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夏之远-杨门女犯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张二河岔
袁亦以后知道那辆木车上边坐的是皇帝。
阿弥陀佛,原来皇帝也跑出来了。
那辆木车原本应该是一件运送辎重的器物,并不十分适合坐人,不过逃命的时候大家都不能太讲究了。
当时护卫着皇帝冲出了重重战阵之后,骡车前后还有二十余骑禁军将士,一个充当车夫的太监,还有两个不知道哪一支运输队伍里的民夫。
民夫是骑在两头骡子上相跟着跑出来的,这两头骡子在以后的逃亡路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因为皇帝御驾有了替换的牲口,可以轮流着使用,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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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页2u2u2u点㎡大家乱跑出去大概二十里地的样子,中间还过了一条河。
有人辨认出山野的形势,知道由此道路往东能够通向一座叫做天门的宋地边城。
皇帝谕旨说,那就去天门。
大家朝向天门又跑出去二十里地的样子,有人见到来路的丘壑之后弥漫起来轻扬的烟尘,大家知道那恐怕就是追兵了。
人骑在马上比骡车跑得快。
皇帝的骡车继续往东跑,护驾的禁军分出一半阻击追兵。
让人拼命都是要给好处的,皇帝当时就金口玉言给留下拼命的每一个人封赏了两百亩土地,人没死最好,死了也不要紧,老子死了传给儿子,儿子死了传给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所以保卫皇帝的事非常值得拼上一条老命,只要能够保住我大宋的皇帝逃出生天,那自己的儿孙们可就要大大的发达。
和皇帝一同坐在骡车上的袁亦在途经的村庄里找到了一包木炭和一些黄纸,他负责记下这些去拼命的壮士们的姓名籍贯,还有他们的亲属们居住的地方。
袁亦现在独力承担起了皇帝陛下整一套行政班子的职责,他同时也负责操办皇帝的饮食起居,并且为皇帝驾驭骡车。
赶车并且照顾皇帝生活的本来应该是那个太监,不过他现在继续存在下去似乎只是增加了车子的重量,而且他还要吃掉粮食,粮食现在也很少。
所以皇帝恩赐他可以去死了。
amp;amp;“封地,封他,给他家封点地!
amp;amp;“袁亦附在皇帝耳边急匆匆地提醒着。
皇帝其实只是一个刚过二十的青年,置身在这样一场情势险恶的变局当中,其实他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经常需要谋臣拾遗补缺的辅佐。
于是皇帝给那个太监的父亲或者兄弟敕封了两百亩土地,太监叩首谢恩,然后就被军士们扶到路边勒死了。
骑在骡子上追随皇帝的民夫也被皇帝恩准采用了同样的解决办法,他们的骡子以后不再需要驮人,换上给御车驾辕的时候体力更好。
那一天留下阻击追兵的禁军侍卫应该都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不过他们之中还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这个人领着三匹剩下的马在当晚赶上了逃亡的皇帝,他也让大家了解到一些关于追兵的消息。
追赶的西夏军队并不太多,连人带马止有三十余骑,这一伙西夏人应该是在战场外围掠阵的游击队伍,见到有敌人突围便一路追踪了下来。
战争的迷雾无处不在,到处都是追杀和奔逃的散兵游勇,谁也不知道正在朝向哪一个方向飞奔的哪一个脑壳,才是最最值得追上去砍掉的。
所以在这一支追兵之后像是并没有跟随的支援,大家都是各自为战。
打过了阻击的那一仗对方也有死伤,所以现在应该还有二十多个西夏武士依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尾随而来,一心一意要砍他们的脑壳。
当时逃亡的皇帝和他的随从们正在路边一座村寨里宿营,大家听得都有些人心惶惶。
不过在一条延续上百里的逃亡路途上,该吃还是得吃,该睡还是要睡。
不吃不睡就更跑不动,尤其是他们骑的那些马,还有拉车的骡子都要喂料和饮水的,一直跑下去就要跑死了。
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他们后边追着的那些人也要吃和睡。
关门过日子需要有张有弛,出门去杀人的时候也要打点好自己的饮食起居,前后两支队伍都需要辩证合理的安排赶路和吃睡的事,不能没开打之前先把自己累趴下。
前后这两支队伍沿着一条两边山塬挟制的山谷道路,一路行来,有吃,有睡,也有砍杀,砍到最后剩下的五条汉子和一个袁亦,护卫着大宋的皇帝逃进了天门城。
天门本来是宋地,皇帝这一回的逃跑路线也不是事先规划,凭借着兵家常势作一个判断,要说西夏先派一支奇兵占下这个远离战场的地方,等在里边守株待兔应该是并没有什么可能性。
侍卫们的马和拖车的骡子刚经过一轮奔波,不必说已经非常需要停下歇息,所以打到了现在总共只剩下的五骑壮士,护卫着皇帝和皇家行营一切政务的总管袁亦一口气冲进城门,寻声转向,这就撞破了一众男女正在打打闹闹所行的好事。
袁亦是在观察的,他知道宋地周边的吐蕃人大多臣服于宋,他也看到场子一角另有一个宋人装束的军士正在冷眼旁观,而且他还怀抱着一杆长矛,并没有被解除武装。
袁亦判断当地的军民因为时局叵测而产生了骚乱,但是至少这地方还没有被西夏人占住。
所以他要大喊一声确立自己这一边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置身在我大宋的地界里,君临了大宋的臣民和藩属,喊出一声皇帝的威慑力量应该还是能够镇一镇场子。
队正小五已经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转出神来,走前两步跨过地下的裸女们,面对骡车作揖行礼。
吐蕃好汉的大哥小赵桑多转瞬之间也动过了几番心思,最后还是抱拳躬了一下身子,他一边对他的弟兄们说:收兵器,收兵器!把下边的围裳……都给我拽起来!余事暂且不去计较,小赵桑多对于打架当然是很有心得体会,他知道自已的手下虽然人数略多几个,但是要跟战马长枪皮甲的正规军队较起真来,恐怕并没有确定的胜算。
接下去就轮到了一众的妇女们,这些女人虽然都是去衣而裸形,胯下和口中也尽是一些不雅不训的污浊浆水,但是迎头撞上了一个至圣至明,奉天承运,全天下独一无二可以称孤道寡的男人,应尽的礼数于情于理像是都不能减免。
当时女人们也从地下纷纷的爬将起来,赤腰似柳,裸胸如桃,玲玲珑珑的一阵曲折摇曳,各自道了万福。
最后一个上前行礼的就是那个健硕身体的高个子妇人,妇人本来是被捆缚在沿街的木头栅栏上边,裸女们一同起身的时候,却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先往后面走去,她径直走到路边解开了妇人手脚的绳索。
那个妇人的一副宽肩健臂和颀身长腿也是寸缕不挂,手腕上系带住的长链环腰,赤足之间牵连的重镣掠地,形沉如山,势动如水,沉是铁器的冷冽相激,动就是趾掌跟腱的宛然收放。
袁亦注视着这一具黑铁粼粼,赤肉铮铮的女体一路且响且行的趋前上来行礼如仪,他觉得口中有一些生津,腹间有一些发热,自己那一条逃亡路上淤积拥堵起来的焦灼心情反而倒有些平息了下去。
袁亦附到皇帝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抬头说:杨将军请再上前,圣上赐将军坐……坐……坐这御驾的车辕之上就好。
碧血、西风、黄沙,古道、边城、骡车,逃命的皇帝人在天涯。
这一首古风,单讲这个落难皇帝的苦处。
大家这时候都知道形势紧迫,杨家女人也没有推辞谦让。
裸裎面圣的将军女人跨前两步,一屁股坐到了骡车的架子上。
女人还要扭转过身体来面对着君王,她的一具磊落赤体,上边丰乳底下肥臀堂而皇之的摆放在一君一臣两个男人眼睛前边三尺之内的地方,触目所及先是生猛鲜活的新进青肿瘀血,再是峥嵘苍莽的陈年鞭痕烙印,袁亦见到的那面三尺之内的妇人肌肤,就像一张细眼筛子般筛下了许多的浮尘淤土,玷染在密密汗毛下的细微褶皱中间,她那一双赤手和一副赤脚自然是经历了常年的坎坷行走更兼工役操劳,厚皮重茧的掌纹趾缝里藏污纳垢,粗疏困苦的形容显露无遗。
男人袁亦开始正要有些恻隐,再一想她一个妇女将军沦落至此,光赤着屁股遭人做弄到要生要死的当然算是命途多舛,如今却真个是天道好还,教她在今时今地撞见一个乘坐在骡车上被敌军追杀得凄凄惶惶的圣上。
所谓有在初一被人做的,有在十五被人做的,总之大家都会有倒霉的时候。
袁亦心说俱事往矣,咱们还是先把往后的命运给安排上吧。
其实对于护卫着圣上快快逃跑的使命,首先需要安排掉的倒是眼前的这一伙吐蕃兄弟。
当前的局面若是要讲武力压制,多半会拼成两败俱伤,我宋这边不能平白的在非主要矛盾上消耗宝贵的战斗资产,如果要讲招抚笼络起来为己所用,对方现在恐怕也不会为了一句空口白话的封官许愿就下死命的帮人挡枪。
人家也许还会想着另外的买卖,比方说伺机砍掉皇帝老儿的大好脑袋去卖钱呢。
总之卧榻之侧不宜有群狼窥伺,眼下还是把这些人打发远点为好。
袁亦于是从木车上边站起来身体,先说了我大宋圣上对于吐蕃部族前来护驾十分嘉许,不过皇帝现在就要即时启程,前去与正在赶来的勤王大军会合,皇帝旨意吐蕃的壮士们可以返回各自的村寨中去,小心防守西夏的掠袭就可以了。
可以想见,那一边的小赵桑多当然也不愿意这样莫名其妙的干耗下去。
袁亦给他递过来下墙的梯子,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桑多往前边再拱一拱手说,那么大宋的圣上,咱家就此别过了!转脸对手下招呼一声:走!大宋这边的君臣们静静的看着那伙人走出去好几十步远了,突然有个女人喊了一声:那咱们的衣服!……登时响起来一阵兵刃碰撞的铿锵声音。
前边本来是埋头行路的吐蕃汉子们即时反转,大家都是不约而同的停步回身,举刀瞪眼,转眼之间又摆好了准备开打的架势。
人家虽然是在撤退的过程当中,可是警觉和戒备是一点也没有耽误的,听闻得有一点响动就要立马重启刀兵。
反观皇帝和袁亦这边的将士也不含糊,本来已经单手拄地的长枪抡起一条弧线,矛锋的寒光从仰天向上转成了直指正面,那是立刻就能策马冲锋的阵形。
带队军官手里的长枪往前一指,他用枪头对着的倒是那个出声喊叫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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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amp;“
amp;amp;“闲杂人等休要喧哗!
amp;amp;“皇帝的侍卫们搞不清楚前边发生过些什么状况,他们也不会费劲去搞清楚。
当前的形势正在趋向平稳缓和,肯定不能让枝节问题干扰了大局。
这样一嗓子之后全场重新回复了沉寂。
袁亦站起在那架大车之上,继续朝向小街的远方扮出一张僵硬的笑脸,他说,没事,没有事,将军走好……。
吐蕃那边的赵将军和他的人马这一回都不肯转身,只是端着准备开打的架子一步一步往后退。
前边在城中各处打点收拾的细软钱财,加上刚刚从妇女们身上脱剥下来的棉布衣服本来都是打好了包袱,各自背在身上的,这时候当然也没人平白的花费时间解开扔下。
这伙人再退出去几十步路终于遇到了一条横路的拐角,突然一下子,吐蕃一方的好汉们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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