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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国舅的太师路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澹博雅

    “可知田代先生现在何处?在下受其大恩,正要当面致谢。”

    “施主言重,救人本就是佛门分内之事。这个时辰,田代先生想必正在雨花斋附近施诊,施主沿此石阶而下,看见屋舍便是雨花斋。”

    “多谢。”

    雨花斋前。

    田代送走最后一位来治病的百姓,刚转身,便有一人对着自己深深一礼。

    “徐穆蒙先生搭救,感激莫明,先生在上,请受穆一拜。”

    “施主快快请起。”

    “田代所做,不过是本分之事。且并不是不求回报,施主实在不必如此。”

    “听闻雨花斋的素面乃是京中一绝,诚邀先生赏光,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自然自然。”

    两人对坐。

    徐穆先起个话头。

    “先生可是姓田?方才徐某询问寺中僧人,僧人一时倒没有想起来。”

    田代浅笑,“在下姓田代,此姓实在稀少,故在外都以‘田某’自称。”

    “哦?不知先生祖籍何处?”

    田代眼神忽变,“田代乃倭国人士。”

    倭国?

    徐穆忽惊,思及明朝倭国之乱,不由试探道,“若在下所言不虚,田代先生国内正逢战乱?”

    田代光眼中现出一抹痛色,“正是。故国战乱,已有二十余年。”

    轻轻拭去眼中清泪,“施主勿怪。观施主年岁尚轻,却对故国有所知晓,实在令田代心中宽慰。”

    徐穆笑对,“自我朝太宗皇帝赐王印,不过百年,虽倭国战乱不断,但边境贸易却是不少,且……”

    徐穆顿了顿,说道,“倭国国内流亡海外的浪人,也着实让我朝水师,很是头疼。不知先生如何抵达国朝,国中可还有亲眷?”

    田代苦笑,“田某家中原是国中一大名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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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名战败后,家父散尽家财,才托得来往的商船将我及忠仆带入两国市货地,多年后,仆人死去,田某为好生安葬他,去江南一大户人家做仆役,后主人家蒙难,流落街头时,蒙寒山寺住持搭救,教授医术,如今已有十载矣。国内是否还有家人,却是不知了。”

    眼见对方伤感不已,徐穆也不好多说,唏嘘之后,便没有多问。

    送走田代光,望着漂浮在碗中的隐约倒影,徐穆心中隐隐有些气闷。

    此身年方十三,尚未弱冠,纵然有半个国舅的名分,官位却是难以短时间攀升。翰林按例,除非帝王提拔,多是要等九年任期满后,才会升职。

    内阁三阁老,除刘健适逢英宗与宪宗政权交接,五年便升修撰外,均是九年期满升职。

    加之此身年岁太轻,若是接连升职,哪怕挑不出差错,也会惹朝堂不满。

    人微言轻,竟只有往寺庙求佛的份!

    回家路上,眼见长街上忽然热闹起来,徐穆很是奇怪。

    寻上一茶铺,点上春饼,长春面,唤来送茶的伙计,问道:“小哥,日间城内还少有人烟,怎么现在就这番热闹?”

    “嗨!客官不知?皇太子病情转好,城门已贴告示,四门开放,以示同庆。”

    “果真?”

    待伙计送来面点,桌上只剩几枚孤零零的铜钱,再无人影。

    一路奔回家中,回到卧室,徐穆粗声道:“不知赵总旗,张总旗可在?徐某有要事相商。”

    未几,一人闪出。

    徐穆凝神一看,是张载。

    张载一贯面无表情,徐穆满肚子打好的腹稿也有些难说出口。

    “徐编修有何事?”

    徐穆迟疑片刻,还是抱着希望问道:“听闻太子殿下病情转好?”

    “正是。”

    “具体,大约还需多长时间病愈?”

    “不知。”

    “是不能告知,还是不知?”

    张载微顿,“不知。”

    “那在下想请张总旗送书信一封,递交牟指挥使,不知可行?”

    张载眼神微变。

    旋即无波,“可。”

    “有劳。”

    待徐穆书写完毕,张载携信前往北镇抚司。

    路上,到底不放心。

    拆开信件。

    眼见末尾那一排明晃晃的“徐某为皇后义弟,夙夜忧心皇后娘娘及太子殿下安危,万望牟指挥使念及舅甥情重,将太子殿下如今的病况告知张总旗,穆不胜感激。有张总旗与赵总旗在,穆绝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半字,万望指挥使成全”的字样,终于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位徐编修绝对堪称国朝开立以来,胆大的第一人!明知家有锦衣卫,居然以此来“证明”自己绝不会泄露情报。更有甚者,在无法获知消息的情况下,居然直接给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递信询问!!

    真真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如果自己真将这封书信递上去,不知会不会在指挥暴怒之下,脱一层皮!

    思来想去,张大总旗表示:未免误伤,自己还是找个相熟的兄弟问问吧。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一月后。

    朱厚照一睁开眼,便看见自己的父皇守在自己面前。

    弘治帝欣喜不已,命身边中官,“快,把吃食端上来。”

    苗永亲自端着一碗温热的稀粥上前。

    “陛下,让老奴伺候太子殿下用膳吧。”

    皇帝挥手,苗永上前,待宫女将朱厚照扶起,先接过宫女递上的湿帕,沾湿了朱厚照的嘴唇后,才用特制的小汤匙将稀粥送到朱厚照唇边。

    眼见朱厚照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弘治帝转,弘治帝爱怜地抚着朱厚照脑袋上稀疏的头发,柔声道:“照儿放心,父皇就在这儿陪你,哪儿也不去。”

    三勺下肚,朱厚照渐渐觉得有了力气。

    支吾道:“母……母后呢?”

    弘治帝听不真切,还是苗永猜出其意。

    “殿下是问皇后娘娘么?”

    朱厚照点头。

    弘治帝闻言笑道,“你呀,生了一场病,你母后可累坏了,在坤宁宫正殿歇着呢,等你用完饭,父皇就带你去,好不好?”

    朱厚照点了点头,又忽然更快地摇了摇头。

    弘治帝与苗永面面相觑。

    “照儿,你想说什么?”

    “母后太累了,要……好好歇息。”

    本是面色红润,脸上带着婴儿肥的胖乎乎的雪娃娃,一病之后,曾经圆润的脸也瘦得没了肉感。

    脸色惨白,说话也没了精神,却还记挂着母亲的身体。

    弘治帝不知怎的,眼眶微红。

    “好,等照儿好了,父皇再让你去见你母后。”

    一碗粥下肚,苗永扶朱厚照坐在床上,让父子二人叙话。

    朱厚照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弘治帝。

    弘治帝见到这久违的小表情,表面有些嫌弃,心中却松快许多。

    “说吧,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朱厚照羞羞脸,支支吾吾地开口,“儿臣想病好了,去穆舅舅家玩儿。”

    “哦?”

    弘治帝撇撇嘴,“你倒孝顺,次次往徐穆身边跑。可知寿宁侯…”

    提及张鹤龄,弘治帝不禁面露厌恶。

    眼见苗永拼命朝自己递眼神,才按捺下心头的不快,接着道:“建昌伯才是你亲舅舅,徐穆只能算半个自家人?怎么就没想起来,到他们家玩儿?”

    眼神微凝,苗永站在一旁不出声。

    朱厚照听了,昂昂小下巴,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这能一样么。”

    复道,“穆舅舅什么都懂。可是,张家舅舅嘛……”

    朱厚照煞有其事地摇头晃脑,“兰欣,寿宁侯、建昌伯最近闯祸了没?”

    “回娘娘,建昌伯无事,只是奴婢听说昨日寿宁侯去酒馆吃饭,忘了付饭钱。”

    “忘了!哼,一天到晚就知道丢人现眼!本宫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成器的兄弟!他若有穆穆半分好,本宫也哪用得着这样费神!家门不幸啊!唉!”

    苗永偷偷低下头去,抿着嘴笑。

    弘治帝眼含笑意,“你这小子。居然偷听您母后说话。”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儿臣明明是站在窗边听到的。再说,隔三差五,母后都要问一遍,儿臣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呀!”

    弘治帝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稚童柔软的鼻尖,朱厚照顿时眼眶发红。

    捂着口鼻,说什么不让弘治帝再碰。

    弘治帝摇摇头,“不会用典,还在父皇这儿卖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这样用的么?”

    “儿臣出宫时,曾看见一处甚是华丽的酒楼,但大白天却关着门。儿臣便问穆舅舅,‘此处为何白日不迎客?’穆舅舅便告诉孩儿,‘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殿下,我们还是尽快走吧。免得被此家主人听见。本就经营不善,最怕旁人言语,若是派人来赶,便是我们自讨没趣了。’”

    弘治帝很是稀奇,“这家酒楼叫什么名字?”

    “醉仙阁。”

    苗永面露古怪,忽然气血上涌。

    朱厚照瞧见,连忙推了推弘治帝胳膊,“父皇,快看,苗大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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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病了?”

    弘治帝偏头去瞧,苗永连忙掩袖咳了咳,告罪退出殿门。

    门外守着的小黄门连忙迎上来,谄媚笑道:“公公,有何吩咐?”

    苗永悠悠瞥他一眼,“不该问的事别多问,知道太多没好处。做奴婢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本分,明白没?”

    小黄门顿时流露愧色,连连应诺。

    苗永想起刚才的对话,不由摇头失笑。

    妓院门前,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嗯,有理,甚是有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接到张载臭着脸说着太子殿下一月后便可大安的喜讯,一夜未合眼的徐穆喝下丫头递上的三大杯浓茶,精神抖擞地入宫当值了。

    当值结束。

    出翰林院的路上。

    正遇上罗钦顺,同行另有一名与其年岁相当,一身青袍的青年。

    罗钦顺介绍道:“这位乃鸿胪寺左寺丞马承马大人。”

    从六品。

    徐穆脑海中蹦出这几个字眼,脑筋未转过来,身体已自主“工作”。

    “下官徐穆,见过马寺丞。”

    做官时间不长,徐穆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花七天时间,将明朝的整个官僚体系背得滚瓜烂熟。

    起初,做梦都在嘀咕。

    一日,徐天偶然听见,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震动。

    一心认为是自身办事不力,连累自己做梦都为这等小事烦心。

    为给自己解忧,让自己写下一张单子。

    请管家,一字一字地教。

    每日用饭时,给自己重复一遍。

    果然事半功倍。

    马承微笑摆手,“本官与允升乃是同乡,两家又是世交。徐编修乃是允升好友,便是自家人,不用多礼。日后若有事请本官帮忙,尽管开口。”

    徐穆正要含笑答谢,忽然眼前闪过田代那张脸,不由转过心思。

    “马寺丞好意,穆感激不尽。倒正有事相询,不知寺丞何日得闲?”

    “哦?”

    马承微挑眉梢,与罗钦顺对视一眼。

    罗钦顺笑道:“顺和兄今日可有要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入徐府,听听咱们这位编修大人有何急事?”

    瞥见罗钦顺眼中的戏谑之色,徐穆才觉鲁莽。

    却睁着一双极是“犯规”的灵动双眸,小鹿乱撞一般,眼巴巴地盯着马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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