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忍字头上一把刀,司马润被王珏这样一激,非但没爆,反而顶着尖刀忍下去,王珏撇撇嘴:“少年老成——老奸巨猾!”同样也是无声的。
果然,司马润那句被卫戗听到,她转过头来白眼相向,瞧见她眼神,王珏在苦闷之中寻到一丝快慰。
而回过脸去的卫戗又是眉开眼笑:“若能一而再的收到阿濛亲手缝制的绣品,实在是荣幸至极。”想了想,又道:“对了,可否给芽珈和允儿各绣一个,他们也是非常喜欢阿濛的绣囊。”
阿濛连连点头:“好的呀,回头你带他们到我这边来,让他们亲自挑选喜欢的花样。”
“那就多谢阿濛你了。”突然想起些事情,卫戗抬手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说罢探手入袖,从中掏出一物递给虞濛:“那手炉毕竟是随处可见的寻常之物,不比阿濛送我的绣囊珍贵,那一日我偶尔此鲛绡,觉得它十分适合阿濛,然……”她们已经算是手帕交了吧,那在分别之前,送虞濛一块鲛绡,不正好象征她二人的情谊么?
虞濛看看卫戗,又看看手中的鲛绡,她精通绣工,熟知许多珍贵罕有的布料,手指一拈,便知这是一种十分稀罕的材料织就的手帕,遂奇道:“恕阿濛眼拙,实在看不出这是何种材质,还请阿戗解惑。”
卫戗眨眨眼:“将此帕卖于我的店家说,这是鲛人所织的绡,我不懂这些,只瞧着好看,手感也不错,想起阿濛,便将它买下来了。”
虞濛心花怒放:“阿戗有心了,多谢你!”小心展开,发现在鲛绡一角写了个“濛”字,并画上一丛兰花,轻轻一搓,不见变化,也不知是用什么写画上去的,不过这个“濛”字写得令她再次怦然心动。
卫戗见虞濛盯着那个“濛”字不移眼,搔头尴尬笑道:“让阿濛见笑,我原本也想把阿濛的名字和那兰花绣上去。”接着双手摊开,伸到虞濛面前:“奈何这十根手指头,对于提个枪拎个剑这种粗事还勉强,若要换成那细细小小的绣花针,就实在力不从心了,没办法,只好写画上去,还望阿濛不嫌,你若有空,便将我那手写的名字和兰花当作花样,再补上绣活罢!”
虞濛将那个“濛”字特意调转到显眼地方,双手捧高鲛绡,让那边抻长脖子的二位可以看个清楚分明:“这是阿濛收到的最可心的礼物,这样便好,无需画蛇添足。”
那二位先看看难得一见的鲛绡,再看看得意洋洋的虞濛,接着又看看卫戗亲手写的“濛”字,同时沉下脸色来。
王珏唇语道:“殿下昔日射雕擒鹰不在话下,哪个不开眼的若胆敢拈一下虎须,那势必要活剥了他的皮,掘了他家祖坟,今时却怎得放任一只小家雀蹬鼻子上脸,这不像殿下的风格呀?”
司马润冷冷笑道:“愚兄那点能耐,到了贤弟这里,简直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说什么拈虎须?便是有那不合贤弟眼缘的,却偏要从贤弟面前经过,惹怒贤弟,贤弟一翻手,一张天罗撒下来,别说那些不自量力的小家雀,就是那翱翔九天的大雕和老鹰的祖宗八代也都一网打尽,不想贤弟今日脾气大好,都叫人家欺负到头顶上了,竟连吱都不吱一声!呵呵……”笑完一抬头,发现再次招来卫戗的白眼,紧急收敛冷笑,结果收成嘴抽筋。
待卫戗转过头去,司马润伸手揉脸一抬头,就对上面目可憎的王珏,那挨千刀的死小子正歪着脑袋津津有味的看他笑话呢!一而再的吃亏后,他终于长记性,磨牙唇语道:“你小子别得意!”
王珏回他耸肩摊手——我就是得意,你能奈我何?
他确实暂时奈何不了“王瑄”,只能憋着,不过暗暗告诉自己:你小子等着,等到了秋后的!一移眼,又瞧见那边“恬不知耻”的虞濛都快挂到他那粗枝大叶的戗歌身上,真叫正在气头上的他忍无可忍,遂出声道:“虞氏阿濛,不是说有事想要麻烦戗歌?不如说出来,或许本王亦可帮上些什么。”
虞濛对司马润疏离的笑笑:“多谢殿下好意。”又羞答答的看了一眼卫戗:“然此事非阿戗不可。”
啪嚓一声,碰到钉子的司马润再次使出爆杯神爪,卫戗目光冷淡的扫过来,看了一眼破碎的瓷杯,撇撇嘴,喊来侍从:“给殿下换个铜爵来。”接着又补充道:“那滑不溜丢的,像瓷杯那种,殿下用着不趁手,给他选个棱角多的,去吧!”
侍从得令下去。
司马润那张俊脸,拉得都快跟马脸比长了。
卫戗早已不看他,笑靥如花的对着虞濛:“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虞濛抿嘴含笑,连连点头:“嗯,是这样的,我近来尤其痴迷骑射,奈何资质驽钝,一直受阿戗指导,仍是常常脱靶,所以我想请戗歌方便时……”
一听是这个要求,卫戗立马拍胸脯:“此等小事,包在我身上,保管让你箭无虚发。”
虞濛拈着鲛绡,遮唇含羞道:“多谢阿戗。”
那边侍从按照卫戗要求,取来一只棱角格外分明的铜爵放到司马润手边,并替他斟上酒水,待侍从退下之后,正好虞濛提出要求,而卫戗居然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司马润随手攥住铜爵就捏,于是他悲剧了。
☆、锥心刺骨
他是英明神武的司马润, 怎么能干出那种呆头呆脑的糗事, 所以再痛也得忍着, 不能让任何人察觉,特别是……一转头, 对上死敌“王瑄”, 他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手看, 那表情,可憎至极, 叫他实在不想再看下去——怕一时忍不住动手揍烂那张据说比他更好看的小白脸, 愈发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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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卫戗的不满!
说实话, 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自己究竟哪里不好,居然叫上辈子对他死心塌地, 微微一笑就能将其迷得七荤八素的卫戗, 这辈子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他越努力讨好她, 就越惹得她厌烦,思来想去,唯有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王瑄”最可疑,**不离十是这个人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背后使坏!
视线往旁边一偏, 又发现自他到来后, 几乎就不怎么看他,偶尔的几眼也是翻白的卫戗,此刻居然也在盯着他的手看, 看得他那张老脸呦……情急之下,蓦地收拢五指,再次攥紧铜爵,痛!痛!痛!却还要勉力撑起若无其事的轻松笑容,举爵笑道:“果如卫校尉所言,本王用着此爵,甚是趁手!”
卫戗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斜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司马润——真能装啊!既然她盯着,他就不撒手,那她就继续盯下去,看他能死撑多久。
“阿戗?”满心欢喜的虞濛注意力没放在这边,见卫戗突然沉默下来,她不明所以,忍不住开口轻唤。
不像卫敏刻意拿捏出的娇媚那样令人全身不适,直起鸡皮,虞濛软软糯糯的嗓音,听着甚是悦耳,一声就把卫戗给勾住,再也无心和司马润较劲。
终于得到解脱的司马润松开攥着铜爵的手,之前是痛并快乐着——至少在那一段时间内,卫戗的视线全胶结在他身上!此刻,不再痛,快乐也没了。
酒足饭饱,侍从撤下残羹冷炙,王珏是绝对不会走的,而司马润见虞濛不走,他也豁出脸皮,只要卫戗不出声撵他,他就不走,面无表情的坐在离王珏最远的一角,冷眼盯着这边情况。
卫戗和虞濛带着芽珈和允儿玩了会儿孔明锁、九连环,讲了两段小故事,直到允儿出现睡意,卫戗扫了一眼始终嘟嘴沉默的王珏,长叹一声,她见到虞濛就有点飘飘然,心直口快说什么手炉是随处可见的寻常物,完全忘记旁边还有个屁大点小事都要争上一争的幼稚小男孩,现在好了,哄完乖巧懂事的允儿,回头还得哄乖戾不懂事的王珏,算了,先把允儿和芽珈送到姨婆房间去再说。
虞濛和她一起去送的芽珈和允儿,之后卫戗又把依依不舍的虞濛给送回去,转身一看,司马润居然还跟在她和王珏身后,卫戗深吸一口气,拿捏出看似真挚的笑容,拱手道:“殿下,夜已深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司马润抬眼看过去,长长的廊道,檐下等距离的悬挂着一排红灯笼,照亮前路,卫戗和“王瑄”紧挨在一起,尽管卫戗伪装成貌平的少年,但骨子里的气韵是遮不住的,和“王瑄”竟是如斯般配。
夜风撩起卫戗鬓角碎发,“王瑄”自然而然抬手替她绾起,她顺势捉住他的手,双手捂住:“冷了吧?”
“王瑄”重重点头:“嗯,确实冷了。”真是无耻至极!
听他说冷,傻乎乎的卫戗便当真,牵引着他的手送到自己嘴边,温柔呵暖:“怎么回事,你的手今晚似乎格外凉,还是早点回房吧。”王瑄在的时候,他的手就是温热的,而换成王珏时,他的体温便降下去,但此刻他的手较之平日似乎更冰。
看着他二人你来我往,全然忘记他的存在,司马润咬了咬后槽牙,最后竟挤出笑容,硬搭上话茬:“既然小十一身子虚弱,受不住这风寒,那我们就一同回去吧。”
王珏迎视他:“抱歉,殿下走那边,我和戗歌走这边,我们不同路,不能一起回去。”
卫戗接着补刀:“正如殿下所言,王郎受不住这风寒,所以请恕我们先行告退。”
说完之后,也没等他回应,他们就手牵手离开,撇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寒风中目送他们渐行渐远……
半晌,一阵冷风吹过,司马润打个寒颤,终于回神,看看空无一人的廊道,他心下一慌,拔腿沿卫戗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虽然房门早已关闭,但司马润知道,他二人果真又进了同一间房,要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看看窗户纸上映出的影子便知道!
他们先是面对面的站在相隔一臂远的位置上,接着慢慢走近,然后抱在一起,再然后一个俯首一个仰头,就那样亲上。
这画面有如利器,戳破司马润脸上淡定的伪装,贯穿他的心脏,他想闭上眼睛,奈何越是努力牵引眼皮,反倒把眼睛瞪得越大。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有可能睡在一起,但他一直认为,他和卫戗是前世的缘分,彼世他不懂珍惜,都可以轻易得到,今生他诚心诚意,非她不娶,她自然也该是非他不嫁的,这是注定的——他登基之后,作为天子,十年如一日的苦苦祈求,终于找到逆天改命的办法,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得以重头来过,而在他临终之前,也是完全按照高人指点,不停念着“卫戗”二字,她是他求来的,理应属于他,还有他们的儿子诺儿,他也是求过的,如果她不嫁他,诺儿该怎么办呢?
至于王瑄,他一直觉得那不过是颗考验他诚意的棋子,可是如今看来,这哪是棋子,这分明是尖刀,太过锥心刺骨!
怎么办?虽然很想立马除掉这小子,但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就凭他目前手下这些人,绝对没办法突破王瑄的防护网,轻举妄动后再让他反咬一口可就麻烦了,还是先静下心来,先想个办法让这小子去干掉虞濛,事成之后把这小子真面目揭露给卫戗知道,呵,一石二鸟,他也会。
司马润走了之后,王珏才放开卫戗,卫戗看看他们进门之后,王珏特意移过来,摆放得十分刻意的烛台,抽着嘴角道:“你搞什么?”
王珏以拇指轻刮她娇艳欲滴的唇,答非所问:“方才你表现十分良好,叫我很是满意,鲛绡之事暂且揭过,切记,下不为例!”
卫戗抬手拍掉他逗留在她唇上的狼爪子:“阿濛这一路上没少关照芽珈和允儿,送她一块鲛绡,也值得你这样斤斤计较?”
王珏略一沉吟,二话不说,径自出门。
卫戗不明所以,倒也未加理会,小孩子闹脾气,那不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么?
不等卫戗关门上闩,王珏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将一匹白绫往她怀中一塞:“喏,给你。”
卫戗看看怀中的白绫,又看看王珏:“你打算吊死我?”
王珏目光灼灼的回望她:“鉴于你今晚表现的这样好,我就不为难你,要什么鲛绡那种稀罕物了。”
卫戗挑眉:“所以?”
“你就用这匹白绫练字。”呲牙一笑:“练‘珏’字。”最后还补上一句:“要写满呦!”
“= =……”卫戗的小脸皱成一团:“你还是吊死我吧!”
翌日,车队起早上路。
卫戗没有坐车,而是骑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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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却不怎么好,缩着脖子,蔫蔫的堆在马背上,乔楚受司马润指派,出面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面对乔楚时,卫戗还是十分和善的,她凑近乔楚,十分诚恳的问道:“兄弟,你应该认得那种善于模仿笔迹的人物,有没有特别厉害的,介绍给我啊?”
乔楚搔头:“认识倒是认识,可卫校尉找那种人物干什么?”
卫戗神秘兮兮道:“这个你就别管了,还有啊,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你家主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当然,一旦走漏风声,我就把你年纪一把还尿床那些事,统统抖出去。”
乔楚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卫校尉,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
卫戗探过身子来拍他肩膀:“尿了就是尿了,敢作敢当才能称为男子汉大丈夫不是!”
看着卫戗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乔楚开始回忆,他最后一次尿床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大约是快要到家了,大家归心似箭,今天的行进速度明显快过往日,中午之前就进了城门。
卫戗扯着缰绳放慢马速,刚刚深吸一口气,不等吐出来,就见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人,不要命的迎着马蹄跑过来,边跑边哭号:“卫敏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娼妇给我滚出来!”
☆、贻人口实
卫戗反应迅速, 及时勒紧缰绳, 且马速不快, 距那妇人咫尺之遥端端停下。
险丧马蹄之下的妇人并未现出惊魂未定的形容,反倒发了疯的在车马间横冲直撞, 卫戗看明白了, 这妇人是豁出性命要把卫敏揪出来。
“卫敏,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烂货,在人前装的多么娇柔无助, 可背过人去, 居然连自己的夫君都舍得下黑手……你出来, 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面兽心的毒妇……你个缩头乌龟, 有胆子杀人,怎么没胆子出来, 卫敏你出来……”
虽那妇人的哭喊颠三倒四, 有些不得要领,但卫戗还是捕捉到了重点, 她拧紧眉头追着那妇人的背影看过去,眼见那妇人就要摸到卫敏所在的马车,卫戗准备开口叫人,而这时, 祖剔和裴让等人也骑马赶来迎接, 老远便喊:“主君,我等来迟。”
卫戗笑道:“尔等来得正是时候。”话音方落,一马当先的祖剔已来到她眼前, 勒住缰绳,卫戗驱马上前,压低声音道:“让她安静一会儿。”
祖剔循声望向已经摸到卫敏车辕的妇人,给随后赶到的裴让递了个眼神,他二人心照不宣,不消片刻,那扶着车辕的妇人便软软滑到,人群中不知谁问了句:“呦,这是怎么了?”
立马有人作答:“哭得太狠,背过气去了呗!”
尽管一路行来,车队以卫戗马首是瞻,但进到临沂城之后,可就是司马润说了算,他先前沉默不语,不过是想看看卫戗态度再做决定——万一他提前出手,被年幼无知的卫戗误会他维护卫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给他摸清,卫戗面对这种事的时候,还是很理智的,自是开始行动,务必要抢在王瑄之前替她出头,所以在那妇人倒下的瞬间,司马润立马声音琅琅的给乔楚下指示:“将那妇人带下去好生照顾,待她醒来后问明缘由并做调查,若她所言属实,便替她伸冤;若她胡搅蛮缠,红口白牙想污人清白,也须严惩不贷!”
卫戗本打算将那妇人带到没人的地方再详细问讯,可司马润抢在她前头发话,别说人家是此地之王,一言九鼎;单说她目前的情况,可是嫌疑犯家属呀,理应避嫌,何况又是在众目之下,她岂好大包大揽,过分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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