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听了卫戗的话,马娜娜笑得更甜蜜:“倍感荣幸。”
却原来马娜娜是受翠娘所托,邀请他们去一个好地方,怕他们找不到,所以马娜娜前来带路。
人家安排得如此周到,自己焉有不去的道理?卫戗微笑转头,却见不知何时坐起来的王珏双眼紧盯着她和马娜娜相握的手,并微微皱着眉头,卫戗不解:“阿珏?”
王珏摇了一下头:“没事。”站起身,视线抬起来,对上马娜娜,“敢问,依着贵地的风俗,这手究竟要握多久呢?”
卫戗:“……”
马娜娜:“哈?”反应过来后,忙松开自己的手,“抱歉抱歉,蔷薇这只手,握上去好像攥住一块温润的美玉,手感真是太好了,嘻嘻。”
然后王珏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卫戗去叫芽珈,可芽珈坚决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去,卫戗再三追问后,芽珈结结巴巴地表示她感觉有点累,想留下看看书,并慎重其事地表示自己一个人在家没问题,让卫戗放心大胆地出去玩。
站在旁边的马娜娜看卫戗这表现,好笑道:“你个男孩子,做事怎么婆婆妈妈的。”
这话戳中了卫戗的神经,叫她感觉有点尴尬,又见实在劝不动芽珈,倒也不再坚持非让她随同前去,只是又絮絮地叮嘱一番,才随马娜娜出门。
和翠娘比起来,马娜娜似乎更喜欢和卫戗挨在一起,在搭上轨道车之后,马娜娜笑对卫戗道:“小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卫戗将视线从嘟着嘴的王珏脸上薅下来,分一点给马娜娜:“嗯?”她温柔么?芽珈都不这么认为!
马娜娜又道:“小哥哥,介不介意娶个比你年龄大的夫人啊?”
☆、眼见为实
此刻卫戗又把自己是个女儿身这茬儿给忘了, 循着马娜娜的问题思考:年龄大的夫人?虞濛就比她大, 但他们不是照样成亲了, 两个人感情好,谁大谁小又有什么关系?
得出这样的结论, 卫戗微笑开口:“不介……”
却被王珏横插一嘴给截断:“哦, 这事儿就不劳大姐你费心了, 我们家蔷薇早已结下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卫戗也是在进入此境后才确定,王珏对新事物吸收消化的能力强得超出她的想象, 非但有像芽珈那样过目不忘的本事, 还能做到触类旁通, 举一反三——短短几日之内, 王珏已掌握大半境内用字遣词的习惯。
譬如“大姐”这个词,不单单是指“长姐”, 还经常用以称呼陌生年长女性, 或许是普遍长寿的原因,卫戗曾不止一次听到有和她年纪仿佛的人, 称呼祖母辈的女人为“大姐”。
不出所料,王珏一声“大姐”,就如一句咒语,直将让马娜娜的微笑僵在脸上, 更是言语不能。
王珏还不算完, 再接再厉:“莫非这也是此境风俗?”
临时向导马娜娜茫然道:“什么?”
王珏嘲讽地笑道:“只要上了年纪,都喜欢给人保媒拉纤?”
这小子的嘴实在太欠了,听不过去的卫戗凶神恶煞地狠瞪了他一眼, 转头面对马娜娜,赔笑道:“我们家小郎君今日心情不大好,还望……”想要称一声“姐姐”,可联想起王珏那句“大姐”,卫戗硬生生改了口,“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看着局促的卫戗,马娜娜噗嗤笑出声来:“我就说嘛,小哥哥是个温柔的人。”斜眼瞟着王珏,小声咕哝,“不过说说而已,至于么?”
分卷阅读300
王珏回她一记“不要肖想我的人”的冰冷眼神。
马娜娜摸摸鼻尖:“啧——”
此行的目的地也不算特别远,就位于世纪城和群山接壤的森林公园,抵达目的地之前,马娜娜兴致勃勃同卫戗介绍说,谢济谢老年轻时,非常喜欢那边的风景,于是鎏坡大人就在秀水湖畔为其修建了颇具谢老家乡风格的水榭亭台,以便供其闲暇时赏风观景,赋诗作画,后来那里被开发成公园,当年谢老亲笔题字的水榭也成为桃花源里的恋爱圣地……
一席话,催生出卫戗心底的古怪感:恋爱圣地?
进入深林公园后,卫戗举目四望,顿生大气磅礴之感,那是司马润为讨女人欢心,而在自家后花园里修建的假山凉亭望尘莫及的美景。
只看那湖上一角,九曲回廊差不多快要探入湖中央,廊道连接的亭子照比寻常大了许多,雕梁画栋,斗拱飞檐,明明太阳已经老高,而湖上薄雾却未散尽,缭绕着回廊和湖心亭,还有岸边水榭,给人一种梦境般的虚幻感。
就在卫戗失神之际,忽听马娜娜脆生生喊了一声:“辉哥。”卫戗回过神来,扭头张望,就见谢亦辉领着一群人走过来,待近了,马娜娜又补上一句,“你们这是……”
谢亦辉笑着回复:“翠娘没和你说,这几天我们在这片例行检查?”
马娜娜憨笑:“辉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天天没心没肺的。”
谢亦辉温和笑笑:“油嘴滑舌的丫头。”视线转向挨在一起的王珏和卫戗:“还适应吧?”
王珏鼻子里吭出一声:“嗯。”
卫戗忙笑道:“多谢谢主事关心,这些日子有大家照应,感觉很适应。”
谢亦辉点点头:“那就好。”又看向马娜娜,“来这边有事?”
马娜娜痛快点头:“有有。”又冲谢亦辉挤挤眼,“有好戏看,辉哥一起来吧!”
谢亦辉微微一笑:“又有好戏呀?”
马娜娜:“嘿嘿。”卖完关子后,前头带路,引导一行人往湖畔水榭方向走去。
却原来水榭前方是一片经过修剪的草地,草地间有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循着大家行走的习惯曲折蜿蜒,在距水榭大约二三十丈远的一处明显高于其他地面,由汉白玉装饰的平台上还有一座小亭子,亭下缀着纱帐,纱帐外转圈站着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少女,从他们这边直通亭子的那条小径上,有几道由锦簇花团装饰的拱门,每道拱门旁边还各站着一个拎着花篮的少女,是的,花篮,用细密的枝条编出精美纹路,里面装满花瓣的那种篮子。
沙场上排兵布阵卫戗领教得多,眼前这阵势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有点懵。
而对面的少女们见到他们一行人出现在小径这头,纷纷掩唇娇笑,站在亭子正前方的两位少女,在笑过之后伸手拉开纱帐,卫戗抬眼看去,就见翠娘穿着缀满绢花的白纱裙,半束的头发前还簪着一溜珠花,手中也捧着一束鲜花,仪态万千地迈步走出小亭子,目光投向这一边,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包括卫戗,只是对象不同,她的眼神也是各具其意。
先前站在亭子四周的少女,在翠娘出现后,呼啦一下围过去,簇拥着翠娘向这边走过来,每经过一道拱门,站在旁边的少女就从花篮中抓出花瓣朝翠娘头上撒去,纷纷扬扬的花瓣雨更给翠娘平添一分搔人心痒的美。
一行人来到王珏面前,站定后,翠娘窃窃不胜娇羞道:“阿珏,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你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么?”说话间将手中鲜花递向王珏,看那意思,只要王珏收下鲜花,就代表接受了她。
卫戗视线从翠娘脸上转到那束鲜花上,蓦地感觉心尖子好像被什么戳中,一阵紧过一阵的抽痛起来——疼痛的间歇思考着,翠娘本来就长得好看,今天这一妆扮,更是令人惊艳,如此花费心思,热情大方地当众求爱,连她卫戗这个假小子都觉得感动,有几个男人忍心拒绝呢?何况他们最近又那么亲昵……
结果在漫长地等待过后,王珏却出乎卫戗意料的没有接下那束花,反倒将站在他身侧的她一把搂住,偏头拒绝道:“多谢你的好意,可是对不住,我早已有了心上人。”
擎着鲜花的翠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撒谎,我不信。”
“需要眼见为实是吧?”王珏扯扯嘴角暧昧一笑,抬手轻托起卫戗下巴,当着一干人等的面,低头吻上卫戗的嘴唇。
还未从心痛里走出来的卫戗,又陷入震惊中去,整个人僵成一块木头疙瘩,礼法教条统统抛到九霄云外,连身在大庭广众之下都给忘记,只能被动地接受王珏为所欲为。
半天后,近距离观摩的马娜娜由衷感叹道:“不都说境外人是封建老八股,这也不行,那也不许的,眼前这对儿不就挺豪放的,一点都不比咱们桃花源里的人含蓄。”
平地一声雷,直接将卫戗从云端劈下来,她猛地推开抱着她啃个过瘾的王珏,愣愣地看向他,耳畔传来围观人群“再来一个”的起哄声,直哄得卫戗脸上**辣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三十六计走为上!
转身拔腿就跑的卫戗,边跑边想着:想我卫戗两世为人,当年也是叱咤沙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何曾经历过这种不战而败,落荒而逃的狼狈局面,这张老脸,委实丢了个干净彻底,哎!今后可怎么见人啊?
结果没跑出多远就被王珏追上,整个过程比老鹰捉小鸡还轻巧,受制于王珏的卫戗,条件反射地抵抗挣扎,竟脱不开身,她抬头瞪视王珏:“放手!”
王珏眼底似点燃火焰,炽烈地锁着她,嗓音不复清越,透着几分低靡暗哑,缓慢道:“乖,别闹——”
恼羞成怒的卫戗咬牙切齿道:“谁跟你闹?”不知是何原因,明明看不出王珏用力,可她就是无法脱困,不远处那些先前只是间或嚎一嗓子的起哄人群,这会儿好像来到两军阵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脑瓜子糊成一坨的卫戗,一时间忘记身处何处,似乎又回到校场上,被震天响的鼓气声激发出强烈的求胜心,手不能动,她还有腿呢……
但卫戗刚生出想要踢踹的念头,王珏竟先她一步有了动作,只见他裹挟着她往旁边一闪身,那里有一段类似堤坝的缓坡,王珏就像没有防备一样,脚下踏了个空,带着卫戗倒下来,两人顺着厚毛毯一般的柔软草地咕噜咕噜滚下去。
结果那群看热闹的家伙非但没有因担心而停顿,反倒喧闹得更厉害,锣鼓敲出来震天响,也不知哪个声如洪钟的,竟用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高喊出一句:“送入洞房喽——”
原本滚下来时是压在王珏身上的,结果刚停好就被强行换位到下面,这会儿连腿脚也
分卷阅读301
无法运用自如的卫戗,郁闷地腹诽:那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呐?
当然没人会回答卫戗的心里话,正这时,压在她身上的王珏突然凑近她耳朵,小声道:“卫校尉,你不最是怜香惜玉么?”
☆、杀妻求将
在王珏口中听到这个称谓, 又令卫戗晃了晃神, 瞧瞧她二人眼下的尴尬局面, 有点搞不懂,她都自顾不暇了, 哪还有精力去怜惜旁个“香玉”?
对上卫戗糅合了不解和质疑的目光, 王珏极轻地笑了一声:“一定不希望心地善良的小姑受到伤害。”
卫戗:“嗯?”
王珏一本正经道:“与其让她陷入无望的等待中, 平白蹉跎了大好年华,不如让她趁早死了这份心。”
卫戗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可嘴上还是问出来:“所以?”
王珏眼底的火焰愈发灼人:“要让她知道, 我们的感情有多好, 是不可能被拆散的。”
卫戗心说果然, 可不等做好进一步自我保护的准备,嘴唇就被封堵住:“呜——”不知该怎么描述这种滋味, 用她贫乏的享乐知识来形容, 应该就像品尝到只应天上有的佳酿,整个人沉浸在迷醉中——头上碧空如洗, 云淡风轻;四周青山绿水,风光旖旎;还有那群聒噪的家伙,相处起来也很愉快……姨婆和允儿留在避世的庄园里,这一世应该不会重蹈覆辙, 得到一个悲苦结局;芽珈也在身边了, 假如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卫戗脑子里有个认知,厉鬼是心有大不平, 却凄惨横死的亡者,因强烈的怨念或执念而化成,她上辈子虽然惨死,可她最为珍视的芽珈和诺儿都在身边,与其说怨恨司马润,倒不如说对那个人彻底失望,无感之后倒也谈不上其他,谁让她瞎了眼选中那么个男人,只能说脚下的泡都是自己磨出来的!
如今平心静气想一想,其实嫁他之初她就察觉到,在司马润眼里,男女小情终究抵不上宏图霸业来的重要,这是如今这世道的常态,就好比“杀妻求将”是用来褒扬大丈夫的决心和毅力,世人多不会认为,男人为了博功名利禄,竟连同床共枕的结发妻子都忍心杀害,是何等阴险狠毒,不择手段。
世态如此,身为此间人,得到那样的下场,倒也并不觉得多难接受,甚至在冲进汹涌河水中的瞬间,她竟生出一丝解脱的轻松感,由此可见,她并未抱持强烈的执念,却莫名其妙偏得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
师父他老人家曾经点评她,说她懒散懈怠的有如一只老龟,当然,这话虽有怒其不争的成分,倒也不完全是在骂她,只是单纯地陈述她的习性,心中无闲事,吃饱喝足,按部就班地过自在日子,很多情况下,是有人在她背后戳一下,她才被动地偏离自己眼中的正轨,走上歧途。
所以劫后重生再醒来,她也曾纠结过,要不要扛起大刀下山来,趁着司马润一干宵小羽翼未丰之际,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但她看到了因担心她而忧心忡忡的姨婆和哭成红兔子眼的芽珈,最在意的亲人们都回到身边,有机会大家一起好好地活下去,又何必要拉着这辈子还未得到机会伤害自己的混蛋们一起下地狱?在两不相干的生活里,各自安好吧!
思绪飘荡之际,双手本能地环抱住身上少年的腰背,脑子里突然蹿出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刻她终于肯直面自己的真心,是的,她想执起他的手——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找到一个珍己重己,在关键时刻总会站出来挡在自己身前,让自己感觉就算天塌下来,也能有人帮忙扛着的夫君,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眼前这个少年,她希望可以和他共度余生,直到白头……
在观众视线的死角处,不久之前盛装出场的女一号,此刻沦为了女n番,她手中还捧着那束花,脸上没有半点被当众拒绝的难堪与落寞,浅笑盈盈地面对站在她三步开外的男人:“哎呀,真可怜,居然又被人家给甩了,亦辉哥,你要不要安慰我一下?”
谢亦辉皱起眉头:“你么无聊的游戏,你就玩不够?”
翠娘耸肩摊手:“好歹我也是个妙龄少女,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当众被人拒绝啊,你要知道,这可是很丢脸的,但革丫命尚未成功,我也只好再接再厉。”歪歪头,嫣然一笑,把手中鲜花递向谢亦辉,“不过,这最后一次,你要不要收下我的花?”
谢亦辉愣了一愣:“什么最后一次?”
翠娘俏皮地眨眨眼:“我导演的剧本,并不能打动故事里的男主角,甚至让他感觉好笑,让我备受打击,越来越感觉自己并不是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而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这滋味糟糕透了,所以我跟姐妹们事先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要是还不成功……”
谢亦辉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要怎样?”
翠娘嘟嘴:“把脸丢尽,还怎么待下去,也只能离家出走了。”
谢亦辉沉默片刻,突然笑起来:“走哪儿去?”
翠娘坦然道:“境外天大地大,到处都是容身之所。”
谢亦辉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挤出一句:“你当离境出走就像这玩了一次又一次的告白游戏一样简单?”
翠娘平静道:“你当我这次为何如此上心地去配合他的安排?”
谢亦辉又是一愣,脱口道:“怎么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呢?指望那样一个黄毛小子助你畅通无阻,你真当这些年温柔和善的鎏坡大人是上了年纪,逐渐变成我们桃花源里的一件摆设?”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