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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血清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紫狂
    「他们还真本事,居然追到这里。」

    「他们带来一个消息。」祭彤吸了口气,慢慢说道:「百越安成君杀了渠受

    大领主。」

    子微先元心头剧震,腰间古元剑「嗒」的一声,似乎要脱鞘而出。

    「半月前,百越以祭山为名,邀请渠受领主与祭。在宴会上,百越安成君毒

    杀了渠受大领主,并且暗伏军士,将渠受诸领主一网打尽,随即吞并了渠受。」

    子微先元面沉如水,缓缓道:「百越为何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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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都传来的消息,申服君在上月占卜中,得到昊天警示。说渠受与枭峒勾

    结,将不利于百越,这才有安成君祭山之举。」

    子微先元默算片刻,说道:「此事主谋定是申服君无疑。渠受与宗阳毗邻,

    正是申服君的封地。他假借神示,陷害大领主。我可以断定,渠受故土至少有一

    半都划入申服君名下。」

    「是七成。只剩了周遭的山林献给百越王室。」

    子微先元眼中厉芒闪动,当日在枭峒,申服君抛下随从独自逃生,已经是小

    人行径,没想到他会这么阴狠毒辣。为报一己私怨,竟然祸及鹳辛家人。

    祭彤道:「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子微先元挑起眉峰。

    「安成君毒杀了大领主,在席间俘获了大领主的妻女。听说已经遣使把她们

    送给申服君。」

    子微先元咬紧牙关,「你消息倒灵通。」

    祭彤道:「哪里没有离人的铁匠?只要留心,总会听到许多消息。」

    子微先元道:「昊教奥义本来极好。但与权势相合,累年败坏,就成了藏污

    纳垢的所在。申服君之流,就是昊教的祸端!」

    祭彤道:「这消息我没有告诉鹳辛。」

    子微先元断然道:「先不要告诉他。鹳辛性子固执,申服君那狗贼现在哪里?」

    「北砀山。」看着子微先元惊讶的目光,祭彤道:「他和百越的相国左尹受

    姑胥城主的邀请,到这里狩猎。」

    「事不宜迟。」子微先元道:「天一亮,你们一起去姑胥见宗主。」

    「你呢?」

    「我去寻申服君那老狗。」

    「我也去!」

    「不行。你找机会把消息禀知墨宗主。最要紧的是看紧鹳辛,别让他出意外。」

    祭彤还待再说,被子微先元一口打断,「我是师叔,就这么定了。」

    这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阴云散开,天际一轮明月愈发皎洁。

    一泓清泉从石洞中淌出,在月光下泛起细碎的银光。一个女子坐在水侧,在

    她背后的大石上,一只硕大的凤鸟弯下颈子,细密的绒毛上流动着火焰般的光泽。

    凤清菊拍了拍爰居的颈子,「刚下过雨,外面水浊。今晚就宿在这里吧。」

    爰居汲了两口泉水,便昂起头。凤清菊除去鞋袜,将双足浸在泉中。她双足

    纤美白嫩,肌肤光滑润泽,浸在清莹的泉水中,就如同一双精致的白璧。

    离开夷南后,她陆续走了几个地方,数日前,来到北砀山,因为喜欢这里的

    景色,便多留了几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急于离开夷南。也许是因为那个仪态

    翩翩的白衣少年。

    凤清菊拿出玉箫,低低吹了起来。这一曲她以前很少吹奏。但那日

    见到子微先元,不知为何就吹奏出来。

    瞻彼淇奥,绿竹漪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一股阴寒的气息从洞穴深处涌出,凤清菊不动声色,一曲奏完,才翩然飞起,

    轻盈地停在半空。

    一个庞大的黑影游过岩石,它通体青黑,头颅足有一人多长,鼻间生着一只

    赤红的肉瘤,却是一条巨型大蛇。它金黄的眼睛如同琥珀,冷冷盯着凤清菊,粗

    长的蛇信在齿间游动。

    爰居尖啼一声,喷出一串火球。巨蛇昂起头,吐出一团寒气,化解了爰居精

    阳凝聚的火球。

    凤清菊收起玉箫,从腰间拔出长剑。

    巨蛇冰冷的长舌一伸一缩,然后猛然张开巨口。像所有的蛇类一亲,它颌骨

    能完全张开,几乎张成平面的蛇口内生着两排倒钩状的利齿,足以吞下比它体形

    更大数倍的猎物。

    凤清菊像被气流吹起般飞开,然后足尖在石壁上一点,流星般弹到大蛇颌下,

    挺剑刺出。大蛇的鳞甲犹如坚铁,剑锋只刺入数寸,就被震开。接着大蛇回过头,

    猛然朝她腰间咬来。

    凤清菊退出数步,长剑忽然刺出,她目光锐利,剑招又迅捷,落处更是不差

    分毫,正从蛇腹鳞片的缝隙中刺入。凤清菊剑上的真气含而不发,她长剑上挑,

    而大蛇正回身疾扑,单凭清玉剑的锋锐就能刺入蛇体尺许,到时再吐出真气,一

    剑就能将这大蛇斩为两段。

    忽然剑上一轻,正在疾扑的大蛇突然整个向上升起。凤清菊讶然举目,只见

    大蛇身侧张开一对墨色的肉翅,一振就飞到洞顶,摆脱了清玉剑的锋芒。

    风蛇像骄傲的飞龙般横在洞顶,爰居也飞起来,张开七彩的羽翅挡在洞口。

    凤清菊真气流转,白玉般的娇靥显出一抹嫣红。风蛇长大的身体在空中缓缓

    舞动,突然张口朝爰居咬去。爰居旋翼飞起,一面探出利爪,抓向风蛇鼻上的肉

    瘤。

    风蛇头颈昂起,蛇尾却无声无息地卷来。凤清菊侧身避开,蛇尾敲在石上,

    坚硬的岩石立即化为齑粉,溅起的石屑落在身上,即使凤清菊有真气护体,还是

    感受到了痛楚。

    月色中爆出一团血光,风蛇鼻上的肉瘤被爰居抓破,负痛的风蛇身体猛然弓

    起,咬住爰居的利爪。

    凤清菊大惊失色,连忙跃到风蛇颅上,挺剑刺入蛇目。风蛇琥珀色的眼球顿

    时裂开,淌出一股腥臭的浓汁。它死死咬住爰居的利爪,无论爰居怎么啄击也不

    松口。

    风蛇倒生的牙齿将爰居牢牢咬住,一面往腹内吞咽。凤清菊挥剑连劈,但风

    蛇颈部的鳞甲比腹下更坚硬,纵使她能杀死风蛇,只怕爱鸟也要被咬成重伤。

    一个斜长的身影从洞口映入,风蛇突然松开牙齿,长大的身体潮水般朝洞内

    退去。

    「还想走吗?」来人冷冷喝道。

    风蛇像遇到最可怕的事物,伏下遍体粼伤的蛇躯,不敢再动,鼻上朱红的肉

    瘤被爰居抓破,淌出冰凉而浓黏的血液。

    身材魁梧的武士踏进洞内,像一个骄傲而冷漠的神祇,走到风蛇身前。

    凤清菊连忙去看自己的爱鸟,只见爰居被咬中的左爪完全肿起,伤口呈现出

    可怕的黑色。她取出几枚祛毒的丹药,捻碎给爰居敷上。眼波掠过那个强壮的武

    士,凤清菊一怔,「是你?」

    峭魃君虞穿着布衣,截断了头发,他用一枚黑曜石切开风蛇血淋淋的肉瘤,

    从里面扯出血红的蛇精,张口吞下。那条风蛇随即毙命,庞大的身体软垂下来。

    一声鸣玉般的清响,凤清菊拔出长剑,指向那个嗜血的魔王,峭魃君虞。

    峭魃君虞淡淡道:「你的爰居虽然保住性命,但明天它的羽毛会开始脱落。

    三天后,它的筋骨被蛇毒侵蚀,非但再不能飞翔,甚至无法站立。」

    峭魃君虞擦去手上的血迹,然后挺起胸膛,对凤清菊手中的长剑视若不见。

    凤清菊相信峭魃君虞所说是真的。爰居虽然敷上了祛毒的药物,伤口却毫无

    起色。

    峭魃君虞把手伸进风蛇的肉瘤,从里折下一根寸许长的骨刺。他屈指一弹,

    骨刺射入爰居左爪。爰居厉啼一声,凶狠地盯着这个曾经刺伤过它的大敌。

    爰居伤口中淌出乌黑血液。一盏茶时间之后,毒血尽去,紫黑的伤口便转为

    暗红,肿胀也随之消退。

    「锵啷」一声,凤清菊长剑入鞘,「枭王来到这里,不会是因为一只鸟儿吧。」

    「是风蛇的气息。我已经寻了它三日。」峭魃君虞淡淡道:「至于救你的座

    鸟,只是因为我不想死在你手中。」

    凤清菊微微一怔,莞尔道:「枭王倒坦白。不过枭王兵指夷南,霸图方兴,

    为何会一个人来到这深山之中?」

    峭魃君虞昂起头,「你是在盘问我吗?」

    凤清菊毫不退让,「我只是好奇。究竟什么能让枭王抛下夷南不顾呢?」

    「我若不说,仙子是否会杀了我?」

    凤清菊狡黠地一笑,「你猜呢?」

    峭魃君虞道:「仙子对君虞如此关爱,令君虞受宠若惊。实不相瞒,我来此

    只为杀这条风蛇,取它的蛇精。」

    「蛇精虽是上佳的神物,但不至于让枭王孤身犯险吧?这风蛇不是那么好对

    付的。」

    「仙子想知道的是君虞何以能制服这条大蛇吧。仙子猜得没错。」峭魃君虞

    突然扬声道:「我已经攻灭夷南,生掳了辰瑶女王,并且毁掉了夷南的先祖宗庙,

    从大武辰丁的神柱内取出了蛇神之魄。风蛇毒牙虽利,却不敢伤我分毫。」

    凤清菊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他亲口说出夷南被灭,仍不禁为之震惊,她踏

    前一步,「辰瑶现在何处?银翼侯呢?」

    「女王若是未死,还在芹蝉手中。至于银翼侯,多半死在了乱兵之中。」

    「芹蝉?」凤清菊心头泛起一股难言的寒意。

    峭魃君虞乌黑的眼眸冷冷看着她,没有回答。

    凤清菊凝视着峭魃君虞,良久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希望枭王下次还有

    这样的好运气。我们走。」

    凤清菊唤起爰居,一人一鸟离开山洞,转瞬消失无踪。

    峭魃君虞站立良久,然后挥掌拂散了带着她体香的空气。

    刚下过雨的山路泥泞难行,子微先元索性跃上半空,在林间御风而行。驰过

    北砀山这百余里山路,子微先元真元已耗去大半。他寻了一个隐蔽处,盘膝调息

    半个时辰,待真元回复,才动身寻找姑胥的营地。

    此时已近午夜,凭借过人的灵觉,子微先元很快就发现了夜空下一片异乎寻

    常的火光。

    姑胥雇佣的武士燃起篝火,整头整头烧炙着昼间获取的猎物,一面放怀痛饮。

    城主华宥已经下令回师,这一趟会猎时间虽短,但猎到了一对白麍,还有那头用

    六辆大车才能拉走的野猪,也算得上大有收获。返回姑胥只用沿鹤汧水顺流而下,

    对于这些把头颅系在刀柄上的汉子们来说,再轻松惬意不过。

    子微先元将真元调至巅峰,然后缓步朝营地走去。他步履从容,似乎一点都

    不在意被人发现。若鹳辛在这里,一定会对这位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小师叔佩服得

    五体投地。他彷佛知道每个人的视线和心意,每一步踏出,都落在所有人的视线

    之外,偶尔依靠营帐和营地里的辎重隐蔽身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营中,没

    有一个人发觉。

    华宥屈膝跪坐在帐中,指上那枚血迹斑斓的古玉戒指在火光下微微闪动。百

    越的相邦左尹坐在他旁边,面前是一名锦服少年。

    华宥道:「左相邦在这里。夫概,把夷南城破的经过仔细讲一遍。不得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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