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艾玛
擦完手,又找了块干净的角落折身印在曼珍的眼角上:“想哭就哭出来,没事,那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以后不要去找了。”
曼珍抓住他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哥哥出事的时间点实在是太凑巧了:“亦清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事情—跟你有关吗?”
吴敬颐折辱了苏亦清,伤害了苏亦清,按道理来讲,是个人都会反击回来。
亦清被她握住的手腕处,满是热热的湿汗,那是曼珍紧张地手心汗。
曼珍殷切紧张地锁住他的瞳孔,诚挚且专注,杏眼里缀着半透明的深棕色,烈时如烈酒纯时如河流,似乎时间已经凝结。
她太直白了,直白地令他羞愧。
苏亦清的心防越来越弱,忽而索然长叹一声:“是,跟我有关。”
所有的机关算尽,对象是吴敬颐,不是曼珍。
对曼珍,他还是舍不得,也没必要。
第84章
先吃口肉
曼珍的脑子一片混沌,她问得出口,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苏亦清会这么清楚明白的讲出来,承认只有两个字,这背后代表的东西沉甸甸得让她不敢深想。她匆匆的告别,苏亦清也没说要送她,他知道曼珍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外头还有淙淙流水,面前还有余温的热茶,以及一大碗晶莹剔透的红石榴,苏亦清把大瓷碗端到自己面门下,一颗颗的捡起来放入唇内,忽而觉得时间太漫长,漫长到足够他体味出十分的寂寞。曼珍爱那个坏胚,他算是看出来了,大费周章也就算了,以前的委曲求全也算了,爱不爱一个人,爱到什么程度,也只有在这个人离开后才看得出来。她为了吴敬颐,不计较钱财,不计较脸面,那两巴掌带来的勃勃怒意和狠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为了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这才可怕。
苏亦清觉得金曼珍是疯了,同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疯魔了,如果她肯把那种爱,分给他一点点,不要十分之**,只要十分之一二,也好说。
曼珍混沌着渡过一个聊赖无神的一夜,她一夜的没怎么睡,闭上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浑身的骨肉都在叫嚣疲惫和困倦,唯独精神怎么都不肯停歇。脑子里不断的有画面飞撞过来,零零碎碎不成一统。至于担心吴敬颐,也已经不怎么担心了。苏亦清既然已经承认,必定也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起码——她不用担心吴敬颐悄声无息的在缉毒营的地牢的死掉。他只要不死,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他那个人,从小时候起,就像一根无声息的藤蔓,深深的扎进泥土里,只要给他一滴水,他就可以拼着命茁壮长开。
第二日清晨,外面的天还很黑,曼珍务无比清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爬起来的瞬间,胸口有些心悸,捂住停了好一会儿,她摇了床头的铃铛,在她穿衣服间隙,阿冬照例把早餐端来上来。曼珍努力咬了一口面包,发现怎么都噎不下去,草草的喝了热咖啡,套上风衣就出门来。不到八点钟的光景,汽车已经到了苏家大门口,她说要找四少爷,门房在靛蓝的晨雾里盯了她两眼,转过身去打电话,打完便从窗格子里伸出脑袋:“少爷不在家,我把地址给你,你自己过去吧。”
显而易见是苏亦清给他交代过了,曼珍拿着地址交给司机,找到一处雅致的院子处,蔷薇的藤蔓从里头爬出来,俏生生的开了几朵漂亮的红花。
苏亦清收拾的很文雅,见着曼珍也是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曼珍勉强回应一笑,两人在圆茶几旁对坐下来,她往周遭晃着看了一圈:“新买的房子?”
亦清道是,他买这房子是有打算的。
苏亦清温和而强硬地让她吃一碗热乎乎的南瓜小米粥:“你不吃完,我们就什么都不要谈。”
曼珍的胸口激烈的跳,千金的巨石都压不下,她有预感,今天过去后,她金曼珍便会左右不是人,里外也不是人。就甚至于苏吴两人斗争的起源源头,她也没法问出口,她怕自己承受不起,所以她只能谈条件。
喝完滚热的甜粥,肚子里好歹舒服了些,苏亦清自己什么都没吃,半靠在沙发上,左腿跷起来,点了根香烟,只是一味的看她吃东西擦嘴的姿态。
曼珍的嗓子还有些嘶哑,说来的声音额外带一种低沉沙哑的磁性:“亦清哥哥,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只要我能拿的出来,就一定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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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苏亦清缓缓的笑了,笑得有些苍凉:“我说出来,你不要恨我。”
曼珍摇头,亦清也就不含糊了:“一,吴敬颐的所有产业的八成,要拿出来。”他不是单方面贪姓吴的钱财,苏亦清一辈子就没有缺过钱,在他眼里,钱财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之所以如此要求,就是为了让吴敬颐出来后没法翻身,那两成留给他糊口,还不至于让曼珍去补贴他。至于第二点,苏亦清紧盯着曼珍,许久没说出来。他越是不说,曼珍越是紧张,手背冰凉,手心里都是粘腻的热汗,这根弦一直绷着,整个大厅里都是肃穆的氛围。苏亦清接着弹烟灰的动作,还是说了:“我们先订婚,至于结婚,太匆忙了,我不想太委屈你。曼珍,你不要怪我卑鄙无耻。我是个男人,总要有点男人的手段,没有这点手段,就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抢不过来。”
曼珍的额头冒着冷汗,脸颊一片苍白,嘴唇也是不可控的有些颤抖:“哪、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亦清哼了一声,藏着讽刺:“吴敬颐这个人,跟善类扯不上边。说是坏人,都高估了他。我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也不可能把你交到这人手里。你懂我说的么?”
曼珍知道吴敬颐“非善类”,然而从别人嘴里听起来,很有点刺人的难受,仿佛她是瞎了眼是犯贱,才会一个劲儿的往这人怀里钻,又仿佛苏亦清说的人,跟她爱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她爱的人纵使是坏处也可以忍耐,然而到了苏亦清嘴里,吴敬颐又好像是冰冷的怪兽。
最末,他带着一点隐秘地心思,平静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把我撞进医院的,就是他。如果不是我命大,今天你或许该给我的坟头上香了。”
苏亦清这一把大获全胜,所以无需再到吴敬颐面前耀武扬威,他把时间和机会留给曼珍,两个小时后,曼珍在苏家的汽车内,光明正大的进了缉毒营的牢房。吴敬颐坐了大半个月的牢,没缺胳膊没缺腿,两颊处长出黑而浓密的胡渣,头发长到眼皮上,灰扑扑的囚衣上看不出半点可以的痕迹。曼珍上上下下撩着衣服给他检查一番,除了个别的淤青,倒是没有发现伤口。
大松一口气下,手腕被人抓紧了,曼珍抬头望去,只见他的眼睛黑得可怕,嗓音不稳道:“怎么了?”
吴敬颐的晗骨似乎发出咯咯咬合的声音:“不论他提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
曼珍忽而发现自己也会作点戏,为今之计先是把他搞出去再说:“哥哥,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敬颐显然吃了一惊,犹疑的望她,隔壁的牢房忽然发出铁链哐当的声音,蓬头垢面的徐国文被人提了出来往这边扔,一位穿着黑白制服的警员抽了腰间的棍棒狠抽了他几下,歪嘴对吴老板笑:“我们上头已经对吴老板您宽容大量了!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多的话就不用我说了!”
徐国文吃力的仰起青肿的脸,吴敬颐凝神沉思两秒,遂一点头。三天的时间,徐国文低价变卖产业,怀揣巨款来赎人。
曼珍让人把金公馆里里外外做了清洁,汽车也是擦得像是刚从车场里驶出来,车内洒了一遍柚子水,把没有体面样的吴敬颐载了回来,汽车在大门停下,曼珍拉着他下来,指着前面的火盆笑:“哥哥来,去去晦气。”
火盆不大不小,还飞着火焰,要是常人必定要跳一下才过的去。吴敬颐腿长,竟然是轻轻松松的迈了过去。他仰头望金公馆大楼,没想到自己周周转转的,又落回了这里。他直直去了二楼的主卧,在里面的浴室狠狠的洗刷一通,皮都要下来两层。曼珍端着铜盆进来,里面装着热水,手边还准备好了剃刀和剪刀。等她再把高脚凳运进来,吴敬颐已经穿着蓝绸的长裤**着上身坐了上去,他拿幽黑得目光从镜子里面看曼珍,曼珍对着他笑了笑:“先剪头吧。”
长黑发一把把的掉在花格纹的瓷砖上,曼珍想给他剪个利落帅气的发型,其实不管她手艺怎么样,这张脸摆在这里,总差不到哪里去。她刚放下剃刀,敬颐却是再次拿了起来,毫不怜惜的往自己的左右前后剃去,直接剃成了清渣的寸板头。这寸板头要多不雅观就有多不雅观,然而吴敬颐拿干毛巾囫囵的擦了几圈后,直直的挺着精壮的身板,却是格外萧杀的味道。
曼珍从未见过这样的吴敬颐,仿佛一切的伪装全部抛开,精锐和锋芒就这么**裸的盛放。
吴敬颐给自己的脸打了肥皂泡,三下两下把胡子剃干净,斯文英俊的面貌逐渐水落石出,味道已有不同。曼珍心惊动魄的收拾水盆和刀具,吴敬颐低声道:“等会儿再收拾。”曼珍的动作将将一顿,整个人就被腾空的拎起来,臀部搁到镜子前的水台上,接着她的唇被一口叼住,凶猛活跃的长舌钻进口腔,唇舌用力的交接中,她的躯体热度火速节节攀升。吴敬颐右手掌着她的后脑勺,死死的压着,不让她逃开半分,下体的凶器隔着薄薄的布料顶在曼珍的两腿中间,那么一大包硬东西辗转用力的碾磨着花穴。
曼珍的舌头痛嘴唇也痛,被人掐着的腰也是痛得不行,然而再这些激烈的刺激中,她很快就湿了,湿答答的内裤被人扯掉,巨物顺着滑腻粘液冲进来的瞬间,她扬起纤长的脖颈喑哑喘息。
吴敬颐单手撑在镜子上,那上面还有氤氲的水汽,被他的大手撑出掌印,他掐着曼珍的腰快速地耸动的着劲腰,硕大的**奋力的冲开阻隔,被里面的紧缩的嫩肉层层的绞缠。曼珍无所支撑的,只得抱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跌宕起伏,两条腿紧紧的盘住对方的腰,不一会儿,胸口骤然一凉,**刺痛骚痒,于是她只得抱住对方扎手的脑袋,任他在**间吞吐的作乱。
第85章
吴某人的退化(一更)
吴敬颐成了个半闲的人,大半时间在金公馆,小半时间不见人影。他这人要出门,向来也是没有给人汇报路线的习惯。如果是不了解内情的人来看,他就跟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没什么两样。只是这小白脸留着可怕的寸板头,屋内屋外都没人敢轻易招惹他。所有人中,过的最苦的是阿冬,要是金小姐还在,她只要闷不吭声的服侍小姐就行,要是小姐不在,她恨不得自己是瞎子,能看不见就看不见。可她又不是瞎子,客厅里坐着那么一尊大佛,端茶倒水还是要她来干。
曼珍无暇顾及她的难处,她成了偌大金公馆里唯一有正经事干的人,所以也不肯闲赋在家,一方面,她想做个正儿八经的精神领头人,另一方面,随着时间节点越来越近,她必须找点事情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紧张。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能把她对半切一切,送给苏亦清一半,自己留一半,是不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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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皆大欢喜了?
临近立冬的时光,天气越来越寒凉,曼珍起的比鸡还在,不知不觉中她养成了一种习惯——尽量避免直面吴敬颐。他还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一双眼睛跟刀跟剑一样,随意扫过来,就要把人切下一层油皮。
这个点也就不需要阿冬伺候,叫她进来她也不敢进来,稍一紧张就会弄得到处都是响声,曼珍紧闭了浴室大门,在里面洗洗刷刷略施薄粉,再从门缝里溜出来去取衣架上的薄呢子大衣,鼻尖忽而闻到清淡的香草味,她惊得一回头,吴敬颐穿着薄褂子半靠在床头,他弹了一下烟灰:“怎么总是起这么早。”
曼珍把大衣放到椅背上,跨开步子走过去,屁股挨着床沿坐下:“你怎么醒了,不睡了么?时间还早呢。”她像是打机关枪一样气都不喘一口:“是不是饿醒了?我叫阿冬送点早点上来?你想吃什么?”
吴敬颐听着听着,眉头皱起来,用黑眸审视她,曼珍赶紧嘟嘴亲过去,双手不要脸的滑进褂子里面逡巡。吴敬颐的眉头越皱越深,一把握住胸口胡乱撩人的手,话也不客气:“发什么骚。”
曼珍气得够呛,羞地脸颊火辣,发觉哥哥已经从斯文败类退化成了荒蛮的流氓头子。她抽回了手,收回了吻,起身离开,嘱咐他好好吃早餐,她会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吴敬颐仍旧悠闲的抽烟,在她快要迈出门口时说道:“我跟冯医生联系上了,你爸爸的事,你决定什么时候处理了吗?”
说来也奇怪,吴敬颐大庭广众的住进金公馆,跟曼珍的关系早就不再避人眼线,竟然没有一个人去金景盛那里嚼耳根子。金景盛住的是医院,却是像住进了世外桃源,外界的纷纷扰扰,他好像都不是很清楚。这里面当然有吴敬颐暗地里使的力气,人马他还有一些,不算多,但是看住一位病怏怏的老头子还没问题。
然而除了一些闲杂人等,还有苏亦清这号人物。
苏亦清的钱财势力更上一层楼,他想要来看金先生,也没人能真挡住他。而他,竟也未跟金先生提起金曼珍和吴敬颐勾连的消息,一是金景盛这个人,说是生意人,其实想法和感情都非常单纯。二是,为了以防横生枝节,苏亦清硬是好涵养的一个字没说。万一这个传统的先生认为女儿沾过了姓吴的,不把曼珍给他了,那他要怎么办?
他已经不要脸的提过了结婚的要求,不想再不要脸的从人手里抢闺女。
至于吴敬颐,靠他现在的钱财势力,他已经没有资格讲话。
曼珍从暖黄的大厅里出来,迎面碰上廖爱成。她许久没见过这个女人,几乎以为廖爱成已经人间蒸发,蒸发的人忽而出现,她很有些吃惊,也有些微妙的不舒服,这么早,她来干什么?曼珍立在门口,发愣了一会儿,想的是我有什么资格不舒服?用不了几天,哥哥就会恨死自己。
廖爱成十分优雅的朝她点头示好,跟吴敬颐的退化路线相反,她一直在进化,里面穿一件裸分色的真丝衬衫,领口系着绸带,外面套细绒毛线衣,掺杂了露水的大衣被她拖在臂弯里,整个人好像是从市政大厅走出来的高级女秘书。
两个人没什么话好说,交错着分离,一个往外,一个往内。
曼珍滚去了商贸大厦,廖爱成前脚一到金公馆,后脚徐国文也来了。他的视线紧随着廖爱成,就怕她跟吴老板多靠近一分,当然这个可能性非常小,小到微乎其微,廖爱成是个矜持的女人,老板是个冷面的老板,如果不是天上掉雷,两个人基本不会有肢体接触。
吴敬颐换了高领黑毛衣和长裤下来,徐国文汇报了一通消息,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脸色很沉重:“上海那边的情况很乱。我算是知道前段时间为什么找不到深哥,要是有他在,我们也不至于孤立无援。”敬颐端了咖啡抿一口:“别废话。”
徐国文沉重的吸气:“程老板跟他以前手下的好弟子干了起来,打了很长时间的对台戏。那弟子姓孙,也很有点手段,背叛师门自立门户混得风生水起,就不久前——烧了大世界,把程老板逼到码头,然后”
吴敬颐嗯了一声:“死了吗?”
徐国文揩一把冷汗:“好像没有,坐船逃出去了。”
程老板一走,偌大的上海滩,落到孙世林手中,深哥是跟程老板这一派的,跟程老板的得力助手沈青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竟然也跟着跑了!
吴敬颐忽而笑了一下,锋芒从唇角徐徐荡开:“这么说,我们现在搞成这样也是件好事。”廖爱成与徐国文纷纷看过来,他道:“就我们现在手里的东西,没人看的上,也就没人来收拾我们。”
苟且偷生被他说成了大好事,徐国文果然还是万分的佩服他,他从没发现“积极乐观”还能用在吴敬颐身上。而吴敬颐不这么想,坐牢的那段时间,他日思夜想可不是白想的。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吴敬颐井然有序的说出接下来的动作打算。
大寒的天,徐国文后面生了一股粘腻的冷汗,埋头往外走,顺便看着身旁的女人。
他们上了同一辆车,徐国文这才大松一口气,赶忙颤抖着指尖点了根香烟,廖爱成略一皱眉,他犹豫着就把烟头丢出窗外:“爱成,你看到了吧,这样的男人做领导没错,但是做男人,是很可怕的。”他用力的拿自己的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他这里,真不像个人。”是他见过最聪明的男人,聪明加上狠毒——还有谁能比?
廖爱成听了满耳,竟然缓缓一笑,一言不发。
徐国文非常挫败,但是挫败也不妨碍他的爱情茁壮成长,他知道自己越发的配不上她,正是因为这一份配不上,她怎么对自己冷淡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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