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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正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顽太
    算了,天无绝人之路。

    她把毛巾搭在脸上,就像姜鹤远说的,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

    尹蔓翻来覆去没睡好,早上七点多就醒了,昨天姜鹤远提过酒店有免费的自助早餐,她坐在餐厅里一通胡吃海塞,还顺了两个水果,打算撑到下午。自己如今是个入不敷出的状态,来到云市事事都要用钱,能省就省点。

    姜鹤远教学任务不重,他的科研和项目早过了业绩指标,一周也不过四节,其中的选修还是自己申请的。今天上午排了一节大课,他昨晚没休息好,讲得嗓子发干,下课正好去吃饭,刚在教职食堂里坐下,就收到尹蔓的消息:“姜教授,在忙吗?”

    姜鹤远打过去:“怎么了?”

    “可能得拜托您帮个忙了。”尹蔓不好意思地说。

    一个小时后,姜鹤远在酒店门口接到尹蔓。

    她东拉西扯半天,然后支支吾吾地朝他借身份证办电话卡。

    姜鹤远问:“你的身份证呢?”难怪她不坐动车。

    尹蔓面不改色:“忘带了。”

    姜鹤远手搭在方向盘上:“说实话。”

    她察言观色,含糊道:“……被扣下了。”尹蔓不敢告诉姜鹤远,闪烁其词地说,“做我们这行,你懂的。”

    姜鹤远奇异地看着她:“我怎么会懂?”

    “……”

    他身上还有一堆事,没时间和她扯淡,带着她迅速去移动厅里办了张新卡,存下她的新号,又加了微信,走前约好和尹蔓下午吃饭,给她接风。

    “没事,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她站在车外,客气地把脑袋卡进车窗。

    姜鹤远无语地推开她的头,扬长而去。

    以前的卡决计不能再用,新的号码尹蔓谁也不打算讲。她办完卡回到酒店,去前台一打听,听说这套间一晚上两千多,吓了一跳,忙不迭在网上查了查离姜鹤远家最近的招待所,将东西收拾好风风火火地搬走了。

    招待所的屋子光秃秃的,一贫如洗,床单泛黄,和酒店自然比不了,好在她也不在乎,打开58同城开始找房子。尹蔓记下一些价位相对合适的房源,和中介约好明天看房,等全部联络完毕,往外一看,已是暮色沉沉,华灯初上。

    电话响起,姜鹤远道:“我在酒店门口,你下来吧。”

    尹蔓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他,连忙报了招待所的名字,距离不远,五分钟就到了,姜鹤远站在门前,抬头看着上面陈旧熏黑的招牌。

    “帅哥,住店啊。一个人?”老板是个胖女人,坐在前台边嗑瓜子儿边大声招呼他。

    姜鹤远见那瓜子皮宛如暗器直直地朝他呸来,撒得到处都是,后退了一步:“等人。”

    “哦。”老板娘意味深长地打量他。

    这家招待所的大厅——姑且算作大厅,头顶上方一根刺眼的白炽灯管,将那连着天花板的蜘蛛网照得分明,墙壁上粘附着多年沉积的油污,左侧放着暗红沙发,布都被坐成了光面,只能从靠墙的那一点布褶缝隙看出它原本鲜艳的颜色,一个男的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头发太久没洗,刘海都腻成了绺儿。

    尹蔓从狭窄楼梯上跑下来,那男的听见脚步声,目光赤/裸/裸地在她身上梭巡,吹了声油腔滑调的口哨。

    她懒得理这种人,径直跑到姜鹤远跟前:“姜教授。”

    男人的眼神与姜鹤远对峙片刻,悻悻收回了目光。

    姜鹤远皱眉问道:“怎么跑来这种地方?”

    尹蔓故作轻松:“你之前帮我定的酒店太贵了,我住不起。而且我在找房子,这儿也住不了多久。”

    他语气不善:“我让你付钱了吗?”

    尹蔓却误会了,赶紧打开包:“前台说你定了三天,这是退的房钱,还有昨晚的……”

    姜鹤远止住她的动作:“上车再说。”

    一上了车尹蔓就迫不及待要把钱还给他,生怕欠了他一丝一毫的人情。姜鹤远面沉如水:“你不用这样。”

    “不行,我本来就很……”

    “听好,尹蔓,”他淡淡道,“你既然因为我的承诺来到这里,那我就有照顾你的义务。我自愿做的事情,不需要你感激。”

    说完他又补充:“放轻松。”

    尹蔓听见姜鹤远叫自己的名字,感觉怪怪的,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说白了就一句话:钱用不着你还了,不要有心理负担。

    文化人讲话真是够拐弯抹角的,她没和他争,打算等等趁他不注意把钱塞进椅缝里。

    姜鹤远带她去的是一家看上去挺小众的私房餐厅,推开木门进去,环境僻静,曲径通幽,小路两旁有伫立的假山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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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潺潺流水,兰草遍地,恬淡宜人。

    他们露天而坐,桌上点着一盏中式的陶瓷小灯,晚风拂面,沁人心脾。

    等上菜的间隙,姜鹤远问道:“说说吧,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是亲眼见过她一晚上能赚多少钱的,怎么也不至于到住不起酒店的地步,大半夜的跑来云市,睡醒头一件事就忙着去办电话卡,整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合常理。

    尹蔓见逃不过,略一思忖:“是这样的,我觉得……”

    姜鹤远一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又要开始了,再次打断她:“说实话。”

    “……”

    第一道菜上了,豉汁蒸排骨。

    尹蔓中午没吃饭,早就饿得不行,暗暗咽了咽口水,心不在焉地说:“我打算找个房子住着,然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我没问你准备做什么。”姜鹤远不和她绕圈子,“为什么来云市?”

    第二道菜上了,鲍汁焖竹笙。

    尹蔓呆呆地看着鲍肉,眼睛都在放光:“我得赚钱。”

    姜鹤远蹙眉:“我以为你是来读书的。”

    她憋了半天:“啊……”

    第三道菜上了,芝士牛油焗海虾。

    姜鹤远见她一副消极应对的模样,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尹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咱们能不能吃完饭再审?”

    说完,她的肚子配合地“咕”了长长一声,端得是千转百回,缠绵悱恻,隔着肚皮都能听到那委屈的控诉。

    姜鹤远:“……”

    尹蔓全程只顾闷头吃饭不说话,他问的话她一句也答不上来,昭市里一堆烂账,来这儿本来就是为了避开邵江,关键又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告诉姜鹤远,生活朝不保夕的,那么多事没处理完,哪有什么心思去读书。

    她吃得大快朵颐,旁边突然响起惊喜的声音:“姜教授?”

    两人同时往上看去,面前的女人一身束腰风衣,亭亭而立,竟是之前和他相过亲的关思媛。

    第38章

    关思媛和姜鹤远自醉生一别后就再没见过面,她给他发过两次消息,见姜鹤远没回,就识趣地不打扰了,现下见到他很是意外:“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

    姜鹤远:“朋友开的餐厅,来捧捧场。”

    关思媛更是惊讶:“吴轩吗?”

    见他颔首,她感叹道:“不会吧,他也是我朋友,世界真小。”

    关思媛其实对他都没什么想法了,可是这么大个城市,这么多人,这么多个日子,偏偏因为互不相知的共同好友,两人如此奇妙地相遇,不是缘分是什么?

    她原以为他是同女伴一起,但见尹蔓一身学生打扮,扎着马尾,套着件宽大的运动卫衣,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怎么都不像和姜鹤远有暧昧的样子,犹豫着问道:“这是……”

    不怪她没认出来,任谁都不会将眼前清丽的少女与醉生里涂脂抹粉的伊乔联系起来。

    姜鹤远随口道:“远房亲戚。”

    关思媛听闻是他的亲戚,十分热情:“你好啊妹妹,我是姜教授的朋友。”

    尹蔓心想我不仅知道你是他的朋友,我还和你一起玩过游戏呢。她咬着筷子,腼腆地朝关思媛笑了笑:“姐姐好。”

    姜鹤远:“……”

    恰逢吴轩忙完出来招呼客人,他做了十年的报社主编,奈何厨艺太过精湛,近不惑之年,还是没能抵抗住厨房的诱惑,毅然辞职开了这家店,只接待老友与预约客,在云市颇有名气。关思媛叫住吴轩,他看见尹蔓有些疑惑,不容他问,她已懂事地叫了声:“叔叔好。”

    吴轩愣了下,姜鹤远一言难尽地介绍:“亲戚家小孩。”

    几人聊了一会儿,关思媛发现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居然有不少熟人,便主动约好改日自己做东,大家一起聚聚。姜鹤远见尹蔓在一旁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说两句就结束了话题:“到时候联系吧。”

    正好关思媛的同事叫她过去,她爽快地说:“成,那你这次可不能再爽约了。”临走还不忘与尹蔓维持好关系,“妹妹,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尹蔓朝她招手:“姐姐再见。”

    “真有礼貌。”关思媛表扬道。

    姜鹤远:“……”

    吴轩又与他寒暄了一阵,待到人都走后,两人继续一声不吭地吃饭,过了半晌,尹蔓突然小声说道:“好玩儿吧。”

    姜鹤远原本还很正经地抿着唇,她这一问,他的嘴角越扬越高,笑意止不住地从眼底传过来。尹蔓也乐了,她一乐姜鹤远更想笑,两人啼笑皆非,最后姜鹤远用手握拳掩饰性地遮住嘴唇,轻咳一声:“赶紧吃饭,蹬鼻子上脸。”

    尹蔓就没停下来过,摸摸肚子吃得差不多了,觑着姜鹤远的脸色,想着待会儿对于他的质问怎么混过去。她刚这么一想,姜鹤远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悠悠地说:“你好好编,编得不满意我今晚就送你回昭市。”

    变脸变得这么快,她讪讪望着他,揣测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不信?”姜鹤远拿出手机打电话,“现在就给你安排车。”

    尹蔓:“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我怎么说的?我说的话都有一个前提,你得……”

    “我得去读书。”尹蔓苦笑,“我知道。”

    她被他揭穿,本不愿谈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此刻也有些心累,不再去编些有的没的谎,掂量着说了实话:“我得罪了人,现在不能回昭市。”她坦白道,“我不敢告诉您,怕您觉得我是个累赘。您对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我也不想给您惹麻烦。”

    她都这么讲了,如果明智的话,他就不应该再问下去。

    不料姜鹤远道:“我从来不怕麻烦。”他气定神闲地夹起菜,“什么人?”

    “我不想说。”

    姜鹤远想了想:“那晚在醉生跟你求婚的人?”

    尹蔓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尹蔓岔开话题,“总之我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先生存下去,至于上学,”她搅搅碗里的饭,“先不说我根本交不起学费……别,您别说帮我交,欠钱的滋味我受够了,不想再多背一份债。”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和生存比起来,学习于她而言早已不那么重要。尹蔓不想依附于任何人,她这么多年比谁都能理解“做人得有底气”这句话,连自立都困难,谈什么更高层次的追求?

    姜鹤远:“假设你说的有道理,但没有高中文凭,没有身份证,你初中毕业证应该也没带吧,你觉得在云市能做些什么?还是去办个假的?”

    尹蔓不敢说自己的确在网上查了怎么办假/证,就是要做仿真的得花不少钱,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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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迷人眼,一碰机器就露陷,要全真的没有关系还做不了,她正在纠结中。

    她心里门儿清,嘴上却虚张声势:“我有手有脚,什么不能做,世界上那么多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又不是只有你们那一行才是有价值的。”

    姜鹤远没有辩驳,只是不急不缓道:“考个大学吧。”

    考大学。

    这个词离她过于遥远,尹蔓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姜鹤远和她提到读书时,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当他说出“考大学”三个字,仿佛一下把“读书”这个抽象的词具体化了,变成了看得见的未来。一瞬间甚至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坐在餐桌前一边擀面一边笑眯眯地问她:“囡囡以后想读北大还是清华啊?”

    她认真地写着作业,闻言迷茫地想了半天:“我哪儿也不读,我就读离外婆最近的。”

    “囡囡真乖。”外婆喜笑颜开,抱住她左亲右亲,捏住她的小鼻子,“我们小蔓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到时候让外婆享福都享不完。”

    尹蔓又想起高中的时候,她读最好的尖子班,那次考了年级第一,把第二名甩出几十分。李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眉眼里全是自豪与疼爱,但是嘴上还是很严肃:“别看这次考得不错就骄傲了,骄兵必败,这个成绩很好,一定要稳住,知不知道?”

    其它班的老师凑过来羡慕地说:“李老师,你们班苏忆初又是第一啊。”

    李悠云矜持地点头,却忍不住炫耀:“难得遇见这么聪明又肯学的孩子。”她笑道,“这个成绩保持下去,说不定明年我们学校又能出个省状元。”

    虽然是玩笑话,可是那语气里的期盼不是没有的。

    再后来,“大学”这玩意儿就与她渐行渐远了。

    尹蔓缄默不语,几分钟后,说出的话却风马牛不相及:“我明天约了中介,得去找房子先落脚。万一定下了可能还得借您身份证帮我签个合同。”

    “几点?”姜鹤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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