醒。芊芊从灶里掏了些草灰,洒在甘婆嘴里。又抱着扁担坐在床头,不一会就累得睡着了。

    天大亮的时候,芊芊打开大门,发现门槛上放着一只药碗,碗里的药水还是温的。

    芊芊端起药碗喝了一小口,苦得直咋舌。她兴冲冲的跪在地上,朝野郎中家里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便冲进屋里,把药给甘婆灌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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