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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的解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amuruk

    搂着她说了很多孩子气的甜言娇语。

    母亲被逗得很开心。

    然后我们坐下用餐。

    「果酱是瓦莲卡用田垄两边野生的覆盆子做的,」

    母亲用苍白的修长手指拿着银餐刀,从小高脚盏裡挑起紫色的果酱,在的麵

    包上涂抹。

    「为了从阿尔拉•科尔涅芙娜家的两头瘦奶牛身上挤奶,她还和他的闺女吵

    了一架。多亏了瓦莲卡,否则我们可能早就陷于日复一日啃食黑麵包的境遇了。」

    我抬起头,发现母亲的一对蓝眸圆睁着,因含满泪水而出奇清亮透明,缺少

    血色的小巧嘴唇有意翘着,极力显出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深沉的哀愁是掩不住的。

    「村子裡的收益不好,我是知道的。」

    「上帝遗忘了为普裡鲁契诺播散恩泽,」

    母亲的声音开始发抖:「这几年连年徵兵,村裡的男人们在土耳其人和鞑靼

    人的弯刀下丧生,妇孺们干不动重活,劳累生病,生活潦倒,在饥寒下又愈加虚

    弱。村裡几乎收不上来什么产出了。人人都在挣扎度日,而我怎么忍心夺取这些

    可怜家庭的口粮呢?」

    母亲的诉苦蓦地激起了我的满腔热情,我挺起胸膛说:「我就是来解决这个

    问题的,妈妈。上帝作证,我要振兴普裡鲁契诺,完成父亲未了的愿望。」

    「无论怎样的雄心壮志,都要有钱才能实现,托利奇卡。然而这正是我们所

    缺乏的。」

    母亲放下餐具,蓝眼睛望向我,脸上焕发出光彩,语气变得认真,「这几天

    我一直在筹画把村南森林裡的那片新垦地卖给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维奇。」

    「那个格裡戈裡?」

    我一时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就是曾经服侍过祖父的那个老格裡戈裡,绰号叫‘公牛’的,十年前你已

    故的父亲给他发了自由证,给他起了个姓氏‘贝科夫’。其实新垦地就是当年他

    本人带着儿子瓦季姆开垦的,离他现在的田地又很近,他很早就想要了。我依稀

    听说过当年有个有口皆碑的大力士格裡戈裡,如今他居然能置办田产了?「格裡

    戈裡•克拉夫季耶维奇现在致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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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道。

    「他们父子俩都是干活的好手,你还记得吧?上帝保佑,他们带着沙皇陛下

    的奖赏,从战场上毫髮无损的回来了。格裡戈裡的妻子菲奥克拉做得一手好针线。现在瓦季姆已经娶妻生子,家裡的长女阿娜斯塔西娅也快要嫁人了,幼子伊戈

    尔和幼女叶芙多尼娅也都十几岁了。他的家裡人丁兴旺,家业蒸蒸日上。」

    母亲带着豔羡的神色描述着,「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维奇愿意出七百卢布

    买地。有了这笔钱,我们能好好修缮灌溉管道,乾燥棚,多买几头牲畜,让普裡

    鲁契诺重新富饶起来。如果你也同意,今天,他的儿子伊戈尔会带你去看看那块

    地。你还记得小伊戈鲁什卡吧?」

    我们刚刚谈到这个名字,一个黑头发的机灵男孩就在门厅裡出现了。

    「早安,博布罗夫斯基夫人,」

    他欠身问好,突然发现了我。

    他愣了片刻,结结巴巴地加上一句「——还有博布罗夫斯基少爷。」

    「今天看上去体面得很哪,伊戈鲁什卡!」

    我跳下椅子,跑过去在他厚实的胸脯上捶了一拳。

    他又不知所措了片刻,但很快就和我打闹起来。

    没过一刻钟,我戴上中学生制帽,穿上靴子,图凉快只穿了衬衣,按照母亲

    的吩咐,跟着伊戈鲁什卡踏上了去格裡戈裡家的路。

    伊戈鲁什卡与我同岁,连同小我们两岁的妹妹杜尼娅,都是我童年最亲密的

    玩伴之。

    今天伊戈鲁什卡的穿戴其实很普通,甚至有点滑稽,一件下摆几乎拖到膝盖

    上方的亚麻衬衣大得不合身,明显是哥哥瓦季姆穿过的,一条穿旧的齐膝短裤倒

    是他自己的,尺寸却嫌小,从衣摆下方仅仅露出半寸,一双宽大的赤脚上沾满尘

    土。

    不过这对他已经算是很体面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伊戈鲁什卡几乎没有穿

    过任何衣服——早年的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维奇家一贫如洗,似乎就没打算花

    钱为年幼的孩子治装。

    那时的普裡鲁契诺,每年四月,当大地的封冻完全被暖融融的南风消解,土

    地的颜色变深,小溪的流淌声逐渐清晰可闻时。

    某一天大家就会发现田埂上冒出了一个光熘熘的小男孩,有时手裡还牵着一

    个同样一丝不挂,尚在蹒跚学步的小女孩,踩着刚刚萌出的新绿嫩芽蹦蹦跳跳—

    —那就是格裡戈裡家的伊戈鲁什卡和他的妹妹杜尼娅。

    虽然尚且春寒料峭,早间冷冽的晨风不时让翻耕土地的农民裹紧皮袍,但这

    两个天生浑身火热的孩子却完全不以为意,他们就这样兴高采烈地把在漫长冬季

    的室内中捂得白花花的身子完全暴露给清新湿润的春风、清澈冰凉的溪水和暖意

    融融的阳光,向两隻小兽一样叫嚷除了表达纯然的欣快之外毫无意义的尖啸,一

    声接着一声。

    当我穿着暖和的羔羊皮小坎肩,和瓦莲卡一起出门踏青时,经常会看见黑油

    油的新翻土地中央,四瓣儿显眼的小白屁股晃来晃去。

    瓦莲卡相当喜欢这对同她一样野性十足的兄妹。

    她走过去,伸出两隻有力的胳膊,把正在四处乱跑,将刚刚迁徙来的一群群

    鶺鴒惊吓得四处飞窜的两个孩子的揪过来。

    细细把他俩白嫩嫩、热乎乎的肉蛋身子摸了个遍,将他们满身的泥土粒儿搓

    乾淨。

    「哎呀哎呀,真是暖和地烫手呢,托利亚,快把手伸过来……」

    托利亚拽过我的两隻凉手,一下子分别塞进伊戈鲁什卡和杜尼娅的胯下,他

    俩同时一个激灵把腿夹得紧紧的,我的两隻手便在滑熘熘、暖烘烘的股间捂热了。

    有时瓦莲卡坐在一棵树桩上,把咯咯笑个不停的杜尼娅搁在膝头,分开小姑

    娘的肉乎乎的两条小腿,仔细看看当中那条粉嫩的缝隙,「真是的,光着屁股就

    在泥地上随便坐,髒东西都鑽到屁股眼和小缝缝裡去啦。」

    把兄妹俩弄乾淨之后,瓦莲卡会允许我这个家裡的小少爷和这两个农家野孩

    子一起疯玩。

    到春意盎然的四月末,在阳光灿烂的午后,瓦莲卡甚至允许我脱掉呢外套和

    衬衣,和兄妹俩一起光熘熘地下到冰凉的浅溪裡相互泼水打闹。

    五月份丰沛的雨水伴随着剧烈的电闪雷鸣来临了,当我躺在母亲香软的怀裡

    来瑟瑟发抖,躲避自天空惊吓时,往往在雷声的间隙听到屋外的田野裡远远传来

    的儿童嬉闹声。

    等到云收雨住,母亲给我穿上高筒靴,带我乘车外出呼吸雨后的湿润空气,

    往往会看到刺破云层的阳光映在两条纠缠在一起,在烂泥地裡扭来扭曲的小身子

    身上。

    当母亲为之侧目,尚未弄清那是什么种类的生物时,两个强壮过人,被雨淋

    得透湿的庄稼汉走过来,手握农具,其中的一个小伙子还拎着一个木桶,那就是

    在刚刚在雨中掘开田垄,排干积水的老格裡戈裡和他的长子瓦季姆。

    「对不住了,夫人,少爷,」

    一脸黑色大鬍子的格裡戈裡一手扶着铁镐,一手摘下破草帽举在胸口处,「

    家裡的两个野东西怕是把您吓倒了。」

    他向瓦季姆使个眼色,后者立即把一大桶刚从灌溉渠裡舀出的浑水兜头浇在

    烂泥中扑腾的孩子身上。

    两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之后,伊戈鲁什卡和杜尼娅那已经在春日暖阳下

    晒成小麦色的身子才从满身泥浆裡剥出来。

    母亲被逗得浅笑盈盈,「令郎和令爱的健康和无邪是多么令人羡慕啊。」

    她说。

    到了炎热的夏天,兄妹俩更加肆无忌惮地成天**着,浑身被晒得黢黑,有

    时我也会和他们一块儿,在村南林间阴凉的池塘裡泡上一整天,鑽过到彼得洛维

    奇家的篱笆,葡萄园裡偷葡萄吃。

    但是像他们那样双双光着屁股,在人流息壤的市集上招摇过市,我的已经萌

    生的羞耻心是不允许的。

    而他们甚至连跟着母亲菲奥克拉到县城的大街上售卖自家织的花边时,都不

    耻于将生活在乐园之外的人类都知道要遮严实的部位暴露在在大庭广众之下,那

    怕身边就有一堆精緻的布片,好像生怕那些陌生的县城居民不知道他们一个是男

    孩、一个是女孩似的。

    直到九月将近,白桦树的绿叶被风吹黄,他们俩**裸的身影在田间渐渐见

    得少了,很多时候人们只能看见一个新堆的稻草裡露出一个黑髮的小脑袋和另一

    个梳着辫子的金色小脑袋,有时我也去和他们一起在草垛裡打滚摔角。

    杜尼娅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在伊戈鲁什卡的屁股缝裡塞上一把稻草,自己爬上

    哥哥光熘熘的背上骑马玩儿,伊戈鲁什卡可以嘶叫着,用手掌和双膝从田间一隻

    爬回家裡。

    等到狂风大作的十一月,场大雪降下,兄妹俩才彻底没了踪影。

    漫长的冬季是父亲集中精力教授我课业的时节,虽然自然与文艺的妙处足以

    引人入胜,但寒冷阴沉的天气还是令我陷入忧鬱,思念起格裡戈裡家的孩子。

    感谢上帝对我的勤奋的奖赏,偶尔的重聚还是有的。

    有那么一两个无风的冬夜,当我和瓦莲卡照常在热气蒸腾澡堂裡洗浴时,屋

    外传来小脚丫踩在雪地上的咔嚓咔嚓声,澡堂门被轻轻叩响了,「托利亚,瓦莲

    金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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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是脆生生的呼唤。

    我大喜过望,从瓦莲卡暖和的怀裡跳出来打开们,两条光熘熘的身子就像兔

    子一样鑽进澡堂。

    伊戈鲁什卡和杜尼娅刚在雪地裡打过滚,全是红扑扑的,沾着一层晶莹的雪

    粒。

    兄妹俩按身材大小,杜尼娅勐地搂住我的腰,冷冰冰的笑脸贴上我的肚子,

    我顿时觉得下半身像是被细针扎了一样寒冷;伊戈鲁什卡则闪电般扑进瓦莲卡的

    怀裡,两手握满雪碴子扣在她热气腾腾的**上,瓦莲卡惊声尖叫:「啊!两个

    小坏蛋!」

    她把伊戈鲁什卡从身上扯下来,,按在长木凳上,勐抽这个小子的屁股蛋子。

    我也把杜尼娅推到在地上,骑在她身上揪她红苹果一样的脸颊。

    两个小傢伙挨了几下不算轻的惩罚,也不恼,还是如快活的小兽一样又笑又

    叫。

    「我们在家裡洗澡洗得热死了,」

    伊戈鲁什卡说:「就出来在雪地裡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你们家来了。」

    后来我们又用桦树枝条相互抽打取乐,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个三四岁的

    小女孩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一直在小小的澡堂裡疯闹了半个小时,从头到脚都

    被抽得通红。

    后来连瓦莲卡也乐晕了头,居然打开门放我们出去,在花园的雪裡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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