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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就连瑞珠都被她搞懵,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女郎,您轻着点……”

    来到房门前,她也深吸一口气,只是不同卫敏娇滴滴的轻唤,她这一嗓子,简直不逊于瑞珠:“爹,听说你给我找的那个男人来了?”大步迈进门。

    喝茶等着的诸位见此情景,反应可比刚才瞧见卫敏时激烈多了。

    首先是一直眼巴巴盯着门口的司马润,听完那番话,再见形象如此鲜明的卫戗,他也呛着了:“咳、咳、咳……”

    阳平长公主更是直接,她转头对着虞姜,噗一声将含在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力道有点大,她两人中间还隔着条雕花木几呢,那茶水都能落到虞姜脸上;

    这一次又一次的出糗,卫毅觉得自己的老脸实在有些挂不住了,索性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虞姜嘴角微抽,还算淡定的维持着端正的坐姿,拿出巾帕拭去脸上茶水,柔声细语很慈母的关切道:“戗歌啊,你这身上和头顶是怎么回事?”

    卫戗撇腿站着,耷拉着眼皮道:“听说要来见夫家人,理应打扮的得体一些,所以我就把最喜欢的都穿戴来了。”

    听完她的说法,虞姜转头笑着跟阳平长公主解释:“这孩子刚从山里回来,没见过什么世面,什么都不懂,长公主切莫见怪。”

    阳平的反应和虞姜的预料大相径庭——不嫌恶卫戗,反倒怪罪她:“好歹是当人继母的,她不懂你不会教么!”见虞姜要解释,阳平抬手制止她:“即便你这几天很忙,照顾不到,可偌大的卫府里养着的这百八十口都是一群白吃饱么,卫校尉的嫡女,未来的琅琊王妃回府,连几个照顾衣食起居的明白仆妇都没有?你们就让她搞成这样子出来见人?”

    虞姜被噎住了。

    卫戗适时出声:“我就喜欢这样,难道你觉得不好么?”不但要丑,还要做到不知进退!

    虞姜找到台阶,忙出声教育她道:“戗歌,别‘你’啊、‘我’呀的,太没规矩了。”

    阳平再次抬手制止虞姜,她又看向卫戗覆面的花布:“怎么还蒙着脸呢?”

    卫戗低下头,貌似很纠结:“嗯,刚才我照镜子,感觉自己今天有点不好看,就遮起来了。”

    “不好看?”阳平不解的重复,定睛再看,就见卫戗黑黄黑黄的脑门子上冒出一颗小红疙瘩,两颗、三颗……雨后春笋般的纷纷露头,不大会儿工夫就连成一片。

    虞姜又插嘴:“戗歌,长公主要看看你,你把那块布摘掉……”就在虞姜暗自盘算怎么说才能既让大家听着顺耳,又能如愿达成目的时,卫戗已经“顺从”的抬手揭开花布,虞姜一眼扫过去——阳平惊没惊她不太清楚,她自己可是被惊到了!

    只见卫戗原本就不怎么受看的肌肤上此刻布满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看着十分恶心。

    察觉到异样的卫毅也转脸看过来,见状错愕道:“戗歌,你这是怎么了?”

    卫戗端起同样生出小红疙瘩的手臂,动作夸张的挠痒,吸引大家看过来:“我也不知道,感觉痒痒的。”

    定下心神的虞姜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捏着巾帕遮挡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低声念叨:“你说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明知道你妹妹那病传染,我还特意嘱咐他们把你和你妹妹隔开住,可你倒好,想方设法往她那跑,寒香那丫头也是个蠢物,你说什么她都听什么,知道着了你的道儿,下次还照样听你的,也不是我心狠就不让你们姐妹见面,这千防万防还不是为你好,提心吊胆怕你出个什么差池,果不其然,就差这么几天,却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唉……”

    特意把寒香点出来,这次阳平长公主可不能怪她照顾不周,是卫戗任性妄为,咎由自取。

    见大家全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虞姜偷偷给卫敏递了个眼神过去,卫敏接收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悄悄上前两步,与卫戗间隔两臂远,排排站。

    卫戗用眼角余光瞄着她母女二人的互动,见卫敏上前,忍不住一阵窃喜——这娘俩实在够上道,她现在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卫敏趁机上前,与她来个视觉冲击强烈的对比:一个是明月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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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死鱼眼;一个是气质婉约的大家闺秀,一个是粗鄙毛躁的山野村姑……但凡叫个眼睛没瞎的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何况他司马润还是个道地的好色之徒!

    沉默良久的司马润突然站起来,堂内一时间静寂无声,大家全都盯着司马润看,只有卫戗低头盯着自己来不及换下的皮靴,这靴子也是定制的,十分适合上蹿下跳。

    卫敏见司马润向这边走过来,立刻拿捏出比之前更妩媚的笑容,甚至还冒着被传染的危险往卫戗方向挪了挪——她娘当初就留了个心眼,只说要和琅琊王府结亲,却没说要把哪个女儿嫁过去,何况她是卫毅的长女,要嫁也是先嫁大的,所以直到现在,绝大多数外人还认为是她卫敏要成亲,反正婚期近在眼前,应该不会取消,就让司马润看看清楚,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到底哪个才值得他娶。

    哈——过来了,过来了!

    啥——过来了,过来了?

    “戗歌,你回来了!”

    如珠玉般清冽而玲珑的嗓音,携着努力压制下去的激动,温柔的盘旋于她耳畔。

    半年前,她做梦都想听到这句话。

    听他微笑着说:“戗歌,你回来了!”

    听芽珈哭着说:“戗歌……回来了……”

    听诺儿激动地说:“娘,你回来了,要抱抱!”

    但那已是前尘旧梦,等着她的那些人已经沉冤屈死在上辈子,所以,那个全心全意把他的梦想当成自己使命,希望他心想事成,平安快乐的卫戗再也回不来了!

    再一次被忽视的卫敏克制不住的扭曲了表情,时刻保持完美形象的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浑然不觉洁白的牙齿沾上了嫣红的口脂,她开始怀疑,司马润要么眼神不好,要么就是口味太特别——放着她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不理会,反倒跑到那个比癞蛤蟆还恶心的丑鬼面前热络的搭话,疯了么?

    不曾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她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打情骂俏

    那个传说中讨厌与人接触, 除去极个别的几人能近到他一步之内的世子殿下, 竟主动拉起那只看一眼就叫人汗毛倒立的手, 还用那撩拨得她心弦颤颤的嗓音,贴在卫戗那只开始冒出小红疙瘩的耳朵旁重复道:“戗歌, 你回来了!”

    被这样温柔的对待, 是多少小姑梦寐以求的事, 结果不能动手的卫戗居然抬起了脚……幸亏世子身手敏捷,及时躲过, 真是不知好歹的蠢丫头!

    而被嫉妒到无以复加的卫敏紧盯着的卫戗, 此刻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被攥得紧紧的双手上, 早在这之前, 司马润就上过战场,前世的她便是被他骑在战马上, 指挥若定的飒爽英姿所蛊惑, 也就是说,司马润的功夫底子很不错, 好歹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呢,她又不能恣意发挥,单纯拼力气,还真有点不是他对手!

    她都“病”成这副德行了, 他居然还敢跟她这样黏黏糊糊, 呵,为了一个孝子之名,这厮还真舍得豁出小命来表演呢!

    又拽了两拽, 还是没能把手拽出来,卫戗瓮声瓮气道:“放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司马润还是没松手,卫戗心烦意乱的抬起头,四目相对……

    咦?眼圈有点红!

    咦咦?表情十分生动!

    近来好像不止一人跟她透露过,司马润平日里总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形象——在她看来,其实就是这厮年纪轻轻,恐怕不能服众,就刻意伪装成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在人前务必端出一张棺材脸来!

    所以说,他这个瞧着不像是作伪的激动劲儿,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我们即将成亲,所以没关系的。”

    居然用这么烂的借口回绝她,成亲?除非她给驴踢傻了,否则休想让她再在同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于是她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一脸欣喜兴奋道:“你就是我的男人啊?”

    这个称呼……司马润愣了一下,但还是颔首微笑:“对,我就是你的夫君。”

    她就像在菜市场上挑萝卜一样,将他从头看到脚:“嗯,你和传闻中的一样。”

    他挑眉:“什么传闻?”

    她咧嘴一笑:“好看的跟个娈童似的!”

    司马润:“……”

    碍于场合,虞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卫毅实在是听不下去,沉声道:“戗歌,休得无礼!”

    阳平长公主倒是出人意外的开通:“他们小夫妻打情骂俏,你个当爹的跟着掺和些什么!”

    卫毅呐呐称是,干笑着表示受教。

    卫戗感觉自己的额角都快爆青筋了:这叫打情骂俏?这分明是人身攻击好吧!

    既然阳平长公主发话了,那不管她怎么说,别人也不会再当面置喙:“我还听说,你们这些山外的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么?”

    司马润:“这个……”

    “也就是说,你们山外的男人都欠打,闲着就要揪过来揍一顿对吧?”无礼算什么,她还要放肆呢!

    司马润:“那个……”

    卫戗歪着脑袋,天真无邪道:“虽说我力气未必有你大,不过我有宝剑龙渊,所以你应该打不过我,所以呢,我嫁过去之后,如果你不听话,惹得我不高兴,我就会揍你,如果你胆敢‘上房揭瓦’,我更会打得你缺胳膊断腿,这样也可以么?”

    初闻“龙渊”二字,司马润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随后耐心听完她叽里呱啦的吐出这番离经叛道的话,竟双眼晶亮的笑起来:“你这样真好!”轻叹一声,又与她温柔道:“放心吧,嫁给我之后,我会听你的话,也绝不会惹你不高兴。”

    卫戗只一个想法:司马润,你这样真瘆人!

    前世相遇,司马润已将近十九岁,也就是说,十八岁之前的司马润卫戗并不认识,但其实就算那个和她同床共枕好多年的司马润,她也是不了解的,或许正是因为重活一次,才看清他的表演是何等浮夸——听她的话,不会惹她不高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卫戗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急涌而出的嘲讽,淡淡道:“既然会听我的话,那就放开我的手。”

    司马润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果然慢慢的放开了她的手。

    卫戗勾了勾嘴角:“表现的真好!”

    司马润又是一声长叹:“戗歌……”

    “殿下?”门外传来一声有些焦急的轻唤,卫戗觉得这嗓音很是耳熟,忍不住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藏青胡服的瘦高青年,仔细一看,竟也是个故人——乔楚,前世被她发掘并一手提拔起来的亲兵队长,虽身手不是顶级的,但行事缜密,能够服众,并绝对忠诚,只可惜为了保护她这个主将,也是年纪轻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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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他死在裴让之前。

    乔楚是贫寒出身,前世参军就为混口饭吃,到后来却将命都搭进去了,卫戗觉得自己对他所有亏欠,且她此生并不打算以身涉险,所以回程途中避开卫勇和梁逐,特意绕道去他的家乡找过他,幻想着日后行商,可以让他帮忙打理铺面,保证他富足安逸的过完这辈子……

    但找上他家门后却听说,他已经到临沂来寻前程了,她想他找到新出路也不错,只要不去打仗,怎么样都好!

    却没想到,他竟跟了司马润?敢在这种场合下出声,一定是司马润的心腹,爬得出乎意料的快呢——前世陪伴在司马润整个少年时代,最得他信任的不是马维么?

    卫戗朝乔楚身后看去,没瞧见马维身影,难道马维是去忙别的了?

    司马润见乔楚一脸焦急,对卫戗点了下头:“稍等。”

    卫戗哼唧了一声。

    司马润走到乔楚身侧,卫戗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一些诸如“王氏十一郎”,“湛卢剑”,“太原王骏”,“珠玑”等等熟悉的字眼。

    不等听完,司马润的面色就沉了下去。

    一直老神在在坐于上位一边喝茶一边看戏的阳平长公主,见司马润变了脸,轻咳一声,引得卫戗回头看过去。

    阳平长公主对随行仆从道:“呈上来吧。”

    早就准备充分,随时待命的仆从应声双手奉上一只精雕细绘的锦盒,然后躬身退下。

    阳平抬手招来卫戗,将沉甸甸的锦盒交到她怀中。

    “这是什么?”反正她现在是“不知礼数”的粗鄙村姑,说话百无禁忌,不明白就问。

    阳平仍然不曾怪罪她,反倒一脸慈爱的解释道:“初次见面,作为阿润的姑母,这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

    长公主送的礼物,一定是可以换钱的好东西——那她就不客气了!

    于是卫戗欣然接受,并露出自从进门后,第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

    阳平长公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你的生母,本宫是认识的,她是本宫这辈子见到过的最美的女人,你是她的女儿,本宫相信,如果你肯好好的‘打扮’一下自己,绝不至会是这样的形容。”

    卫戗一僵,那边司马润已经听完乔楚的汇报,他果然有急事要去处理,而且阳平长公主已经送完见面礼,即便再是不舍,也该告辞,好在今天已经是十八,距离二十二仅差四天了。

    临走前,阳平长公主竟也像司马润那样毫不嫌弃的拉着卫戗的恶心巴拉的手,玩笑似的对虞姜道:“这孩子还真是投本宫的眼缘,虽说她亲娘是不在了,可这边有我们司马氏,那边还有桓公一家,你们也别当她孤苦无依,就来欺负她!”

    虞姜牵强笑道:“戗歌,还不赶快谢谢长公主对你的关爱?”

    “哦,多谢长公主。”

    虞姜也硬着头皮上前,握住卫戗另一只手:“其实我与姐姐的感情最是亲厚,这在整个琅琊是人尽皆知的事,既是姐姐舍命诞下的孩儿,又是夫君的心肝儿肉,我哪能不喜欢呢,只是这几天实在是太忙,才稍有疏忽,还望长公主不要见怪!”

    阳平点头:“那就好。”

    司马润没手可拉,便干站着,宠溺道:“且不说还有四天便要大婚,单看你这样也够难受的,我让姑母把赵太医留在这,一来可以给你好好瞧瞧,再来也可以给岳母调理一下心疾。”

    嗯,明目张胆往她身边安插细作,还是个一看面相就知道,绝对老奸巨猾,不容易对付的!

    一忍再忍,在她忍无可忍前,他们总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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