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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若是受了委屈,你自己回家。”

    尘埃落定之后,余穷还是一直沉默着,反倒是晏洗兵先开口:“先前多谢你点拨。”

    余穷笑笑:“那你还捆着我”

    她扬扬铁链,晏洗兵撇嘴:“那是两码事。”

    余穷又笑:“你我自小相识,我拿你当做妹妹,何况你若是不聪明我也没办法赶在你和他之前先一步找好地方站着。”

    “你若是有一副平常人的经脉,他定然不会那样对你。”

    “这和经脉不经脉没有关系,都是前尘往事。”

    晏洗兵摸着胸口:“你们之前的情情爱爱果真复杂,两个人的团圆总要醮着万人的鲜血,才够滋味。”

    她想起了公主给自己讲的从前。

    从前她为了旸国毁了自己的可能,如今我也同你一般,为了你的旸国丢下武者精神。

    公主殿下,修平有没有离您更近一些




第六十三章 枪止风雪不敢怒,何惜同去
    枪止风雪不敢怒。

    少女的血,滴落在旸国皇宫的地面上。

    储昭看着那个背着枪的小小身影,对着如临大敌的宫廷守卫道“尔等都瞎了吗这是我旸国,修平公主!”

    手持赤牙破虏枪的红衣少女自屿尚关外与剑仙破微君一战,天下哗然。

    俗世之人如何能知晓,破微君之所以答应攻旸,插手家国大事,原是因为青阙君一番情深将旸国气运搅得七零八落。

    否则以此半仙之身,怎会贸然直面一国气运

    奈何他们费劲了心思打探,只知道这个小小女子今年不过将笄之年,一年前突兀出现在旸国国境内,而后随着旸国密探一路回京州,被封为公主。

    修平公主。

    如今这个被所有敌国暗自忌惮的修平公主身上还扎着染红的绷带,便直接入宫,浑身煞气,活像是来闯宫谋逆的。

    等所有的宫廷守卫都在旸国君上的呵斥下各归其位,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晏洗兵看着储昭,垂下眼,而后干净利落地掀开衣袍跪拜于他。

    储昭一惊正预开口让她起身,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的话都在嘴边,但是被闻询赶来的玉台不着痕迹轻轻拦住。

    玉台轻声道“君上。”

    晏洗兵向着旸国君上,跪而叩头,她失血太多,却还有唇上残艳不减气势。

    青阙君的徒儿,曾戏九五尊,巧败破微君,如今却也屈膝跪地,俯首称臣。

    晏洗兵开口“君上。”

    “修平——拜见君上!”

    何其雄赳赳

    紫红披卦,流朱雉翎,下践金行。

    笼中学人语。

    晏洗兵现在还是个孩子,她瞧不起那些奴颜婢膝的人,也瞧不起那些隐世避难的人。

    她觉得自己此生定然要找一个心头挚爱。

    最好是医师,自己上阵杀敌之后受了伤挂了彩回来,便絮絮叨叨替自己治伤。

    或者是武功不亚于自己的好将军,不拘是哪一个国家,能够并肩作战也好,兵戎相向也不怕。

    可万万没想到她最后爱上的是储毓。

    时非谢在她做出决定的那一日告诉她,她所爱之心不过是虚妄而已,她还是个孩子,不该为了这虚妄之情担上一切。

    “徒儿,为师从来没有想让你为了旸国死而后已。”

    时非谢算不上一个清净无为的道士,甚至算不上一个旁人眼中的好夫君。

    若非储毓无意梦斩孽凰,她甚至不知道会有这般情爱,一直在回护自己。

    但他也是个真心爱惜徒儿的师傅。

    “师傅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晏洗兵早慧,不比寻常的女孩子。

    她道“徒儿又不会和你抢师娘。”

    “何况这个世道,又哪里容得下徒儿这样的觊觎呢”

    晏洗兵有时想,自己这个名字如此英朗,为何自己偏不是个男儿身

    可也只是想想罢了。

    时非谢却不应允。

    他甘愿为了储毓赌上仙途是他的事,让晏洗兵这样一个懵懂孩童因为自己的所造成的懵懂爱恋而做出决定,他不耻为之!

    他甚至改变了找晏洗兵的初衷“为师自然有法子,你切不可做出任何鲁莽的决定!”

    “你现在,即刻回来觉月洞,为师替你拔除情丝!”

    但晏洗兵又怎么会听

    她只是咧唇笑了。

    师傅痴恋公主殿下,不惜赌上全部仙途和一身寿数,却偏偏无法以真实面目与公主陛下久伴。

    徒儿痴恋亦如是,甘愿践踏武人傲骨,跪拜人间帝王,却偏偏她们二人不仅皆为女子更是世俗名义上的母女。

    可怜可笑。

    可耻的情。

    晏洗兵不会告诉时非谢,她或许一开始是因为觉月洞中满壁画像而动心。

    但是与公主陛下相伴的这些时日,晏洗兵已经深深爱上了这金笼之中的凤凰。

    愿断赤牙枪身,抛入锻造青焰,百炼千锤复为尔手中钺。

    若出钺则死,何惜同去

    晏洗兵脑中百转千回,却只是毕恭毕敬叩拜君上之后请见公主毓,而后随着玉台一路而去。

    一路默然不语。

    “……小殿下。”

    玉台在晏洗兵拔腿预备进门之前开口,晏洗兵别过头茫然看着公主陛下身边这个持剑宫女。

    那懵懂的眼神一递过来,玉台才想起,这还是个孩子啊。

    原先玉台是很不喜这个小晏姑娘的,哪家女儿竟然会翻越宫墙,擅自闯到公主面前

    若不是这个小晏姑娘是君上结识之人,公主又对她颇为维护,即便她武功高强玉台也会拔剑相向。

    后来公主发觉她是晏兰生驸马的徒儿,她才放下偏见来对待这个小晏姑娘。

    公主虽不言不语,却也并非是无情人。

    如今听见小晏姑娘,或者是小殿下,独往屿尚边境力战破微君,玉台才由衷佩服起这个身量不足的小小女孩起来。

    剑仙在世,那个习剑之人不对齐怀有敬仰之情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瞬息之间出现在边关,又鬼神莫测飞速回到府邸,略微包扎便和旸国传信神物金翎雕一前一后回来。

    破微君在屿尚关外,一诺而广昭四海,没有人能够说听不见。

    玉台道“从前玉台对小殿下多有偏见,还望您莫要怪罪。”

    晏洗兵似乎被逗笑了一般。

    “玉台姑姑你从前可没叫过我着,故作轻松,“当初是我太莽撞了,该先向公主殿下请示,再来拜见的才是。”

    “我不怪你。”

    晏洗兵如是道。

    玉台瞧着她脸上唇上干了的血结子,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小殿下还是先擦下脸吧。”

    晏洗兵一愣,然后笑着接过来说“我本来就是要留着这个样子,好叫公主陛下心疼我的。”

    话虽这样说,晏洗兵还是仔细擦拭了一番。

    末了看向玉台,用眼神询问自己看起来可好了些。

    玉台颔首接过被染得血迹斑斑的手帕,而后道“小殿下请进吧。”

    储毓为了见晏洗兵屏退了众人,包括她的多年心腹,持剑女官玉台。

    旸国百姓想象中,旸国王室应当是拿着金锄头锄地,用着金盘子盛馒头,蜡烛烧得都比自己家亮堂,一只蜡烛能照亮一大片地。

    在未进宫门前晏洗兵对这些话语只是付之一笑,真正进了宫,才发现这其中至少有一条是对的。

    蜡烛烧得亮堂。

    储毓桌案上只点了一盏,她裹着厚厚的披风怀中揣着暖炉,将左手放在暖炉上,右手正不停写着什么。

    直到晏洗兵进门时带来的一场寒意才让她回过神来,将手头的事物先搁置一旁,看着她。

    而此刻晏洗兵才明白为什么玉台刻意要自己擦拭一番,才进入殿中。

    原因无他,储毓好似大病一场脸庞近乎透明。

    而储毓看过来时眼神中的担忧,仿佛自己的病不算什么,眼前人才是最值得担忧的那个人。

    还好自己不那么狼狈,晏洗兵想。

    还好还好。

    “修平见过公主殿下。”

    晏洗兵如此道。

    笑得灿若明珠。

    殿外玉台看着关上的殿门,怅然看着开阔天空,极目云舒。

    她抚摸着手中剑,纵然玉台所持不过一介凡人剑,亦甘为公主与旸国挥剑,直至身死。



第六十四掌 水云自后为同乡,自请为将
    雪落为水,疑是龙王多贪,欲封十三州皆为水国之疆。

    天地间,行欸乃,水云自后为同乡。

    储毓病得不轻,终日觉得头晕胸闷,这般大雪天也忍不住偷偷开着窗户透气。

    雪溸进来,将窗边的一瓶红梅浸湿了,那花瓣的颜色多如储毓唇口脂。

    晏洗兵径自前关了窗,对储毓道:“公主您怎么又吹冷风了”

    储毓闻言失笑:“你怎么这般老成持重训话的模样”

    又道:“本宫今日气色很不好么”

    晏洗兵点点头,又摇摇头:“您今日选的口脂太艳了,可脸还是惨白的,叫人看着难受。”

    闻言储毓微微一笑,没有和她说自己用惯了这盒口脂,从未换过。

    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招招手,晏洗兵便乖巧前来:“你绑了昭儿的心人,又去找破微君比试,是为了做什么”

    晏洗兵低下头:“破微君一人一剑便可以破一国城池,又有斩杀他国国君的先例在前……我不放心。”

    “可你说的这些都是旸国的事,是该昭儿和本宫操心的。”

    储毓看她低头露出黑黝黝的发顶,活像一只油光水滑的小狸奴,她忍不住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她头顶的发旋儿。

    “你这般张哲武艺高强便只身涉险,那可是破微君,还好总归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储毓叹了口气,“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的爹娘会如何伤心”

    “我没有爹娘。”

    晏洗兵忽然说。

    储毓一愣,赐公主封号不算一件小事,她从前也曾经问过晏洗兵的身世。

    那时晏洗兵支支吾吾,只说爹娘在千里之外,储毓联想着那人偷窃帝气的能耐多想了些,于是没有过多追问。

    眼下晏洗兵忽然这般斩钉截铁,带着决绝意味说她没有爹娘,储毓着实未曾想到。

    “修平”

    “我从刚出生就跟着师傅一起生活了,师傅从我记事起就告诉我,我是他选来辅佐公主您的将星。”

    “师傅最善幻术卜卦,腾挪山海,但是只托破微君来教导我武学,因为他说他已经扰乱了旸国气运,若是我在同他修习一脉术法,必然为旸国气运所斥,也就帮不了公主了。”

    而破微君以武入道,天下武学皆有相思同源之处,尽管晏洗兵喜爱枪法,也是可以指点教导的。

    但无论晏洗兵再怎么早慧,再怎么用枪如神,她也是有短胳膊短腿不能自己穿衣服的时候。

    时非谢又是绝对不能容忍用自己的仙术,去给一个哭得脸通红的小女孩换尿布的。

    破微君自然更不能。

    彼时跟着破微君而来的余穷——那时她还叫李念之,也是个小孩子,同样不能。

    于是时非谢去不知道哪里,提溜回了晏洗兵的姐姐。

    她是天定的将星,可她的爹爹是个杀猪的屠夫,偶尔碰见了衣衫褴褛的叫花女,起了淫心。

    前后生了四个孩子,一个儿子刚出月便夭折了,一个姐姐侥幸活了下来,而晏洗兵又是个女儿。

    并且她刚生下来一脸红疮,屠夫便干脆把她甩在雪地里,最终是时非谢及时赶到将她带回家。

    三岁之前她体质孱弱,时非谢又只想着储毓哪里管她死活

    只是令她沉睡在觉月洞中,以月华星宿闻养,后来江水所见的漏月光之阙,便是三岁之前晏洗兵的唯一襁褓。

    等三岁的时候,她的姐姐已经十二岁了。

    时非谢看这小小婴孩见他就笑,还颇为乖巧,也动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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