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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江水将昨日郭遇安给自己描述的地址,又给卿哉复述了一遍,她总怕因为自己跑错了路耽误了大事,这种事情交给卿哉让她放心些。

    “你就用这两个......刀?”

    江水挑眉,卿哉居然还有闲心管她用什么刀,只是挥挥道不碍什么事,她当初练刀的时候可是连菜刀都没有。

    还不是用两截树枝,杀开血路。

    这两把菜刀也算锋利,割肉割的快,估摸着是厨子惯用的,锃光瓦亮还带着洗过的水珠在。

    “走吧?”

    江水问。

    卿哉点点头:“好。”

    二人先郭遇安一步,毕竟江水叮嘱他在辰时吸收最好,他也认准了江水的话一点也不肯偏。

    江水说辰时也算是框他,她怕郭遇安一早便跑了,自己还未起来。

    等到江水和卿哉藏在树上隐匿好气息的时候,天光乍破。

    而他们一路飞电踏重光,还未来得及抖落露水的草叶被江水与卿哉所过的长风激醒,整个小山谷静悄悄地。

    这就是郭遇安曾经美梦所在之地。

    山谷中只有一户人家,屋后湖水之中还有游鸭三两。

    过了片刻,刀疤短打千金剑子,也一步步朝着重山走来,一步溅晨露,一步畏枯草。

    这一程,恍若一生。

    他请出长剑,用双指抚过长剑,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体内充满了力量。

    三年来只有你陪着我,今日也请君,与我同断恶人头!

    “郭端、齐安之子郭遇安,前来替爹娘报仇雪恨。”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惊醒屋中人。

    郭端义弟申白,申白之妻张九娘。

    “申白,我来寻你报仇了。”

    申白忙安慰张九娘道:“没事,那个小子我和你说过的,根骨都给我毁掉了,就算有大造化三年也不是为夫的对手。”

    张九娘也握住丈夫的手,只嘱托他小心一点,留人家孩子一条性命给自家儿子少造些孽障。

    申白自然答应,披衣拿着刀便出了门。

    “用刀的?”江水嘀咕一声。

    卿哉忙示意她收声,江水点点头,凝神看去。

    郭遇安已然红了双眼:“申白!当初我爹娘收留你,你却反而丧尽天良害我爹娘!”

    “今日!我便要替我爹娘报仇!”

    申白哈哈一笑:“那又如何?当初你爹害得我家破人散,也是报应!你当你爹怎么赞下钱财来?还不是荒年作恶多端!我杀了他,也算是给你和你娘积德!”

    “你胡说!”

    郭遇安哪里听申白狡辩,当下提着剑冲过去,剑术颇类卿哉只是笨拙许多。

    劈砍遮挡之间,申白心下骇然:明明当年废了他的根骨怎么短短三年便习得这般厉害的武功!要是再这般下去,自己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申白虚晃一招,后腿一步提起沙子想要迷了郭遇安的双眼,可惜昨日的雨水让这些沙子只是起了微弱浮动。

    剧烈喘息着,申白瞪大了眼睛直胡乱劈去,乱刀没有章法,郭遇安这几年虽然根骨不佳却将破解百法记得熟练。

    此时他已功力腾飞,对付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直逼退得申白连连向后退去,溃不成势,眼见大仇能报在即,郭遇安剑势更大!招招凶险,多次差之毫厘便能将申白斩于剑下。

    终于!

    窥见申白命门大露,郭遇安长剑直破用了十二分的力!

    鲜血四溅!喷射到了郭遇安的脸上,他连退几步,踉跄脚步。

    怎么,怎么自己杀了别的人!

    冲出来的正是张九娘,她眼见丈夫即将被刺穿胸膛,来不及发出声便冲了上去,硬生生挡下了那一剑。

    “申,申郎——”

    直接断了气去!

    郭遇安到底还是十五岁的孩子,此刻有些害怕,第一次杀人杀的还不是自己的仇人,只是一个无辜之人!

    看到爱妻身死,申白状若癫狂,仰天长啸!

    “九娘——”

    惊飞山中秋鸦,黑羽四逃。

    将爱妻的尸体放好,用手轻轻合上了她的眼帘,又俯下身吻了一口妻子的耳垂。

    这个有肉瘤生在左眼睛显得丑陋万分的中年男人,轻轻地,怜爱地吻了妻子的耳垂。

    “九娘......”

    他忽然提起刀看向还在惊慌失措的郭遇安,气势大变,速度比先前快上数倍,刀刀狠辣,郭遇安仓皇之中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只十余招,郭遇安便被申白按倒在地以刀抵着脖子,只听他红着眼睛嘶吼道:“有仇你冲我来!为何要杀我爱妻!”

    郭遇安更是红了眼,咬牙切齿:“那当年,你又为何暗杀我父欺辱我母!”

    “那是你爹应得的!大荒年!我家就那么一点粮食一点钱财!因为你爹这个骗子,什么商人!偏光了千百百姓的最后口粮!害的多少人家离子散!”

    “我杀了不少人结了不少仇,可是我没有残害过百姓一分一毫!这就是你爹的报应




第三十四章 怜谁转徙流离身,何苦来哉
    郭遇安练剑三年的小院住进了新的主人,和一个奶娘,三四婢女。

    卿哉原本想将这个孩子送去玉麈或是丹歌,只是他忽然想起了郭遇安自刎之前,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江湖纠葛代代传,不如让他如普通百姓家孩子一般长大,江湖事,便也罢了。

    江水对于他的举措也觉得合宜,当日匆匆换下衣物由婢女伺候着洗了个澡,就匆匆赶去哄那个骤然失去爹娘的孩子。

    江水问他,你叫什么啊?

    孩子说:“啊宝。”

    问他,阿宝你爹爹娘亲叫什么啊?

    孩子说:“白白,阿娘。”

    江水摸着骨龄,发觉这孩子大约还差三四个月才有两周岁,未免多有怜惜。

    于是哼着自己编的无名短调,将小小的一团抱在怀中,他刚喝完了奶又在江水的投喂之下用了些肉沫蛋羹,此刻在江水怀中已然慢慢睡去。

    小孩子,向来是经不得颠簸的。

    “阿宝阿宝,以后就叫你申宝吧。”

    江水怜惜万分地开口,轻轻抚摸过申宝的头发,又捏着肉笋般的小手摩挲,这才将他放在床榻上。

    用锦被将他盖好,脖子周围按得严实不透风也不至于压得他呼吸困难。

    “你好像一直都很喜欢孩子一样。”

    卿哉站在一旁早已凝视她许久,等她弄完一切动作安静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之时,他才开口。

    江水点点头,轻声道:“稚子何其无辜,我只是有些许心疼罢了。”

    卿哉于是也坐在床榻边,看着屋外还是日光正好的样子:“是因为你是医者,所以有恻隐之心,不忍见众生之苦?”

    江水自然摇头。

    卿哉自然料到江水会摇头。

    他看透江水,她分明是尝遍悲凉,再不愿周遭人经历半分苦楚。

    “咦——你倒是高看了我。”

    听见江水勉强笑着的声音,卿哉才发觉他居然将自己内心所想说了出来,还被江水听了个清楚。

    “或许算是早经苦楚,以己度人,他们能少吃些苦就少些吧,我尝过,滋味太坏。”

    江水摇摇头:“毕竟我虽然懦弱自私,却还是能够逼着自己活下去,换了旁的赤胆碧血之人,也不知会如何。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何苦来哉?”

    轻轻抚过眼前碎发,江水带这些自嘲继续同卿哉说:“没有接榜单的时候,还是少造些杀孽,死后说不定也能少下一次油锅。”

    是的,她是一个杀手。

    郭遇安能够报仇,最终凭的不是卿哉的长剑,而是江水的匕首。

    不同于话本子里,学成武艺回来的少侠,正正当当将罪孽深重的仇人斩于剑下。

    反而是用的杀手之毒。

    他到底是商贾之子,不执着于江湖正道的比拼,在生死之际,郭遇安选了江水的道。

    这让江水欣慰而又恨铁不成钢,可是人已去了。

    选的是江湖正道,还是杀手邪道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迟早都化作一捧黄土。

    “江水......”

    卿哉开始不知该怎样看待江水,温柔,冷漠,知李而叛道,坚韧而脆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却偏偏悲怜众生。

    这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江水看见他眼中探寻,轻笑一声打断他的思绪,起身便说:“走吧,申宝睡得还浅。”

    于是卿哉跟在江水身后退了出去,让婢女进屋照看着,他二人一路走到了小亭之中。

    江水这时也不管什么主人客人的规矩,先卿哉一步,直接坐在了亭中栏杆上。

    卿哉也坐在八面小亭中与江水隔了两面的栏杆处,江水一只脚踩在拦杠上,靠着亭柱看向卿哉:“申宝的身世,等他十五岁之后再告诉他吧。”

    郭遇安报仇身死之时,便是十五岁,万千是为报私仇。

    严格说来,江水和卿哉拐弯抹角地也算是申宝的仇人,江水提起这个卿哉思索了片刻便答应了。

    郭遇安死得自愿,死得安然,他虽然痛惜,却也赞同他的决定。

    而申宝——自己将他养到十五岁,权当补偿。

    江水看他同意,感慨一声:“果然卿哉少侠家产万贯,养孩子养得熟练,我这种一贫如洗的杀手可是远远比不来的。”

    卿哉也同江水开起了玩笑:“若有一日你家揭不开锅了,来我这看家护院,每月给你拨双倍工资。”

    双倍工资?

    江水嫌弃地摇摇头,向卿哉表示了自己的贪得无厌:“不了,我还有阎王楼的生意,老本行可是不能断的。”

    毕竟江水没有什么职业操守,光挑软柿子捏,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接一单换几十两银子也就是了。

    好赖也算是一技之长不是。

    看她嫌弃万分,卿哉笑了笑,忽然问:“武林会还有三年余,这段时日你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

    江水见他想知道,便直接将自己预备取了刀后便独自动身去为越生桑寻药之事,一一告知了卿哉。

    取刀之事卿哉记得江水曾经提过,也没有过多在意,但是寻药......

    还是为了越家公子寻药。

    这三年行走江湖之间,他也听闻了些越家公子的体弱之症,自然知是治疗不易,忙问江水所需之药有哪些。

    “寻常的医院里都能寻得,只是有三味草药颇为难寻。”江水蹙紧眉头,问向卿哉:“卿哉可曾听闻落金樱、不常青、浮碧荆山玉,这三味草药?”

    落金樱、不常青、浮碧荆山玉。

    卿哉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三味药的名称,可惜他并不善杏林之术,这三味草药更是闻所未闻。

    他无奈道:“并未听过。”

    江水也没有太过失落,只觉得果然如此。

     



第三十五章 千年幽谷一灯照,众生皆苦
    江水于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水喝地缓慢。

    她原本就是不信耿玉儿对越生桑有什么真感情的,此刻也就施施然等着耿玉儿,看他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来。

    谁知耿玉儿却欲语还休,只一直盯着江水看。

    被耿玉儿的目光看得有些奇怪,江水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窗还开着,有夜风忽过,烛火颤了颤,耿玉儿的容颜也恍然了一瞬。

    江水忽然想起一句话来,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境。

    此时耿玉儿不在月下,却恍如月中未归客。

    耿玉儿轻叹一声才道:“江水,我不会再干扰越生桑了,他确实是应当清清澈澈一辈子的。”

    对于耿玉儿能有这个觉悟,江水觉得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轻咳了一声,江水假装不在意地开口:“怎么忽然想开了?”

    虚虚推搡了江水一下,耿玉儿笑着道:“诶呀姐妹,我们这就属你心眼最多,又来套人家话了不是。”

    耿玉儿这一声声姐妹叫的确实不枉,这两个人都一肚子心思,表面上姐俩好,实际上一个断袖和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容不得一点马虎。

    对于江水来说,卿哉是好友,越生桑类似晚辈,耿玉儿就是小么小鬼机灵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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