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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而**梗就是在这个时候抱着一盒子糕点从他面前路过,走了几步,又折了回去。

    她很仔细地用目光丈量了越生桑,越看笑容越盛,明明也是个小孩子,却带着慈爱。

    竟然也不显得怪异。

    **梗问:“你就是越家的小公子,叫越生桑的那个是吧?”

    **梗生得清秀万分,眉眼恰好点醒一张清媚不俗的脸,唇角微垂,凝神时更添了三分寂寞风雅。

    “嗯,”越生桑还在面壁思过,看着绕到自己身边的小姐姐,有些紧张:“不知阁下是?”

    “噗,阁下?”

    **梗从盒子里拿出几块糖糕递给他,神色温柔:“我啊?我是你姑姑。”

    “小生桑啊,你喊我一声江姑姑就可以了,你果然是可爱极了。”

    此后几天,他都由**梗陪着。

    **梗听说他的体弱之症,




第二十五章 城外放马践胡尘,大巧若拙
    去年秋,黍稷收;今年秋,饥鸦尽。

    城外放马践胡尘,不借司南燕云深。

    边草避春夏,青泥雪纷纷。

    一骨压黄河,万里烽火沉。

    兵者凶器也,点尽铁衣卒,皆为红泪人。

    长风过,湖中小亭里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

    “怎么,又是那个叫江水的女子?”

    用釉岩玉制成的的两色棋子乱在棋盘之中,被人看似随手地捻起来一粒白子,放在手中把玩着。

    玉制棋子质地温润细腻,投过玉石能看见比之美玉细腻不相上下的一只左手,指节修长。

    “呵,竟是个江湖中少见的大巧若拙之人。”

    锦衣男子用左手两指缓缓摩挲着棋子,沉吟片刻道:“若是试探到还有些别的用处,留她个侠客名声。”

    而后将那枚白子轻轻地放在了另外一个位置,棋局忽变,白子隐隐有了喘息之机。

    白子先行,当初我棋输先著失了先机,如今却还让你一子。

    你又能如何?

    “是。”

    这边江水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还是一如前几日那般教导啊城。

    刚巧,北溯送来的教材她用的还是颇为顺手,现在已经开始教啊城一些粗浅功夫。

    像啊城这般年纪开始练武,又不是绝顶的根骨,有些粗浅功夫已经算不错了。

    她和越生桑很有默契地不提那日的谈话,面上也和之前差别无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而江水为了将四周全部打探完毕,也是为了啊城练武,又逗留几日。

    这日恰好,耿玉儿起了个大早。

    深秋近冬的晨风还带着些舒爽,耿玉儿拢过半散未梳的长发,长吸了一口气。

    他其实早就发觉自己体内的毒素已经许久没有发作的迹象了,连带着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显而易见,这是江水的功劳。

    但是既然江水不说出来邀功,耿玉儿也不提,并且觉得债多了不愁,因此他花起江水的钱来更加肆无忌惮。

    还好江水刚刚暴富,不计较这些小钱。

    看他喜欢,更是大手一挥地给他买了不少甜食,还买了些时兴的胭脂水粉。

    耿玉儿直言此后江水便是自己的好姐妹了,但凡是姐妹赏眼能看上的男人,他绝对不去沾染。

    被江水拿着断刀追了一圈要划花他的脸。

    “不过江水,”耿玉儿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溜到江水房中,带着些试探:“人家觉得你这几日有些反常。”

    “给我好好说‘我’,不然头给你拧掉。”

    江水对耿玉儿的包容度越来越低,大约是相处久了,也能够学着越生桑不以皮囊的便利来对待耿玉儿。

    “好好好,诶呀,我就想知道江水你怎么了?”

    耿玉儿有些苦恼:“瞧你和生桑那样子,到有几分像侠侣之间闹别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人,我?”

    江水将啃了一半的苹果拿在手中,做出欲砸的样子。

    耿玉儿期期艾艾:“姐妹?”

    江水:“滚。”

    耿玉儿:“不嘛你明明知道人家看上生桑好久了,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这次不是欲砸,而是实打实地冲着耿玉儿面门砸过去,还好他早有准备躲得巧妙,面上还是一副小媳妇儿般的模样。

    江水其实也不懂,耿玉儿长得这般妖孽娇媚,为何非铁了心要当上面那个?

    她虽然也曾经在九楹郡调笑过耿玉儿和越生桑之间,但那只是对越生桑的试探,断袖之情到底是有悖伦常。

    她可以不在意,耿玉儿恶名在外也是无碍,可是越生桑怎办?

    就算是越生桑真的和耿玉儿“两情相悦”,她都可能用刀给他们两之间劈出来一道银河,更何况这明明是耿玉儿一头热。

    越生桑这样的人,合该一世坦荡顺遂,灭族已成事实,他以后的人生平安喜乐才是最好。

    你说,何必来趟断袖这滩浑水呢。

    再者而言,耿玉儿到底是喜欢生桑什么?

    听到耿玉儿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江水懒得理他又是在哪嫌烦,只说:“耿玉儿你给我再说一句?”

    耿玉儿顿时蔫了,辩解几句话就被江水轰了出去。

    而他弹弹衣领,转身便瞧见越生桑在转角处,于是又眉开眼笑地凑了过去。

    公子呀

    今日越生桑换了一件霜灰色新袍,芳树兰池,溪山清远。

    悬隔世事风烟,全然浊浪间清洁儿郎。

    风霜不折。

    而在此时换衣,是为了两日后拜见叶景行,路上必然无处换衣。

    江安近在眼前,原本江水一个人七八日的路程,因为越生桑他们拖了许久。

    看见江水推开门出来,啊城忙上前问:“江姑娘,今日便要动身去江安么?”

    江水点点头:“是的,你身上可还疼痛么?”

    啊城当然不会让江姑娘为了自己耽误行程,加上江水的药药效奇佳,每日用完他身上也只有些许酸痛。

    只摇摇头。

    江水自然是知道自己所炼制之药的药效的,此刻看啊城摇头,当下定了午后去江安。

    那边耿玉儿不知说了什么,越生桑也随着他笑了起来。

    用了午饭四人便上路,还是啊城与越生桑同骑,江水、耿玉儿各自御马。

    耿玉儿与江水一个是轻功用惯了,一个是山谷中也无马给她骑。

    而越生桑虽然体弱但是君子六艺从来不曾倦怠,不比拼了命赶路噼里啪啦地抽马鞭子,越生桑带着啊城走得最为风雅。

    这次江水不在四人中的最前端,反而在后面悠哉游哉欣赏着越生桑的背影,冲身侧耿玉儿招招手。

    耿玉儿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拽着缰绳驱马离江水更近一些,却听江水带着笑开口:“生桑连背影都这般风姿卓然。”

    “啊?”

    江水拍拍耿玉儿的肩



第二十六章 江边浣衣江水浊,困兽之梦
    “秋曲你别说,这个耿玉儿长得还真不错,真不忍心把他绑在这种地方。”

    女子把江水的琵琶骨也给穿破,牢牢绑好,又从腰间拿出来几颗废武功的药捏着嘴给她塞进去。

    被她称作秋曲的男子正在耿玉儿面前站定,听见她说话回头轻蔑道:“秋芜你喜欢这种?”

    “我可不敢喜欢,这可是问檀郎君啊。”秋芜走到秋曲身前轻轻捏住耿玉儿的脸,痴迷地看了好一会,不无惋惜道:“真是可惜了。”

    他只道:“好了,别在这里逗留,这个江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过来,看到我们就不好了。”

    秋芜故意唱反调:“看到了,杀了不就行,主子问起来就说是她自己不争气,反正她也不重要。”

    看到自己的同僚一脸不赞同,秋芜这才收回手施施然往外走。

    走到一半转头,看见他正在用刀子割破越生桑的越生桑的左手,她奇道:“你做什么?”

    “他伤的最轻,添几刀。”

    秋芜啧啧几声:“你倒是真舍得啊,要换了我我可不忍心。”

    收回刀子,他走向洞口,秋芜已经站在洞外。

    “秋曲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了,我力气小,我先走了。”

    秋曲对她的做法嗤之以鼻,不过二人任务不同他也不与她啰嗦,照着指示行动。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也不过片刻。

    许久后,越生桑突然恢复了些许意识。

    在一片昏暗之中,越生桑感到隐约有什么粘稠清凉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

    是血液么?越生桑不确定地想。

    可是为什么会有,冰凉的血液......

    苍茫无际的黑色。

    是谁受了伤?是他么,还是江水......

    越生桑艰难扯动了嘴角,又重新陷入无边的墨色之中。

    一直凝视着越生桑神色的江水看他没有从昏迷之中挣脱出来,缓缓别过了眼,不再看他。

    江水醒来得比越生桑早了许多,她背后是被黑火药炸开的溃裂伤口,周遭还有浓烈的硫磺味。

    此刻她正被玄铁锁了琵琶骨,捆死在石柱上。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山洞门口巨石堆砌未封严实露出一缕光来。

    江水在醒来的第一瞬就打量了四周,除了自己、越生桑、耿玉儿和啊城,这山洞中并无他人。

    四人随身的物件也都不在身边,只有两条长长血迹,一直从洞口层层石堆处延伸到江水和耿玉儿的身下。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了自己被用毒封住内力,用了毒,还锁了琵琶骨,真是看得起自己。

    江水想笑自己居然这般叫人看中,可是实在笑不出来。

    她最是怕疼,连死也不怕,只是怕疼。

    作为一个杀手,她如今只有一个怕疼的软肋。

    江水身边是同样状况惨烈的耿玉儿。

    大约是因为先前他离黑火药爆破的距离比江水更近,此刻被绑在石柱上紧阖双目,江水艰难看去,尚未知生死。

    而相比较江水和耿玉儿的大礼,啊城和越生桑只是躺在地上,不如他们俩受到重视。

    越生桑面色通红,刚刚江水听见他呼吸声变了,强打起精神辨别出来他大约是发烧了,十分严重。

    先前情急之下,她果断地抛弃了啊城,尽可能地让越生桑少受些伤害,对此她并不觉得自己残忍,反而觉得自己太过优柔寡断。

    所以说,这次又是谁?

    越生桑刚好躺在离江水不远的下方,方才滴在他脸上的血滴,正是江水的。

    因着他高烧不退,只觉得清凉。

    江水的血液有一点点滴到了越生桑脸上,间或夹杂了两滴泪珠,她想我那么怕疼,为什么不能够干脆地死掉呢?

    江水对于疼痛的触感比平常人更加敏锐,如今恨不能昏死过去,但是她不能。

    越生桑与啊城即便是清醒也全无自救之力,耿玉儿现如今未知生死,此刻若是想要活下来只能够靠她。

    靠她?

    光靠她又有什么办法!

    “格老子的!王八蛋!”

    江水忍不住骂出声来,就像贩夫走卒一般粗俗,又牵动了伤口刺激出不少泪水。

    怎么所有人都不可靠,凭什么每次都要靠我来作困兽之斗!

    江水十分委屈,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救越生桑,她为什么不能够一个人逃得远远的?

    哪怕少一些疼痛也好啊?

    越生桑死了就死了吧,耿玉儿死了也就死了吧,啊城也跟他们一起死了吧!人都是要死的,别再来连累我了可以么?

    真的好疼啊。

    她内心不无绝望,恨不能回到之前的那一瞬间,她发誓一定会一个人逃走。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江水开始哽咽,眼中噙满泪水,闭目缓缓落下,浸润在衣襟上。

    “这次又是谁?”她带着哭腔在幽暗山洞中大声发泄着,更是连番骂了不少低俗字眼。

    无人应答。

    当然无人应答。

    只有她的话语在山洞中萦绕冲撞,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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