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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小卒答:“不知,那人只说为解将军李家军之难而来。”

    小卒说这话,语气却多有不屑。

    他想,谁不知自家银炎将军用兵如神,战无不胜,还李家军之难,当真是可笑!

    而江水却顿了顿,道:“让他来见我。”

    微生红菱见此也顺势离开。

    李家军,原本不声不响却一步步蚕食壮大的部队,在先前是私毫不起眼的。

    攻城三五,修书盟好还之半,既有贤明声,也从未有实际亏损。

    一步步壮大到现在,人数比苛刻收兵的百衣军多不少。

    即便江水不死不伤,却到底没办法一个人杀尽二十万。

    虽然称不难,但在自己高歌猛进到现在唯一的一个难题之时冒出来一个口口声声说可以解难的人,江水有兴致一见。

    过了片刻,屋外传来叩门声。

    江水不爱有人侍奉,也就没有丫鬟下人替她开门,于是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后由屋外开门。

    那人入内只见一银甲女子,背对着自己擦拭长枪。

    女子虽盔甲裹身,却不如寻常将军魁梧,仍旧是纤细挺拔的。

    关胥看那枪一眼,银身赤心,当下毕恭毕敬道:“在下关胥,拜见银炎将军。”

    江水悠哉哉转过身正在想为何李家军的谋士要来此自卖谋划,与那自称“关胥”的人对视一眼,分明看见他眼中的不可思议。

    下意识江水就在想自己以前是杀了他家人还被他看见了么

    “江姑娘!”

    江水眯了眯眼:“你知道我姓江”

    脱口而出之后关胥便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他恢复了稳重道:“早年与姑、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想必是将军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小人了。”

    关胥语气谦卑,江水却没有如此轻易放过。

    她坐在椅子好整以暇看着面前人,总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听闻关胥是李季雎的义弟,更是他麾下第一谋士,伐交筹谋无一不精,今日怎么卖弄计策于百衣军中”

    不论他是真心示好,还是有意揣测。

    江水有着绝对到无聊的自信,一个文弱书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她温和的笑容与外界相传的百战百胜银炎将军破有出入,但关胥看着,只觉往昔如昨。




第十章 黄沙浪起游不返,为求两全
    “关胥此来是为求百衣军与李家军之两全。”

    “两全”

    闻言江水抬眼:“你且说说,如何两全”

    关胥道:“我家主公与将军相同,皆是心系天下之人,不愿见百姓因为百衣军和李家军开战而再度颠沛失孤。”

    “此言中听,只是除了百衣军,似乎你家李季雎主公更要忌惮的是逸王。百衣军还没有自大到必胜逸王。”

    对于储诚庭这个便宜师兄,江水可谓是心有余悸。

    如今死过一回,有些事情能够跳出来看,当初自己的自尽可谓都是在这个好“师兄”的推波助澜之下。

    这样一个对手,占着如今名正言顺的皇帝,手下精兵良将不计其数,自身谋划有远比自己出众。

    反观自己,似乎除了不死不伤就没什么优点了。

    但是江水也知道,微生红菱定然不会让自己暴露这一点——否则天下大定之后,圣人就成了妖孽。

    既然是圣人就不该掺和凡俗,既然厮混红尘就不能太过清醒。

    否则最后下场都是惨烈的。

    江水不知道在没有办法暗杀的情况下,怎么能赢过储诚庭。

    “将军似乎对储诚庭那厮颇为推崇这不像将军为人。”关胥试探问。

    关胥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江水漫无边际的思索,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她思索的时候出声打断了。

    江水闻言倒是没有觉得被冒犯,她又问了一次:“你我从前,何时见过”

    若至单纯是一面之缘,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白狼浩叹川后息,黄沙浪起游不返。

    对待江水的再一次发问,关胥忍了忍,最终撩袍欲跪。

    江水见他突然要行跪拜大礼,来不及问缘由先将他稳稳扶住。

    关胥跪拜不得,看着江水近在身前的面容忽然一叹:“一别一纪又三岁,如今江姑娘盔甲在身,而关某亦脱贫跻身于殿前,姑娘不记得也是应当的。”

    见他没有再跪下去的意思,江水微微拧着眉心收回手:“抱歉,我并无太多映像。”

    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江水现在有的绝佳记忆,也是在复明之后的。

    关胥应当至少是武林会前认识的人物,奈何自己确实没有映像。

    说到这里看江姑娘还没有记起来,关胥只能在袖间摩挲出一个用锦帕包裹的事物来。

    江水看他神色伸手接过,一层层解开没有半分褶皱一看便是时时换新的帕子,发现手心当中静静躺着一支金钗。

    刹那之间,江水想起当年在逸王府客居的那一个月随手资助的一个书生,以及当时他没有跪下的膝盖。

    “你,你是当年那个书生”

    被自己视为伯乐的江姑娘想起自己,关胥正浮出满脸欣喜,却又听她问:“你的母亲近来可好”

    当初除了以金钗相赠,江水还提笔为他病重难治的老母亲写下了两张药方。

    对于自己的医术江水还是自信的,但旋即看到关胥淡下来的笑容。

    她自觉失言,道:“……抱歉。”

    见江姑娘兼圣人银炎将军居然出乎意料得体贴,关胥受宠若惊忙道:“不不不,江姑娘,娘亲她用了姑娘的药后来已经好许多了,是后来京州地痞生事……”

    “节哀。”江水道。

    “后来离京州,记着姑娘青眼金玉之言,便辗转各地谋求出路,后来投入主公门下,有了余钱便连忙去赎回了当初姑娘所赠的两支金钗。”

    “只可惜往后追随主公四处征战,有时战败仓促逃离,不经意间遗失了其中一支,后来便随身带着,也算是牢记当初姑娘伯乐情谊。”

    关胥说得情真意切,江水细细看了许多,才从这个中年人的峥嵘岁月过往里看到当初那个脸红书生的影子。

    一晃十五年,所有人或长大或衰老,只有江水还有着一张能够被一眼认出未曾老去半分的容颜。

    在当时几重困境之中苦苦挣扎的关胥眼中,那个走入自己破漏小屋并夸赞文章词赋相赠金钗勉励的姑娘,正是伯乐。

    更不肖说还有救母之恩!

    很多年关胥其实都在寻找这个恩人,无关其他,只想亲口说一声当年她没有看错人。

    如果那位姑娘是世家女子,世道乱了生活困顿,他也愿以亲姐之礼待之!

    金钗朝系美人鬓,慕替将才名状投。

    可是后来寻找多年便无所获,关胥想,是否那个美丽得过分了的姑娘已经芳魂消逝,红颜薄命

    如今看见这样身着戎装未曾老去的江姑娘,关胥不由感慨万千。

    关胥拳拳盛意:“这十余年光阴匆匆而过,关某已然渐渐苍老,却没有让姑娘失去半点荣光。”

    提起旧事江水总是不能冷言冷语,她腹诽了一番自己的无能心肠,而后温和了些道:“如果你也算是功成名就。”

    提起这个,关胥又恢复了初入门时的正经。

    相赠金钗是恩,引为亲信同样是恩,关胥不会因为江姑娘的恩惠而将所侍奉的主公至于身后。

    “其实今日关某前来,是主公授意。”

    关胥的主公李季睢除了是个人杰之外,其实是的确不辜负他的仁义名声的。

    而且天下大势还未到胜负终章,鹿死谁手未可知,李季睢居然便派关胥前来“议和”。

    说是议和,其实倒算是俯首称臣。

    关胥话中之意,是如若江水能够代表百衣军善待自己一方依附之百姓与将士,他也愿意拿出足够的诚意。

    这个诚意就是如果她能够说服自己的二弟关胥,那他愿意放弃所有的往昔战果,俯首称臣。

    江水沉思半晌,忽而问:“你如何敢来单刀赴会。”

    关胥此来是冒了风险的,即便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暗自孤身前来,没有告之旁人。

    若是不明不白死了,这脏水也大可以泼往别处。

    而李季睢若失了关胥,犹如飞虎失双翼,便也再翻不起什么波浪。

    照样是会以一败涂地而结尾。

    关胥浅笑:“观百衣军行事,坦坦荡荡,将军又素来光明伟正,主公愿意为天下百姓一试,关胥为了主公亦愿一试!”

    “而倘若关胥不归,虽天下人不解,主公亦愿为关胥而拼死与百衣军一搏,届时无论后果如何,全凭天!”

    看他说得不卑不亢,江水也觉得此人当初是自己没有看走眼。

    她说:“那李家军为何不向储诚庭示好”

    关胥答:“原因有二,其一储诚庭虽然实力最为雄厚,然而其人却无容人之量,视百姓如蝼蚁,不可信之;”

    “其二,便是方才与将军一席话,百衣军坦荡行事,有英雄气,更有闻名天下之圣人所栖。”

    其实还有第三点,当初赠之金钗的江姑娘似乎并不推崇逸王,与当时的关胥不谋而合。

    于是在李季睢有所犹豫的时候,关胥力荐百衣军而摒弃逸王。

    但这一点关胥没有必要说出。

    他看着这个昔日的伯乐,如今的圣人,不由感慨莫名。



第十一章 谁怜寂坐几中秋,故人来时
    当李季睢向百衣军圣人俯首称臣这个消息传到京州的时候,储诚庭正在裁剪梨花枝丫。

    自从松懈了惊华屏外梨林的花匠被下令砍断双手之后,逸王府再也没有人敢无事踏足惊华屏一步。

    而现在储诚庭手中的这枝梨花,是晨踏起漫行时偶至惊华平,随手而折下。

    彼时犹带清露。

    “主!”

    “莫要吵醒了花,”储诚庭将手中修剪好的花枝递给秋劫,“拿去插在瓶中。”

    秋劫无奈,只得前接过修剪好的花,快速选择了一个花瓶就给插了进去。

    而后他迅速回来:“主,李季睢他——”

    “无妨,”储诚庭不见丝毫慌张,“原本便是挣天下,又并非失去一个盟友,有何所谓。”

    “将圣人其实是昔日双刀客江水这件事放出去吧。”

    闻言秋劫精神一振:“主是要借此来钓風锁剑主人”

    水竭逸光饮绿时,茶开白瓷第三投。

    逸王不答,只让他下去行事就可以。

    储诚庭身边不止秋劫一个得力之人,在秋劫离开之后,他召来了秋曲。

    秋曲、也就是之前潜伏在越生桑身边的阿城,他弯腰恭候主旨意。

    却见主自暗格之中取出一物,形似薄薄一片木板,被素孛好生包裹着。

    秋曲附耳过去,逸王遂发号施令。

    ……

    秋曲道:“是,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储诚庭却道:“你可知为何这件事交给你做,而不是武艺更加精湛的秋劫”

    秋曲答:“属下不知。”

    储诚庭左手支着脸颊,漫不经心道:“此行不为起刀兵,你需尽心。”

    秋曲问:“可需属下易容前去”

    “不必——”

    待到秋曲也领命离开,储诚庭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他父王毕竟是大旸皇室贵胄,而自己汲汲营营,总也知道些隐秘之事。

    譬如两百年前那个仙人之堕所换来的旸齐帝威名。

    但看功绩旸齐帝无愧是千古一帝,他所推行的一切何止让天下整齐跃进了千年

    奈何这并非一人之功,储诚庭并未看得。

    但是对于那个仙人之堕,他还颇有兴致,以至于现在留了小皇帝一命。

    人间滔天富贵,其实储诚庭并不看得,正如当初江水死了他才多肯赞许。

    就如同他成全那些忠贞义士一般,足够有气节或是足够纯粹的,把玩才有意思。

    天逍遥神仙,说来储诚庭倒也并不特别向往,否则早早封了玉麈夺了觉月洞,又有今日微生红菱什么事

    到了储诚庭如今地步,富贵荣华,生生死死,不过如是。

    穷人求富贵,修道者求遇仙,伤患求健康,慈悲者求太平。

    而储诚庭慢数过往,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必须拿在手中的东西,他向来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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