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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正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顽太

    她缩在床角,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对不起,尹蔓。”他说。

    她装听不见。

    姜鹤远只能对着她的后脑勺自言自语:“睡了?”

    “……”

    他从没这么死皮赖脸过,尴尬道:“过来吧。”

    她依旧不动如山。

    他轻手轻脚地给她掖好被子:“晚安。”

    姜鹤远不再与她搭话,仿佛今晚就要在此坦然睡下了,尹蔓语气很冲地问:“你来做什么?”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一笑:“你不想我进来?”

    “不想。”

    “那为什么不锁门?”

    尹蔓顿时语塞,说道:“我忘了不行么?”

    他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把她连着被子裹住,亲了亲她的头发:“宝贝,谢谢。”

    尹蔓怒道:“姜鹤远,我是真的忘了!”

    他揉揉她的脑袋:“我知道。”

    “我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

    他们的身体在一个又一个夜里,早就条件反射地为对方契合成最适合睡觉的姿势,他将她妥帖地安放在怀中,无论如何,他感谢她的包容。

    也谢谢她忘了。

    *

    姜鹤远找到尹蔓,心里踏实下来,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应付姜父的提审。

    书房内,姜父、赵青竹与他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双方各站一头,互相交锋。赵青竹问道:“你带回家的姑娘,和骚扰如如的那个地痞流氓认识?”

    姜鹤远:“您都知道了。”

    短短几天,姜父已掌握了尹蔓的所有资料,包括自己儿子为了这个女人对邵江的数次打压,他是什么秉性做父母的最清楚,这种事情前所未有,姜父厉声喝道:“你倒是瞒着我们做了不少好事。”

    姜鹤远:“谈恋爱而已,也谈不上瞒不瞒您。”

    赵青竹这次旗帜鲜明地反对他:“鹤远,你过界了。”

    你过界了。

    他家教甚严,这句话从小听到大,但凡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马上就会有人来提醒他:你过界了。

    “你不能张扬。”

    “你必须低调。”

    “你走出去,就是代表姜家的脸面。”

    “姜鹤远,你需要收敛自己的情绪。”

    他也曾羡慕原皓的肆无忌惮,明里暗里地反叛过,然而少年时唯一一次出格造成的严重后果,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教训,至此,姜鹤远将自己装进谨严的框架里,成长为父母最理想的模版。

    他说道:“我有没有过界我很清楚。”

    赵青竹:“鹤远,我不认为你清楚,你清楚的话,不会觉得我们能接纳一个陪酒小姐做你的妻子。”

    姜父附道:“他当然不觉得,狸猫换太子,只有他能想出来!”

    把情敌拉来为他作掩护,哄得人信以为真,他这个儿子手段当真了得。

    “能想出来,证明这个办法可行。”姜鹤远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是我的父母,对我有生养之恩,我自然会尊重你们的意见,但不代表我选择伴侣也需要作公务报备。”

    姜父一听就上火,赵青竹止住姜父到嘴边的话,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但是作为父母,我们希望你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包括你选择的妻子。鹤远,你诚实的回答我,假设你今天站在我们这个位置,你难道会允许你的孩子娶一个陪酒小姐?”

    即使那个女孩再合她眼缘,身家不清白,她也绝不接受。

    姜鹤远平直地驳道:“这不是允不允许的问题,是能不能够,我不会把亲情变为要挟子女的筹码。”

    “但是人从来不是只为自己而活。”赵青竹说,“我们不说对姜家声誉的影响,你就这么确定她是真心爱你这个人,不为在你身上获取任何利益?”

    楚母的话历历在耳,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连带着她的朋友,将姜家上下搅得鸡犬不宁,赵青竹越想越觉得他们居心叵测,要说没有目的,那未免太巧了。

    “我确定。”姜鹤远态度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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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冥顽不宁,赵青竹情绪不由激动:“可是我不确定,我更舍不得!”

    “我舍不得我的儿子被人嘲讽,舍不得有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舍不得你如何优秀成功,当别人提起你时,只会取笑你娶了一个这样的人!”

    这番话在耳边振聋发聩,赵青竹近年来修身养性,脾气趋于温和,她是想好好和儿子交流的,然而一涉及到他至关重要的婚姻大事,担忧终究是爆发了。他们沉肃地对峙,书房内一时无人应话,随后,姜鹤远缓步走上前,背微微躬起,坚定地对赵青竹说:“我明白您在担心什么。”

    “但我是一个成年人,在我做下决定时,我就有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

    姜父话语铿锵有力:“可是如果你要娶她,她就不止是你的妻子,更是姜家的儿媳妇,你能承受的后果,我们未必承受!”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姜鹤远面向姜父,忽然道,“爸,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影响最深的一句话?”

    姜父不答,似乎在思考他打什么主意。

    他微不可见地笑了笑:“您说,‘姜鹤远,我对你非常失望。’”

    姜鹤远小时候一年只能见到父亲几次,赵青竹教育再严格始终是个女人,姜父担心儿子长期被母亲带着会把他宠坏,加之周围人对他全是赞美之词,因此每次回家,但凡他做错一点事,久未逢面的姜父便会严苛地批评他:“姜鹤远,我对你非常失望。”

    姜父一滞,说道:“我那是敲打你,怕你骄傲自满,忘了自己是谁。”

    姜鹤远不置评价:“总之,我最初很想您回来,到后来就不想了。”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渴望得到父亲的肯定,最后总算认清现实,无论他再怎么出类拔萃,别人再怎么表扬他,在父亲眼里,他还是一无是处,永远达不到他的标准。

    遑论他惹出那样的事端,为了弥补过错,他将自己扳得板板正正,心甘情愿地修剪掉那些多余的枝叶,就是不愿再面对姜父失望的目光。

    赵青竹:“鹤远,你要理解你父亲,他也是不得已……”

    “别说了,”姜父道,“你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们就事论事,过去的事与眼下无关。”

    “我就是在谈眼下的事,”这些话姜鹤远积攒多年,父亲在年少的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掌权者,因为不被认可带来的沮丧曾让他难以启齿,那时他心智尚未成熟,“自我”长年在别人的奉承与权威的否定中失衡,成为他青春期一切叛逆的源头。

    “我希望能让你们满意,遵从你们的想法,担起维护姜家的责任,”姜鹤远心平气和地说,“就算这种责任是以压抑个性为代价,我也悉数接受。但家庭是共同面对,没有一味单方面的妥协。”

    他一字一顿道:“爸,妈,这么多年,这一次,该轮到你们了。”

    鸦雀无声。

    赵青竹怔住,她这个儿子总是这样,聪明,人人见了都会赞上一句分寸得当,平日极少让人操心,然而一旦生事,便总是猝不及防的一击。她早已将姜鹤远多年的稳重自持当作理所当然,竟忽视了他曾是个多么倨傲狂妄的孩子。

    迟来的愧疚乍然而生,赵青竹只听他说道:“如果您舍不得我被人议论,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我站在一起。”

    “我自己的感情,交给我自己做主,我希望能拥有选择的权利,也为自己痛快活上一回。”

    姜鹤远性格内敛,难能当着父母的面表露过于强烈的情感,这样称得上“矫情”的宣言不似从他嘴里说出。姜父喜怒不形于色,没有表态,看不出在想什么。

    赵青竹略显踌躇:“鹤远,如果我和你父亲真的铁了心做你感情的主,你不会有机会带着那个姑娘回来。只是,”她说,“你就非她不可?”

    这世间比之出色的女孩数不胜数,她的儿子栽培至此,值得更好的。

    “我不是非她不可。”

    赵青竹松了口气,然而姜鹤远接道:“但起码我目前没有和其它人恋爱的兴趣,只要你们不

    介意我也许十年后都没有这种兴趣。”

    姜父不怒自威:“你威胁我们?”

    “您误会了,”姜鹤远说,“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他不相信人生在世,会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就算今天尹蔓与他分手,生活依然维持着它既定的程序,只是人往高处走,一旦尝到了生活的甜头,没有谁希望回到过去。

    赵青竹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执着,费解道:“她究竟哪里好?”

    他爱尹蔓,他欣赏她的坚韧,怜惜她的苦处,她蓬勃的生机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真实,磁场何其神奇,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他偏偏只能汲取她的能量,修复他的缺陷。

    这些隐秘的心思不必与人说,姜鹤远只道:“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不确定姜父是否知晓了所有的内情,姜鹤远将尹蔓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过程朝他们详细道来,她的经历沾染上他的情感,与冷冰冰的文字报告不同,赵青竹仿若听书一般,对这个年轻女孩所遭遇的曲折人生倍感诧异,不过即使动了些恻隐之心,她仍有诸多疑虑,一个背景复杂的女孩,怎么能做到心思单纯?

    赵青竹犹疑:“鹤远,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你怎么肯定这不是她的一面之词?”

    他嘴里所说的故事,与楚母告诉她的截然相反。

    “您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她的儿子叫过来,您亲自听一听楚央的说法。”

    要是真叫过来那反而说不清了,赵青竹征询姜父的意见,姜父略一沉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在夜总会里工作,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那就让它变成不是事实。”姜鹤远说,“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大家都认为这件事不是真的,那它就不是真的。至于其它人,只要我们不承认,他们又能说什么?况且我的私事没有任何理由跟无关人士汇报。”

    姜父:“所以你打算让全家人为你打掩护,你知不知道她一旦进了我们家,今后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我知道。”尹蔓其它不说,撒谎的本领倒是一流,姜鹤远胸有成竹,“如果她连您的审问都经得住,就能经得起任何人的质疑。”

    这个隐晦的马屁拍得姜父十分受用,他积威甚重,少有晚辈能在他的拷问下面不改色地说谎,尹蔓是其中一个。不仅如此,还能坦坦荡荡地直视他,小小年纪,不知该喜她胆量过人,还是忧她心机太重。

    赵青竹考虑:“鹤远,她的身世的确可怜,但人是有阶层的,你们生活差距太大,现在仅凭着激情支撑,等激情过后,会产生很多不合适。”

    姜鹤远果决道:“如果她达不到这个阶层,我就让她达到。”

    他与尹蔓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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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磨合这种不合适,不管磨合结果如何,最终解决问题的人也应该是他自己。

    姜鹤远心意已决,对她说的话油盐不进,赵青竹终于有所让步:“如果你们非要走下去,她必须和过去斩断一切联系。”

    他要让全家人帮他遮掩,给她塑造出一个新身份,这个女孩绝不能再与先前认识的地痞流氓们接触。

    这不止是他母亲的想法,在与尹蔓吵架前,姜鹤远也有此意。或许大宛几人早就看出了这个苗头,假如尹蔓要和他长久的交往,他迟早会让她这样做,不怪他们会那么讨厌他。

    但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拥有的东西太多,所以许多事不值一提,而尹蔓拥有的又太少,少到有个人对她好一分,她都视若珍宝。她没有家,将那几个朋友死心塌地的当作家人,若他以一己私心,逼迫尹蔓在她的朋友与他之间做出选择,只会将他们的关系推入更糟的境地。

    姜鹤远:“我没有资格替她下决定。”

    赵青竹怫然:“如果她还和以前的人来往,后患无穷。”

    “一切后患我来处理。”

    “万一你处理不了呢?”

    姜鹤远默道:“如果我连这种事都处理不了,那也不配再提自由。”

    谈话再度进入僵局,双方互不妥协。

    半晌后,姜父发话:“你先回去。”

    “好。”姜鹤远颔首,走到一半又停下来,“爸,还有几天过年了。去年我当着大家的面承诺,今年过年把人带回来。”

    姜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问他:“难道我们不同意,你就不回来了?”

    姜鹤远默认。

    他曾经答应过尹蔓,今年陪她一起过。

    “成何体统!”姜父怒斥,他最注重过年,众所周知姜鹤远明明在国内,过年却不回家,不知会引起多少人议论纷纷。

    姜鹤远心知他们已有动摇,不慌不忙地说:“我没说不回来,只是决定权在您手中。”

    两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眼见姜父又要发怒,姜鹤远恳切道:“我不强求你们接受她,但作为我的至亲之人,我只望你们不要反对。”

    说完,他关上房门,慢悠悠地走了。屋内姜父与赵青竹面面相觑,姜父骤然把桌一拍:“不反对和接受有什么区别?!这个臭小子!”

    第101章

    姜鹤远离开姜家别墅,给尹蔓发短信:“我现在去找韩舒娅。”

    他没等到她的回话,又去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这两天他们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尹蔓对他视若无睹。姜鹤远以城墙为榜样,厚起脸皮几次尝试与她沟通,想对她的情绪做一个确切的判断,进行逐个攻破,然而尹蔓就是不配合。姜鹤远很不喜欢这种情况,却也对此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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