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更关键的是,对面坐着的可是虞氏阿濛,就像当年桓辛也游走在各大世家女眷间一样,如今要是卫戗嫁入王家之前,就已经和虞濛结成金兰之交,简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习惯了卫戗男装扮相的姨婆,从不拿她当少年看……
而防贼似的蹭到虞濛身侧的渡引,见到卫戗动作,肉也不吃了,挺直身子,抻长脖子,斜眼盯着她看。
卫戗指尖轻柔的滑过虞濛嘴角,瞧见渡引,白它一眼,翻转过手来,将指腹朝上,轻声解释:“沾到了豉汁。”回眼再看虞濛,她早已低下头去,不过可以明显看出,她的脸更红了,尤其是那耳根子,红的快要滴血一般。
卫戗:“?”少女的心思她搞不懂,虽然她当初也曾少女过,但形势所迫,逼她不得不努力变成一纯爷们,所以她无法理解虞濛此刻的表现,只当虞濛这种世家贵女,都是尤为注重形象的,结果刚才吃肉竟把豉汁沾到嘴角,还被她当着大家的面讲出来,感觉到尴尬,才会红成那样。
再看看身侧的老少妇孺,卫戗觉得虞濛真是想太多,就算虞濛整张脸都涂上豉汁,他们也不会觉得她失仪的,至于雁露那小丫头,那是她自己人,想必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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濛更糗的时候雁露都见过,弄脏嘴角还算个毛呀!
虞濛是个慧黠的,尴尬一会儿,自己想明白也便过去了,于是卫戗从虞濛身上移开视线,又一次投向门口——连日来一出现就往她这边跑的王珏,今夜这么特殊的场合,却没来凑热闹,卫戗是有些纳罕的,不过甭指望能从渡引那里套到什么消息,这黑鸟一听到“王珏”二字就炸毛。
卫戗思考过后,就像对待她爹一样,格外给王珏留出一块好肉,大不了等他闹起来,她在专门给他烤着吃,保管堵住他的嘴。
而被卫戗惦记着的,疑似失踪的王珏,此刻正在与人秘密接头。
王珏问:“如何?”
对面那人声音暗哑,以一种轻缓的,没有任何起伏的诡异节奏回话:“已经开棺验尸,确有问题。”
“呵……”王珏不说话,那人就直挺挺的干站着,静寂半晌后,王珏才漫声道:“就把你们的调查结果,如实说与她听罢。”低声咕哝道:“不让她有点事情做,那惹人烦的苍蝇和臭虫又要黏上她。”
那人僵硬的点头:“遵命。”
王珏抬眼看过去:“你这傩公面具非但不丑,瞧着还挺威猛的,从哪儿搞来的?”
那人默了片刻,才回道:“月主祠,附近的匠人。”
王珏怪道:“那里我也去过,怎的就没发现这样的?”又好奇的问:“还有这样的傩婆面具么?”
“有。”
王珏笑道:“你回去后,找到那匠人,重新做一对傩公和傩婆,要威猛好看的。”
那人再次僵硬的点头:“遵命。”
王珏又吩咐了几句,便放那人离去,而他也坐上马车回转驿站,听说今晚有卫戗亲手做的烤肉吃,怎不叫他归心似箭?
等马车上路后,驾车的东亭才出声:“主君,今日中午琅琊王去见卫校尉,结果卫校尉再次被虞濛叫走,琅琊王气急,脱口要求乔楚对付虞濛,但被乔楚阻止。”
王珏不甚在意的笑道:“被我那三言两语轻易左右,那他也就不是司马润了。”
东亭迟疑道:“那主君是?”
“经由虞濛屡次三番的刺激后,他已现出贼心了不是?”
王珏赶回驿馆的时候,卫戗他们的烤肉摊子还没撤呢。
吃喝玩乐什么的,王珏不反对,可卫戗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紧紧贴着他的戗歌,算怎么回事?
当时是姨婆为了让卫戗和虞濛各奔东西前,巩固一下金兰情,便把允儿抱过去,让虞濛坐到卫戗旁边。
而虞濛一坐过来后,卫戗便想起虞濛之前说过,要多接触一些“洒脱”的生活,想想上辈子虞濛活得那样憋屈,虽然她也憋屈,但虞濛和她全然不同,虞濛本来可以活得很好。
滴水之恩涌泉报,于是卫戗教虞濛“洒脱”,其实也就是喝点清酒而已。
“戗歌——”
☆、岂有此理
微醺的卫戗抬头看过去:呦, 这小鬼今儿个晚上, 小模样格外俊俏啊!
转头看看身侧盼睐生姿, 弱态含羞的虞濛,虽也恁般好看, 但和王珏一比, 简直被碾压。
她明明听到也看到他, 却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便又忙着去和虞濛“眉来眼去”……王珏前一刻光风霁月的笑容, 下一瞬就变成阴云笼罩的怒脸, 他快走几步, 来到卫戗和虞濛身后, 俯身对跪坐在卫戗身侧的虞濛说:“喂,你没瞧见本郎君么?”
那么大个人, 她又没瞎, 岂会看不到?搞不懂王珏什么意思,虞濛下意识的去看卫戗, 结果王珏突然横出手臂,展开的宽大袖摆,如在卫戗和虞濛之间扯出一帘帷幔,彻底阻隔了她二人的视线交汇, 他身子又俯下来一些:“你占着我的位置了。”
虞濛看不到卫戗, 只好去看姨婆,这里之前明明坐的是允儿,是姨婆把允儿抱走, 让她坐过来的啊。
卫戗扶额:不都七岁了么,这挣怀的小性儿怎的还如此严重?竟不如六岁的允儿懂事,连坐哪儿都要抢,真要把他弟弟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统统丢光了!
虞濛脸皮没有王珏的厚,所以被干败。
于是王珏心安理得的在卫戗身侧落座,比虞濛挨她更紧,烤肉,夹起,送入她口中,那温柔细致劲儿,看得虞濛目瞪口呆。
卫戗边咀嚼边抽嘴角——没熟,又不能不给面子吐出来,没办法,梗着脖子硬往下咽,但这块都还没解决掉呢,他又夹起一块,观肉色,绝对更难咽!
司马润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当然,在他这个不明所以的人眼中,卫戗和王珏这是甜蜜到腻人,简直岂有此理,有伤风化!
卫戗看到司马润,刚想借着开口跟司马润打招呼的机会,就势推开送到嘴边的肉,结果她刚一张嘴,王珏立刻将那块肉塞了进去,这死小鬼是故意的吧!
王珏放下竹筷后,对上司马润,虚情假意道:“殿下要来,怎的不提前打个招呼?叫我和戗歌有失远迎!”俨然就是男主人。
卫戗本就懒得理会司马润,再加上嘴被堵住,干脆直接低下头,权当自己是个摆件。
司马润嘴上装腔作势的虚应着王珏,脚下雍容大雅的踱步过来,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卫戗和王珏之间,他是甭想往里插,所以他盯上芽珈那个位置。
他一撅尾巴,卫戗便猜出他想拉什么屎,当机立断,一把握住芽珈的手,咽下半生不熟的羊肉:“芽珈,还要不要吃肉?”
芽珈大眼睛弯弯,连连点头:“戗歌……肉肉……好香……”
卫戗笑道:“别急,我给你烤。”
再厚的脸皮,听到卫戗这话,也该适可而止了,司马润只好刹住脚步,挨着芽珈坐下。
卫戗这才出声:“怎好让殿下坐在侧位!”手牵芽珈,回头对王珏道:“还不快起来,让殿下上座。”他们三个一起身,司马润和虞濛自然而然就挨到一起去了。
但司马润之前被王珏“好心提醒”,再看卫戗举动,自是了解她意图,遂赶在王珏起身前开口:“既是私下聚会,何须那般多讲究,便这样坐罢。”
芽珈对王珏印象很好,却莫名畏惧司马润,见他挨着自己坐下,不由自主往卫戗身边偎去。
卫戗握紧芽珈的手,抬头狠狠瞪了司马润一眼,不待开口,门外又出现新情况,循声看去,竟是仪态万千的卫敏,都把肉给送过去了,卫敏又来干什么?
卫敏看着明明地方够用,却偏要挤成一堆儿,好不热闹的众人,再瞧瞧形单影只的自己,眼神中浮现怨毒情绪,毕竟琅琊王和王十一郎都瞧着呢,她言行举止不能太过,是以垂下眼帘,完美的掩饰住心中的不满,端庄施礼道:“妾身见过殿下,见过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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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润对其视而不见,王珏眼中只有卫戗,于是端着标准揖礼架势的卫敏便被晾在那里,若是兀自起身怕被责怪失礼,但这样端着真的很累。
“姐姐来此,所为何事?”估计晾得差不多,卫戗终于分神看过去。
有个应声的,卫敏终于敢站直身体,不过腿脚有些麻木,突然动作,踉跄一下险些栽倒,稳住身形后,抬头看向司马润,竟撞上他毫不遮掩的嫌恶眼神,看得她心口一揪,想不出自己又是哪里没弄好,惹他不悦。
“姐姐——”卫戗提高嗓门,拉长音调。
卫敏终于将视线由司马润脸上转到卫戗身上,仓皇回话:“啊?在!”司马润那一眼到底叫她泄了底气,姿态不复进门之初的落落大方,现出趑趄嗫嚅的本色,幸好来之前已经打好腹稿,一着急,都没有用上预想中抑扬顿挫的语调,叽里呱啦就讲起来:“父亲尤爱羊肉,不过刚才吃了一口,说是滋味不太够,我想着你这应该还有多余的,便过来跟你要一些回去。”
卫戗是把肉处理好之后送过去的,难道她爹的口味当真那么重?不过送给她爹的羊肉不是交给厨房去处理了么,厨房会缺佐料?再看卫敏偏向司马润的视线,哦,厨房并不缺佐料,缺的是远庖厨的伪君子……会心一笑,坦然道:“佐料在这边,需要多少,姐姐自行取用。”
“那姐姐便代父亲多谢戗歌了。”说罢款款而来,来到司马润和芽珈之间,扶着袖摆微微俯身:“佐料在哪儿呢?”
司马润脸颊上肌肉抽动,看得出,正在努力克制逃跑的冲动,见卫戗并未搭理卫敏,他只好抬手一指,不耐烦道:“那边。”
卫敏循着司马润指引看过去,盛放佐料的托盘就在卫戗和王珏之间,她又把身子俯下来一些,胸口几乎贴上跪坐的司马润肩头:“抱歉,妾身方才没瞧见。”
忍无可忍的司马润,到底爆了,他豁然起身,将猝不及防的卫敏撞了个四仰八叉,泛白的俊脸转向卫戗:“本王突然忆起,日前得了一坛好酒,正好拿来与诸君同饮。”知道卫戗多半不会回应他,所以说完之后,径自离去。
回过神的卫敏,立刻改不雅的仰躺为娇柔的侧坐,可哎呦连天却没人理会,只好没趣的敛声自己爬起来。
卫戗一面摇晃酒杯,一面用眼瞟卫敏:“王郎,今日我偶得一个异闻,可有兴趣一听?”
王珏笑吟吟的配合她:“哦,什么异闻,快说来听听。”
卫戗低头扫了一眼杯中酒,便又用眼角余光去盯卫敏:“却说有一名门之后,为人虽好色,但颇有谋略,且野心勃勃,又因身处低位,素来懂得隐忍谨慎,可有那么一日,号称千杯不醉的他,竟在浅酌两盅后,为了一个貌不惊人的无名妓子开罪权贵,被人乱棍打死,你觉得这是怎么个情况?”
王珏啜饮一小口清酒后,放下杯子,漫声道:“人虽未改,性却大变,必然是那酒有问题呀!”
有那么一瞬,卫敏明显现出慌张神色,不过转瞬便恢复正常,若不是卫戗太了解她,又盯得紧,搞不好会疑心自己眼花,她仰头干尽杯中酒,撂下酒杯后,慢条斯理附和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王珏也同她一样,仰头干尽:“果然我们最是心有灵犀,不点都能通!”
卫戗并不理会什么通不通的,她就盯着卫敏,看卫敏的动作越发不自然起来,最后象征性的拿了少许佐料,也不扯理由等司马润或者找借口和王珏攀谈,丢下一句:“父亲还等着呢!”快步离开,差点和提着酒坛回来的司马润撞个满怀,好在司马润反应够快,及时躲闪开。
尽管有些慌张,但到了司马润面前,卫敏表现的还是够温婉的,她施礼道歉,而司马润再看也不看她一眼,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话都不说一句,抬腿就走。
卫敏忍不住回头看过来,却见司马润脚步轻盈,直奔卫戗而去,待到了卫戗眼前,说话的嗓音也是难得的温柔:“戗歌,这酒你品品,保管对你口味。”
卫敏眼中再现怨毒神色,她无声唇语:“瞧着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喜欢上那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丑鬼,果真如传闻那样——琅琊王身体有问题?万一他真不行,那她还是选王十一郎罢?”不过那个被人一捧,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贱人,居然还在得便宜卖乖,说什么她之前喝得有点多,现在就是把琼浆玉液堆到她眼前,她也无福消受,真是给脸不要,换作她卫敏,早就感恩戴德的和殿下一起畅饮,若是同罪,那便更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被忽略良久的虞濛突然出声道:“阿戗,我有个事情想麻烦你!”
☆、见色忘义
“什么事?”扭头看过去, 又对上王珏言笑晏晏的脸, 卫戗眨眨眼, 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好像有一会儿没瞧见虞濛了, 原来是这小鬼在作怪——她每每一想到虞濛, 作势往那边张望, 便被他打过岔去,接着再听他扯上几句, 灌点清酒, 便彻底忘记之前在想的事情, 现在虞濛主动找她, 这小鬼又跳出来捣蛋,等回头再收拾他……思及此, 卫戗站起身, 扯了扯王珏:“来,我们换换地方。”
王珏又要耍赖皮, 结果被卫戗瞪了一眼,他瘪瘪嘴,一脸委屈站起身,芽珈本就不想挨着司马润, 见卫戗换了座位, 自然也要跟着走,于是王珏只好连移两座,挨着司马润坐下。
这对传说中的至交故友凑在一起, “愚兄”、“贤弟”你好我好大家好,皮笑肉不笑的假客气。
已坐到虞濛身侧的卫戗无暇他顾,只重复先前疑问:“什么事?”本是女儿身,前世今生却结交众多可以两肋插刀的兄弟;也正因为女扮男装,所以从未有过契若金兰的姐妹,两辈子加起来,虞濛算是她正儿八经的第一任手帕交,这一路上又没少帮她照顾芽珈和允儿,她十分珍视这位女性朋友,搞不好头脑一热,也会像那些见“色”忘义的无耻之徒一样,干出回头插兄弟两刀的事情也说不定啊!
见卫戗来到身侧,虞濛并不急着说事情,反倒盯着她挂在腰侧的绣囊,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阿濛一直想送阿戗一件别具意义的物事,奈何心拙手笨,厚颜拿出这绣囊献丑,幸蒙阿戗不嫌,时时随身佩戴,借此机会,阿濛斗胆询问阿戗一句,可喜欢这花样?”话落,抬起细尖的下巴,似无意却有心的朝王珏和司马润那边瞥了一眼。
那二人在虞濛开口之际便已噤声,不约而同眯着眼睛盯着这边的风吹草动,自然全没错过虞濛这饱含挑衅意味的一眼。
低头看向腰侧绣囊的卫戗,浑然不觉周围飘来荡去的眼风厮杀,指尖拂过那隶书“戗”字,她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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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我是个粗人,鲜少注意这些衣食住行上的细节,素来怎么便宜就怎么穿戴,叫阿濛见笑,这绣囊是难得的精美,甚得我心,虽是时时佩戴,却是舍不得像往日那样无论何物都往里塞,唯恐辱没此等风雅之物。”虞濛是世家贵女,和她结交,言谈举止自然要尽可能的文雅一些。
虞濛噗嗤一笑,掩唇道:“绣囊本就是实用之物,阿戗若是喜欢,那我多绣几个便是,反正嫁衣已然缝好,正好打发那些穷极无聊的闲时,这个脏了,就再换另一个,亲手缝制的绣囊能被人喜欢,对阿濛来说,实在是件快慰的事情,可像你这样挂着不用,那平日习惯带在身上的小物件该往哪里装呢,如此想来,反倒是我给阿戗添麻烦了。”
嫁衣都已缝好,还特意和卫戗说一声,竟是如此盼嫁?司马润咬牙切齿:“厚颜无耻!”
王珏冷淡的瞥了一眼司马润,举杯轻啜,接着侧转身子,背对卫戗,对司马润唇语道:“你有本事喊出来啊!”卫戗耳朵很灵,所以他才不出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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