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庭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辛陌离
这个替身笑道:“他还真是高估你了。”
他道:“我不过少走些弯路。”
这个替身大笑道:“动手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猛敲这个替身后颈,这个替身被敲晕在地。
他将面具扔在那人脸上,开始安慰自己并不是没有收获,什么人需要替身,除了谨慎,或许还说明这个人此时,正脱不开身。
☆、十四
十四
他越来越要接近真凶了,他十分笃定。
他又飞回林中,发现她已经不在茶摊附近,不知到了哪个地方。他径自走到叶欣的身边去。
叶欣惊讶道:“吴兄?”惊讶他还未被药迷倒,算算时辰,发现并未到时间,又笑道:“吴兄!”
他开门见山,道:“这把刀是假的,叶兄不要去做无畏的争夺了。”
这话如一颗小石忽然搅乱了叶欣自信满满的心,叶欣直直盯着他,仿佛他脸上戴着面具。
这时林子里有人高声说话了:
“这把刀是假的,各位不要做无畏的争夺了!”他们齐向擂台上看去,擂台上站立一个尼姑装扮的人,以浮尘指着杀刀,对林中众人诚恳地劝诫。
叶欣愣怔一瞬,便忍不住想得意地大笑。叶欣笑道:“不知吴兄如何得知啊?”
这人将他的真话重复了一遍,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因为他确实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难道仅仅说得出这样的判断是他从小就有的意识么?
大胡子江美人第一个发出了反对的声音:“张麻姑!你怎么知道?”
于是他也想听张麻姑如何解释。
张麻姑甩甩浮尘,道:“我曾经有幸见过杀刀,是在京城外十里的一座庙中,真正的杀刀,刀柄不是人骨,是兽骨,不是白色,而是黑色。”
或许张麻姑和他一样,本以为林中会起喧哗,但却格外的寂静。原来不止叶欣,每个人都知道张麻姑在说谎,这样拙劣的谎言,众人大概觉得反驳都是多此一举。
大胡子江美人道:“你放屁!就算是假的,老子也要!”
七指多情冷笑道:“你在这时候说,就算是真的,也没人相信你。”
他对叶欣道:“我印象中的杀刀,总之不会是这个样子。”轻飘飘的一句解释。
叶欣没有笑了,这时候笑,是一种不礼貌的做法。
张麻姑道:“各位如果不信,我还知道杀刀的刀背上有一块白色如雪花的印记,待我将它翻过来供各位瞧个究竟。”
七指多情道:“你别动它……”
但张麻姑的手已经伸向了刀柄,第一触感,张麻姑是冰凉,紧接着她紧握住嶙峋刺骨的刀柄,难掩激动。这时食指握住的部位突然凹陷下去,咔嚓一声细响,刀背上竟射出几枚坚硬迅疾的针,这疼痛使张麻姑轻嗔一下,旋即更大的疼痛自后背传来很快布满五脏和全身。
她的心脏被剑刺穿了。
张麻姑已握不稳“杀刀”了,她从未放下过杀刀,但现在却不得不放下。她艰难地转过身,见七指多情手中的剑不见了,此时正冷冷地插穿她的胸膛,她抽搐着嘴唇,仿佛在骂七指多情,又似乎在提醒众人“杀刀”的异样,但众人始终未听来张麻姑的最后遗言,就眼睁睁盯着她径直倒下,摔下了擂台,永远地失去了争夺的权力。
七指多情走到张麻姑的尸体旁,收回了剑,道:“这是比武夺刀大会,企图用其他方式独吞杀刀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夺命伞艾青梨道:“哇,你好有男人味!”
大胡子江美人道:“干得好,老子早就想这样做了,死有余辜。”
叶欣道:“如果吴兄想用,明日得到杀刀了,我可以先让吴兄拿去。”
他想,即使半路相逢,即使叶欣还怀着鬼胎,对他并不真诚,但叶欣送了令他喜爱的扇子,便好歹算半个朋友。这些人心狠手辣,他还不想叶欣去擂台送死,然而叶欣并不相信他,他又努力思考了一会,比如这样的说辞:“叶兄应该看得通透,杀刀只是个诱饵,它引众虎相争,有人渔翁得利。”
比如这样的劝说:“我的祖母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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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杀刀的样子,不是这把刀的模样。”
想来想去,说了都是无益,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道:“叶兄保重。”
叶欣道:“吴兄要去哪里?”
他要去等待那三个捕快的到来,他听到史涓生说要天黑再动身,此时不够黑,什么时候才能被称为黑夜?
他道:“我去散散步。”
叶欣和三个随从女人在黑夜里望着远去的他的背影良久,叶欣忽道:“动手。”
三个随从女人于是暗掏出携带的几罐软骨散,各自多走出几步抖落在空中。
他走向不谙林中事,眠在湖心的洒泪亭,五十步之外,黑夜里洒泪亭一个模糊的剪影已令他神怡。他踏上一条木板路,脚步十分轻,都未惊醒木板路两岸草丛中的蛩吟,他怕打扰洒泪亭的宁静。弯腰摇摆的杂草不断亲吻他的鞋子和白裳,在木板路走了数十步,他走近洒泪亭亭中,见一只小船系在木板路尽头的立柱,桨沉入水下,一条鱼儿忽跃出水面,咕咚一声蹦进船里,一时搅碎湖面的瀫纹。夜浸如水,他还是像许多夜晚坐在饮雨亭的石凳上一样坐在了洒泪亭中的石凳上。四周黑魆魆的山影连绵起伏,树影参差重叠,景色在有无之中。
好遗世独立的亭子,他想,但洒泪亭,很快就要成为洒血亭。在成为洒血亭之前,他还有机会阻止,唯一的办法,就是捉住凶手,而那三个捕快就要来了,他还在耐心地等待。
☆、十五
十五
他终于等来了他们。
小雨淅沥中,史涓生三个人绕了道,绕过林中熟睡的众人,这帮人都在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卯时的恶战。
三人按照史涓生的计划,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
他看清了一个壮伟的轮廓走向了离洒泪亭最近的杂草丛,但这是林子的南边,按史涓生的计划,无人需要来南边。他就要起身去跟上壮伟的轮廓,突然杂草丛里扑腾起一只鸽子,掠过亭子上空时,他飞起将鸽子握住。这是一只信鸽。
他抽出信鸽脚筒里要传递的纸条,夜这么黑,他不敢点火折子,于是就将纸条塞在袖中,悄向那壮伟的轮廓走进的杂草丛飞去。
壮伟的轮廓拨草折枝,在林子南边的杂草丛佝偻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他自然也不敢点火把,只能用肉眼辨识,恰巧此时正下雨,更增加难度。壮伟的轮廓找了好久,在他看来,就如漫无目的的蚂蚁在瞎逛。
壮伟的轮廓终于停了下来,他踢到一个软绵绵的却有弹性的东西,壮伟的轮廓蹲下身,拿手去摸,手竟猛缩回一下,复又伸出去,他摸到的是光滑又冰凉的皮肤。壮伟的轮廓忙在旁胡摸,呲的一声,手指被划了一刀血痕,这是一把鸳鸯弯刀,壮伟的轮廓颤抖了身体,这具尸体,是王云乱,她也是“受害者”。
壮伟的轮廓向前走了几步,把头埋得很低,几乎贴在地面,像一只狗在嗅着自己遗留的味道。
而窸窣的声音突然悄悄地接近了壮伟的轮廓。他在壮伟的轮廓右后方,这声音从正后方满满清晰和坏人心神。他循声溯源,辨识出这声音是一个高瘦的轮廓很小心地发出的。壮伟的轮廓是史涓生,但高瘦的轮廓,他分辨不出来,因为叶欣和付愁两人,身形很像。
他想要提醒史涓生,摘下一片树叶,还未扔出去。便见史涓生已直立起身,他嵌在原地的黑暗里,似在屏气待那人走近,两个轮廓面对面地站立时,他听清楚史涓生惊讶地说话了,史涓生道:“是你……”
高瘦的轮廓道:“是我!”他在努力回忆这是谁的声音。
突然的扑哧声,很轻微的传来,如同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的声音不被察觉,高瘦的轮廓将手高举,将一柄短剑刺向了史涓生的胸口。这个动作幅度不大,力量却不小,史涓生活不了了。
史涓生握住剑刃,他感到心脏快要爆裂。憋气道:“为什么?”史涓生问的问题和他一样,面前这个人跟那帮人有多大的仇?
高瘦的轮廓道:“为什么,这要问你自己。”
史涓生道:“我并不知道……”
高瘦的轮廓道:“我找了好多机会,今天我不会错过。”
史涓生道:“我说我发现了凶手,又说分头行动,就是给你杀我的时间,现在你来了。”
高瘦的轮廓道:“哦?你早就怀疑我了。”
史涓生道:“当你用左手接住水袋的时候。”
高瘦的轮廓笑道:“就因为这个?”
史涓生道:“你惯用右手,却在受到袭击时用左手抵挡,这么刻意隐藏,一定有秘密。”
高瘦的轮廓道:“杀你,就是我的秘密。”
史涓生道:“不,不止是这个。白思对我说的那两个字,是‘□□’,你非法拥有那么多□□,就为了炸死那帮人,你隐藏得太深。”
高瘦的轮廓笑道:“白思的死,算他倒霉。然而我对□□没有一点兴趣,那帮人的生死跟我毫无关系。我只要你死,你二十年前干的好事,今日到了报应的时候了。”
史涓生道:“二十年前?这么说,你不是……你是……”
高瘦的轮廓笑道:“是的,我是假的,你也是假的,这个名字,你该还给我爹了!”
史涓生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瘦的轮廓道:“史涓生。”
史涓生叹道:“原来,如此。你跟你父亲取一样的名字,当一名六扇门捕快,就是为了向我复仇。杀了你的父亲,我日夜不安,我知道,当年我做的孽,终有一天会还的。”
高瘦的轮廓道:“二十年前一名无恶不作的土匪,杀死一个兢兢业业的六扇门捕头,盗用他的身份,剽窃他的荣誉,刮下他的脸皮做□□,然后摇身一变,自己成了受人尊敬的捕头。我原想揭穿你,没想到你们六扇门内部却沆瀣一气,只要有钱,邓老总管那位置他都可以笑嘻嘻地让给你。我只有杀死你,才能为父报仇。”
史涓生道:“我早就知道我错了,我一直在赎罪,用你父亲的身份,守护他热爱的一切。既然这样,来吧,刺进去,为你的父亲报仇。”
他见高瘦的轮廓使了很大力,将一整根短剑只留剑柄狠插入史涓生的心脏,史涓生没有叫一声,疼痛之花无言地怒放。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暗暗作痛,不仅因为那把刀似乎也插进自己胸膛,还因为这一次他猜错了。
史涓生虽然姓史,但不是玉山史派后人。他不是凶手,实际上,他还一心想捉住凶手。假的史涓生杀了真的史涓生顶替他成为捕头,二十年,或许他早已忘记自己曾经的土匪身份,这二十年来的作为,倒还称得上一个忠诚务实的六扇门捕头头衔。
他竟有点惋惜这个假冒的史涓生的死,假冒的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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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生在真的史涓生的面前倒下,如同一块石碑砸得身下乱石咕噜响。真的史涓生用刀将假冒的史涓生的脸皮撕下,一刀一刀插假冒的史涓生的脸,直到将脸剁成一滩血泥,复仇之花无言地怒放。
他看得也久了,悄动身体,袖中的扇子竟落下去,他伸手去接,掌扇接触时轻如鱼儿吐泡泡。
但真正的史涓生似乎察觉到了,他跨出大步,尽力向前跑。他忙要追上去,还未起步,真正的史涓生便僵硬在黑夜里,坚硬的锐器与坚硬的头骨相撞时的脆响惊住他握扇的手,真正的史涓生向后弯着腰,痛苦地□□一声,身体径直砸向地面。
与此同时,夜空忽然被林中刺耳的惨叫撕破了。
好寂静的夜。
在某一瞬间他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他等呼吸与心跳都平和些,但他发现平和不了,林子那头已经人声鼎沸,只在争吵,没有打斗。他想去下不进去雨的林子里看看,但他始终注视着前方,他的注意力在一个细微的娇啼声的源头,他能听到闷哼,同他掐住她的脖子时的一样,他承认他有点着急了。
林中的嘈杂声渐渐弱了下去,但很快又高涨起来。他听见有人在骂:“无耻!”
一男一女从深深的夜幕走到相对较浅的夜幕,男的拿着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走到他的面前。
他道:“我现在知道,玉山史派的后人,不一定要姓‘史’。”
戴着女人微笑面孔面具的男人道:“你很聪明,吴二公子。”
他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戴着面具的人道:“每个人都该死。”
他道:“没有人该死。”
戴着面具的人道:“樵夫阻止我夺刀,捕快们敲诈平民,白思发现我的秘密,如何不该死?”
他道:“那些江湖人士呢?这个捕快呢?还有,这个女人。”
戴着面具的人道:“侠以武犯禁,京城的治安就是被这帮江湖人士搞乱的。何况他们大多数人,并不能称为侠,反而可以称为虚伪的小人。这个捕快?史涓生还算条汉子,对我还算照顾,这个捕快杀了史涓生,我就替他报仇咯。吴二公子你,恰巧你看见了我夺刀,这可就不能怪我不敬了。至于这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道:“你很痛恨尸位素餐和扰乱秩序的人,所以陷害我,并不全是你的本意,所以你编了童谣引他们来,要将那帮人全部杀死。”
戴着面具的人道:“没错。”
他道:“如果说江湖是人的躯体,杀了这帮人,你连筋骨都没碰到,如你所见,林中这帮人,最多算可以留也可以剪掉的指甲。而且就算江湖人士不再,江湖永远存在,你永远杀死不了。”
戴着面具的人道:“我要杀鸡儆猴。”
他道:“你有多恨这帮人!”
戴着面具的人道:“非常恨。”
他道:“你要用□□炸死他们?”
戴着面具的人道:“应该说,是包括□□”
他道:“你还有其他的方法。”
戴着面具的人道:“今晚,谁也活不了。今晚将是一场死亡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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